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个相比之下,更要命的是随着男人的靠近,被她死死压制在体内的药效也如烈火烹油般越烧越烈,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整个身子几乎贴在了他身上,可这却远远不够,她还想要更多。
抓着他衣襟的手指尖不自觉的用力到泛白,她感觉自己被切割成了两半,一半想要更靠近他,一半又理智的告诉她,等在她前面的是一条不归路,眼睫抖的厉害,却控制不住的闭上眼。
男人的吻迟迟没有落下。
丁若溪强忍着羞耻,缓缓睁开眼。
男人正襟危坐,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他的试探,他望着她轻嗤一声,“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轻易许诺。”
说罢,松开握着她腰肢的大掌,做势就要起身再次离去。
脚刚一动,少女满脸紧张的忽然扑进他怀里,如藤蔓般带着决然吻上他的唇。
与此同时。
和弥漫着旖旎气氛的屋内相比,院外的气氛便显得剑拔弩张了。
季无带着人把府中都搜遍了,依旧没找到人,可此事又是顶顶的大事,若一个不慎,恐怕不止是他的脑袋,就连王妃和二郎君都不能善了。
季无急的满嘴是泡,气的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大怒:“你百般阻挠我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包藏祸心,藏掖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而季无嘴里说的“见不得人的东西”,自然是从屋中走失的丁若溪。
因王妃逼迫丁若溪和别的男人生子之事极为隐秘,所以,人甫一从屋中跑掉后,守在院中的下人立马通知了王妃,王妃命他以府中闯入飞贼为由,暗地里搜拿丁若溪。
他能如此说,已是极为掩人耳目了。
“唰唰唰——”
站于秦用身后的下人见状,纷纷抽出腰间佩剑,虎视眈眈的盯着季无,拒不相让。
秦用笑着的脸也跟着骤然一沉,“我家大郎君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和宵小为伍,你可不要空口白牙污蔑好人,小心项上的脑袋!”
季无毕竟是个下人哪敢和苏会公然叫板,再怒也只能忍住,他嘴里荷荷吐着怒气,重重将剑插入剑鞘,退一步道:“那好,既然如此,你就请你家大郎君出来一趟,当着常嬷嬷的面解释清楚。”
说着话让开一条道,露出站在人群后面的常嬷嬷。
常嬷嬷缓步走到两人之间,掐着一把尖细的嗓子,趾高气昂的道:“王妃有令,今夜若抓不到那贼人,府中的侍卫明日各领二十大板,秦侍卫您在府中多年,不会不懂镇南王府的规矩吧?”
此话一出,秦用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只因早年镇南王府曾混进来过奸细,府中侍卫一时不察,差点酿成大祸害死苏会,镇南王得知后震怒,当即下了铁令,直言以后若府中再闯入飞贼抑或是奸细,皆是他们这些护卫失查,为了以儆效尤,府中一众侍卫皆要一同受罚。
秦用试图拖延些时间,借口道:“可事有从急,大郎君这几日休息不好,今夜将将躺下——”
不等秦用把话说完,常嬷嬷一甩袖子,率先走到前头,“秦侍卫若执意不肯叫大郎君,就让老奴来好了。”说罢不忘给一旁的季无使个眼色。
季无得令,钻了空子三步并两步窜上台阶,猛地推开房门。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一个褐色砚台从漆黑的屋中飞出,精准的砸中季无的额头。季无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便捂着头摔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
常嬷嬷脸色大变,吓得不敢再上前。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
敞开的房门漆黑一片里,亮起一盏豆大的烛火,勉强能照亮屋中情景。
只见屋中只有一榻,一桌,几把檀木椅和一扇屏风,站在房门口便可将其一览无余,唯独窥不到的是,垂落在地紧闭的床幔后的情景。
只穿雪色中衣的苏会,在肩头随意披着一件外衫,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从屏风后走到门口,一脸阴沉的拧眉看向众人:“什么事这么吵?”
常嬷嬷早被刚才那血腥的场面吓破了胆,哪还敢明目张胆的去屋中搜人,但又舍不得就这么离去,哆哆嗦嗦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后,往那床幔看去一眼。
夜风鼓起轻薄的床幔,露出里面凌乱的浅蓝色的被褥一脚,她刚要细看,床幔偏在这个时候垂落下来,将里面遮的严严实实。
“大,大郎君,若方便的话,可否让老奴的人进去搜一搜?”
“搜是可以,但若你们什么都搜不到要如何说?”
苏会说到最后似是已然动了怒。
常嬷嬷哪敢在言,胡乱说了几句打扰的话后,屁.股尿流的领人离去了。
秦用挥手令下人回去后,径直走到院门口守着。
苏会撩起眼皮看了眼远处众人离去倒映在树冠上的火把亮光,直到那抹亮光彻底暗下去,这才关上门往回走。
苏会撩起一边帷幔,露出躺在床榻内的丁若溪。
少女脸颊红若朝霞,满身香汗,见到苏会,忙扯住旁侧的被褥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她左手撑着床榻,急忙要挪到床榻内侧去。可挪至中途,忽然想到什么,生生的停在原地。
烛光下洁白的手臂和颈子又细又弱,仿佛幼猫一般毫无攻击力,反倒越发显得妩媚动人。
看到他的手,她眼神飘忽了下,紧紧咬着红艳艳的下唇,轻声道:“他,他们走了吗?”
苏会将丁若溪的反应映入眼帘,不动神色的移开目光,应了声:“嗯。”
“还能下地走吗?”说着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就要来扶她。
丁若溪的脸“轰”的一下热了。
眼神比刚才更飘忽了,直到苏会的指尖碰到她的,她才是反应过来,她僵硬着后背,忙躲闪道:“我,我自己可以走。”
话虽这么说,可脑中却不断盘旋刚才她缠上他那一幕。
刚才他明明已经被她撩拨的隐隐情动,可不知为何,就在她亲他唇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偏头躲开了。
她知道他定然是嫌弃她的,如若不然不会不碰她,可最后他还是体贴的解释说,她中的药不深,只要微微安抚一番便可解除,最后并用这只手轻柔的帮她擦额头上沁出的热汗。
丁若溪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忙扯过散落在床榻内的衣衫,胡乱套上。
苏会站在床榻前静静地看她一会儿,一言不发的转身去了旁侧站着,隐入袖中的右手手背上青筋喷张,沿着血管快速跳动,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太平。
但他情绪一向不外漏,若非亲近之人极难察觉。
许久,或许是须臾,直到一阵悉悉索索声从身后传来,苏会才缓缓转过身来。
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可以的少女,浑身无力的坐在床沿,艰难的用左手扶着床榻尝试几次要站起来,可双.腿仿佛被人抽去了骨头般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她懊恼的捶了下床褥,深吸口气,破罐子破摔的正要再次站起。
苏会本想扶她,手刚伸出去不知想到什么,眸色一暗,又收了回来。
丁若溪又尝试了几次,才跌跌撞撞的走到苏会跟前。
苏会一言不发的打开房门,走到她前面,朝她的住所方向走去。
丁若溪不知他要做什么,也不敢问,然而方才房内那几个男人扑向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刺目的鲜血溅在她脸上的温度似乎仍在,这一切都令她后怕,她脸色隐隐发白,步子越走越慢。
前方走着的苏会,似等的不耐烦,忽然停下拧着眉转身,将自己的右手递过来,示意她抓住。
丁若溪看了眼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犹豫着抬起手,隔着衣袖握住他小臂,上前两步和他并肩而行。
苏会看了眼她尚未收回看向他右手微微嫌弃的目光,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第26章
丁若溪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别处, 自然没留意苏会这点小动作。
苏会也从不是个会念旧情的人,如若不然,前些日子回镇南王府时得知昔日恋人成为自己弟媳时, 也不会对她无动于衷,而且两人既然再无可能, 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
今夜之事, 只能说是个意外。
但时隔经年,很多人和事早已物是人非。他又岂能凭她三言两语信她?
不过,既然她以己身明志想助他一臂之力,以致于他什么都不用做, 便可在暗地查明所有想害他性命的人, 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话虽如此, 可当苏会看到丁若溪对他不甚亲密的小动作时,还是会微微不喜。
他也懒得去猜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因何而来。
两人一路避开院中守卫回到丁若溪的住所外面。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可以看到院中灯火通明, 五六个高举火把腰配长刀的下人, 在院门前紧张的巡视周遭, 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丁若溪紧张的攥紧指尖,落后苏会半步。
苏会停下脚步,拂开丁若溪抓着他衣袖的手,淡声吩咐:“你站在这等我一会儿。”
也不等丁若溪回应,转身去了旁侧, 低声交代跟在两人身后的秦用几句话。
秦用飞快看她一眼,领命而去。
不消片刻,原本寂静无声的院子, 随着一声厉喝“谁”,忽变得杂乱, 守在院外的下人追着从墙内翻出的黑影出去了。
躲在暗地的秦用,立马带着十几个侍卫接替了那几个人的职务,守在院门外。
苏会用眼神示意丁若溪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亮如白昼的烛光,将屋中摆设照得通明,染满血迹的碎瓷片躺在靠近房门的地上,稍远一点的桌案上摆放的饭菜,泼洒的到处都是,甚而有两三个瓷碗滚落在地,摔成了齑粉。
在万物寂静中,丁若溪越往屋里走,脸色越白,越渐渐不能呼吸,她无声吞咽了口唾液,加快脚步就要跟上前面的苏会,就在这时,脚腕忽然被一只大掌紧紧攥着,朝桌案内侧一拉。
“啊——”
丁若溪神经本就高度紧绷,再被这一拽,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不管不顾的忙用另一只脚踢那只血淋淋的手。
却是李牛刚才竟然没被她杀死。
此刻他正倒在桌案内侧的地上,身子被她踢翻,一股又一股的鲜血不断从他颈子里涌出,他双目圆瞪,一手捂着往外喷血的颈子,一边用力的蠕动笨拙无力的身子,做势要来抱丁若溪的小腿,声嘶沙哑的哀求:“救,救救我.........”
烛光下,那张脸白若厉鬼索命。
丁若溪骇的哇哇尖叫,脚下更为使劲的踢他:“走开,走开——”
下一瞬,只听“咔”的一声闷响,却是苏会单手拧断了李牛的脖子。
正挣扎的李牛,瞪着惊恐大眼摔在地上,刺目的鲜血从他口鼻流出蔓了一地。
丁若溪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后怕的如干涸的鱼般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
看着明明惧怕的要命,可却倔强的一滴泪都没落。
苏会的耳膜差点被她震穿,皱着眉头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少女面色较之刚才更为苍白,不等他撒开她的手,她仿佛要从他身上吸取力量般一把反握着他的手,紧贴着他身侧站着。
与此同时,远门外响起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似是旁的地方的守卫听到此处声响赶过来了。
苏会无视她的脆弱和依赖,松开她的手,淡声道:“我在此处不能久待,等会若有人来问你,知道怎么说吗?”
丁若溪似被吓傻了,人比平常迷糊,她眼睛没什么焦距的先摇摇头,后又点点头。
苏会难得有耐心的道:“说一遍我听听。”
丁若溪是家中幺女,受尽家人宠爱,故而小时候十分淘气,经常背着家里人偷溜出府玩,每一回都被家人抓回来责罚,次数多了也有经验了,这撒谎的本事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故而,人虽吓坏了,可说谎话却手到擒来。只听她磕磕巴巴的胡诌道:“我,我,我刚才在屋中睡觉时,忽然有贼人闯入屋中,欲对我不轨,睡在隔壁院子的李表哥,听到我的呼叫声,赶过来查探,和贼人打了起来,并嘱咐我快跑,我就跑了,至于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苏会对她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接着,巡视她周身后眉头皱得紧紧的,出声道:“把手伸出来。”
丁若溪迟疑的把手递过去。
然,还没伸到苏会跟前,苏会忽然抬手朝她后颈砍了一下,一股钻心的剧痛在一刹那袭满全身,丁若溪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双眼一翻,身子朝前倒去。
苏会伸手接过她软绵绵的身子的同时,伴随着一声厉喝:“贼人在哪?”,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只一刹那,院子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下人。
为首的男子年纪三十岁上下,一身戎装,刚毅的面容在火光映衬下显得精神奕奕,正是镇南王的亲信牧厚少将,看到苏会怀里昏迷的丁若溪,先是一愣,继而震惊的瞪大眼:“大郎君,您,您怎么在此处?”
这深更半夜的,长兄出现在弟媳房中怎么都不合适。
面对质疑,苏会面上无波无澜,将丁若溪轻轻放在一侧小榻上,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