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苏慕凉的心窝子霎时又被捅了一把刀。
他已经不计较她和别的男人苟且的事了,她还要他怎么样!苏慕凉嘴里呼呼喘着粗气,用手指着丁若溪的鼻子怒骂,“我,我就问你,今晚你跟我走还是不走?”
丁若溪斩钉截铁道:“不走。”
“好好好。”苏慕凉气急败坏的一把拂开翟姣,就要上前拉丁若溪:“看来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今日我便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妻为夫纲。”
丁若溪哪肯就范,前些阵子他还没治好隐疾时,便敢强迫她与他同房,如今他隐疾好了,岂不是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她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后退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趁他不备,使劲推他一把撒腿就跑。
苏慕凉扑了个空,差点摔个狗啃泥,忙站稳身子大声吩咐身边的下人:“来人,给我把她绑到我屋子里去。”
季无带着几个下人立马堵住丁若溪的去路。
丁若溪大骇,一把拔下头上金簪抵着自己的脖子,一字一顿道:“你们若再敢上前,我就自绝于此。”
季无哪敢再上前,急声道:“好好好,奴才不过去,二夫人您先把簪子放下来。”
可话虽如此说,却给旁边下人使眼色,那名下人正要悄声退出人群,绕到丁若溪身后。
丁若溪神色一凛,手下用力,正要朝白~皙的脖颈划去。
这时,刚才那名企图绕到她身后的下人,忽然惨叫一声,狠狠地撞在身后几米远的大树上后跌摔在地,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与此同时,一道压着沉怒的嗓音如惊雷般炸响在众人耳边:“有我在,谁敢动她分毫!”
丁若溪听到熟悉的声音忙转头看。
苏会穿着一袭暗黑色绣竹纹锦袍,正煞气腾腾的从苏慕凉身后步出。
正在气头上的苏慕凉当即吓得脸色发白,季无等人更是忙退到一旁,乖顺的犹如鹌鹑,哪还有刚才狠厉的模样。
苏会在丁若溪跟前站定后,撩起眼皮看了眼周遭,最后把视线定在翟姣身上,吩咐秦用:“送翟五娘回去。”
翟姣吓得浑身发颤,哪敢说个不字,忙跟着秦用离去了。
苏会看向还用簪子抵着自己喉咙的丁若溪,皱着眉头拿开她手里的金凤簪,他眸中似有笑意,但若细看又似没有,只听他无奈的叹渭一声:“早知道你会这么用这个簪子,白日我就不赠与你了。”
丁若溪刚才被苏慕凉逼~迫没哭,想要自绝人前也没哭,可偏偏听到他这状似宠溺的话,眼泪唰的一声从眼眶里流出来,她忙擦了把脸:“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白日分明是想要好好收藏这只簪子的。
苏会低头温柔的擦掉她脸上泪珠:“我知道,好了不哭了,嗯?”
苏会话音方落,苏慕凉震惊的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怒目道:“你,你们——”
丁若溪这才想起苏慕凉并不知她和苏会的事,脸当即一白,忙朝侧边挪了挪避开苏会。
苏会看到她避嫌,顿时黑了脸,但没说什么,而是抬眸看向苏慕凉。
只一刹那,苏慕凉只觉自己的心脏被他捅了个来回。
第57章
若是寻常, 苏慕凉定然吓得屁~股尿流,落荒而逃。
可今日和往日不同,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和他最厌恶的人搞在一起, 心底刚升腾起的骇意霎时被滔天的愤怒和不甘取代,他指尖颤抖指着两人怒喝:“你, 你们竟然背着我苟且!”
丁若溪被骂羞耻的小~脸又是一白, 掉头就想走,然,脚下刚一动作,骤然想起她和他早没什么夫妻情分可言了, 除了她的家人外, 她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如此想着, 丁若溪将脸转回来,正要开口。苏会却抬起胳膊将她护在身后:“这里交给我处理, 你先回去。”
丁若溪这才将压在舌根下的话压下去, 轻轻拽了下他衣袖小声叮嘱:“小心些。”
苏会虽不把苏慕凉放在眼里, 可听到她关切的话, 黑沉的脸色霎时好看不少,他趁机轻~握了下她的手,“嗯。”
直到目送她离去后,苏会这才抬起眼皮重新看向犹自暴怒的苏慕凉。
皎洁月色下,树影如筛子般撒落在他头脸上, 令他脸上神色更为冷峻,他慢慢渡步到苏慕凉跟前,冷声道:“你们已经合离, 她和你再没任何关系,就算我和她在一起又如何, 不过是名正言顺!”
若说苏慕凉刚才看到两人亲昵的行为,只是猜测两人背着他苟且了,还心存侥幸觉得不可能,那么此刻听到苏会亲口承认,简直如同五雷轰顶!
再顾不得其他,睚眦欲裂的冲上去要和苏会拼命,却被苏会一个轻飘飘的闪身避开了。
苏慕凉扑了个空,猝不及防一头撞在树干上,“咚”的一声,跌摔在地。
“二郎君。”
季无惊叫一声,忙飞奔过去扶起苏慕凉,苏慕凉额角鼓起一个大包,头上的青玉冠不知滚落到哪去了,浑身泥污,披头散发的如同厉鬼,疼痛令他嘴里不停发出桀桀怪叫。
这情景吓坏了旁边的下人,季无冲人大吼:“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喊大夫!”
一众下人猛地回神忙去了。
一阵兵荒马乱中,苏慕凉疼痛似缓回来一些,刚才那一下已令他力竭,他如死鱼般被鱼贩翻了个身,无力的仰躺在地上,双眼如喷火恶狠狠的盯着苏会,嘴里荷荷喘着粗气,“可,可哪有怎样,只要,只要有我活,活一日,你,你就休想和她,在,在一起!”
然而此话并没刺痛苏会,反而令苏会唇角掀起一丝冷笑,“你既然这么想寻死,我倒是可以提前成全你。”
苏会手搭在腰间挂着的佩剑剑柄上,“唰”的一声抽~出长剑。
苏慕凉只觉一道白光在眼前一闪,下一瞬,那冷白的剑刃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剑刃只要往前一寸,便会当场要了他的命。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熄了火化为无边的恐惧,他身子抖若筛糠,犹不可置信瞪着充~血的眼睛:“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当真要杀我?”
“有何不可!”
苏会脸上冷意更甚,“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你若再欺负她,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可你却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再犯!”
手中剑刃随着最后一句话落往前递出一寸,苏慕凉的脖子霎时被划出一道口子,刺目的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溅落在他洁白的衣襟上。
“你——”
苏慕凉万没想到他这次竟来真的,恐惧霎时达到顶点,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下一瞬双眼一翻,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一股难闻的气味从他双股之间流出,淌了一地。
一旁的季无那见过这种场面,心惊胆战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唤求饶:“大郎君,二郎君可是您的亲弟弟,就算有罪也罪不致死,望大郎君手下留情。”
也是,若让他这么死了是便宜他了。
“铮”的一声,苏会收剑入鞘,“今日我且饶他一命,若他再敢出尔反尔,下次就不是割他一刀这么简单了。”
季无忙道:“奴才一定将此话转告给二郎君。”
苏会再懒的看苏慕凉一眼,转身离去。
直到苏会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季无这才敢起身扶起苏慕凉,边冲刚才一两个尚不敢离去躲在树后的下人吼道:“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丁若溪前脚刚回到屋中,苏会后脚就过来了。
丁若溪刚才话虽那么说,可心底多少还是有点担心的:“他知道了我们的事会不会和王妃告密?”
苏会将腰间佩剑解下放在桌上,站在紫檀木衣架前褪去溅上血的外衫,淡声道:“不会。”
丁若溪虽不愿质疑苏会的话,可.....
她满眼担忧道:“可他没有不告诉王妃的理由,不行,我还是过去看一看比较好。”说罢就要走。
苏会展臂将她揽在怀里,醋味十足的低头咬了下她的下唇,用挑剔的语气解释道:“不用去,我这个弟弟生性胆小,今日又犯了我的大忌,害怕还来不及,怎可能跑去王妃那告状?”
苏会话峰一转:“换句话说,就算他去了,王妃知道此事也不一定帮他,所以,他一定不会去。”
“可——”丁若溪没听懂他说的第二句话的含义,庆幸之余,还是有点担心。
苏会不悦的又咬她一口。
丁若溪吃痛“嘶”了一声,蹙眉不悦的抬头看他,眼泪汪汪的,就差控诉他了。
苏会低笑了声,用指腹摩挲了下她唇角:“你收了我的簪子,我人都来了,你不打算回赠我一下吗?”
以往丁若溪收到生辰礼后,在别人生辰时也会回赠旁人礼物,遂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过来,她现在身无长物,实在不知能送什么,无措的咬了下下唇:“那,那长兄想要什么回赠?”
说完,又小声补了一句:“你若要太贵的话,我可没钱赠你。”
苏会被她这苦恼的小模样取~悦到,低笑着将她拦腰抱起朝浴~室走:“今晚咱们试试别的,就当赠我了。”
丁若溪骤然想起前几日~他动情时在她耳边说的“下次试点新鲜的”的话,脸倏然红透,忙将头埋在他臂膀里。
偏生他还拉着强调,笑吟吟的问:“你不说话就当同意了。”
丁若溪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伸手在他肋骨下狠狠地掐了一把,才成功让他住了嘴。
*
这厢。
后半夜的时候,苏慕凉才从昏迷中幽幽转醒,他身上脏污的衣衫已被换过,四月份的天已然很热,可他屋中依旧烧着地龙暖烘烘的,就为了替他驱寒。
他皱着眉头手撑着床榻正欲起身,手忽然被一只温热的小手握着,耳边响起焦灼轻唤声:“姐夫是要起身吗?我扶姐夫。”
听到这道声音,苏慕凉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压着眸底的不耐烦瞥向站在床边的季无。
季无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忙解释道:“崔五娘担忧郎君安危,偷偷从后院跑过来看您,来了有一阵子了,奴才怎么劝她都不愿走。”
苏慕凉刚被自己的妻子和长兄厮混的事冲击的理智全无,恨不得生剁了这两人,那还有什么心思想她走不走的问题,烦躁的一把拂开她的手:“我没事,你回去吧。”
崔姣讪讪的收回手,却坐着不动,捂着脸委屈的掉眼泪控诉,“我已经是姐夫的人了,您让我回哪去?”她的脸本就白~皙,哭的时候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堪堪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苏慕凉脸上却没半分怜爱之色,只有无尽懊恼。
白日崔姣随他回屋换衣服无意打翻了桌上的砚台,他听到动静冲进去时,猝然看到和自己妻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和下面未着寸缕的身子,心底压抑的那股急切想要自己妻子的心思一下子占了上风,一时没把持住就强要了她。
事后自是后悔不已。
眼下三娘正和他闹的不可开交,若被三娘知道他要了她的表亲妹子,不知又要怎么同他闹。
不光是三娘,还有陈家。
可这怪不得他,怪只怪她生得太像三娘了,哪怕是在他这受委屈哭泣的模样,也像极了三娘。可她容貌再像三娘,赝品终究还是赝品,比不得三娘的一根手指头。他用过后自是再没兴趣碰她。
苏慕凉越想越懊恼,语气不觉明厉:“你自然是回陈家去。”
正哭着的崔姣猛地抬头,大睁着泪眼,不可置信的反问:“姐夫这是怎么意思?是嫌弃姣姣没服侍好?不愿负责吗?”
苏慕凉被她哭的心烦,又怕激怒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哄她,“你也知道你姐姐是个不能容人的,若叫她贸然知道了我们的事,恐怕又要和我闹,所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这样,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好了,我自然会去陈家接你。”
崔姣忙追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苏慕凉含糊道:“要不了多久。”
说完如同挥苍蝇般想要将她打发了:“好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原以为这样就了事了,那料,崔姣却并不买账,她“蹭”的一声从床沿上站起来,双肩因不可置信而抖的厉害,牙齿打颤道:“那是多久?几天,还是几年?一辈子?”
“你——”
苏慕凉眉峰骤然一沉,正要开口训斥她。
崔姣见状,伤心欲绝的摇着头往后退,“姐夫,我错看你了。”不等他开口说话,捂着脸扭头哭着跑了。
苏慕凉最讨厌被人质疑人品,气的豁然从床榻上起身,朝着那道仓惶离去的背影怒吼:“站住!”
可崔姣执意离去,一瞬跑的没了影。
季无忙上前安抚道:“崔五娘年纪小不懂事,等再大点自然能明白郎君的不得已。”
苏慕凉才懒得去哄她,不过若她跑去给丁芷告状,倒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他捂着胸口轻咳几声:“从我库房里挑点首饰给她送去。”
“还有盯着她,让她别给我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