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深藏不露——黑色薄荷猫【完结】
时间:2023-07-03 14:52:23

  郁安不知道徐子毅的伤势怎么样,他只记得印象里他摔下去的时候,视线中闪过一抹人影,后来他就晕了。
  那个人影就是徐子毅。
  思及此,郁安眼里闪过一抹愧疚。
  徐竟舟说:“郁兄不必多虑,他巴不得受了伤,就不用被逼着去县试了。”
  他拉起陆知许,又说:“我们先走了,后天来接你。”
  “多谢。”郁安说。
  两人走后,郁安见云遥古怪地看着陆知许的方向。
  “怎么了?”郁安问。
  云遥微微蹙眉,摸了摸下巴,说:“没什么。”
  她能说陆知许长得好像吸了毒吗?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吸毒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残留味道,要么是毒品的味道,要么是身体被侵蚀的味道。
  然而陆知许的身上只有苦膏药味和一股茶叶的幽香。
第25章 县试
  郁安要出发这天,马车早早等待门口,郁安拎着包袱准备向外走。
  “等一下。”云遥叫住他,递给他一个钱袋子,说:“路上小心。”
  “好。”郁安接过钱袋子离开了。
  云遥幽怨地看着郁安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表示表示,给她个拥抱啥的。
  她这么想着,只见郁安突然站住脚,回头看着她。
  云遥一愣,眨了眨眼,问:“怎么了?”
  郁安突然别扭起来,动了动手指,说:“我走了。”
  云遥突然笑了,心里暗想,郁安是不是也有一点舍不得她,她语气温柔地说:“我等你回来。”
  “嗯。”郁安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
  云遥目送马车离开,等到看不见了,才关上门,开始收拾房间。
  她先是把灶房都收拾干净,然后开始扫地。她扫了灶房和堂屋,又来到郁安的房间。
  他的房间向来工整,云遥只扫出了少许灰尘,正要出去,无意间瞥见他的床边躺着一个小铜牌。凑近一看,是县试的考引。
  云遥脑子里嗡的一声,抓起小铜牌,扔下扫帚,飞奔出去。
  车辙印清晰地留在雪地上,云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跑,冰冷的风吸进胸腔搞得她好疼,她必须尽快追上去,等马车进了镇子就不好找了。
  好在她追上了。
  “停下!停下!”云遥边跑边喊。
  车夫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居然发现一个少女猛追着马车跑。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连忙勒马停车。
  云遥猛喘了几口气,掀开帷幔,雪地映射着光照在她身上,冲撞进郁安的眼里,云遥把考引递给他,说:“下次别再忘了。”
  云遥脸颊通红,发丝凌乱,出来的时候连外衫都没穿,此刻冻的有些发抖。
  郁安心里一沉,他接过考引,无意间碰到她冰凉的小手,手指轻颤。
  他把外衫脱下来,递给云遥,说:“穿上。”
  她摇头,说:“我没事,你穿着,你不能着凉。”
  郁安固执地伸着手,眼里居然有几分生气。
  徐竟舟目光在两人之间回荡了一下,说:“我有多的外衫,郁兄和我身高差不多,可以穿我的。”
  云遥闻言,见徐竟舟真的拿出一件衣服,才接过郁安的外衫。
  她把外衫穿在身上,上面还带着郁安的温度,让她一下子暖和起来。
  “那我走了,考试加油。”云遥说着,摆了摆手,穿着宽大的外衫离开了。
  郁安望着她的背影,宽大的衣袖罩在她身上,把原就纤瘦的她显得有些娇小。
  他摩挲着考引,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知许看了郁安一眼,直觉他不是意外落下了考引。
  大概过了半个月,三人到了县城,正值县试期间,客栈的价格翻了个倍,即便如此三人也找了好几家才找到空房。
  这里离考棚有一段距离,县试那天几人早早出发,站在靠棚外等待搜身。
  县试的搜身远比学院的夫子严格很多,在他们前面不远处,一名考生把小抄藏在足袋里,肯快就被发现,终身失去考试资格。
  他抓着监考官的衣摆,跪在地上不依不饶,惊动了一旁看守的官兵,被强硬拖走了。
  这个闹剧让本就紧张的考生们心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轮到三人,一个肥头大耳的监考官见郁安是个瘸子,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检查的时候还刻意捏了一下郁安的左腿。
  虽然郁安的左腿没有知觉,但他依然感觉一股耻辱感侵袭全身,他脸色阴沉,死死握着拐杖,好像要把手指都嵌进去。
  “进去吧。”考官说。
  他这么说着,还用肥大的猪手比了个圆,告诉郁安,你的腿也就这么粗。
  郁安咬了咬牙,默不作声的进去了。
  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徐竟舟和陆知许和他都不在一个房间,时间一到,监考官开始发卷。
  郁安看了看手里的卷子,想起云遥冰冷的小手和气喘吁吁的模样,默了默,落下笔尖。
  十几个监考官在过道上来回巡视,给考生们增加了不小的压力。
  半个时辰后,郁安第一个站起来了。
  刚好有一个八字胡监考官走到他旁边,他瞪大了眼睛,给郁安使了个坐下的眼神。
  那眼神好像在说:少年,别放弃啊。
  郁安熟视无睹,自顾自离开了。
  考生的试卷必须由专门的人统一收走,监考官是不能碰的。因此八字胡只能看到最上面的一张试卷。
  在他看来,没有人能半个时辰写完试卷,郁安肯定是因为题太难放弃了。
  郁安提前回客栈收拾东西,等徐竟舟和陆知许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完了。
  陆知许诧异地说:“郁兄回来的好早。”
  “不等到排名出了再走吗?”徐竟舟问。
  郁安神色淡淡,说:“不了,赶着回去。”
  想起云遥,徐竟舟文质彬彬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咳了咳,说:“也好,那我们吃顿饭就回去吧。”
  “我还有一个地方想去。”郁安说。
  吃了午饭,车夫拉着郁安来到县城最著名的首饰店——白玉宫。
  这里的首饰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但老板看到郁安没有露出任何不屑的表情,他细心地为郁安介绍起来。
  走后郁安挑中了一根银点翠镶蓝宝石簪,不华丽,但十分漂亮。
  五百两,用的是他的压岁钱。
  郁安细心地装好簪子,离开了白玉宫。
  回去的路上下了一场雪,雪掉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很多乡道都变得泥泞,马车不得不放慢速度,花了二十多天才回到镇子。
  已经是二月末了。
  徐竟舟嘱托车夫把郁安送到家,自己和陆知许则先回去了。
  马车踏在回村的路上,郁安摸了摸涨热的胸口,第一次感觉到考生的紧张。
  正是春耕的时节,土壤里散发着特有的清香,农田里到处能看到忙碌的身影。
  “公子,到了,我扶你下来。”车夫的声音想起。
  车夫的声音吸引了赵小芹的注意力,她从云遥家走出来,一眼就看到郁安。
  “郁小公子回来了,”她笑着说:“阿遥睡着了,我去把她叫起来。”
  “不用了,让她睡吧。”郁安说。
第26章 案首
  郁安离开的这段时间,家里来了个大变样,堂屋里多了个奇奇怪怪的木质机器,看起来像是织布的。
  赵小芹看他好奇,就走上前给她示范,说:“这是阿遥做的,用来织布的,织起来可快了。”
  郁安上前摸了摸梭子,微微点头,心里确是惊涛骇浪。
  赵小芹又说:“阿遥去镇上找工匠做了不少,咱们村基本上家家都有,织的布拿到镇上去卖,能赚不少钱。”
  赵小芹说着,继续织布。郁安把包袱放回房间,朝堂屋里面走。
  云遥的房间门正关着,灶房里填了不少漂亮碗筷,郁安摸了摸熟悉的灶台,突然听到后院传来声音。
  他打开后门,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正在耕地,一个小娃娃正蹲在一旁玩泥巴。
  杨开将见一个谪仙般的少年出现在面前,还以为是自己迷糊了,愣了一秒,突然一拍脑门。
  这肯定是进县城赶考的郁小郎君啊。
  杨开将粗糙的大手挠了挠后脑壳,憨厚地笑着说:“你是郁小郎君吧,我是赵小芹的相公,云姑娘把后院这片地租给我了。”
  说是租,但云遥每个月只收五个铜板,这地和白给没有区别了。
  杨开将被裁归乡,其实是很失落的,他要是当不了兵,没了军饷,光靠家里那点地根本养不活一大家子。
  云遥把地租给他,他就不用去镇上当苦工,就能和家里人一直在一起了。
  郁安微微点头,关门进屋了。
  他不在,家里反而更热闹了。
  原本涨热的胸腔瞬间变得空唠唠的,他捏了捏袖子,目光微沉,觉得他应该一个人回房间呆着。
  他正要走,云遥的房间突然传来指甲挠门的声音,一连串一连串的,很有节奏。
  他愣住了,古怪地看着房门,挠门的声音忽而停下,里面传来几声猫叫。
  “喵~喵~喵~”
  郁安拉开房门,就见一只黑猫用它绿宝石般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它的毛黑的纯正,散发着油亮的光,干净的如同黑曜石。
  黑猫凑上前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觉得无聊,便迈着高贵的步子离开了。
  郁安看到黑猫的两个铃铛,顿时就不高兴了。
  他都没和云遥睡过一个房间。
  “郁不高兴”这般想着,就抬头看向云遥的房间,这一看,他的眼睛就移不开了。
  云遥又变漂亮了,好漂亮好漂亮。
  她躺在摇椅上,柔和的青丝似墨般垂下,一张小脸如羊脂玉般白皙细腻,精致的眉毛不带一丝杂绒,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娇嫩欲滴的嘴唇,每一寸都那么惹人怜爱。
  她好像睡得不太稳,眉毛颤了颤,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猫,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咦?黑蛋呢?
  云遥微微睁眼,刚醒的她目光透着迷茫,她懒洋洋的动了动,感觉旁边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她微微转头,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相公!你回来了!”她惊喜地站起来,眼眸如同一汪清泉,如此的纯粹干净,倒映着他的影子。
  少女带着俏皮灵动,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郁安的心一下子漏了一拍。
  “巴山有巫女,窈窕神女颜。”说的就是他面前的景象吧。
  郁安动了动嘴,心里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分别两个月,郁安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清俊精致的脸庞多了一丝沉稳气。
  云遥忍不住捏了捏郁安的手,他的手不似外表,手心干干的,热热的,给她传递了无限温暖。
  郁安心口一颤,感觉少女的手冰冰凉凉的,顿了顿,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想让它不那么冰凉。
  “这只手也要。”少女得寸进尺,把另一只小手举到郁安面前。
  郁安很听话地握住了。
  云遥嘿嘿一乐,乖乖被他暖手。
  中午云遥做了几碗葱花鸡蛋面,大家吃完后,赵小芹就带着杨福离开了。
  她本就是来陪云遥的,现在郁安回来了,她也就不用担心云遥一个人无聊了。
  云遥见郁安衣摆上脏了一大块,想让他换下来,她去洗。
  “不用。”郁安立刻拒绝,说:“我来洗。”
  这是徐竟舟的衣服,她不许洗。
  云遥好像读懂了他的眼神,一下子就笑了。
  于是郁安在堂屋搓衣服,她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说起来她都好久没干活了,自从做了织布机,邻里乡亲时常给她送吃的,家里的活赵小芹也全包了,她直接被迫躺平,脸上都有肉肉了。
  另一边,省城教育考试院。
  所有考生的试卷都会分批次订在一起,阅卷官看不到名字,且同一张卷至少会批阅两次,非常严格,因此很难被人插手。
  唯一能动手的地方就是最后的排名。
  天赐静静来到太守府的房梁上,掀开一片瓦,陈太守正提着毛笔写写圈圈。
  陈太守显然年纪很大了,两条稀疏的眉毛比冬天的雪还要白,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很多事情都见怪不怪了。
  因此当天赐一身黑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浑浊的眼睛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
  陈太守放下手中毛笔,弓着明显缩水的腰板站起来,明知故问:“不知这位贵客所谓何事?”
  天赐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功夫,他直接掏出一张银票,摆在桌上,说:“有个叫郁安的考生,把他的名字写进榜里,最后一名就行。”
  “什么?”陈太守差点以为自己耳背了,他好像听见了“郁安”两个字,他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谁?”
  他还特意把耳朵往前凑了凑,确保这次不会再听错。
  天赐不耐烦地蹙了蹙眉,重复了一遍郁安的名字。
  这下陈太守确定没听错了,他收回自己的想法,这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颤颤巍巍地把银票推回去,说:“恕我无能为力,银票你收回去吧。”
  天赐闻言,抽出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说:“你怕是活够了。”
  陈太守一动不动,虽是怕死,但半个身子已经埋进黄土,脾气也上来了,他冷着脸说:“郁公子是县试案首,不需要你多此一举,别平白坏了读书人的清誉。”
  陈太守心里冷哼,连郁公子的水平的不知道,怕买名次是假,坑害是真。
  他若收了钱,对方再把此事传出去,不但郁公子被毁了,他也难逃一劫,他的子孙生生世世都不能入朝为官。
第27章 朱大承之死
  “这...”天赐愣住了,县试那天他就在暗处,自然看到郁安第一个出来,那么短的时间,怕是连卷都答不完,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了案首?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剑身更近了一分,在陈太守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他语气充满威胁意味地说:“撒谎的代价是很严重的,你不想家人和你一起丧命吧。”
  陈太守疼的哆嗦了一下,没想到一把老骨头了还有这么一劫,他沧桑地说:“是真的,明日张榜,你自然可以看到。”
  天赐见他不像说谎,便收回长剑,飞身而去。
  隔日一早,乌乌泱泱的人头聚在榜前,紧张兮兮地寻找自己的名字。
  天赐一眼看到了榜首龙飞凤舞的两个字: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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