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柏青一脸怒相,索性抱起膀子,跷起腿:
“爱玩,你玩,我看着。看你今天还能疯到什么地步!”
他的膀子抱起,赵楚楚的大腿撞不着了,就拖着小凳子,坐在他身后,趴在他肩头。
边柏青别着脸,谁也不看,生闷气。
其他人都静观其变。
场面空白到尴尬。
余津津跑到保姆车上,拖出了赵楚楚的礼服裙,拿剪烤肉的剪子,把礼服从中间直接劈开了。
赵楚楚的团队全都吓呆了,望向边柏青——
那是件借来的裙子,在桉城影视城补完戏份,是要飞上海走红毯穿的!
gay子嘴肿了,不能说话。
赵楚楚实在装不下淑女了,和余津津要撕起来:
“你个女疯子!我看在柏青的面子上,饶你一次两次,你居然还敢弄烂我借来的礼服!”
余津津把礼服披在身上,当件无扣敞襟外套,坐到火锅旁,指挥gay烫菜。
场面热闹激烈。
赵楚楚团队的人围过来。
余津津抓起那个唢呐,朝赵楚楚甩了一下,威胁:
“这是红白囍都能用得上的乐器。今天办成白囍还是红囍,看你表现了。”
她忍不住扯带上边柏青:
“反正他有的是‘燕窝’,你要大补吗?”
赵楚楚立刻求助边柏青。
他别脸回来,缓缓放下膀子和跷着的腿,忽然笑了,朝赵楚楚甩了下下巴:
“坐,好好吃饭。”
虽不是早上对余津津的那种亲昵,但对赵楚楚也算得上温柔。
余津津被刺激透了,脑子气得刹时空白,还要佯装不屑的样子。
赵楚楚就比余津津有策略,开始乖乖给边柏青烫菜,贴心给他喂饭。
边柏青看着余津津,张嘴,吃下赵楚楚吹过的烫菜。
余津津朝gay:
“你不方便给我吹是不是?我给你吹?”
gay见多识广,看余津津闹剧的疯头足,持久力不行,尤其是控场的边柏青对她态度不明晰,他直接扔了筷子,吐了棉条,走到了一边,不再掺和三个人。
余津津扫了一眼围观的其他人。
他们都靠赵楚楚吃饭,给足了赵楚楚眼神鼓励,自然表情奚落余津津。
没有一个站余津津的人。
她只有边柏青,早上与她缠绵悱恻的边柏青——
但,此刻在和赵楚楚共用一个碟子。
余津津只好硬着头皮,装作豪迈且旁若无人地吃火锅,喝红酒。
只是在做吞咽的动作,她已尝不出什么滋味。
也无法爱上赵楚楚为边柏青特意备的辣锅底。
她不吃辣。
左手边的边柏青和赵楚楚嘻嘻簌簌低声,仿佛把余津津当成个外人。
熬到天擦黑了,余津津借喝酒仰脖时,快速瞥了一眼边柏青。
他正侧着耳朵到赵楚楚嘴巴旁,仿佛她们有说不尽的秘密。
酒精上头,余津津浑身发热,她站起身,扒了礼服,借着黑夜遮脸,她去向车子旁。
边柏青没有拦她,连声喝止都没有。
和赵楚楚在一块儿的边柏青,消解了她的地位,不关心她的去留。
刚拉开车门,老谭拽住了要上车的余津津。
“你喝酒了,不能酒驾。”
他拖出余津津,拧走了车钥匙。
余津津站直,老谭撒手,他是个很有职业分寸的人,指指边柏青的车子:
“坐边总的车回家。”
还没拒绝,老谭好言相劝:
“边总脾气并不好,今天算是非常留余地。你该领情。”
是吗?
怎么在她感觉里,他平日脾气其实还算很好,只有在赵楚楚面前,对她才非常冷漠?
但余津津不好朝老谭发作什么。
人家没得罪她,也是今晚唯一给她脸的一个。
她上了车。
在一路伤心中,到了边柏青的楼下。
老谭:
“自己上楼没问题吧?我还要回去接边总。”
余津津下车。
老谭刚开走车子,余津津还没进楼宇门,被黑暗里闪出的人影拦住去路。
薛永泽的女友。
她这次态度变得很好,不闹不骂,拉着余津津的胳膊,到一边,低低哀求:
“我决不再干扰你,只要你朝边总给薛永泽求个情。我和薛永泽的订婚日子快到了,他不能总待在里面。我爸妈现在还不知道!”
余津津冷着脸:
“我没那么大面子。你以后别骚扰我。”
她不放余津津:
“我求求你!薛永泽纵火,他不对,他见了你很冲动,毕竟你们那么多年!”
余津津匪夷所思:
“大姐,薛永泽既然是你的未婚夫,你知道他纠缠我,不该恨他吗?把他关到死才解恨吧?怎么还会为他低三下四求情?”
薛永泽的未婚妻凄惨一笑:
“因为我爱他。是我对他动心,我知道他心底一直有个白月光。我多为他做些事,哪怕他不怎么爱我,但今后因为习惯了我,他也不会离开我了。”
“你至于?”
这是余津津理解不了的思维和纠葛方式。
她摇着余津津的胳膊,打起保票:
“纵火罪,可大可小。是我那时打了你,你和边总生气,教训我们是应该的。只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他这一次。我保证,我们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一次又一次的打扰你。”
余津津心想,也是,他们滚出自己生活,别沾边,才是最肃静的,不免有些松动。
薛永泽未婚妻察觉出余津津的迟疑,立刻出人情牌:
“薛永泽千不对万不对,你们之间都是过去式了。你看在在国外念法律,他给你烧了不菲学费的份上,不说感情,就说交情,只需要你朝边总说句软话你不答应,也太不尽人意。”
当年,那是置气,英国读了一年语言后,为了整治薛永泽,余津津故意选择了烧钱的法律专业。
以为薛永泽会跟她分手,不包办她学费了,谁知道,他跟家里闹了很多次,也要把她的学费凑齐。
薛永泽的未婚妻还要说什么,被余津津挥手打住。
余津津问:
“你确定,只要薛永泽这次出来了,你们彻底离开我生活是吗?”
薛永泽未婚妻立刻保证:
“我发誓,没有一个女人希望自己老公和其他女人沾上半点关系。”
这话正中余津津此刻的心情。
她在吃醋边柏青和赵楚楚,不免情绪一时被打动,应了薛永泽的未婚妻。
但余津津不想跟她纠缠:
“你走,别再烦我。”
为未婚夫奔到了希望,未婚妻不敢弄巧成拙,已经作势要走,但要确定:
“我差不多什么时候能有答复?”
余津津:
“不知道,反正我尽快提就是。”
“那好,我不烦你。我时刻注意着打点。”
薛永泽何德何能,寻到这么一个死心塌地的未婚妻。
回到家,余津津拉开书架,去到那个空荡荡的屋子,像进入边柏青的未知的世界里。
依照赵楚楚和他的亲昵程度,他们一定会是曾经或者一直保持着的恋人关系。
余津津有一种巨大的挫败感。
斗不过,甚至没有心思去斗,只为求得男人的爱。
看赵楚楚的那些微小骤变的温柔杀,反正她现学来不及;
薛永泽未婚妻的不离不弃的执着和低声下气,她更做不出来······
最失败的,就是余津津。
她坐在这里半天,醒了醒酒。
屋子没有开灯,月光透窗进来,让她想起曾经烧月亮的夜晚。
边柏青还没有回来,也许在和赵楚楚烧月亮。
想到这个,余津津心头有抑不住的火焰,只好跑回厨房,拉开冰箱,拔开酒塞,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酒。
她在酒精烧烬脑子时,告诫自己:
你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清醒,从想单纯的捞钱,到沦陷到爱上边柏青,到想独自占有他,已经错失了目的。
你看他,他就比你清醒。
周旋在每一个情人间。
是你技艺不精,是你自作多情,是你不知天高地厚啊,余津津!
边柏青回来时,余津津已经喝多了。
她见他朝厨房走来,赶紧抻着袖子,擦掉吧台上洒的酒,把喝空的酒瓶藏到身后。
她学着大度,朝他微笑,故作毫不知情:
“你回来了?”
边柏青面色不好地斜她一眼:
“我不回来,我去哪儿?”
“嗯······”
余津津脑子飘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但一定要说些什么,才能不被他察觉她喝多了。
“你打完炮了?”
醉着,她还是飘出了心里话。
吃醋,怎么会甘心不问,就结束这个痛苦的夜晚。
边柏青只留短袖,扒了衬衫,扔在吧台的座椅上,没好气:
“你把人家礼服毁了,我不留在那里给你收拾烂摊子?”
“怎么收拾?”
余津津虽问,但已经醉得听了也不明白了。
“怎么收拾?给人家赔一件!大晚上的四处打电话,从北京借到一件高定!”
边柏青呵斥:
“我真是把你惯坏了,由着你使性子!我边柏青何时叫人这么丧过脸面!你倒好,回家醉成这样!”
“谁叫你让我去看你们恩爱!”
边柏青转过身,指着余津津的鼻尖:
“你还有理?你把舅舅泼成那样,我不把你叫去,看着你,人家找你算后账,你自己能摆平?!”
余津津想了半天,才想起拿红油漆泼了他舅的事,不由笑了:
“不对,你在怎么知道的?一天了,没听你说啊?”
边柏青定了半天气,才把那股怒气喘匀:
“以后,你再喝成这熊样,别怪我不客气!还我怎么知道,舅舅在桉城是有头脸的人物,他吃你个小丫头的气?你抬脚走,他电话就打到我这里来了。我不把你叫到身边,你叫人整了怎么办?”
余津津望着边柏青的脸色,抱住他伸着的食指,想咬:
“别指我!”
“指你?我还点你呢!”
边柏青见余津津醉晕晕的样子,一天给自己闯两次大祸,她还没事儿人似的。
他气不打一处来,食指点在她脑门上。
余津津的酒精脑子一晃,嘴里冒出一句话:
“你找找人,放了薛永泽吧。”
半天,家里没有任何声音。
余津津觉得边柏青好像走远了。
她以为他没听到,重复:
“喂,你找人,放了薛永泽······”
“砰——”
酒瓶被边柏青摔得粉碎。
第38章
边柏青第一次在余津津面前真发火。
和以往的,他能快速控制情绪,最终给台阶,以男友身份哄她的情况都不同。
酒瓶在深夜的爆破声,把余津津的酒吓醒了。
她有一种自知大意的后悔:
没有任何的铺垫,直接提了薛永泽,还是为他求情。
是找死。
一身冷汗从后背渗出,余津津陷入莫名的恐惧深渊。
动了真气的边柏青,周身有无形的黑色火焰燃烧。
余津津不由想道歉:
“青······”
又是一瓶未开封的酒瓶爆破声。
下手极其干脆、狠厉。
边柏青压根不给余津津开口的机会,发了疯。
但他始终没有骂一个脏字。
余津津趁着没有撕破最后的脸面,进了卧室。
一夜,边柏青都没进来。
浓烈的酒香倒是随着爆破飘进卧室。
——满卧室漫延着边柏青醋劲的浓烈。
余津津不放心,不知过了多久,她蹑手蹑脚到卧室门口,听见沙发上一个翻身,吓得她赶紧退回来。
忐忑辗转到天明,听见衣帽间窸窸窣窣翻找衣服的声音,等余津津彻底从碎梦中醒来,连沙发上都没人。
边柏青已经换了衣服,出门了。
他和任何能知道的故事里的年轻老总都不一样,在工作上有种近乎变态的克谨。
在家族企业,并没有人耳提面命,他却做到不赖床,真让有时想偷懒的余津津费解。
昨日喝了酒,又没睡好,余津津起的有点晚。
看到惨烈狼藉的厨房,她想收拾来着,可快到上班的点了,只好想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回来收拾。
下了楼,她才想起来,昨日坐边柏青的车回来的,自己车子还在影视城扔着。
她准备出小区打车的时候,碰见老谭开车进来。
老谭落窗,喊住余津津:
“余记者,正好你还没出门,麻烦打开边总的保险箱,拿只表。”
余津津不明所以:
“拿表做什么?”
老谭讪讪一笑:
“平昨天的事。”
昨天?
边柏青不是说借了高定了吗?
没完吗?
表给赵楚楚细腻的爪子戴上吗?博美人开心?
余津津并不问,带着老谭上楼,开保险箱。
老谭不进老板卧室,站在客厅。
可余津津不知道密码。
老谭见余津津迟疑着,又看到厨房的狼藉样子,知道俩人昨晚吵得激烈,只好装作看不见,拨给边柏青。
电话漏音,余津津听见边柏青在电话里:
“你把手机给她。”
老谭递过手机。
边柏青听见余津津接过了手机,不说话。
余津津交接手机的时候,做出了很明显的手机到她手的声音,她就知道他不说话是等她先开口。
她不想叫老谭听见边柏青发疯,朝卧室走了两步:
“密码多少?”
边柏青过了几秒,才不耐烦却清晰吐字:
“707、707.”
余津津听见,顿住步子,心跳漏拍两下,屏住呼吸。
707,他对她生日的数字寓意。
边柏青听见电话里没了走动声,极其不耐烦:
“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