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于却兴致缺缺，及时止住他的话：“你去确认一下吧。”
“哦，另外，生日礼物你看着准备，和那个包差不多价值的就可以。”
刚送了贵重的珠宝，不宜再在生日礼物上花费大价钱。
周于当然不是心疼钱，只是习惯在方方面面都拿捏好分寸。若要是接二连三送贵重礼物，传出去指不定又会说他沉迷于女明星。
况且……
程之那边，也不能对她太过了些。
他觉得，程之属实是有些“恃宠生娇”的嫌疑。
他不联系她，这么多天，她竟也一条消息一个电话没有。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故意和导演打了招呼，就是不想让她和江木离去滑雪的吗？
江木离与自己的社交圈重合，若是被人撞见他们俩在一处滑雪，旁人指不定编出什么夸张的故事。
看江木离最近的朋友圈的动态，他好似回北城许久了。
程之发的那条朋友圈，他不信是巧合。
把她的戏份调到下午，她就“睡得很好，早起滑雪。”
这般小狗斗气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姜易好。
怎么会长得像，性子也像。
像到他心里似陈年老井，咕嘟嘟地翻着泡。
而泡泡上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写着他的欢喜。
可就算姜易好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也没有把握能获得她的原谅再续前缘。
李鑫很快去而复返，贼兮兮地道：“老大，还好我去确认了一下。”
“程女士生日确实是腊八节那天，但她的实际年龄比官方年龄大了一岁。”
“她今年周岁二十六了。”
周于没来由的心头一跳，二十六。姜易好今年应该也二十六了。
她的生日是12月28日，她抱怨她的生日不好，早生了几天就要多出一岁。
但没一会儿就自己想通了，“不对哦，我要是晚一个月出生的话，就要低你一届，没办法认识你了。”
周于问：“腊八节那天是多少号？”
李鑫已经将程之的生日熟记在心，“哦，2月28号。”
刚刚好，晚了一个月。
就算不信命的周于，此时也止不住怀疑起来。程之是不是老天也因他的孤苦动容，大发慈悲送来的礼物。
第44章 贪恋与妄想
腊八节这天，剧组特地准备了腊八粥，一人一碗。
但秦青然和程之却推手拒了，秦青然是要严格保持体重维持纤细高挑的身形，程之却是却是因为嘴挑。
以前家里的阿姨，不管程之的父亲调任到哪里都跟着，从南到北，常年如一日地照顾着家里的吃食。她煮出来的腊八粥又糯又香，甜味正好。自从家里出事后，阿姨也辞退了。如今断了联系，程之已经许久没有再尝到那种味道。
挑剔如她，却是再也不喝了。
这天开工晚，收工也晚了些。
程之打了招呼就急急忙忙地想走，却被秦青然和马文笑嘻嘻地拦下。
许昭端着蛋糕出来，大家围过来拍手唱生日歌。
程之一时愣住。
这是第一次在剧组过生日，她竟然忘了，自己如今的生日是在一月二十八。
程之僵硬着笑容，在周围人的欢声笑语中吹灭蜡烛。
“就祝，我们这部戏收视长虹吧！”
大家欢呼着叫好。
回酒店的路上小新也递上团队准备的生日礼物，嘟囔着：“剧组还挺有心，没想到被他们抢了先。”
“永远记得我们最爱你哦！”
程之也懊恼道：“最近脑子昏了，连生日都忘了，我还没去和粉丝打招呼呢。”
小新忙不迭地表功：“一大早团队就替你发了微博。今天又是采访又是拍摄的，我猜你就忘了这回事所以也没给你审稿。”
“发了一张我们全员通过的美图！”
程之拿过手机，到粉丝群里发了几个红包。
“忙了一天，赶在十二点前来谢谢大家。”
“希望你们也天天开心哦～”
这才点开微信，她没什么朋友，寥寥几人给她发来生日祝福。
除了熟悉的摄影师、妆造师，就只有孟来直接转账过来，“最近事多，忘了给你买礼物了，直接现金表示吧。”
程之边回消息边走进酒店大堂，“什么生日不生日的，我只想赶紧泡澡睡觉。”
被前台赶上来拦住：“程女士，有一份您的礼物需要签收，下午就送到了。”
盒子不大，打开是个挺难买的绝版香水。价钱在其次，主要是心意。
配上一束鲜花。
纸条落款都没有，但程之却从鲜花的配色中有了猜想。
拿人手短。
她终于还是主动给周于发过去消息，“礼物收到了，谢谢。”
却还是有些气不顺，他既然明知道自己生日，怎么连一句生日祝福都没有给。
正暗自腹诽着他小心眼儿，下一秒周于的电话直接打过来，“生日快乐。”
……
“这个挺难买的，谢谢你。”
“哦，助理去办的。”
他倒是诚实。
程之无话再讲，俩人静默了许久，还是周于先开口：“最近都是一个人滑雪吗？”
她也不遮掩，“嗯，江木离回北城了。”
“之前偶然遇见，约着一起滑了几次。”
她坦坦荡荡，他便也愿意与她多说几句：“你与他走得太近，容易被人说闲话。”
“最近……他们爱编排我找女明星的事。”
程之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打开房门接过小新手里的东西。
等小新做嘴形与她挥手拜拜后才回答：“好的，是我考虑不周。”
电话那边的人这才满意，声音都柔和了些：“过一阵我去找你。”
“你不是说杀青前没机会的吗？”
周于哽住，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当时只是有些气她不懂避嫌，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风言风语。
“还好，公司里有能力的人很多，我不必事事操心。”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年节你想要怎么过？”
都是孤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周于以为程之会和他一样，在春节时孤身一人。
往年他也无所谓，但程之似乎是个有仪式感的人。他想，他总不能让她待在自己身边的这段时间还一个人过年吧。
程之却为难了，她没想到周于有要和她一起过年的意思。
“我……还有个弟弟，一直在国外，每年也就这个时候有时间去看看他。”
但直接拒绝金主怎么也说不过去，程之赶紧找补回来：
“或者，我过去看他几天就赶回来。”
“还是你想去别的地方度假，我都可以。”
她表现得很贴心，但她僵硬为难的语气周于听得出来。
“没事，你好好陪你弟弟。”
“我也有事要忙，工作总是做不完的。”
程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就是永远臭屁且嘴硬。
高三那年姜易好的生日，周于大概是因为江木离的到来感觉不自在。拒绝了姜易好一起吃晚饭的邀请。
“我这边临时有个急事。”
面对姜易好瞬间失望的表情，他声音都小了许多：“老师让我帮忙做一下期末考试的卷子，看看难易度如何。明早就要给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姜易好竟然会在隔壁欢声笑语的时候，撇下替她庆生的家人朋友，切了蛋糕送过来。
她早就有了这个房子的钥匙，径直而入，“你不是说你要做期末卷子？”
“这不是在背英文单词吗？”
她端着蛋糕鼓着嘴，“你别说你做完了。”
周于本就不会撒谎，一下子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
看着姜易好在书桌上翻来翻去，也没去阻止。
她手下的动静越来越大，纸张被她翻得哗哗作响。
他终于伸出手去，隔着还有油墨味的纸按住她的手：“好了。”
姜易好不看他，冷着声音问：“你是不想给我过生日还是不想见到江木离？”
“都不是。”
只是自卑。只是再一次清楚明白地认识到差距。
是他此时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转过身来，月光化成水在她眼里打转，明明美得粼粼动人，周于却没勇气再看一眼。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吹蜡烛。”
周于从厨房下面的柜子里找出上次停电时买的蜡烛。
蜡烛做工粗糙，凝固在上面的烛泪像是火一样灼烧着周于。
他不敢直视姜易好，不敢回想起她刚刚泪凝于睫的模样。
蜡烛太大了，在小小一块的蛋糕上根本立不住。
他让程之端着蛋糕，自己拿着蜡烛点燃，捧在手心。
“来。”
姜易好隔着火红的烛光，看向周于。
他的面容在晃动的烛火中也依旧清隽周正。
她对着斑驳简陋的蜡烛真诚许愿，将自己的心事全部藏在那一片橙红色中。
而在她闭眼后。
周于终于将眼神移向她，借黑暗藏住他的贪恋与妄想。
“呀，蜡滴到你手上了。”
周于躲开姜易好的触碰。
她仍勾着身子去瞧，“你傻呀，不痛吗？”
“不痛。”
第45章 好好喜欢你？
在周于无情地斩断他与姜易好之间未说明的情愫暧昧，说出可以定义为“断交”一样的话后，姜易好是哭了许久的。
周于在第二天或是第三天就离开了家属区。
他临行前来敲门，向姜易好的妈妈道谢，“阿姨，多谢您的照顾。”
偶尔摆在楼顶晾晒的鞋子，会被清洗好晒干后再摆在门口。
借着姜易好喜欢的名头，在周于给姜易好讲题时候送过来的份量多到咂舌的水果零食。
可明明姜易好爱吃的是甜甜软软熟透了的香蕉，那筐子里还绿着的是他爱吃的还有些涩口的半熟香蕉。
就算不是姜妈妈亲手做的这些事，却也难为她能一直默默注意着。
周于想，姜易好真是有个好妈妈。她和她妈妈有着如出一辙的柔软性子。
表情也像，譬如此时撇着嘴，眉头眼睛都似盛满了水汽的云一样要坠下来。
“你怎么就要走了哇？”
“你们怎么了？”
也是一样的憋不住话，没等人回答就急着把自己想说的说完。
周于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第三个问句，才气定神闲地回道：“提前招生已经确定了，我待在学校没有事，回老家去看一看。爷爷留下的老房子需要照看，我准备把户口迁到北城去，上大学前把这些事都整理好。”
他除了给姜易好讲题的时候，很少连续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像是在心里已经打好草稿，只等人问便一字不落地说出来，条理清晰、合情合理。
可他却没有回答第二句话。
姜妈妈也挑不出任何一点不合理，没立场没理由来挽留他。只得随他去。
“好，那你路上小心，等到北城了再来我们家吃饭。”
家属区的楼房隔音不好，姜易好就算鹌鹑一样蒙着头躲在被子里，可耳朵却在听见敲门声时就高高立起。
咚咚两声，克制礼貌。
再耐心地等待门被打开。他言行一如往常，说话声调都不见嘶哑。
她以为，就算他不会像自己这样难受到哭泣，起码也会彻夜难眠吧。
结果到头来只有她一个人伤心流泪。
听着周于离开的脚步声，姜易好专心听动静憋了半天的泪流得更凶了。
姜易好的爸爸姜明章难得回来，进门笑呵呵地问：“好好今天还不愿意上学呢？”
姜妈妈努努嘴，拿过阿姨递过来的热毛巾和水杯：“小点声，今天周于走了呢，不知道俩人闹什么矛盾。更不愿意出来了，午饭都没吃。”
“嗳，周于临走前问了你一句，这孩子和你也没见过几次吧？”
姜明章拿热毛巾擦着手，慢条斯理道：“我认识他可比你们早。”
那是姜明章刚调来祝安县的时候，被学校邀请过来参加校庆，顺便表彰优秀学生。
只那一次，他便记住被校领导特意引荐给他的清瘦男孩。
姜明章看人很准，周于身上不服输的劲儿和他背上的因为瘦弱而凸出的脊骨一样。倔强、向上。
再后来，是住到家属区后听姜妈妈和他念叨：“好好应该是喜欢上隔壁那个男孩儿了，最近学习都用功很多。”
她眉眼带笑，很是满意。“那孩子我见了也喜欢，怪可怜的，难为他没人管还能长成这个样子。”
江明章也觉得好笑，他深知自家姑娘有多挑剔，都是他这个爸爸从小就惯出来的。竟然也会有男生入她的眼。
直到有一天在破旧狭窄的楼道里与周于面对面碰上，姜明章才把这个人对上号。
难怪。是他就说得通了。
小孩子过家家，谁没有个情窦初开的时候，姜明章甚至都在饭桌上开着玩笑：“好好啊，怎么不把你的小男朋友叫过来一起吃饭？”
逗得姜易好只知道埋头扒饭匆匆逃走。
他也有心提携年轻人，知道他无父无母后，以自己的名义私下里给学校设立奖学金，补助困难学生。
直到前一阵，姜明章已经收到了年后就会调任回北京的内部消息，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可这次他却有些忐忑不安。
竞争越发白热化，据他的消息，他们的把柄已经被对面捏着了，他不想这个时候回到漩涡中心去。
勾心斗角了大半辈子，竟然在这个南方小城里寻得了安静，想着就这样做个一方知县也挺好。
可领导不论他怎么推却，仍执着地要把他调回去，甚至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条件。
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在树下吸烟的姜明章碰见晚归的周于，周于与他打了个招呼后便要上楼。
他盯着周于挺直的背影，突然叫住他。
烟在脚下踩灭，“你要出国参加竞赛？机票加住宿，不小的一笔花费吧。”
周于以为只是长辈出于关心的询问，礼貌地回答：“学校会替我出，我拿奖很有信心。”
却不料和蔼的长辈变了神色语气。
“学校的钱也是我给的，我可以随时收回。”
周于攥着拳头，直视着姜明章，“……学校会支持我去。”
学校也很看重他参加比赛的事，他是近几年来最优秀的学生，学校也需要他的好成绩来做招生宣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