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在上——禁中非烟【完结】
时间:2023-08-22 23:13:17

  目前,自己本应单独前往寒隐寺,将楼内的瓷坛全数转移至道山居中。
  破空穿越的确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里面的东西转移,可现在自己伤了身子,气息尚未恢复,凉广楼内瓷坛众多,自己消耗不起。
  更何况因为寒隐寺的事,自己已经在林锦博那挂上了号,护侍随行太过点眼,只得借用军方的力量,将后院的事通通都处理了。
  白君子闻言也知事情的严重,低头沉吟了些,便又问了一句。
  “你可确定不会发生旁的?”
  宁宸渊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眸子缓缓垂下,一口温热的茶入了口,甘甜而苦涩的香。
  “或许如你所言,比我所料更为严重。可若不去,蚁穴溃堤,那时更是生灵涂炭万劫不复。”
  看着宁宸渊的眼中的冷漠与慎重,白君子无奈的一叹。
  “宸渊,如今太平的年代,看似平静之下,是无数黑暗的潮涌,家国天下,太多闲事。你当真都管的过来么?看看你现在这副身子,你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呐。”
  宁宸渊看出了对方的担心,这话连玄光都曾骂过自己。行事总是一副悲天悯人、普度众生的虚伪。
  可自己并未在意这些,依旧坚持着自己所行的正道。
  天下大道,正途多舛!
  宁宸渊知道自己虽做不得上善若水那样的品性,可沧海横流之中,也惟愿河清海晏,天下安泰。
  白君子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事儿答应了下来。
  宁宸渊出院的事被陆章强硬镇压无果,只能亲自护送自己主子到了寒隐寺跟前。
  可想要再跟,却被宁宸渊拒绝了。
  “无事的,不过是搬些东西罢了,很快便完。”
  支走了陆章,宁宸渊从小径的一处侧门,进了寒隐寺的后院。无怪他单独行动,自己出了医院不久,便被人给跟踪了。
  料想应该是林锦博派来监视他的人,入了警方的眼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不想让护侍同自己一道的原因。
  何况上次的事,护侍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阴气侵体,服下了雪莲散后身体无碍。可阳气受损,短期内还是不应再在阴浊之地久待。
  宁宸渊先到了里面,后院大约是被陆章特地嘱咐过,没有闲杂人等进入过的痕迹。
  凉广楼前一片狼藉,现场还残留着自己大滩的血迹,整座楼门窗破碎,万分颓败。
  宁宸渊四下勘察了一番,虽然楼外的七层封印全部消散,可此时楼内的阴厉并未有苏醒逃出之势。
  一方面自己佩剑还插在凉广楼前,另一方面以齐、冯、杨三家之力,布下的阵法对于短时间内的镇压还是颇有建树。
  见此情景,宁宸渊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自己最坏的猜想,一切都还在尚可挽救的地步。
  齐家为上三门之首,因为齐门军的葬礼,家主齐谦爵正在本市附近,他也是最先被陆章请来的人。
  而后冯家家主冯希濯与杨家的太公杨佑,在晚了些时候飞机也跟着落了地。
  人聚齐时,齐谦爵正集众人之力,将一只在凉广楼四周盘旋的阴厉斩杀。
  他脸上挂了不少彩,还有伤了门内数人才将其收拾掉。
  这等级别的祸害,自己对付起来都颇为费力,再看看满楼都是这些个玩意,齐谦爵一时真的也是头皮直发麻。
  上三门里三家虽然相互有些不对付,至少面上还是过得去的。自家守着老规矩,在各自的地域井河不相犯。
  现如今能连手对付一趟差事,也是极为少有的。
  既为二十四家白事行里的人,对付阴虚鬼魅那都是吃饭看家的本事,可看着眼前犹如魔窟一般的四层古楼,众人心底不由的有些犯怂。
  可宁宸渊的事,那便是行里道家的正事。休戚与共,哪怕赔上全族人的性命,也是不得不进行到底的大事。
  年事古稀,在这行里算得上长寿的命格了,一番计划便是杨家太公的法子。
  以古楼为眼,布下了一道九曲灭魂福生无量阵。
  此阵法是取九名纯阳体质男子的舌尖血,用秘法兼制,并以气运助力从而布于古楼四周。
  阵法面积颇大,三十六个天罡星为分眼,同时还用上了棺材钉钉在了此处地底的阴脉之上。是以阳气驻化引入阵内分眼之中,从而达到短时间内最大力度运转,维持阵法功效的作用。
  宁宸渊本为修行山河气运用的是“引”,而旁人强行运气便是以“借”字这一说。
  违背天地运转的法则徒伤命格,而杨佑以此阵对付的缘由,也只是起着抵消阴化的作用。
  就像考试,做不得全对,便只能保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题无错。既然他们无法对付,便只能在短期做到法阵最大化的利用。
  而宁宸渊要的也只是这样。
  不过后面的事,他也大致能够猜到。
  借阳阵,便会耗阳血,这是损阴折寿的法子。
  等三家领头人布下法阵之后,施法的好几位大家已然晕厥被送回本家疗伤,只有门内的二当家前来了医院一趟报上了情况。
  对方过来的时候,宁宸渊还在昏迷之中,待他醒了过来,也遣了人送去了疗伤续命的灵药与一堆补品、法器。
  宁宸渊从来都这样,能在行里得到如此尊位,除去道行不说,人情世故早已看透了。
  对他来讲不过一些寻常物,他活的漫长,三家这个情以后总能还的。
  不说这些过程,只看如今的结果,齐、冯、杨三家能在这道上位列上三门,道行也是有目共睹的。
  宁宸渊以此阵做了些许调整后,在各处点眼上,又加上了些封印助益。
  九曲灭魂福生无量阵算是真正能自行运转,发挥长治久安的效用。
  入了凉广楼,里面是一片巢焚原燎一般的残局。
  宁宸渊一处一处的检查着,可一楼的瓷坛均全部震碎了,无一幸免,数百阴厉的魂在他与玄光的战斗中烟消云散。
  低声一叹,其中有些是将要修行出灵身的魂,可以说不日便能出了这凉广楼获得自由,如今真是可惜了。
  二楼上还剩下半数的瓷坛,三楼与四楼离玄天井远了一些的,破碎的并不多。
  在一楼还算完整的一角,宁宸渊将楼上的瓷坛一个个挑出来,搁在了地板上。
  六千八百三十七只瓷坛,如今只剩下了五千不到。
  满楼的门窗被他用狗血浸泡的朱砂红绳全部拉上了,红绳坠着红番莲花的玉印如牢笼一般封在楼内。
  顶层还剩下两道残破的封印,宁宸渊将楼顶的封印修复后全部转用在了玄天井里,并添上了其他的法阵一并封在了井口。
  一步步走下玄天井中,井下的气都是坠质,不断向下运行的阴浊。
  宁宸渊能感觉自己周身的气血微沉,他受伤的身体影响就更敏锐了。
  他捂着胸口,压抑着翻涌的气旋。
  井下并不能久待,否则连他自己都没法出来。
  扶着井壁,一步步向下走着,宁宸渊尽量快速的检查井中石壁上的瓷坛。
  有些裂口的瓷坛,他用朱砂泥混着黑狗血与水银又淋上了一层。
  非常奇怪的是,井中四百一十五只瓷坛,除了些许被煞气乱流给震出龟裂,几乎都是完整的。
  脱离封印碎裂的,只有玄光。
第55章
  宁宸渊心底不由泛疑。
  看来这里面的东西,是被人针对性的放了一只出来!
  可对方怎么会选上玄光?还是机缘巧合而已?
  宁宸渊不知道。
  在玄光那只碎裂的瓷坛下方,只隔了不到两米的石壁上,便搁着邪蛟的瓷坛。
  宁宸渊是真不知道,也许对方的目标有所偏差,才造成的此番祸乱。
  看着对面上下相隔的瓷坛,宁宸渊有些发愣。
  突然脑海中意识里入了一双睁开的双眼,仿佛直接与他的魂魄对视一般!
  宁宸渊瞬间惊耳骇目、脸色大变,连手中动作也为之一颤!
  这双眼他认得!
  朱红色带着金色的流彩,随着视线的移动,在光晕之下反着碧绿色的光!
  这正是邪蛟的眼瞳!
  宁宸渊头皮发麻,以为对方已经苏醒过来之时,这双眸子却又再次的合上了!
  玄天井中下行的气流又恢复了顺畅,停滞的空气中,邪蛟的感知消散了!
  玄天井中一片死寂,邪蛟再次陷入了沉睡。
  宁宸渊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拎出来的一般,扶着石壁,一步步艰难的步出了井口。
  出了凉广楼,外头的天气依旧是那么炙热,可宁宸渊却觉得背脊上的凉意太过冰冷。
  冷汗湿了他额前的发,封口愈合上的伤再次浸出了鲜血,宁宸渊身上雪白的衬衣里,隐隐透出了带着红色血渍的纱布。
  他扶着朱砂立柱,坐在门庭前的台阶上。胸中的气血不住的翻腾,宁宸渊连忙运转全身气息,将这股躁动压了下来。
  嘴角不断的溢出鲜血,星星点点的滴在宁宸渊雪白的衬衣上,而他却紧闭着双眼,浑然不觉。
  片刻后,宁宸渊连嘴唇都被冻的青紫,整个身体都像是在冰水中泡过似的,体温更是凉的吓人。
  可此时的他,才觉得周身的气息恢复了正常。
  缓缓睁开眼,他手掌朝着身旁凌空一划。宁宸渊的手臂直接伸入虚空中,从中取出了一件衣裳披在了身上。
  那是一件玄天色云锦面料的大氅,上面绣着简单的仙鹤与云彩的图案。
  烈日当下,宁宸渊披着外衣这才感觉身子一点点回暖。
  由于先前的动乱,玄天井中的东西果然惊了。可封印之下,它们却并未插手其中,只是冷眼的旁观这场战局。
  或许该说,还好自己与玄光未在玄天井中开启大战,否则此时世间已经打乱了。
  宁宸渊方才再次将玄天井封印了起来,出来之后便启动了断龙石碑盖在了井口。
  如果想要将里面的东西惊扰,便首先得毁掉最上面的石碑才行。
  可是这样,玄天井便不能再用了,就像是一座被封死的墓,谁也不能进,也无法出。
  如此,若是再有孽主出世,宁宸渊便没有能容下它们的地方了。
  这等后话只能以后再说。回头看了看角落中的一堆瓷坛,宁宸渊眉头深锁。
  这里还有一堆麻烦要处理喃。
  几道气息进入了后院的范围,宁宸渊抬头望去,就看见一身迷彩作战服的几人从小径中走了出来。
  宁宸渊望着最前头的那人,不由的眼中的光微微闪动。并未猜到会是对方前来替自己处理事情。
  思索了片刻,便又知晓了白君子的用心,不由在心底一叹。
  来人正是言家的嫡系子弟,白君子的孙儿,白鹤骞。
  大约只有这等至亲,白君子才放心将这等秘事交由他来办理。可到底是有不安定的因素在里面,宁宸渊也直言这次说不得没了命。
  可白君子还是派了白鹤骞过来。对于天下之事,他也这般舍得。
  也因此,宁宸渊格外的心疼对方。
  走到宁宸渊跟前,白鹤骞将他上下扫了好几圈,像是探究一般,眼神里清冷许多。
  看着对方胸前的血迹,他只是动了动眉心,并未多言。
  “爷爷叫我过来替你处理点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没有太多的客气,白鹤骞直接问了起来,视线里带着属于军人特有的气息,利索而冷峻。
  宁宸渊盯着这双眼睛半晌,目光柔和了许多。
  白鹤骞的身上的气息干净而内敛,不屈服勿摇夺,正气卓然。白君子有这样的孙子,的确是他的福气。
  宁宸渊扶着一旁的立柱缓缓起身,示意对方跟在身后。
  目光轻轻落在角落里满满的几千只各色老旧瓷坛上,话语和缓的出口。
  “地上这些瓷坛替我送一送,地址我稍后给你。只是里面装的东西很重要,动作务必轻缓些,万不能伤了它们。”
  宁宸渊从衣兜里掏出几道三角的黄符,递给了对方,又道了一句。
  “将这道符贴身放好再去碰它们,身上带伤的人就不要别进楼里了。”
  话毕他瞥头回望了一眼后面那人,这话落在对方耳中,一时满是疑惑。
  那人上下看了看自己一身,朝着白鹤骞摇了摇头。
  可片刻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伸出右手。在其手掌之上,有一道血痕的伤疤,伤口极浅,像是被什么利物轻轻划出了痕迹罢了。
  白鹤骞有些不悦对方的挑剔,极度反感对方的封建迷信,可也并未说些什么。接过符纸一人分发了一道,揣进胸前的口袋后,便朝着那人说了一句。
  “你去将车开进来。”
  后者应了一声,便转头离去了。
  白鹤骞根本没想到对方是叫自己来竟然只是做这些小事。
  看着宁宸渊在一旁弱不禁风似的,这么热的天还披着个厚外套,装神弄鬼一般穿着古装,白鹤骞心里更加不悦了。
  他记得爷爷的嘱托,心底再多的情绪,可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白鹤骞还是将事情处理的很干净。
  待东西全部装上了车,宁宸渊在凉广楼的正门处拉上了红绳,让整个红番莲花的阵法合为了一体。
  他的眼眸中,再次落在了玄天井上。
  这下面便是无数欲望的魔,向死而生中的诱惑。
  宁宸渊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不会改变初心,当人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会在凝视你。
  毕竟与魔鬼搏斗的时候,自己也有可能会成为一只魔鬼。
  宁宸渊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入了魔,或许对于正义,自己过分的偏执。
  可宁宸渊从未后悔。
  这便是他所坚持的“道”。
  将自己的佩剑一并从青石板上取了出来,放入车中,众人离开了寒隐寺。
  宁宸渊随着头车一起回的,依旧是白鹤骞在东郊时候的那辆军用越野,他坐在副驾,一路将三辆车领回了星河揽月。
  小心的将这些瓶瓶罐罐的搬上楼,宁宸渊没让他们入道山居里面,只是让他们将这些瓷坛先放置在一楼一处空置的书房里。
  最后一只瓷坛被放在地板上,白鹤骞跟着宁宸渊出了房间。
  部下还有旁的紧要公务,白鹤骞让他们先行,自己却再次被宁宸渊叫住了。
  宁宸渊白皙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瓶递到自己跟前,叫自己拿回去与今天来的人一齐服下,说是怕邪气入体伤了身体。
  白鹤骞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真的是服了。
  任务已然完成,他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脾气一般,眉头紧锁万分不悦的看着对方。
  并未接过小瓶,白鹤骞开口的话语满是愤怒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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