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动地换了一身男装,有模有样地学着陈蹊谨的走路方式和说话方式,再加上她清丽的容貌,怎么看都是翩翩公子。
而陈蹊谨也十分纵容地让她学了去。
陈蹊云颇为嫌弃,“你再怎么学也改不了你粗鲁的本性。”
姜知棠白了他一眼,回道:“既然六殿下这么嫌弃我,那今晚便不用与我们同去了吧。”
陈蹊云也十分好奇那花魁的样子,也激动地想要去见识见识所谓的花楼。
身为皇子逛花楼是万万不可的,而他也好不容易跟着陈蹊谨去见识一次,就算被母妃责骂了,也有陈蹊谨帮衬着。
见此,陈蹊云也不再刻意挖苦姜知棠了。
花江月夜楼是乌镇最大的酒楼,听说此楼亦是贾老爷名下的财产。
而那个贾老爷更是这楼里的常客。
当看到贾老爷左拥右抱的出现后,姜知棠立马明白过来,陈蹊谨并非冲着花魁来的,而是为了找贾老爷。
不过,她和陈蹊云倒是冲着花魁来的。
一进楼里,老鸨们看到这三位衣着华丽,容貌出色的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于是屁颠屁颠地凑了上来,热情地唤了几位姑娘拥着他们上楼。
姜知棠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乐趣,被一群美人围在中间的感觉,确实快乐得很。
陈蹊云被这些过于主动的姑娘们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他骨子里是矜持的,无意间瞥到一位姑娘的低胸衣襟,立马脸红地移开了眼。
而陈蹊谨早就在那些女人围上来之前,施施然地上楼了。
姜知棠也学着那贾老爷的模样,左拥右抱地上楼。
那些女人平常伺候的都是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哪里能见到像这几位如此优质的男人,于是疯一般地都朝着三个人围去。
姜知棠来者不拒,陈蹊云唯唯诺诺,陈蹊谨冷眼相待。
姑娘们见白色衣服的神色冷淡,便知趣地没有上前,反而一股脑地朝十分热烈的姜知棠围去。
陈蹊谨让老鸨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位置较为隐秘的角落,那个位置要既能看到花魁,也要能看到贾老爷的动静。
而老鸨一开始是不愿的,毕竟那贾老爷也是自己的东家,但当陈蹊谨从袖子里掏出那么大一个锭子的时候,两眼发直,没骨气地同意了。
收了钱办事就是快,没过一会儿,便给他们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
这个位置从楼上看都能满足他们所说的,而从楼下看,不仔细的话是发现不了他们的。
这没一会儿的功夫,姜知棠身上就脂粉无数了,脸上也残留了许多女人的唇印。
陈蹊云亦是如此,但他正颇为嫌弃地擦拭着。
陈蹊谨淡定地喝着茶,看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很快,花魁便登场了。
伴随一阵华丽的曲子后,一个身穿薄蝉翼淡红沙衣,腰束雪白长逶迤裙的女子缓缓走上了台。腰若细柳,肩若削成。
即便脸上有薄纱遮掩,眉蹙青山,眼颦秋水,身姿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单从眉眼便可看出是个美人坯子,这若是取下薄纱,定然般般入画。
莫说男子了,连姜知棠都惊艳于该女子的容貌。
反观陈蹊谨,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那花魁在他眼里只是普普通通的物件。
那花魁不仅身姿绝佳,连舞姿也唯美动人。
一曲舞毕,在场的男人都在为她欢呼着。更是有人出大价钱砸老鸨,要与花魁共处一夜。
然而老鸨是个聪明人,花魁可不是用来接客的,这接了客的花魁和路边的枯枝烂叶有什么区别。
遂笑着与众人说道:“各位老爷们别急,我们缈萝姑娘可不接客。不过,若是想独自欣赏我们缈萝姑娘的舞姿的,倒是可以考虑。”
缈萝!
姜知棠一听,顿时浑身来了劲。
原来那个花魁是缈萝,那不就是原书的女主?
可原书中女主是以舞姬出场的,怎么如今还成了楼里的花魁?
原书里男主见到女主的舞姿后,觉得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开始关注女主,渐渐相处后,发现女主是个果敢聪慧的女人,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
后面知道女主接近他是为了利用他为南苗族人报仇后,俩人更是开启了相爱相杀的剧情。
想到这里,姜知棠下意识地看向陈蹊谨,见他表情冷淡,没有任何痴迷。
她莫名地松了口气,转而又觉得不对。
等等,她松什么气!
按照剧情发展,陈蹊谨作为男主没有对女主动心,那接下可怎么走?
她也觉得这样不行,于是打算挽救一下。
她暗摸摸地凑到那张神情淡漠的脸前,“你觉得这舞怎么样?”
陈蹊谨眼皮也不抬,“不错。”
有戏!
“那花魁呢?”
“不错。”
她心下一喜,继续追问:“那你有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
话音刚落,陈蹊谨终于抬眸看着她,见她脸上隐隐约约的激动,有些不解。
第48章 般配
陈蹊谨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她,“你好像很在意这个问题?”
姜知棠移开眼,实在无法与陈蹊谨那双温情脉脉的眼神对视,她总觉得他的眼神不管是看谁总沾了些深情在里面。
而且,被他盯久了,特别容易心虚。
移开眼后,掩饰般地摸了摸耳朵,“好奇!纯属好奇。”
陈蹊谨挑眉,望着那圆润白皙的脸庞,低沉地笑了一声,他道:“一见钟情。”
姜知棠立马竖起耳朵听着,却听得他说道:“一见钟情不会发生两次。”
说完,他摇头有些无奈地笑着。
可姜知棠却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叫一见钟情不能发生两次?
难道陈蹊谨已经对别的姑娘一见钟情了吗?谁家的姑娘啊?书里有安排吗?那女主和他还有可能吗?
越想越迷茫,但碍于很多因素也无法过问太多,就怕问多了陈蹊谨该起疑了。
她静观其变,安静地享受着楼下的歌舞升平。
大抵是茶水喝多了,没过一会儿她就因内急找茅房去了。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了俩兄弟别丢下她。
今早在破府邸受得惊吓太大,导致她这后半天下来都还心有余悸的。深怕那东西又突然从哪里冒出来。
寻思着快去快回,于是她好不容易上完茅厕后便急急忙忙地回去楼里。
可当她一上楼却发现那两兄弟果然没了影。她气急,连忙在各处慌忙寻找。
花楼里的姑娘令人眼花缭乱,一栋楼走过来都是香肩半露的风场美人。
姜知棠一边拨开那些缠上来的手,一边在楼里大喊他们的名字。
很快,陈蹊云就被她叫唤着出来了。她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暴栗。
“你们也太过分了!不是让你们等我一下嘛!”
按陈蹊云的性格他定然回扣一个暴栗给她,但他不但没有回手,还十分心虚地四处乱瞟。
姜知棠并没有看出他的不对劲,而是跟着四处张望了一会儿,“陈蹊谨呢?”
陈蹊云愣了一下,竟然磕磕巴巴地低下了头。
这反应属实让姜知棠摸不着头脑。
为何突然觉得这个氛围有点像她是来抓小三的正室,而陈蹊云是包庇丈夫出轨的兄弟。
一番逼问下,陈蹊云才隐秘地窥了眼身后几排紧闭的房门。
立马意识到了陈蹊谨可能在身后几个房间里,二话不说,姜知棠便一个一个开始打开察看。
在惊到几个客人之后,终于在最后一间看到了陈蹊谨。
然而……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房内姿势亲密的一男一女,那缈萝的脸都快凑到陈蹊谨脸上了。
陈蹊谨看到姜知棠进来后,本就紧蹙的眉头一瞬间竟有些慌乱地松了几许。
缈萝坐在陈蹊谨的腿上,两只柔若无骨的双臂慵懒地挂在他的脖子上,神情虚弱,吐气如兰。
那样子哪个男人能把持住?
陈蹊谨一定也没把住。
姜知棠有些生气,明明前一秒还装得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下一秒直接就把人往房里领了。
她走过去,吃味地掰下那双手,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你所说得不能两次的一见钟情是这么个事啊!”
陈蹊谨也适时推开了缈萝,肃然起身,神情认真地说道:“你误会了。”
姜知棠才不会信这句话,这世上所有出轨的男人都是这样说的。况且,他说完这四个字后,就没有下文了。
怎么地这后半段还得付费吗?
她生气地腹诽着,口头上更是直言不讳,“单靠四个字你就想解除误会啊!你以为我是作者啊!全靠脑补!”
这一句火气不大,但嘲讽意味十足。
陈蹊谨见她鼓着两手叉腰,鼓囊着腮帮子,似乎真的生气了,但顾忌到缈萝在场,最终只是隐忍地看了她一眼后,便沉默了。
这番操作让姜知棠气到直接摔门而出。
她一边气势汹汹地往前走,一边思考着自己为什么生气。
她的目的不是为了促进剧情吗?
对啊!
她茅塞顿开,自己的作用不就是促进男女主感情吗?现在不用她出手这两人就待在一块了,那不就说明,离计划又进一步了?
那她到底在生气什么!
这般想着,她双足停顿,随后转向。
而屋内,陈蹊云也生气地质问陈蹊谨,“五哥!你不会真对这风尘女子……”
“允年!”
一声低沉的呵斥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荒诞话。
缈萝却猜出了他要说的话,她嫣然一笑,不甚在意。
“陈公子,关于方才说得那些话,还请你好好考虑考虑。那么,小女子便不打扰二位了。”
躬身行礼后,正要转身退去,却被突然杀回来的姜知棠给推了回去。
只见姜知棠脸上洋溢着灿烂辉煌的笑意,仿佛方才阴阳怪气的人并不是她。
她一进门就将原本要离开的缈萝又往里带了,还十分上道地抓起缈萝的手塞进陈蹊谨的手里。
她说:“我方才听老鸨说,找缈萝姑娘私聊得付五百两,我寻思着这钱也花了,还是不要浪费了,你俩多聊聊,培养培养感情。”
陈蹊谨一听,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可那张脸上除了笑容还是笑容,丝毫看不出赌气的成分。
他觉得这种情况似乎比方才还要糟糕。
不悦地皱了皱眉,阴测测地说道:“姜知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姜知棠点头,“我知道啊。”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我知道男人都会如此,所以你也不要害燥,况且,我觉得这个缈萝姑娘才气样貌俱佳,虽然出生青楼,但是这身世对于一个女主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你们很般配!我看好你们!”
她越说越激动,却没注意到陈蹊谨那张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脸。
他再一次确认道:“你觉得我们很般配?”
生怕姜知棠那二货的性子没听懂,他甚至将“般配”二字咬得极重。
然而,他的担忧果然是对的,只是姜知棠听出了他在生气,却没听出来另一种含意。
第49章 楼若
他生气是因为她说错话了?
难道是因为她说缈萝是青楼女主的身份和他不受宠的皇子很般配?
这么一想,确实得罪人了。
姜知棠搓搓手,开口想要解释,陈蹊谨却不给她机会了,毫不留情地就走了。
陈蹊谨如此翩翩风度的人,竟然第一次丢下他们,夺门而出?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姜知棠暗道不好,没想到陈蹊谨这么在意身份的事,她这张贱嘴,不是在戳人伤疤吗?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后,也刻不容缓地跑出去了。
而缈萝看了眼还徒留在原地,对她恶意十足的陈蹊云,淡然地笑了笑,随后也离开了。
事实上,姜知棠去茅厕之后——
陈蹊谨看到楼下的那名花魁一直若有似无地盯着自己,他疑惑地回望,却见那女人丝毫不避讳,红唇轻启,似在无声说些什么,说完后,嘴角上扬。
而陈蹊谨也听懂了她无声的那句话。
“楼若。”
他神色一敛,眼里寒霜遍布,她口中的楼若是他最忌讳也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缈萝很满意地看到他冷若冰霜的样子,转身施施然地上了另一边的楼梯,在一处偏隅时停下,回头饱含深意地望了他一眼,而后便消失在人迹了。
陈蹊谨思索一瞬后,也起身跟了上去。
他径直走到一个房间前,打开门踏进去,便看到躲在屏风后的影子,婀娜多姿。
知道是陈蹊谨跟来后,那影子缓缓移步,终于露出了身子,以及一张千娇百媚的容颜。
缈萝原本穿在身上的白色薄纱被她轻轻褪到地上,露出了雪白柔圆的香肩。她缓缓来到他面前,勾人心魄似的伸手去触碰那张清冷隽秀的脸。
陈蹊谨直视前方,目光如炬,察觉到她的动作后,想也不想便侧头错开了。
那只手就生生地留在半空。
不过缈萝也不生气,她反倒觉得这个男人有些与众不同。
“五殿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陈蹊谨低眸看她,“南苗公主,阿莎。”
缈萝听后,忍不住笑道:“这么久不见,难得你还能记得我的名字。”
“确实是许久未见,再次见面却是在这种地方。”
缈萝的脸色僵了一瞬,楚楚可人的眼中多了几分悲凉。
她看了眼自己一身的风尘,随后又看了眼依旧白衣胜雪的陈蹊谨,她想起来,第一次遇到他时亦是在不太干净的地方。
他蜷缩在脏乱的宫墙下,瑟瑟发抖地裹着身上的寒衣。
而她也是第一次在年仅十岁的少年脸上看到了成熟坚毅的神情。即便他冻得双唇发紫,也依旧岿然不动地跪坐在那儿。
她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少年,此后找人询问了才知道他是宫里不受宠的五殿下陈蹊谨。
想起来,当初南苗的势力还足以与鄢朝抗衡,但为了避免交战,南苗与鄢朝达成协议,每年南苗都会来鄢朝参拜,来维持关系。
这一年,她跟着前来,没有被鄢朝的任何好吃好玩的所吸引,反而被他吸引了。以致于多年来念念不忘。
熟络的时候,陈蹊谨被俪妃收养了,穿得一身白净,眉骨虽然稚嫩但却隐约能看到长大后绝艳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