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于彻底没了脾气，直接拿过一张空白的纸。
写上几个大字。
和几沓文件一起推给她：“嗯，签吧！”
程之笑着拿过他写字的纸，只见上面赫然三个大字。
“卖身契。”
第39章 卖身契
程之一觉醒来，周于已经离开。
她关掉闹钟，利索地翻身起来。先是在床上简单地做了几个拉伸动作，才拿起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时间时心跳停了一拍。
早上十点？！
她明明定了六点的闹钟，为什么会在十点的闹钟醒来。
忙点开微信，却没有想象中的狂轰滥炸。只有小新的消息安静地待在顶部。
“姐，今天的通告单有调整。你下午才有戏，安心睡一会儿吧～”
附上她发过来的最新通告单。
程之点开仔细看了下，发现不止是时间上有调整，就连戏份都没有前一阵排得那么满了。
前几天就像马上就要世界末日似的，a、b、c三个组常常同时开拍，赶完一场戏就立马换衣服去下一场，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程之开心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儿，难得有时间拿起手机刷起社交平台。
铺天盖地的孟来与赵嘉的恋爱消息，程之看了一会儿，发现大家对孟来都只是善意的调侃。
“这姐眼光不行啊，不是传影帝对她有意思的嘛，怎么不选影帝选这个回锅肉。”
“赵嘉脸上打的针都快比孟姐多了吧，俩人会在一起讨论医美最新技术吗？”
“楼上阴阳怪气什么呢？女方今年返厂重修的照片都流出来了，我们嘉嘉最多只是做皮肤管理好吗？论服美役还是比不上你们女明星。”
……
程之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她心理素质极差，自己都不敢去看自己出演的影视作品，更不会看大众对自己的评价。
还好她没那么红，在意她的人也很少。
可是孟来……她难以想象孟来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程之点开与孟来的聊天框，打了一大段话，又全部删除。
躺在床上呆看着天花板半天，才又翻身坐起来，快刀斩乱麻发语音过去。
“昨晚咏姐打电话给我了，让我劝你，说这事只能先认下来，过一段时间再官宣你们分手。”
“你别难过。到时候假装分手也行，只用出个声明，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她强行雀跃着语气，开玩笑道：“说不定之后你们再被拍到，大家还觉得藕断丝连，更好嗑了呢。”
顶端显示“正在输入中……”
程之看着安静的屏幕，等了一会儿。
才突然跳出来孟来的消息。
“嗯，昨晚已经分了。是真的分手。”
程之不知道怎么安慰，明明孟来昨天打电话给她还带着哭腔。就算是此时不得不做的决定与选择，也太过无情了些。
她刚想打电话过去，孟来又发了消息过来。
“我在拍广告呢，回聊。”
“等你回北城「爱心」”
她竟然，还能做出事不关己的态度。
程之设身处地想了又想，觉得要是自己，无论是真分手假分手，今天也会眼睛肿成核桃，别说拍广告了，这样语气正常的和朋友交流都做不到。
程之在化妆的时候，秦青然打打着哈欠走进来，走到程之身后主动抱了下她，“谢了。”
程之回头：“谢什么？”
秦青然坐下来，诧异地看她一眼，见化妆间除了她俩就只有两人各自带来的专属化妆师才悄声问：“你真不知道还是害羞呢？”
程之更不懂了，眼神催促她别卖关子。
秦青然笑道：“听说一大早，你男朋友追加投资了。”
“钱多了，哪里还需要火急火燎地赶工。够大手大脚晃晃悠悠地拍完了。”
“托你的福我终于睡了个八小时的美容觉。”
程之的化妆师也笑，“导演早上又从收藏家手里追加了两套衣服来，说是要收官那天的大戏拍。”
程之点头，在他们的调笑中做出此时该有的羞涩表情。“我真不知道……”
手里的手机却攥得紧紧的。
秦青然的化妆师转过头来：“程老师真幸福。这是男朋友心疼你呢。”
程之反驳道：“没有，可能只是投资上的决定吧，肯定不是因为我……”
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禁怀疑。这才想起来早上被难得的休息冲昏头脑，竟忘了关键问题：六点的闹钟是谁关的，十点的闹钟又是谁定的。
那么，难道真的是因为看自己赶戏太辛苦才追加投资的吗？
秦青然已经收到导演发来的服装图片，见程之一脸呆滞，忍不住拍她：“唉，衣服有你一套呢。”
“就两套，我一套你一套。”
“说是古董裙，租出来可贵了。”
程之直到开拍前，才组织好语言给周于发过去。
“我昨晚说最近辛苦，只是为了装可怜。”
“我知道。”
她手指用力，心疼多出去的那些钱：“那你还追加投资？”
“看你确实可怜。”
程之拿过镜子，又一次陷入容貌焦虑，是不是自己昨晚的状态实在太差了，所以周于才不忍心。
毕竟她“以色侍人”，要是连“色”都不能让他满意，就说不过去了。
这种事几乎从未出现过，一开始的投资数目都是商定好的。就算后期有不足，缩衣节食地也能省下来。实在没办法就靠导演自己想办法，哪有因为资金短缺，资方还上赶着追加投资的事。
行情不好，正在疯狂营销的那部剧据说也没有收回本。
程之实在惶恐，要是这部剧不赚反亏，她以后在周于面前可是真的不敢大声讲话了。
所以，赶紧在第一时间就将丑话说出来，把锅推给他。反正他追加投资的事自己也丝毫不知情，“周老板，小心收不回本！”
他竟开起程之的玩笑，“没事，反正有卖身契。收不回本就把你转手卖了。”
周于开玩笑般递过来的那张a6纸，程之没当回事，笑骂着又扔回给他，“滚啦。”
薄薄的纸张在空中打着圈落下。
程之利索地签名，半真半假道：“我的卖身契在公司，签了十年，还有六年，你去替我赎身吧。”
周于笑笑不说话，认真指着需要签名的空白处给她。
“这里。”
翻页，“还有这个。”
程之签完一个又一个，头也不抬道：“还有吗？”
这已经是第四本的最后一页了。
“这还有最后一个。”
他随意推过来一本，末页被文件盖住，只露出空白一角，程之想都没想，在周于指的地方签上名字。
第40章 错没错
程之抬头，正要说：“都签完了吧？”却看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牙齿一点点露出来，像耐心等待、狩猎许久后终于得逞的野兽。
最底下的纸张被缓慢抽出。
程之睁大了眼睛，竟是单独一页吗？
“以后签东西要不要仔细看了再签？”
他终于亮出隐藏许久的利爪。
程之看清，慌忙站起身去夺。
周于仰着头，手臂高高举起，收起笑容正了神色。
语气深沉，“错没错？”
程之答应地干脆：“错了。”
他逮住机会，步步紧逼：“以后签名要不要仔细看？”
点头如捣蒜：“一定会仔细看。”
他不忘教导：“给粉丝签名，也不可以签在空白纸上。”
程之撒娇，颇有些被逮住错处的羞愤：“我知道的啦。”
“你没有艺名，用的是本名。”“最好签艺术字，没有法律效益。”
程之低下头去：“记住了。”
“这个我会收好了。”
她看着他将只写着“卖身契”和“程之”签名的纸塞进透明文件夹里，放置在他文件包里的最里层。
程之笑道：“又没什么，你还当真似的收起来。”
他一本正经：“现在是没什么，后面我想添什么内容就添什么内容。”
程之本没在意这幼稚无聊的过家家把戏，却没想到，周于又一次提起。
她没有被拿捏住的恐慌，却隐隐觉得甜蜜。
这样的互动，像是情侣般熟稔亲切。
副导演来请程之走戏，不知道是不是程之看错了，总觉得他今天的态度异常谄媚。
程之抬头：“我喝口水就去。”
“得嘞，您慢慢来。不急。”
程之拿起手机，回了个哭哭的表情给周于。
进度没那么赶，导演又开始发挥他的严苛本性，用极致的完美主义要求画面动作、打光角度。
秦青然与男主角马文的一场吻戏，他拍了七八条还不过瘾。
程之抱着暖手宝在边上看热闹，秦青然的口红都被亲花了一次又一次，她明显不耐烦起来。
补妆间隙，于导发现站在场边的程之，招手让她过来。
“坐。”
程之依言坐下，“您差不多得了，再亲下去秦青然就发火了。”
于导也笑，满不在乎的口气：“没事，磨磨她的性子，她长相清冷，又有现在难得的侠气感，好好打磨会是一个女打星的好苗子。”
程之看他一眼，把椅子挪近了。“您也看看我呗。”
于导做出夸张的表情，上下打量她许久。
程之站起来，在他眼前转了个圈：“于导，我觉得我也还不错。”
于导笑骂：“你谦虚了，你哪是不错？你是万里挑一的人间富贵花长相。”
程之泄气般坐下来，“可惜找上来的本子不多。”
于导将笔在桌边磕了磕，在剧本上圈圈画画一阵才合起来，跷起二郎腿认真地看向程之。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复杂，又或是导演棚内转动的“小太阳”取暖器的光有些刺眼。
程之正襟危坐。
“我听说李导在拍新红楼之前，那个筹备很久的电影女主角，本是属意你的。”
“但你不愿意？那时候你才入行，是个新人。李导挑上你做电影女主你也不愿意。”
“程之，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程之不会说谎，她说谎之前表情就先慌乱起来。
“我……我那时候小，心气儿又高，不太喜欢那个女主，所以……”
补妆完成，秦青然与马文已经站定。
于导拿起对讲机：“Action！”
他又聚精会神地盯着显示器。
直到喊“cut”，又过了一遍画面，才终于说“这条过了”。
换景、换场，大家又忙碌嘈杂起来。
于导也收拾着桌面，“你演戏就完全为了兴趣是吧？”
程之“啊”了一声，才意识到于导在和她说话。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于导就一副堪破秘密的八卦表情：“我知道～就算你想进组，也要看……周先生舍不舍得放人吧？”
他冲程之眨眨眼睛；“周先生可心疼你了，一大早找我追加投资不说，还说，尽量让你不要熬夜，保证你的休息。”
程之不信：“您这么大导演，怎么还开我的玩笑呢。”
于导越说越离谱：“哪能开你的玩笑，你是剧组的财神。”
程之佯装恼怒要走，于导笑着拉住她：“说正经的，我下一部戏大制作，会上星的，女主挺适合你。“
程之忙不迭地摆手：“我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有数。您别抬举我。”
于导百思不得其解，“程之，你真奇怪，一碰到主角就躲。”
“你这长相，就差几部主角戏，就能打开知名度了。不演主角哪辈子能红？”
程之也叹道：“可能下辈子吧哈哈哈哈。”
于导还不死心，“我是真的觉得你合适，这次合作下来发现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娇气，挺努力的小姑娘，不喊苦不喊累的。”
“我悄悄告诉你，好几个小花在抢呢，你真不考虑？”
程之摇头，态度坚定。
于导惋惜道：“可惜了，把你拉来，下部戏的投资也就不用愁了。”
程之这才明白于导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她，“啊？”
“可是……”
可是就算她同意出演，自己也再没理由要求周于为了她注资了。
程之这天早早地收工，她早在心里暗自计划好了怎么度过这难得的空闲时间。
先健身、泡个澡、再约个spa，就能睡个饱饱香香的美容觉。
要是接下来都可以休息足够，等她杀青回北城，应该会恢复面容，不会再被周于说“气色不好”。
运动，休息，恢复容光焕发的模样！
她哼着歌收拾好健身包，给小新放了半天假，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健身房挥洒汗水。
想象着再见到周于的时候，第一句话就说：“托你的福，我最近休息得不错。”
然后他会含笑着端详自己，说一句面色不错，还是会更直接地夸奖她的美貌？
程之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目不斜视地走过大厅，径直往负一层健身房走去。
突然被人叫住。
在这见到江木离，她也惊喜。“你怎么在这？”
江木离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掂了下。“可以啊，不再是肩不能提了。”
程之笑着举起胳膊，想要展示肌肉线条：“我这么久是白练的吗。”
又问：“你怎么在这？”
江木离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酒店柱子后面，整个人倚靠过来。
第41章 他超厉害的
是程之太过熟悉的江木离，饶是此时他的下巴都快贴到她的额头上，她也只是偏了下头，缩着身子尽量避免身体接触。
她没有一点儿抗拒，也没有惊讶。
就算在外人看来，她像是被人拥在怀中的亲密姿势。
她语气疑惑：“怎么了？”
他低着头，余光打量着远处的人，“有人。”
直到那帮人走远，江木离才放开程之。
她从他的肩头看过去，七八个男男女女，都是熟悉的脸孔。
有女孩侧着脸，朗声道：“我今天一定赢过你！”
程之垂下眼角，缩了肩膀躲在江木离的身前。
“和他们一起来的吗？”
江木离打量着程之的神色，语气小心：“嗯，你也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