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江榆舟俯身低头亲了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他停了下来,望着怀里面红耳热的人,伏在她耳边喘息要命,“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话?”
接着偏过脸,轻轻咬住她的嘴唇,像是对她的惩罚。
“你真是理智的过分,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跟我搞脑子。”
他轻叹出一声,“没有实践之前,你的这些担心都没有事实依据,不试试怎么知道?”
顿了顿,他似认命般道,“对我而言,没有比你更好的。”
她那好不容易平息的心跳,乍然作响,耳边像是掉下巨雷,人都炸懵了,怔怔抬头望着江榆舟。
他又低下头来亲她的下巴。
蓝微缓过来,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低到面前,呼吸相抵。
“江榆舟,”嘴唇贴近他耳边勾引,“要和我make-love吗?”
她故意把那两个字母念得重又长。
江榆舟喉结动了动,手掌沿着曼妙曲线下滑,蓝微忽地松开了他,纤长的手指攀着他的手臂往外推,修剪平整的指甲饱满盈亮,一双剪水秋眸半垂下,不去看他,轻软着声道,“和谁做不是做啊。”
面前的人呼吸停顿了下,视线沉沉有如窒息。
蓝微手伸过去揪住他的毛衣下摆。
“和别人只是发泄欲望,只有你,”手指轻轻将衣摆往前拽了拽,缓缓抬起头对上男人瞬息万变的眸光,蓝微一字一句轻念,“跟他们不一样。”
“和你,我是渴望。”
寂静的房间,他们互相望着彼此,急促的呼吸和热烈的心跳,不受控制。
“我想在你的眼里看到为我燃起的烈焰。”蓝微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
蓝微被江榆舟十指相扣按在床上,剧烈的呼吸里,他伏在耳畔低声对她说:“上次你穿那条黑色鱼尾裙坐在我腿上,我就在想。”
他低头埋进她的锁骨,啃咬着。
“在想什么?”蓝微手摸着他的后颈。
“在想,”他停了停,似回忆道,“要用什么姿势。”
卧室的墙头挂着一大幅壁画,蓝微觉得眼里升起了雾,那画上的船摇摇晃晃的,在一切开始混乱之际,她说:“我想在上面。”
江榆舟扶着她的腰,将人抱到身上。
她贴着往下压了压,看到他眼底铺天盖地的浓墨,停了下来,靠在他耳边说:“我好像重新爱上了你,但是——”
他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头疼地阖眼,“这个但是留到以后说。”
蓝微握住他手腕移开,“听我说完。”
江榆舟往后仰了仰头,似乎在努力平息呼吸,蓝微将脸靠上去,搁在他肩头,听他的呼吸在耳边蔓延,语气染上一层微微苦恼,“我还是困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哪种,是怀念十年前的江榆舟,是没有得到的不甘心,还是眼前真正的、全部的你,你好的坏的颓废的占有的优秀的平凡的,每一面的你。”
江榆舟没有说话,手指埋入她的长发,轻柔抚摸着,那表情是微微的沉思。
她继续说:“刚刚我在想,在没有弄清楚这点之前,我们因为彼此的欲望而发生这件事,是不是有点草率了,欲望只是人的兽性之一,它随时随地都可以发生,但是爱不是,它只能对特定的人发生。”
说到这里,蓝微抬起头来看着他,光里,眼眸和当初一样清澈明亮,“在搞清楚之前,我们先各自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我也想通过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而不是在现在眼下一股脑热的答应你,这不是负责任的表现。”
江榆舟仰头望着她。
突然明白这么多年为什么只对她一人心动,直至现在都还念念不忘。
他爱她理智偏执固执倔强认死理,爱她韧劲不认输,爱她的明辨是非,爱她的不得过且过,爱她只有自己想清楚了才会往前走,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她的脚步,也爱她的一点即通和客观内省。
毋庸置疑,他爱的是眼前这个叫蓝微的姑娘,不是别人,不是过去活在回忆里的她,不是未来变得更优秀的她,是此时此刻的她。
几息之后,江榆舟一手扣着她的头,另一手握着她的腰,搂紧着按进怀里,沉沉呼吸里,低声答应:“好。”
第40章 2022.12.25
江榆舟没在主卧过夜, 他说睡不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背对着她,坐在床沿穿衣服。
蓝微双腿打开, 弯膝跪坐在床上,伸手紧勾江榆舟的脖子,几乎是半人挂在他后背, 歪头靠到耳边,气息流转, “为什么啊?”
江榆舟动作一滞,低头看光下她细白的手臂,稍顿了顿, 侧头对上她的视线,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气息短促,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却不揭穿。
接着回过头拉了拉衣服站起,蓝微顺势松开手, 仰头望着他。
江榆舟走两步停下, 双手抄进口袋里, 面朝她歪头倚着墙, 半明半昧的光里,嘴角勾着一道微弧。
蓝微眯了眯眼,假装正经地轻轻皱了皱眉,“怎么睡不了啊,这是你的房间。江老板, 这样好了, 我去睡次卧,您还是睡这里, 好吗?”
见他不说话,她又轻轻“嗯?”了一声。
江榆舟气笑,看着她不说话,眸光在阴影里漆黑暗沉,过了几秒,叫她名字:“蓝微。”
她看着他,不动,也不应,尖俏的下巴微抬着,皮肤反光似的透白。
江榆舟舔了舔唇,警告道:“别作。”
“作过头了,后果自己负责。”
走了。
也不想想,这一屋都充满了她的味道,到处都是,纠纠缠缠,他能睡得着?
第二天一早,蓝微起迟了。原因是昨晚睡得太晚,和江榆舟闹完后,她用酒店的卸妆工具卸完妆,快速冲了个澡,衣服穿的还是原先那套,内衣是江榆舟叫人按她的尺寸买了新的上来,顺便把她卧室的床铺都换上新的。
蓝微洁癖没他那么严重,在哪都能凑合,就算是睡沙发,让她睡也能立马睡着了。以前也是爱讲究的人,这十年天上地下一通翻转,苦吃多了,再高贵的身架也要折落。
江榆舟昨晚睡得不比她早,起得却比她还早,在她手忙脚乱卧室客厅来回冲刺的过程中,他正以一种悠闲的姿态喝着咖啡,观摩她的表演。
蓝微平生最看不得这种幸灾乐祸的人,但今天要迟到了,没有时间多费口舌,在屋里找了两圈也没找到包。
“江榆舟,”她一边翻找着,一边强压火气,“我的包呢?”
他沉思了几秒,悠然地拿起咖啡杯,低头喝了一口,然后回答她:“好像在车上。”
蓝微完全忘记昨晚她是怎么上来的,想也想不起来,她的记忆一贯不好,这会儿兀自恼火着,再看这人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什么淡定镇定全都抛到一边去,语气很不好,“什么车上?”
“可能已经拿上来了,你去主卧找找。”他还是用那把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道。
蓝微冲进卧室,一通找,最后在衣柜里找到了她的包。
认定他是故意的,蓝微冲回客厅,将包甩在他旁边,“知道在哪儿怎么不早说,这不是浪费我的时间?”
“你这资本家,没人性,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吗?”蓝微越说越气,这时她低头看到鞋子还没穿好,吸了吸气,坐下来,并拢双膝歪向一侧,正要垂手去扣皮鞋上的暗扣,旁边的人放下手里的财经杂志,蹲下身来,托起她的脚。
蓝微使劲扭动脚踝,奈何他力气大,挣不掉。她不解气,用手去推他,“不要你碰。”
但只是这么推了一下,也没推动,她索性靠进沙发里享受他的服务,嘴上还是不高兴的说道:“别以为给这么点小恩小惠,我就原谅你了。”
江榆舟将她两只鞋子都扣好,站直身拉起了她,“替你请过假了,可以晚两个小时再过去,我送你去,先吃早饭吧,有你爱吃的鱼子酱。
蓝微一愣,任由他牵着走进餐厅。
江榆舟帮她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才走到旁边坐下。
早餐是西式的,蓝微已久没有吃过这样丰盛的早点了,以前家里还有佣人的时候,也会这样满满做一桌子的早餐,蓝微十六岁以前从来不在外面用早餐。
江榆舟第一次知道鱼子酱这东西,也是蓝微告诉他的。
她那时候嫌江榆舟的早餐吃的太寒碜,总会从家里打包好带给他,看他吃自己给他带的早餐,总让她心理上有一种说不上来为什么的成就感,那时候并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对一个贫困且自尊心极强的少年来说,称得上是一种折辱。
但他每次都吃会吃的干干净净,蓝微以为他是喜欢的。
想到这里,蓝微慢慢收拢手指,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她不想旧事重提,只是问他,“为什么早上不喊我?”
江榆舟耐心给面包上涂上一层薄薄的鱼子酱,递给她,看着她的眼睛,温和说道,“昨晚睡得太晚,想让你多睡会儿。”
蓝微接过,小口吃着鱼子酱,没说话。
他俩吃饭都不喜欢说话,蓝微是因为家里从小的习惯,江榆舟是向来话不多,形成了无言的默契,就算是多年不见也深埋在骨子里不会改变。
门铃在这时响了,江榆舟擦了擦手,站起来去开门。
门外是孟响和乔岸,咋咋呼呼的叫,“昨天你去哪儿了,沈阿姨都联系不上你,打到我和小蒙古这儿。”
江榆舟低沉的嗓音形成明显的对比,“我妈那儿我回过信息了,你俩一大早有事没?”
“你这话说的真是伤感情了啊,我两兄弟看你昨晚一宿联系不到,今天早上跑来关心,结果你好好在这儿,不是,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打电话也不接,后面干脆关机。”
“没电了。”
“没电你也不充?”
“忘了。”
“这年头还能有人忘记手机充电,你就哄小孩吧。”
……
几个人的声音传到餐厅门口。
孟响猛地拉住正要步入的乔岸,表情像看见鬼一样。
看看餐桌前的人,又看看江榆舟,瞪着眼,说不出话来。
一切昭然若揭,迎刃而解。
孟响恍然大悟道:“这女朋友原来是……”
他适时打住话头,笑着说:“此情此景,让我想到一个成语,金屋藏娇。我就说你昨晚怎么回事,一晚上找不到人,原来在这儿搁着呢。”
江榆舟不动声色在对面坐下。
乔岸对吃的更感兴趣,看到这满桌子的豪华丰盛,眼都直了,但还是不忘跟蓝微打声招呼,“早上好啊,蓝微。”
自他俩进来后,蓝微头也没抬,像是没看见人一样,顾自吃着早饭。听闻,她微微抬眼,看了眼乔岸,接过江榆舟切好的牛排,咬了一小口,细嚼慢咽着。
“阿舟。”乔岸舔了舔嘴巴,垂涎欲滴,“我也想吃那个牛排,你给我切块大的。”
江榆舟淡淡瞥了眼他。
孟响反应极快地拉了拉乔岸,递给他一个眼色,“你们慢吃,我俩先走了。”
说完,将乔岸死拉硬拽地拖了出去。
“你拉我干嘛?”乔岸不满的嚷道。
“你没看出来啥吗?”孟响恨铁不成钢。
“看出来啥?一大早把我喊过来,我连早饭都还一口都没吃呢!我不就想吃个早饭,你还拦着我,不就是屋里多了个人吗?蓝微谁不认识啊!”
停了停,乔岸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蓝微为什么一大早在阿舟屋里?”
“地主家的傻儿子真是没救了,这还不清楚吗?”孟响强调,“同居啊,同居!”
接着自言自语起来,“看来灵儿没说错,他俩果然有猫腻啊,我是怎么都没想到阿舟租的女朋友竟然是她,等等,这真的不是租的吗?他俩到底怎么回事啊,匪夷所思!”
……
他们可能以为这套房够大,说那么大声不怕屋里的人听到。
待声音出了大门,室内一片安静。
在这寂静中,蓝微放下了筷子。
江榆舟看了看她,并没有吃多少。
“吃饱了?”他问。
“嗯。”她站起来,“走吧。”
*
那晚蓝微一宿没回家,引起了池敏的极度不满。那天下班,她故意等着蓝微回来,一进家门就听到她破口大骂,说她整夜不归不是好女孩,肯定是找野男人鬼混去了,还把她的东西都扔出了家门。
以前也这样闹过一回,是和宋文华的事情出来以后,池敏非但没有站在她这边,硬说是她自己不检点,才会惹得这么多不三不四的男的看上她,说她是正经姑娘,怎么会连个正经男人都没有,肯定是因为她不检点才没人愿意娶她。
对这种言论,蓝微觉得恶心,但那是池敏根深蒂固的思想,都不在一个认知层面上,多说无益,还有可能被气得炸肺。
江榆舟说的对,她早该搬出去了。
蓝微当天晚上就将东西搬了出去,找了单位附近一家酒店住了一晚。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找旁人求助,但和家人闹成这样,不是好听的事情,她没脸说。江榆舟那边她也没想让他知道,他们约定好要相互给对方冷静期,这段时间她尽量不想找他。
蓝微月薪不低,手上有积蓄,她本来计划这笔钱用来买房,虽然也会给家里月供,但到底比她实际在外支出的花费要少很多。
眼下是不得不搬出去住的,费用和支出只能节俭着点来。
考虑到这个层面,只能舍本逐利,将要求一降再降,最后选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极简装修,治安一般的房子,月租也要两千左右。
这还是砍价砍下来的。
蓝微签完合同,等了一天,让房东打扫干净就搬了进去。
前后不到两天迅速完成搬家流程。
前租客是一个小姑娘,屋子布置得很温馨,客厅外面是一个阳台,虽然不大但地理位置不错,一年四季都能有光照。
蓝微很享受独居生活,也有心情买点花花草草来养,只是舍不得家附近的那些流浪猫狗。
搬家第二天,正好圣诞节,柯灵约她吃饭。
蓝微带她去了那家牛肉火锅店。
没想到柯灵说她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和江榆舟他们来过。
“这家店阿舟很喜欢,装潢都和当年一模一样。”柯灵边看边感慨。
服务员将她们往楼上领,正看到老板走下来,满面春风,“蓝小姐,听江先生说你们到了,跟我到VIP套间来。”
蓝微楞了楞,江榆舟他怎么知道的?
柯灵笑眯眯挽着她的手,在耳边小声说:“刚给我们日理万机的江总发了照片,他说一会儿他也过来。”
柯灵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她向来机灵,从老板的话里就听出了一些玄妙,等进了包间之后,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跟老板畅聊了一通,旁敲侧击问出了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