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望着她不答反问道:“你不是说你不识字吗?”
“啊……?”
被他一语道破,许卫秋心中那个懊恼啊,怪自己一时得意忘形,竟把这茬给忘了;她一脸尴尬地呵呵了两声,开始信口胡谄起来:“可能先前磕到头,无意间打通了脑袋上的经脉,突然就什么都懂了。”
“真能扯!”。
连赵彦自己都没觉察到,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底是满满的包容之色。
“谁稀罕,还你。”
许卫秋把玉牌塞到他手上,两人靠得很近,洗漱后的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女人香,赵彦微微一怔,在月光与火光的烘托下,跟前的人目如星辰、颜如润玉,他耳根不由得一热。
赵彦轻咳一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看着手中的玉牌,告诉她:“这是我娘留下来的遗物。”
“啊……?”半晌,许卫秋才反应过来,遗物?如此说来,他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没娘的孩子。
说完这话,赵彦躺回原位“睡吧……”说罢,举起手臂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许卫秋也躺了下来,她很累了,闭上眼脸正要入睡时,一臂开外的人却再度坐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别不识好歹
“怎么了?”她转过身来问道。
“没事。”赵彦如此说着,却坐在那里望着被烫伤的手背。
人在放松的时候,身体所有疼痛都会被无限放大;见他痛得难以入眠,许卫秋心中不由得又愧疚起来。
“我看看!”她凑上去,抓过他受伤的那只手,只见烫伤的位置冒出了个不小的水泡,又红又肿。
“疼得紧么?不要老想着这伤口,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好了。”她捧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往他的伤口吹着气,另一只在他伤口外围轻轻地按摩着。
她口中的暖气轻轻拂过伤口,痛感的确有所缓解。
赵彦垂眸望着跟前的脑袋,心中生出一股暖流。
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把头发放了下来,风吹过,发丝缭绕,让人心猿意马。
从她口中吹出气息在不经意之间撩得人心痒难耐。
赵彦今年十七,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他眸色一深,头脑一热,上前一把将人扑倒在地。
“啊……”后脑勺在地上磕了一下,许卫秋吃痛,不由得埋怨道:“哎,你发什么疯?”
手自然而然地往对方胸膛一推,压在自己上方的人却不为所动。
两人间的氛围瞬间就不对劲了,许卫秋疑惑地抬眸,对上了一双充满危险的双眸。
一时间,她慌了神:“赵……赵大人,怎么了?”
赵彦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说道:“你是个丫头吧?”
听了这话,许卫秋暗叫一声不好,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露了馅的。
“你开什么玩笑呢赵大人,看清楚,我是赵福。”
“你是赵福,但你也是女人!”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许卫秋心一沉,她没再否认:“怎么,你是不是怀疑我是奸细?有本事把我也给杀了。”
赵彦眸色深了深,俯身上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不杀你,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说话间,一只手已不规矩地往她腰间探去。
许卫秋惊叫一声,拼命挣扎。
“怎么,你不愿意?”他停下动作,目光冷森地盯着她。
这人眉弓立体,眼睛细长、双眸犀利,当他冷冷望着你的时候就会令人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我不愿意。”许卫秋别开脸不去看他。
她的拒绝让赵彦十分恼火,他一手按住她一双手腕,高举于头顶,另一只手钳制住她的下颌,强迫她转过脸来与自己对视,并脸色阴沉地望着她,说道:
“你知道有多少女人争破了头都想做我的妾吗?丫头,我肯要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我就是不愿意!”许卫秋闭上眼睛,拒绝与他眼神交流。
“你再说一次。”他语带威胁。
“我不愿意,不愿意,再说一百遍也是不愿意。”为表决心,她的嗓门越说越大声。
那按住她手腕的力道猛地一收,许卫秋一个吃痛,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对上了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眸。
属于男人的味道把她团团包围着,那气息过于霸道。
这一刻,许卫秋是彻底慌了神。
赵彦看着她,见她惶恐不安的模样,眼神柔和了下来,他耐着性子再度开口:“我再问你一次,做我的女人,我纳你为妾给你名分。”
许卫秋故作镇定地说道:“谢谢厚爱,我身份卑微配不上。”嘴里说着配不上,表情却是一脸的不屑。
赵彦恼了:“就你这样的还敢瞧不上我。”
钳制住她下巴的手改为环住她的腰身,许卫秋知道,就体形而言,这人就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头不止,两人力量悬殊,此刻他要霸王硬上弓的话自己还真奈何不了他。
没到在这森林里,最大的危机竟然是身边这人。自己还能脱困吗?想到这,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赵彦看出了她的紧张,不由得心软了,但他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他盯着她的脸,半晌后,许卫秋感觉手掌心有个冰硬的物件塞了进来,扭头一看,竟然是他方要回去的那个玉牌……他母亲的遗物。
“你不是喜欢这玩意吗?它归你了。”他松开了她的手腕,手慢慢摸索而下,改为握住她的玉足,手指避开伤口在她脚背轻轻摩挲着:
“只要你跟了我,就再也不用穿这种磨脚的破鞋,日后,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威逼不成改利诱了。
圈住自己的手臂孔武有力,在在宣示着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这人的武力值许卫秋是见识过的,三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都不是他对手,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那就更不在话下了。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要跟他硬碰硬是绝对行不通的,这个时候只能曲线救国了。
她一咬牙,说道:“我答应你。”
一听她松了口,赵彦不由得一喜,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凑上来就亲上她的嘴。
温软的唇印上来的那一刻,许卫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上辈子她虽然活到25岁,身边朋友不少,有男有女,但她这个人向来神经大条,性格又大咧咧,异性朋友基本都被她一不小心处成了兄弟。
在感情上她是一张白纸,这可是她货价真实的初吻,却被跟前这混世魔王给白漂了去,她心中那个痛惜啊。
不过话既然出了口,就难再收回,她只能闭着眼默默承受了这个缠绵悱恻的亲吻。
她心中那个懊恼啊,心念,真是大意了,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自己起了这种心思的?
意识到他想要更进一步,许卫秋极力保持镇定,她艰难地结束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吻,一手挡住欲再度凑上来的嘴,垂眸低头,故作羞涩地说道:“我答应你,但你不能这样。”
说话间,她抬眸一脸委屈地红着眼睛望着他:“我虽然出身低微,但人要脸树要皮,如果你尊重我,就不能在这里要了我。”
“那你想怎么样?”
“至少给我一个名分。”说这话的时候,她往外挪了挪,看似不经意实则有意地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第二十九章 带上衙门
赵彦望着她,良久才松开按住她后脑勺的手:“行吧。”
许卫秋听了这话,紧绷着的神经才松了下来,她暗自吁了口气。
赵彦没再强迫她,改为十分霸道地抱着她入睡。
枕着他那强而有力的手臂,想到自己差点就被生吞活咽,许卫秋哪里还睡得着,她躺在这人怀中如芒刺在背,是一动也不敢动。
这人虽暂时放过了自己,但谁又知道到了半夜他还会不会又突然发情。
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被放入虎穴的小绵羊,随时随地都有被拆吞入腹的可能。
直到耳畔传来轻缓的呼吸声,她轻轻移开那只环在自己腰身的手臂,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试图离他远一点。
正当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往外挪的时候,赵彦毫无预警地睁开眼睛,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听到这声音,许卫秋呼吸一滞。
她一脸尴尬地找了个借口:“我热。”
“我不觉得!”说话间,一只手横了过来重新把她搂回了原位。手臂占有欲地把她整个人圈入怀中。
“乖,就这样睡吧。”说话间,他垂首凑过来轻轻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许卫秋不敢再造次,只得乖乖闭上眼睛,好在环住自己的那一双手还算规矩。
她躺着躺着,僵直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没多久,也沉沉睡了过去……
森林的清晨干净而宁静,晨曦穿过枝头,形成一道道灿烂的光幕,清澈的流水在斑斓的晨光下熠熠生辉。
耳边传来柴火燃烧的滋滋声,赵彦睁开眼睛看到火堆旁一个身影在忙碌着。
他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问道:“在弄什么呢,这么香?”
在忙碌中的人儿回过身来,冲着他莞尔一笑:“大人你醒了,我烤了鱼很快就好了。”
那笑靥如花的面容让赵彦心情大好,他起身走到河边简单洗漱了一下,举步来到火堆旁,一把将许卫秋拥入怀中,往她发际亲了一口:“你起得很早?”
“嗯!”许卫秋也不抗拒,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怀中,两人腻歪了片刻后围坐在火堆旁。
鱼已经烤熟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烤肉香。
“今天的烤鱼闻着怎么这么香?”赵彦问道。
“我加了紫苏叶,可以增香去腥,你尝尝……”许卫秋把一条烤好的鱼递给他。
小鱼烤得正好,表面金黄焦脆,色泽诱人让人食指大动。
赵彦尝了一口,味道的确比先前的好吃多了,他弄出来一块,递到了许卫秋嘴边,许卫秋冲着他微微一笑,张嘴含下。
烤鱼真的很香,赵彦吃得很干净,把鱼骨丢进火堆时,他对着身边人说道:“我们沿着这条河一直往下走,估计就能出山了。”
“嗯。”许卫秋点点头。
赵彦甚是亲昵地拉过她的手,轻吻手背:“赵福,回去我就娶你,从此再也不让你干这些脏活累活。”
“嗯,好……”
许卫秋微笑着回视着他,冲着他点点头。
眼前的脸庞渐渐起了变化,如梦如幻,赵彦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甚是费解地问道:“赵福,你怎么……?”
此时,眼前的人笑容已收敛起来,静静地望着她,一双好看的眼睛不再鲜明。
眼前的一切轮廓全都蒙上了层薄雾,变得模糊不清,赵彦意识到不对劲,他单手擒拿住对方的手,目露凶狠之色:“赵福,你……”
话尚未说完,他却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已日上三竿!
四下静悄悄地,空无一人。地上的柴火早已经被水浇灭,炭堆旁放着一把长剑,剑柄上挂着一枚醒眼的玉牌。
赵彦走过去弯腰把剑捡起,一把将玉牌摘了下来,他扭头盯着河流下游的方向,目光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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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中年妇人蹲在门外的水槽旁清洗着碗筷,手忙活着嘴里还不停地指责着丈夫的不是,也不管里屋的人听没听得见。
她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泼辣,骂起人来更是脏话连篇,左邻右里地都怕了她那张嘴,轻易不敢得罪于她。
嘴里骂了几句不好听的话,眼尾余光瞥见有几名官差走近,她赶紧住了嘴,本以为几人只是路过,殊不知他们却笔直来到她家门口,其中一人冲着她问话道:“大娘,这可是余三的家?”
余大娘顿时慌了神,赶紧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支支吾吾地回答:“是……是的。”
这名官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是余三的内人?”
余大娘点点头。
“你家男人呢?”
“在……在里头呢。”说话间,她冲着里头大喊声一声:“余三,有人找。”随即恭恭敬敬地把四人请进屋内。
屋内的余三与儿子两人正在数着铜板,他是个精明人,一听外间的婆娘说有人找就赶紧把散落在桌面上的钱财都收起来,东西刚藏好就见妻子领着四个五大三粗的差官进门,顿时傻了眼。
他瘸着腿迎了上去:“几位官爷,这是有何贵干?”
为首的官差看了他一眼,问话道“你就是余三?”
“是……小的正是。”
“你呢?”
官差指一指他身后的少年,少年偷偷看了爹娘一眼,支支吾吾地回话道:“小,小的余新。”
闻言,官差冲着身后的几人说道:“把人统统带回衙门。”
此话一出,后面三名官差并上前押着几人出门。
这一家三口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走道都打晃,一路上左邻右里地都冲着几人指指点点,余大娘向来是个死要面子的人,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很快,一家三口被带到了衙门的公堂上。
偌大的公堂上一阵肃穆,余三惴惴不安地叩跪在地,这衙门的公堂去年提审犯人时,他曾在外边围观过,进到这里头来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前方一左一右摆着对持牌,他识字不多,却也知道那上面写着回避与肃静几个字。
听说但凡上了公堂的,二话不说就得先受杖责之刑,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三十章 大海捞针
他用双眸余光扫了一下周围,两侧木栅栏上果然插着刑杖,刑杖大小不一,目测有统共有二十来支。
就那最小一支看上去都比自家的扁担粗上好几倍,几板子下来不死也得残,他越想想心惊。
又过了两柱香时间,他终于按捺不住,向一旁的官差低声询问:“这位官爷,不知道你们把我们提到公堂上是所谓何事。”
那名官差垂眸淡淡扫了他一眼,却没吱声。
余三还欲追问,一旁的余大娘伸手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再说话,余三只得作罢。
一家三口保持同一个姿态跪在地上,约莫跪了有小半个时辰,在两人的儿子叫苦连连之际终于走进来了几个人。
余三听到脚步声仰头一看,见为首的不是县令大人而是一名比他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时,不由得也是一楞。
年轻人没有穿官袍,但那一身华贵长袍一看就不是普通平头老百姓。
见他仰起头来打量自己,年轻人狭长的双眸冷冷扫了他一眼,目光不怒自威,余三吓得赶紧低下头来。
赵彦双眸略过叩首在前头的两人,目光停驻在后方的少年身上,随即拧了拧眉,扭头对着不远处的差事问道:“我让你们把余新找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