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女人们争风吃醋,掐尖要狠,那是因为什么?那是因为爱啊……
我为什么从来不计较?因为我心里,再也不会因为您起一点波澜了。”
这一番话说完,痛快是痛快了。
这一出若是放在后世,怎么着也得开个直播,名字都该叫,如何打击想吃回头草的前男友。
可这不是后世,这是古代。
而她的前男友……是皇上啊……
得罪沈暮迟是个什么下场?参考钟家,参加镇国公主……
穆清朝也是想稳一点、低调一点的。
可是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啊。
果然,下一秒,穆清朝的脖子便已经被沈暮迟掐住了。
他的脸色有红到黑,由黑到青,额头的青筋突兀。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暮迟的面容狰狞,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做了完全的准备,却会被人这样彻彻底底地羞辱一番吧?
将他比作青楼的头牌?说他用身体谋取利益?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帝王的尊严在这一刻被践踏了个粉粹。
“你是不是以为朕舍不得杀你?”他一字一顿道。
手上的力气在一点点加重,穆清朝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肺里的空气在被他用力挤出胸腔。
第143章 她不知道他有多心疼
她禁不起他的力道,整个人往后仰在身后的桌子上。
只听“丁零当啷”的一阵声音,桌上的杯盘碗盏全摔在地上,落了个粉粹。
沈暮迟已然是失去了理智,一只手死死捏住她的脖子,穆清朝甚至能听到耳边清晰的骨头交错的声音。
穆清朝两只眼睛圆睁着,一股憋闷之感让她觉得恐惧。
她两只手扒拉着他的手臂,用尽全力想要为自己挣出一点呼吸的空间。
但是她的那点力道却是微乎其微。
“陛……陛下……”她绝望地喊,声音虚弱也沙哑。
沈暮迟此刻已经红了眼,却在听到她唤他的时候,微微愣了愣。
他听到她问:“陛下真的要杀我?”
“怎么?你后悔了?”
他分明卸了一半的力道,却还是嘴硬地问她,心中想的却是,求饶吧,求饶吧,只要她肯求他,哪怕说一句她错了,他也会放过她的。
可是她却依旧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陛下可别忘了,我还有一个在苏家的妹妹。”
好吧,穆清朝最开始并不想利用穆茵的婚姻,但是现在这种情形,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哦,还有无涯山的矿产。”
穆清朝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一点点卸开了,她大口大口狠狠喘了几口气,才能接着说下面的话。
“陛下可能不知,那矿产其实一直在我的名下。
我记得,现在南明和北齐的战事吃紧,无涯山的黑油是至关重要的东西,是吗?
陛下现在杀了我,那我的人明日再不会将黑油卖给南明。
陛下想想,若是他转头与北齐合作。
呵呵……”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是已经不言而喻。
“你……”
沈暮迟没有想到,她竟然说出来的是这样的话。
“你威胁朕?”他道。
此刻穆清朝已经渐渐恢复过来,她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浑身还有些脱力,慢慢站起身来,脸上还带着因为缺氧而造成的潮红。
偏偏,那双眼睛却是一如既往地固执。
她看着他问:“是,又如何?”
“是陛下你先不仁,怪不得我不义,我从来都不妄想什么,我只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只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
为什么,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连这样一点点权利也要剥夺?”
没有人知道,穆清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么地绝望。
从重生到现在,她从来都没有很大的报复。
她没想过复仇,她只想活下去,活下去就好……
可是从来都没有安生过,先是钟家,而后是镇国公主,现在,就在她以为好不容易可以过两天安生日子的时候,沈暮迟来了。
他分明从前对她半分情意都没的,偏偏现在忽然转了性。
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上天存了心,要她过不好?
是上天不仁,是世人不容她,不是她穆清朝的错啊!
好啊,你们狠,那她便更狠。
反正不就是一条命嘛,要斗就斗到底。
穆清朝缓缓抬起头,那眼神越渐坚毅,越渐冰冷,她看着沈暮迟,语调缓缓道:“从此以后,陛下若是想安生,那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陛下定要与我为难,那我也不怕,总是要拼出这条性命和陛下碰一个你死我活的。”
她说得到做得到。
至少她还有一张底牌没用——徐美人。
徐敬林在朝中的根基渐稳,她相信,就算是自己倒了,至少也能扒沈暮迟一层皮下来。
这就是她敢与沈暮迟叫板的底气。
“你……”
沈暮迟心中憋着一股怒气。
他往前一步,却又生生顿住,一只手藏在袖中攥得发紧。
他默了半晌。
许久,才听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好,好,好……”
他连道了三个好字:“穆清朝……太后……你可真是本事不小啊,是朕小瞧了你了。”
他却是心头发冷。
他到底还要怎样对她?
他就差把心剖出来给她了,她竟然背地里留着如此后手防他?
捧着一颗真心却被人摔在地上狠狠践踏。
他如何不心灰意冷?
她以为他怕和她撕破了脸皮?
不是啊,是他刚才忽然软了心,便再也硬不起心肠了。
“是你厉害,是朕输了……”片刻,他无力地才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从穆清朝身边错身而过,大步地朝着朝云殿外头走了去。
待他一走,穆清朝才算松了口气,竟是脚步一软,整个人朝着地上瘫软了下去。
她看着殿中一片狼藉,心中一阵后怕。
还好,还好方才她赌赢了。
她赌沈暮迟足够理智,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拉整个沈氏江山陪葬。
果真,她永远是那么了解他。
只是现在想起来,又不免恐惧,她一个人在屋中坐了许久,从黄昏到天黑。
她才撑着桌子缓缓站了起来。
等晚上江泊来的时候,她忍不住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她平常是刚硬的、坚强的、冷血的,但是一见到江泊就忍不住软弱起来。
“你怎么才来啊?”她怨怪地问他。
“怎么了?”江泊能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啊?”穆清朝被他这样一问,又下意识隐藏:“没……没事啊……”
她往后退了一步,却被江泊一把抓住:“你脖子怎么了?”
她特地穿的高领的衣裳,将脖子遮住,却有一点点绯红露在外头,江泊将她的衣拉了下来,便能看到一圈触目惊心的勒痕。
他瞳孔一震。
“这是怎么了?”
“嗨,啊,那个呀……”她一阵打哈哈,却还是败下阵来。
“是……沈暮迟。”
“皇上?”他就知道。
他那日看着他带她走,他便知道,皇上的目的一定不单纯。
“好吧,你猜对了,沈暮迟确实对我起了歹心。”
穆清朝应道,一抬头看着他眉头紧缩,她以为他吃醋了,赶紧道:“不过你放心,他没法子强迫我。
我已经不再是从前任人宰割的穆清朝了,想动我,他也得掂量掂量。”
她故意将话说得轻松,却听江泊道。
“太后,真是苦了你了。”
“哈?”穆清朝没反应过来。
他却一只手摸着她脖子上的伤痕心疼道:“真是苦了你了。”
她还要吃多少苦呢?
钟家、荣贵妃,加上现在的沈暮迟,永远也斗不完的敌人,一辈子不能放下的戒备,一辈子在提心吊胆,一辈子在生死间作斗争。
她不知道他有多心疼。
第144章 真真是个妖精
“我带你走吧。”他道。
“走?”穆清朝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寺庙的那天晚上,身边刀光剑影,他也在她的耳边说:“我带你走。”
“可是去哪儿呢?”她问。
“去哪里都可以,明月天涯,去塞外放羊,去大漠看雪,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带你去。”
他说得真诱人。
可越是诱人便越是让人觉得酸楚。
“我们走了,那你肩上的责任呢?”穆清朝问。
“听闻老王爷死的时候,你答应过他的,要守护好南明。”
穆清朝说这个话的时候,着实让江泊愣了一把:“你是如何知道的?“
“笑话。”穆清朝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够笑得出来,她抱着他,像是撒娇一般:”哀家手眼通天,想要打听的事,还能有打听不出来的?”
可是江泊却如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我想,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胡说!”穆清朝板了脸。
“你们江家世代守护南明,代代忠良,若是走了,你便成了江家的叛徒。”
穆清朝是分得清的,她可以随便怎么折腾,叫她妖孽也好,狐狸精也罢,总归是她自己的事情。
但是她不能拖江泊下水。
他本是这么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因为她,他已经背上淫乱太后的名声了,难不成还要他连祖宗都背叛了吗?
她不要……
“可是太后,我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啊……
当初靠近她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他以为自己的可以将她保护好,可他还是不行。
世上安全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怎么办,咱们就像现在这样就好了,我很知足了。”穆清朝去拉他的手。
“真的。”
她真的该知足了,比起前一世,她这一世什么都有了。
家人、钱财、身份地位,还有他……
她两只手缠着他的腰,好言好语哄他:“王爷还气着呢?不生气了。”
她只要一碰到他,就起坏心思。
哪怕是皱着眉的样子都那么好看,秀色可餐……
看着看着,坏心思起,踮起脚,堪堪亲在他的喉结上。
江泊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太后干什么?”
穆清朝笑得“咯咯”的,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王爷你怕什么?当初摁着我亲的时候,可没见你那么容易害羞。”
他是真的太容易害羞了,眼见着,脸便又红了。
穆清朝可爱看他红了脸的样子,勾起她心里那点作恶的坏心思。
“王爷天天晚上来翻我的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占了多大的便宜,实际上连点荤腥也没沾上。”
她是打足了心思,想做点脏脏的事情。
但是江泊这个人自持得很,那天晚上缠了他一夜,也不肯多进一步。
她偏是个不知足的,有了一,便想二,尤其是看他长了这么长魅惑众生的脸,不朝着那方面想倒是奇怪了。
她微微上前两步,一只手抚着他的胸口。
趁着屋内的气温点点升高,踮着脚尖在他的耳边道:“王爷,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她分明看到他的眼中有一时的失神。
然而下一刻,他反手便抓住她不安分的爪子。
“太后,现在不是时候。”他道。
穆清朝撅了撅嘴,十分不爽快。
“那什么时候才能算是时候?”
“你明知……”
明知不能有孕的,可是这种话他却说不出口。
两个人终究是见不得光的,是不长久的,只能趁着夜色,相互依靠,取那么一丁点的暖。
相处起来自是欢愉,却不能将那层窗户纸捅破,一旦说明了,便竟是悲凉。
他牵过她的手坐下。
“上次给你的断续膏可还有么?拿来我帮你涂上。”
穆清朝却不痛快了,她说话便比江泊直白得多:“王爷不知还有种东西叫避子汤吗?外头青楼的女子常常用这东西避子的。”
“越说越不像话了。”
江泊将她摁在凳子上,轻车熟路地将那断续膏拿了出来。
他用食指沾上,小心翼翼涂在她淤青的地方。
“疼吗?若是疼的话,你说一声。”他一边涂药一边道。
穆清朝的心思却不在那药膏上,只不依不饶道:“怎么叫不像话了?我倒是觉得可行得很。”
“那药伤身子,青楼的女子不得已要用那东西来谋生计,你又是图个什么?”
“图你啊!”
她答得干脆,叫江泊为她涂药的动作顿了一顿。
一回过头看,看见穆清朝正对着他痴痴地笑。
一仰头便对上了他的唇。
好香好软的唇,难怪贾宝玉爱吃胭脂,若是胭脂是这个味道的话,她也爱吃。
江泊指尖发麻。
他无奈地笑:“真真是个妖精……”
他该拿她怎么办?
**
沈暮迟回了福临殿,禄公公满脸喜色地等在那里,本想去讨个喜,却见皇上满脸的黑沉。
禄公公不敢说话,只见沈暮迟回到书房,一把扫落了桌上的奏折。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屋内一片狼藉。
禄公公不敢说话,只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
这……这又是怎么了?
难不成陛下碰了壁?
就在禄公公腹诽的时候,外头有人急匆匆进来。
“陛下,北齐又在边疆作乱了。”
…………
“啪”
那侍卫的话刚刚说完,便见一个花瓶砸在了地上,登时间成了粉碎。
“好啊,好得很,都要与朕作对吗?”
这一通怒火来得毫无理由,吓得禄公公与来报信的侍从都跪了下去。
北齐又在进犯了。
天下三分,已经许多年了,互相制约、互相权衡,可是这些年,似乎北齐越发地不安分起来。
到底应该如何办?
各位大臣们互相推诿着责任,最后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江泊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