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郑重地点击系统上的“兑换”按钮，在弹出来的对话框里选择“确定兑换”，长长的积分值进度条瞬间几乎清空，只余很少的零头，就像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
她的手里多了一瓶“视力明珍奇眼药”。
此时杜袅袅才有机会近距离打量这瓶药，纸质的包装盒打开，里面分为两瓶，一个用于内服，每日一粒，连服七日，另一个跟普通的眼药水没啥区别，用法写着：“恢复视力后每日早晚各滴一次，可保护视力，避免眼疾。”
杜袅袅将瓶身紧紧攥在手里，合上房门，走到妹妹的房间门口，敲门进去，动作看起来一气呵成，和平时无异，但起伏的胸膛和水亮的眼眸，却出卖了她此时激动的情绪。
“姐姐？”杜柒柒听出姐姐的脚步声，似乎与往日不同。
杜袅袅凝着坐在床边的妹妹，她的妹妹那么好看，等眼睛恢复了，妹妹就能完整拥有整个世界。
她深深吸了气，端着茶水快步走过去，“柒柒，把这个药吃了。能治你的眼睛。”
杜柒柒微微偏头，“治我的眼睛？”
她默然，从姐姐轻快的语气中，她能联想到，姐姐为了她，说不定是找了什么秘方，并且对这秘方寄予厚望。
“好。”她不多问，轻轻伸出手，姐姐将药丸放到她手上，她含在嘴里，和水吞下。
夜里，她梦见了很多小时候的事。隐隐约约，她好像能睁开眼看见这个世界的绚丽多彩。
不过，那也只是想象而已，她之前并非没有过这样的梦境。
雪簌簌下了整夜。
清晨，院子里积的白雪映得光线格外明亮，杜柒柒躺在松软舒适的棉被里，眼皮微动。
今天好似有什么东西照着她，让她觉得有些不适。
可是，那是什么呢？
她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下意识伸出胳膊挡住眼睛，倏然，她意识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缓缓拿掉挡着的胳膊，她眨了眨眼眸，试着一点点睁开，模糊不清的环境中，她好像，看到了光。
第90章 武将神威
白雪皑皑, 丝丝凉意从推开的窗棂沁进屋里，杜袅袅立在窗前，夹着雪花的冷风吹起她额前的发丝。
她裹了裹身上白绒绒的斗篷, 今年的寒意来的格外早, 刚入秋, 便下了第一场大雪。
越是冷的时候, 越容易发生战事。气候与战争密不可分。
系统：【请宿主革新官制, 提升武将地位, 使武学、军事人才能有合理的上升空间。任务奖励：白银五万两, 积分值八万, 武器改造图谱五份, 能够刀枪不入的软甲一套。】
系统冷不丁地出声，倒在杜袅袅预料之中。
在官场沉浸这些时日, 她捕捉时事的敏锐性大大提升, 甚至预测出了系统将会发布的下一步任务。
革新武官制度, 它终究是来了。
她对着任务界面看了半晌，总算看出了哪儿不太对劲。
杜袅袅：这个任务怎么不奖励声望值？
系统：【宿主, 声望值已满五千点，所以新的任务不再奖励声望值。】
杜袅袅点开声望值界面一看，进度槽果然满了，一道道光晕围着百分之百的条框转悠着。
她这段时间的关注点都在积分值上了，倒没留意到这个数值的变化。
“满了, 可是无事发生啊。”她不禁感慨, “果然是个没什么用的数值。一点实质性作用都没有。”
系统：【……可能，还没到触发的时候。这个很有用的, 不然也不会那么难攒。】
杜袅袅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大头鬼。
“那新的积分值, 我可以在商城兑换道具？”
系统：【是的，宿主。】
杜袅袅翻了翻商城的物品，5.0版本下界面更加简洁，道具的品类丰富许多，文具店内常卖的物品，在商城里都能找到，甚至于手表、眼镜、望远镜这些道具都有。
等等，望远镜。
两万积分可兑换。
杜袅袅：“我怎么觉着，这个任务完成了，你要派我去打仗？又是什么武器改造图谱，又是望远镜的。”
系统：【……请宿主等待新任务发布，现在系统无从告知。请宿主认真完成当前任务，系统将进行判定，如超过半年时间未完成，将视为任务失败。】
杜袅袅愕然，“还带时限的？”
她做前两次任务时，都花了一年左右的时间，但武将官制的革新，显然比之前的要更难，文臣和武将的地位，是大颂开国时就定下的，根源是盛朝结束后长达百年的乱世，让皇族深深忌惮武将的势力，是以大颂立国后，帝王定下规矩，从制度上牵制武将的力量，避免出现暴/乱反叛，威胁皇族地位。
涉及到皇位稳固，这一次革新，她没有太多把握。
杜袅袅：“半年？太短了吧。能不能商量一下，把时限去了，这任务难度很大，设置时限不太合理吧。”
回答她的是系统的沉默。
杜袅袅：……
行吧，关键时刻就装死。
“姐姐……”
系统没吱声，打旁边倒是传来妹妹的声音。
杜袅袅赶紧开门迎出去，“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外面很冷。”她将斗篷脱下披在妹妹身上。
杜柒柒顾不上宽大的衣裳拖了地，小手攥着姐姐的臂腕，“姐姐，我好像看见了一点。”
杜袅袅眉梢一喜，鼻尖红红的，水眸凝在妹妹的瞳孔上，“你看见了什么？”
杜柒柒眸子动了动，“姐姐的脸。还是有些模糊，但是比之前要清晰，不再是一团黑灰，好像，亮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睛，试图看的更真切些。
“太好了。柒柒。”杜袅袅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紧紧箍着妹妹纤瘦软软的身体，“太好了。这药果然见效了。”
“嗯。”杜柒柒小声应着，将姐姐抱的更紧，白嫩的脸蛋贴着姐姐的腮边。
“一大早的，出什么事了？”杜老太太循声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姐妹俩在廊下抱成一团，杜袅袅身上连个外袍都没披，“哎呦，还不赶紧进屋，雪地里吹风，是闹着玩的吗？”
老太太喋喋不休念叨着，不由分说将人拽进屋里，“赶紧暖和暖和，袅袅，你是姐姐，这么大人了，也不知照顾自己，冰天雪地的，万一冻着了怎么好。有什么要紧话，不能进了屋再说。”
她拨弄屋子里的火盆，过了一夜，火已经熄了，她站起身想去拿些碳把火升起来，听见杜柒柒小声道：“祖母，您别怪姐姐了。我昨晚吃了姐姐给的药，今晨起来眼睛好些了，就急着去找姐姐，忘了披斗篷了。”
杜老太太步子顿住，僵直回过身，“你说什么……柒柒，你能看见了？”
老太太三两步走到小孙女跟前，对着她的眼睛左看右看。
杜袅袅：“祖母，您别心急。我找世外高人寻来了奇药，这药需连服七日才能痊愈，再辅以药水，滴上一月，柒柒刚服了一日的剂量，只是将将有所好转。”
“好，好。有效了就好。”杜老太太倏尔眼神湿润，“好啊。”
除了连说“好”字，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小孙女，老人一时也做不出别的反应。
杜袅袅笑着提醒，“祖母，我肚子饿了。”
“哎，我这就去做早食。”杜老太太晃过神来，连忙擦了擦眼角走出去。
不一会儿，玫娘、李月娘也听说了这件喜讯，纷纷替杜柒柒欢喜。一家人高高兴兴。饭后，杜袅袅将妹妹送回房间，叮嘱道：“这几日就在家歇着，眼疾需得多休息。我跟祖母说了，让姨母留下来照顾你。我还有些公务要忙……”
“姐姐自去忙吧，不用担心我。”杜柒柒不等姐姐说完，温声打消姐姐疑虑。
杜袅袅：“好。”
她拿出药丸给妹妹服下，“外面冷，要是去院子里散步，不能待太久。”
“知道了。”
交代妥当后，杜袅袅换上官服出了门。
杜柒柒安静坐在房间里，李月娘时不时地过来，给她送茶水点心，穿梭在厨房走廊间，对她嘘寒问暖。
杜柒柒：“姨母，这些够了。我吃不了许多。你不用时刻挂念我。”
李月娘看着小娘子俏生生又温柔的模样，应了声，暗想我们家柒柒真是懂事的招人疼。
杜柒柒吃了药后，在榻上浅浅睡了一会儿，再睁眼时，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之前亮堂，难道是阴天了。她摸索着披上衣裳，走到大厅，“姨母？”
“柒柒，你醒了。”
灰蒙蒙的视野里，忽然传来熟悉的男声。
少女怔了怔，“阿琦？”
“你怎么来了？”她惊喜地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杜姐姐告诉我，你的眼睛好转了，我想着过来看看，正赶上你在休息，我就在这里等你。”陶琦的声音带着轻笑。
他搁下手里的茶杯，走到她面前，凝着她的眸子，低缓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杜柒柒仰起白皙的小脸，“我好像……能看见你的样子。”
她曾经无数次从陶琦的声音中，试图勾绘出他的模样。他说话的语调会有些尾音上扬，碰到不熟悉的人，会带着几分冰冷疏离，不可一世，和她相处时，又明朗柔和。
像什么呢？杜柒柒想，有这样声音的人，他的眼睛应该是带着肆意飞扬的神采吧，睫毛长长的，根根分明，还有点卷翘。
鼻梁立挺，很高，洋溢着山峰一样的桀骜不驯。姐姐说，鼻梁高的人都长得很好看。
底下是薄薄的唇瓣，和微尖的下颌……
她细白的小手不自觉地从他面部的五官滑下去，触到他下唇的肌肤，她才惊觉自己顺着模糊的视线，做了什么！
她狼狈慌乱地收回颤抖的指尖，“对不起，我刚才……”她以为脑子里勾勒出他的样子，实则来自于她无意识的触摸。
陶琦凝着少女轻咬贝齿的秀丽脸庞，喉结不自觉地轻轻滚了下，音色带了丝哑然，“没关系。你现在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了？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吗？”
杜柒柒缓缓蜷曲了葱白的手指，轻点头，笑意清浅，“嗯。”
这一声虽然极轻，听在陶小少爷耳里，却是比什么都悦耳，“柒柒，等你眼睛完全好了，你想去做些什么？”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柒柒想做什么，他都要带她去实现。
杜柒柒想了想，“姐姐说，等我眼睛好了，我也能有自己的事业。我想读书，像姐姐一样，做出一番成就来。”
陶琦：……
读书啊？这个嘛……
能不能换个想法。
陶小少爷陷入苦恼中。
大相国寺，八角琉璃殿。
静谧庄严的古刹坐落在千山暮雪之中，火红的枫叶尚未褪去色彩，形成红白相间的极致美景。
杜袅袅站在深邃幽长的回廊下，听着寺院沉沉的钟声，此时立在她身侧的男人，身披黑色大氅，修长笔直的身型隐于一身玄衣下，苍劲的裘绒衬的他愈发容颜如玉，不似凡人。
“陶玠，好久不见。”杜袅袅红唇轻启。
她调任吏部侍郎后，一年来虽不时与他在朝会上打过照面，但私底下却是许久都不曾见过。
这张脸真是什么时候看见，都依然会觉得惊艳。
只是……
他身上的香，不再是之前常用的“月桂知秋”，而是换成了她按系统制香图谱所制的“清檀凝香”。
高贵如陶玠，竟然会用她们馥香阁出品的平价香薰。
杜袅袅有些意外，她清鸿的眸子染上几分揣测，不知是不是廊下夹着雪花的冷风吹拂，她秀美的鹅蛋脸多了两道浅粉。
“这一次，我请你来，所谋之事，你应该会很感兴趣。”
事关武将地位，这位陶大人，绝不会无动于衷。
她动人而不自知的神态落入陶玠眼中，朝堂中这一年来发生的变化以及未来的走势，他从来不曾错过一丝一毫。
“好，你说，我洗耳恭听。”
杜袅袅浅浅勾唇，她需要知道任务的切入点，亦需要掌握行事的尺度乃至帝王的心思，而这些，她相信眼前这个人都能告诉她。
初雪过后，温度有所回升。
汴京城的大街小巷，又有了秋日该有的模样，而不是瑟瑟缩缩地蜷在屋中。
朝廷传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那个酷爱革新的吏部侍郎杜袅袅，又向官家提出了新的改革建议，列出了十条提升武将品级地位的举措，朝野为之震动。
二是，卢家的长子卢灵坤意外坠马成了瘸子，二子卢灵坷回老家途中遭遇山匪，横尸乡野，小道消息称，似是卢家长房和二房为争夺爵位互相挖坑所致，两败俱伤的结果是，卢家的爵位落在了多年来一心行医、入了太医院近来深得圣宠的卢家三子卢灵均头上。
第二则消息，汴京城的高门大户当成谈资议论议论也就过去了，谁家还没有个宅斗、争来夺去的时候呢。关键是这第一则消息，这次，这个胆大包天的杜袅袅怕是要把天给捅破了。
武将的事儿，那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岂能说改就改？
她还以为是之前那些科举革新、官员调令、考课制那么简单吗？
咳，虽说那些也是涉及到官制国体的大事，但岂能和武将之制相提并论，祖令岂可违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