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不消片刻,人人皆知皇上与淑妃在楼上亲热……
许久,久到沈若汐完全瘫软在尉迟胥胸膛,男人这才附耳,低低哑哑说:“喏喏,你满十六了,朕迫不及待归京。”
听着嗓音,像是坊间毛头小伙。
沈若汐:“……”就,遭不住。
***
沈澈带着西南王府的兵马,直接逼近冀州城城门。
加之张、王两位将军的投诚,不消一日功夫,冀州原本的二十万兵马不战而降。
冀侯府更是被直接抄家,萧氏阖族定罪,主犯皆是死罪,萧氏旁支流徒三千里,三代不得入仕。
冀侯府藏了密室,里面存放着数年搜刮而来的金银珠宝,沈若汐原以为她在宫廷见过的财富已经足够骇人,但亲眼看见冀侯府搬出来的金山银山时,沈若汐露出了贪婪的本性。
【天呐!】
【质疑冀侯,理解冀侯,成为冀侯啊。】
尉迟胥:“……”
真笨,只要她得到了他,什么宝物没有?
世间最值钱的宝物,整日都在她面前晃悠,她似看不见……
***
数日后,京都城。
天光破晓,鸡鸣狗吠响彻几条街市。京都城仿佛一夜之间多出了不少陌生人。
别苑大门打开,当小厮看见大门外摆放着的两颗头颅时,当场一阵干呕不止。
不消片刻,别苑乱做一团。
虽说冀侯父子的尸体已经腐烂,但头颅割下之后,用了盐巴腌制,又一路快马加鞭送来京都城,尚且可以看出头颅原本的容貌。
认出父亲与二弟的瞬间,萧文硕直接瘫软在地,又连连往后爬了几丈,如见了鬼一般。
“丢、丢出去!快丢出去!”
萧文硕惊魂未定,逐渐以为自己就是冀州世子,可又时刻告诫他自己,他是千年之后的现世人。
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本该君临天下,名垂史册!
萧文硕方寸大乱,处理了冀侯父子的头颅后,他持剑去见了姜玥。
他现在开始怀疑,姜玥的身份是假的,她假冒了女主,害他娶错了人,以至于坏了气运。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根本不是女主!冀州已沦为皇上的掌中之物了,我也快完了!”
占据京都有什么用处?!
掌兵权才是王者!
姜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差点就觉得不认识萧文硕。
“夫君,你到底在胡说写什么?我是你的夫人呀,我是玥儿啊!”
姜玥不敢妄动,因着萧文硕手中的长剑,刚好抵在她胸口,只要他稍稍一失控,她必定当场命陨。
此刻,庭院的海棠门处,姜玲看到这里,便再无兴趣看下去。
果然……
如她所料,这些人都成不了气候。
姜玲没有收拾行囊,她的钱财皆存放在了外面,直接带着几名心腹,便离开了这座宅邸。
姜玲虽然是萧文硕的妾室,但算来低调内敛,并没有多少存在感。
所以,姜玲悄然离开时,无人在意,更是不会去禀报萧文硕。
姜玲去见了燕王尉迟舟。
得知冀侯父子已死,尉迟舟稍稍愣住。
竟是如此之快……
二哥,还真是又让他吃了一惊。
姜玲莞尔:“那就提前恭喜王爷了,等到皇上归京,王爷就不必受旁人牵制,此次王爷稳住了朝堂,也算是立了功。”
一言至此,姜玲便福身告辞。
尉迟舟诧异:“你这是……要离开京都?”
姜玲点头:“王爷要不也暂时出去躲避一阵子。想来,有些人还会做垂死挣扎,就怕会殃及了王爷。反正……我是彻底自由了。”
尉迟舟仿佛能够感同身受:“好走,保重。”
姜玲再度福身行礼,这才离开。
单凭燕王对她的态度,也证明,燕王是君子。
不像父亲与萧文硕那些人,只把女子视作工具,从未敬重。
姜玲一离开,尉迟舟就在庭院来回踱步,事发太过突然,燕王府没有任何准备,一旦佞臣狗急了跳墙,或许真会殃及燕王府。
贤太妃过来时,尉迟舟直言:“母妃,您所言甚是,的确没什么人是二哥的对手。”
他原先以为,皇上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回不来。
甚至于,可能永远都回不来。
可谁知,这才过去多久,冀侯父子皆成了手下败将。
贤太妃看似高深莫测:“是吧,母妃早就如此说了,你二哥不是普通人,有些人呐,天生紫微星。别跟你二哥争,你二哥若真想对付你,你根本活不到今日。”
尉迟舟:“……”
当日下午,燕王府就被团团包围。
帝王离开时,授予了燕王理国之权,但并没有给他留下兵马,此刻,再去调遣兵马司的人,已经为时已晚。
姜相与萧文硕一同结伴而来。这二人根本不掩饰了,堂而皇之一道露脸。
“燕王爷,实在抱歉,这阵子要委屈你与太妃了。”
尉迟舟忽然自嘲一笑:“你们要拿我当人质?可你们又如何能断定,皇上会在意我的生死?”
姜相与萧文硕面露难色。
可眼下,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威胁到帝王。
故此,他二人能抓住一个是一个。
贤太妃与燕王皆被掳走。
第八十四章
接下来半个月, 在姜相与萧文硕的控制之下,全京都城陷入禁城之中。
除却燕王尉迟舟被困之外,朝中一半大臣的府邸皆被围困。
让人诧异的是, 五城兵马司毫无动静。
姜相带人闯入五城兵马司衙门时, 惊愕的发现, 数千铁骑早已人去楼空。
“皇上还真是让人始料未及啊!一切都是皇上的阴谋!皇上在引诱老夫一步步踏上谋逆之路,是想让姜家阖族灭门呐!”
姜相终于明白了一切,但已经为时已晚。
事到临头了,唯有最后拼死一搏。
萧文硕也开始心中没底儿了。
这些古人是怎么回事?!
完全不按着剧本行事!
到了这一刻, 萧文硕已不敢再将自己视作这个世界的男主:“相爷,这下可如何是好?”
姜相老脸一横:“以全城百姓性命作人质,老夫倒要看看,皇上敢不敢轻举妄动!”
萧文硕想到一人。
或许,姜玥也可以作为人质。
姜玥身为女主, 是这个世界所有枭雄的白月光。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萧文硕还在想着如何利用姜玥。
***
姜玥被困别苑,又得知姜玲不知所踪, 她开始坐立难安,更是打听到了全城禁闭, 而帝王正带兵杀回京都。
姜玥浑身无力,不知事情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个困境。
她已经连续数日做了同样的梦。
在她的梦里, 她受所有人爱慕, 是皇上、萧文硕、燕王等人的白月光。
他们为了得到了她的真心,无所不用其极。
梦中的姜玥,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可梦醒后, 唯有怅然若失。
他们都不爱她。
即便是萧文硕,也都是装出来的虚情假意。
她现在很是想念庶妹, 想听庶妹说实话,可庶妹只怕早已出城。
“呵呵……”姜玥无力苦笑,她嘲讽了庶妹多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庶妹眼中的笑话。
“大小姐,世子回来了!”贴身婢女忙宽慰道。
姜玥却高兴不起来,她心绪不安,总觉得日子到头了。
果然,萧文硕来到她面前时,眼神带煞,没有一丝丝的温情。
“你要干什么?”姜玥平静的问,她当了一辈子的工具,终于彻底清醒。
萧文硕挥手,吩咐身边小厮:“来人,把她绑起来,押去城楼。”他甚至于不做任何解释。
大家都是死到临头的人了,谁也不会对谁抱有歉意。
姜玥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走上前,发疯了一般捶打萧文硕。
“你这个骗子!你骗的我好惨!让我差点以为……”以为,她也是被爱的。
萧文硕却一脸冷漠。
“若非是你贪图荣华富贵,又岂会被我说服?还不是你自己的欲望作祟?哼!你我皆是一样的人,谁也没有比谁高尚一分。”
尉迟胥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没有时间耗下去了。
萧文硕挥手:“把这个疯妇带下去!”
姜玥还是不甘心:“我父亲呢?我父亲难道也同意?”
萧文硕觉得十分可笑:“你父亲当然同意。不然,一开始不会送你入宫,后来也不会将你送给我。为何你还不明白?你是个女子,活该如此。”
姜玥:“……”
呵呵……
可沈若汐也是女子,为何皇上那么宠溺她?
大家都是女子,难道有什么不同么?
还是说,到底是她命不好,遇人不淑?
可她起初也喜欢过皇上,但皇上的眼里从来都没有她啊。
姜玥不再反抗,任由萧文硕的随从将她押了出去。
***
大军逼城,为首之人,正是这座皇城的主人。
姜相一党已经走投无路,这个时候,只能最后一搏,因着即便他们不做最后的反抗,也是死路一条。
谋逆之罪,祸及九族,无从赦免。
姜相以燕王,以及数位肱骨大臣的性命为要挟,更是扬言会屠城,而他自己的女儿姜玥被被绑在了城楼上。
尉迟胥骑着一匹雪色战马,这战马比寻常马匹高出不少,四肢矫健雄壮,一双马眼如铜铃般有神,驻足时,它鼻孔出气,似是哼哼了两声,仿佛对眼前的对阵十分不屑。
而尉迟胥本人也同样不屑,且不甚理解,他问身侧的霍景年:“为何他们会以为,用陆美人可以威胁朕?”
霍景年:“……皇上,那位不是陆美人,是姜婉仪。”
哦,是姜玥。
尉迟胥忽然想到了什么,示意随从拿弓/弩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箭射中姜玥心脏,让她当场丧命。
姜玥甚至来不及开口说话。
她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前方,很想告诉尉迟胥,她当真心悦过他。
但好似,无人在意她的死活,更是不在意她所谓的真情。
此刻,城楼上的姜相一党,以及萧文硕,皆噤若寒蝉。
而这厢,尉迟胥回头望了一眼珠翠马车的方向,小狐狸这总该相信他了吧。
他亲手杀了姜玥,小狐狸总不能还以为,他的白月光是姜玥。
尉迟胥轻笑:“不成想,陆美人临死,还能起到一些作用。”
霍景年再度纠正:“……皇上,方才死的人是姜婉仪。”
尉迟胥:“有何区别?”
霍景年:“……”没、没区别么?
姜玥一死,姜相与萧文硕再不敢天真的以为,帝王会被人要挟。
燕王与帝王曾经更是对立面,帝王估计盼着他死。
故此,在燕王被推出去之后,他二人犹豫了。
尉迟舟被绑着双手,他站在城楼上遥望下面的千军万马,尤其是坐在白色战马的二哥,心里没底。
下一刻被一箭射死的人,该不会就是他了吧。
萧文硕这时像疯了一般,嘶吼:“尉迟胥,你胆敢闯入城门,我即刻杀了燕王!”
贤太妃就站在燕王身侧,她悠悠叹了口气,小声嘀咕:“早知道,就该提前离开京都城。”
燕王:“……”姜玲的确提醒过他……
大意了。
燕王看了一眼贤太妃:“母妃别怕,儿子陪您一道去走黄泉路。”
贤太妃唇瓣动了动:“可我还不想死,不如求求你二哥。”
燕王:“……”他不能笃定二哥会救他。
二哥曾经救过他三次了。
会有第四次么?
大概是因着心虚的缘故,所以,燕王也不敢保证,尉迟胥定会救他。
谁知,就在这时,一道雄厚低醇的嗓音传来,仿佛掺和着内力,极具有穿透力:“谁敢动燕王一根汗毛,朕灭他全族!”
贤太妃闻言,又嘀咕说:“瞧,你二哥还是宠你的。”
尉迟舟:“……”
先帝的几位皇子中,尉迟胥待燕王最是亲近,其余几人早就不知被发配去了那个旮旯里。
但此前,尉迟舟一直以为,二哥将他困在京都,只是为了软禁、架空他。
方才,帝王的威胁之言,的确起到了一定作用,就连站在城楼上的士兵也开始犹豫起来。
尉迟胥又说:“姜相伙同原冀州世子,谋逆造反,实属大不敬,朕已收编冀州,杀了冀州父子,尔等听令,谁拿下反贼,朕就给你加官进爵!”
瞎子都看得出来,姜相一党大势已去,此刻若是继续负隅顽抗,未免过于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