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找你聊家常,对你的世界很感兴趣,想要多了解。老谭有女儿?”
可老谭接年轻女人的社交距离和表情,并不是父女。
边柏青笑了一下,不像信的样子。
“儿子吧?你怎么忽然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
“你不是嫌我对你了解不够多吗?多了解你一些,今后去庙里,好给你算星座。”
边柏青笑了:
“傻不傻。”
当然傻,让你两句情话鼓捣的迷晕,蒙在鼓里还不知。
余津津心灰:
“我忙了。别打扰我干大事,挣大钱。”
边柏青笑声不止:
“好。等你挣了大钱,我就稍微歇歇。”
“你还累?你不是上班训训人就好了吗?”
提到上班,边柏青想起才开的会,有点烦:
“天天派系斗争,尔虞我诈。算了,不跟你讲不开心的。”
听到他疲惫的声音,不比早上甜蜜时的轻绵,还是会心疼。
余津津顿了几秒:
“你是集团太子,谁还跟你争?”
“为了他们自己利益,谁都要跟我争。”
他并不习惯跟她聊那个缠斗的世界,立刻改口:
“你照顾好自己,晚上不能陪你吃饭。”
那他晚上跟谁吃?
机场那个女的?电话里那个女的?
那俩女的是同一个人吗?
余津津挂了电话。
抽起边柏青的击剑,余津津照着拳击柱一顿乱砍。
越砍越上头,索性剑砍折,柱子砍到包层破裂,表皮碎屑飞起。
余津津提着烂剑,顺走了书架上的一本书,抓起盛胸针的盒子,下楼。
电梯里,又遇那个5楼的男人。
他进电梯,抬头看到余津津,眼睛一亮,看到她脸上的狠戾,又看着残剑,一声不吭,靠到电梯壁上。
下电梯,余津津提着剑,先出。
残剑、书和胸针被余津津扬到副驾。
一路开进老报社。
余津津不下车,喝正在院子里训更低一级员工的前主任陈:
“Mr.陈!谁找我?”
陈跑过来,一脸笑容,套近乎:
“妹妹越来越霸气。你舅妈在这干坐一上午了,闹情绪了。”
“叫她出来。”
要的就是晾够边柏青的舅妈。
陈赶紧回头,打发人去叫舅妈。
舅妈挎着手提包,穿着稳稳重重的过膝裙,出来办公楼。
陈朝舅妈点头哈腰。
舅妈朝余津津:
“等着你,你总也不来,我叫你舅舅司机回去了。让你载我,把你当司机,你能接受吗?”
余津津推开副驾:
“怎么不能接受?司机要是放到以前的年代,和蹬三轮的没区别,都得劈开腿踩油门和刹车。巧了,这车也是劈开腿得来的。”
老陈瞪了大眼睛,连装没听见都来不及。
舅妈一副不敢入耳的样子,作势抚头发,半捂着耳朵,坐上副驾。
一个曾经骚扰过自己的,一个才揶揄过自己出身的,居然经不起自己一句话的刺挠。
余津津潇洒甩了下头,墨镜从头顶合到眼前。
陈朝她们摆手,恭敬目送。
余津津朝前主任陈:
“Mr.陈!办公场所,不许随便放人进来,你这大门看得不行。不行就调个活儿。”
陈脸色唰一下就白了。怕再被穿小鞋。
911打个大弯,疾驰而去。
舅妈在副驾上硌了老娇臀,欠欠腚,摸出盛胸针的盒子,眼睛僵了几秒后,一下就扔车厢里了!
——跟碰了脏东西似的,赶紧拍拍手指。
余津津笑着安慰舅妈的大惊小怪:
“里面是你的胸针。家里实在找不到盒子,用这个给你盛了。”
舅妈脸上浮出红晕,别过后脑勺:
“那你也不能用套盒!”
余津津转着方向盘:
“瞧你那个兴奋的样子!你外甥又不用盒子,他用里面的瓤。”
舅妈转过头,看了专心致志开车的余津津几秒,表情简直不知道往哪儿搁,憋了半天,非要说句什么。
盯着地上的盒子,舅妈憋出一句:
“你们年轻人,玩很大!”
余津津无所谓的语气,打个拐弯:
“我们街上出身的女人,敞开大门做生意,就这样。不然舅舅能知道那种好地方?得有点绝活勾搭着人,才叫人念念不忘。给你勾激动了,是不是?别再盯着盒子看了,越看,想得越多,回头再激来了月·经。我这车子够红的了。”
舅妈朝余津津瞪大眼睛,半天合不拢嘴,像初见野人。
她没遇到过这样说话的人,坐立难安似的,又被残剑硌到。
屁股下抽出剑,舅妈皱着眉:
“你车上都是什么?”
余津津斜眼一瞧:
“对了,哪儿有卖击剑的?换一把。具体用途不能再给你普及了,年轻人玩很大,突破想象,直叫你脸红心跳。”
正经舅妈被调戏,呼出长长一口气。
保证她活了五六十年都没见过半块这种人。
“怎么还有本书?”
从车座上不停掏出东西,舅妈已经不怎么惊奇了。
是边柏青放在书架上的《刑法学》.
余津津:
“时刻谨记做个守·法公·民。”
舅妈摇摇头,掏手机,打给舅:
“老沈,青青玩的那种剑,你知道哪儿有卖的吗?他那个要。”
她不提余津津的名字和身份,说她是边柏青的“那个”。
舅妈朝电话应:
“对,她要——剑。”
老娘们儿又暗暗膈应人。
剑、贱同音,也能听出差别。
余津津一听,直接把车子拐到路边的五金店。
忽然凑到舅妈电话旁:
“亲爱的舅舅,中午我要请舅妈,你不来吗?昨晚一别,已经开始想你了。”
舅妈听不惯,捂着电话,问下车的余津津:
“你在这儿停车干嘛?”
余津津头也不回:
“买点见面礼。”
舅妈没听清,回到电话里嘀咕。
余津津进了五金店。
正值午饭时间,五金店小老板准备吃饭,见有人进来,翻过提篮的花布。
余津津:
“来桶红油漆,大红色。”
“要多少升的?”
余津津在脑海估计分量,瞥眼看到了盛午饭的小篮子。
她指着小篮子:
“这个篮子能托得动多重的?”
“5升没问题。”
余津津掏手机,准备扫码:
“小篮子加红油漆,一共多少钱?”
五金店老板一愣,翻翻篮子的花布:
“这是我娘给我送饭的篮子。”
余津津看到里面是白胖胖的大包子,问:
“相中篮子了,开个价。”
老板挠挠头,把用得发油的破篮子卖了50块。
余津津爽快扫码。
老板把大包子往外收,余津津拦住他:
“给我留个大包子,买你篮子,赠一个。顺便把油漆给我开了里面的密封,盖上外面的盖子。”
老板起了密封,狐疑地盯着奇怪的顾客,听从地盖上盖子:
“容易撒,你把它放篮子里时,小心点。”
余津津点头,拿花布盖住篮子里的油漆桶。
回到车上,舅妈告诉余津津个好消息:
“青青他舅要跟我们一起午餐。”
余津津抬起方向盘上的手,欢心一拍:
“可都送上门了。”
舅妈皱着眉头,一脸费解:
“你在说些什么?好多话我都听不懂。”
余津津笑:
“你接受的都是lady教养,跟我们街上敞门露面的不一样,有阶级壁垒。”
舅妈总觉得奇怪,但话里话外还是刮喇着壁垒下的余津津:
“你舅说你要的剑,一会儿带来。他知道哪儿有卖的。”
余津津加速,挑了下眉:
“当然,舅舅最知道卖的地方。”
话里刮喇人,谁不会?
停好车,余津津挎着花布篮子,进饭店。
舅妈狐疑地跟在后面:
“你老提着这个突兀的篮子做什么?五金店怎么会有卖篮子的?”
舅等在饭店,看到余津津挎着个篮子,也一脸的匪夷所思,他拿起旁边的击剑:
“这是青青常用的那个牌子,给,你的,剑。”
余津津也不客气:
“谢谢舅的——剑。好剑,好剑!”
舅很反常的没再继续反击下去,反倒很热情安排上菜。
这顿饭居然开始的很顺利。
几杯酒下肚,舅透了底:
“小余,今天我请你。你也别闲这两天说话冒犯你。家大业大了,人员复杂,帮派林立,人心就不齐。这样也是为了你好,叫你看看清,边家门,还没入,就这么难。你要入门,这中间要吃不少苦头。不适合你这种出身没背景的人。”
余津津拿茶水和舅碰酒杯:
“你这是安慰?还是重新得罪我?反正到了我耳朵,是又把我得罪了一次。”
真不怨边董拱火,鼓励余津津干他大舅哥。
他欠啊!
舅妈助攻:
“小余,青青在家没跟你讲过?他打毕业回来,要接班他爸,这谁都没话说,毕竟集团是他爸的。但我们也都是立下汗马功劳的,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青青这把火愣是烧了两年了,把你舅舅的实权都快烧没了!我们后头还一大家子呢,哪个出国留学、结婚生子不要钱?”
余津津回过味来了:
“明白了。你们是对边柏青有意见,连带着对我有意见?”
舅在他自己大腿上打着拍子,摇着头:
“哼哼,对你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他一个做外甥的,不好这么绝情吧?那他带女人上门,我们也别太客气。”
余津津提起小篮子:
“那我岂不是炮灰?你们有气,直接找边柏青撒。”
舅妈:
“一家子撒什么气!你回去劝劝他,也别朝你舅撒气。枕边风,你总会吹得吧?”
瞧,托人说情,还这么横。真是不把人放在眼里。
余津津手伸到花布里:
“不会。”
舅抬头看到小篮子:
“你提着个篮子到底干嘛?跟地道战送饭的似的!”
余津津掏出大包子开始吃:
“胸针给你们原封不动还回来了,我在等你们两口子给我道歉。”
满桌子饭菜她不吃,她从哪儿整出这么个大包子?
舅和老婆相视一眼,摇头,满脸费解。
舅哼了一声,不屑耸肩。
“小丫头,别不知好歹。跟我们联联手,我们还能送送你进边家门。靠你单打独斗,我外甥那个门,难入!”
吃完大包子,余津津又从小篮子掏出边柏青那本书——
《刑法学》.
她把书放在桌上,一手覆在书上,一手举起来。活脱一个虔诚教徒的模样。
舅妈还在夫唱妇和,撇着嘴:
“小余,你要做边家儿媳妇,首先要改变着装打扮,气质谈吐,要学会lady范!”
舅摇晃着红酒杯,赞同舅妈:
“对,跟你舅妈学着点。不要老把麻将馆那种粗俗的气势摆出来。”
余津津已经做完祷告似的。
只不过她的祷告比较特别——
教徒是一手放经本上,一手举起划十字。
而她举起的手——作的手势是——竖中指。
舅妈疑惑地望着余津津。
她已经不知道怎么跟余津津交流了。
余津津把那本《刑法学》朝向对面两口子:
“舅,你红光满面时,我就开始喜欢你。”
被吹捧,舅抚了下头发,得意:
“是吗?喝了酒的时候吗?”
余津津笑了:
“不,是血滋拉呼的时候。但看在你是边柏青舅的份上,换个方式。”
两口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余津津掀起花布,提起小篮子,把那桶红油漆浇在了舅的头上。
舅手动红光满面了。
一头大红色油漆淋淋沥沥到裤子。
秒变小红人。
刺鼻的劣质油漆味四起。
舅妈惊叫着乱跳脚。
舅坐在凳子上嚎叫。
余津津扔了篮子,油漆桶滚出来。
她指着老两口,纠正:
“在我们福庆街,lady就是大老娘们儿。我走出那条街,那家麻将馆,就为了不做你们大老娘们儿。”
大老娘们儿朝余津津嚎叫:
“就你这样的,还想挂住边柏青,除了早晚玩腻的脸,这么横,你连个同情的手段也不会耍!”
余津津抽出那把击剑,一下搭在拿纸巾擦老公的大老娘们儿的肩膀上。
吓了舅妈一跳,不吭声了。
余津津一字一句:
“听清了:女人不需要男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舅妈喘口气:
“那你要什么?”
“尊重。以后再见我,没有尊重,红光满面,只是个开始。”
剑指着曾对她出言不逊的老两口的眉心。
余津津举着剑,转身,头也不回。
趁着报复痛快的热乎劲儿,去找边柏青。
第36章
余津津打给边柏青。
两遍,他才接。
接通,边柏青那边明显是在露天的环境,一群男男女女的笑声,虽他明显是走到远边,但有个尖锐的女声,明显跟随着他。
很亲昵。
令人作呕!
余津津满腹委屈,装也不装,吼:
“你在哪儿!”
边柏青大约是回头看了下?还是叫女的别出声?
然后才是转过头,回电话里:
“我有事。你干嘛?”
干嘛?
就算不干嘛,女朋友问问男朋友的去向,总可以吧?
余津津分心,刹车到路边时,轮胎蹭到了路沿石,吓得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