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太像了。”眼前之人和沈书晴,眉眼之间竟有八成相似,是以方才那一刹那他才会如此的失态,如今再看,却是此女身量比书晴高一些,人也略微丰盈一些,倒是他情急之下认错人了。
“抱歉,这位小姐,我将你误认成了亡妻。”
陈映月今日本是要出门,结果刚到大门里头的石雕瑞兽影壁处,天上就下起了大雨,遂叫贴身丫鬟回去取伞,等丫鬟取来两把伞,她正要出门去对角的脂粉铺子里挑选口脂,却瞧见大门台阶下跪着这样一个金相玉质,矜贵不凡的男子。
只一眼,她便被他灼灼的风华吸引住了,鬼使神差地将伞递给了他。
即便因着他,自己淋成了个落汤鸡,陈映月面上却丝毫没有不虞,反倒是还羞赧地垂下了头,她甚至没有听清男子说了些甚么,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
还是林墨看不下去了,上前将两把伞捡了起来,其中一把递给陈映月,陈映月这才回过神来,还矫揉造作地自报家门,“小女陈映月,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原来是陈家表妹啊?”陆深看出了女子的小心思,故意答非所问,并戳破陈映月才升起的那点小心思,“我是你姐夫。”
姐夫啊?
陈氏并未分家,陈映月也不知她哪个姐夫生得如此容色绝世,但既是姐夫,便是她不可再肖想的了。
正这时,门房出来传话,“这位公子,我们族长有请。”
陆深立马躬身一谢,“劳驾带路。”
而陈映月则是眼珠子黏在他的背影上,直至将她目送进了连廊拐角处,才收回那炙热的目光。
将这一切净收眼底的陈望舒,可算是看了一场好戏,但一想到这场戏的主角是自己的女婿,又有些笑不出来,早在发现陈九娘递伞给陆深时,沈书晴便收回了视线。
沈母见她气怒,便问;“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沈书晴却并不是因为吃醋,她只是想到一种可能,“娘,陆深此次前来,该不会是为了同陈家联姻吧?”
若是娶个陈家嫡女为妃,一来可以巩固他的势力,二来陈家乃是她的外祖家,势必不会苛待她的孩儿,在这些门阀世家中,为了巩固家族的利益,姐姐去世后再将妹妹嫁过去做继室的比比皆是,无怪乎沈书晴这么想。
沈母见她脸上虽有怨气,却并不见伤心,可见是真的不爱了,于是便道:“这事你不必担心,你外祖不会同意。”
沈书晴想起当初自己的义无反顾,却是自嘲一笑,“他只要拿捏住九娘不就好了?”
“九娘才刚及笄,心性不定,娘你可得将这事给外祖说道说道,防范于未然,可千万别让他得逞了。”
沈母听着这话,怎么这么怪呢,“书晴,你该不会是不想要九娘嫁给她姐夫,才如此着急?”
沈书晴十分无力地解释道:“娘,我只是不想九娘跳我跳过的火坑。”
因着陈望舒要去向陈行元禀告这个事,母女两个便分开回去,彼时雨已停下,反倒是天边挂起了夕阳。
沈书晴一身石榴红交领宽袖锦袍,以织金腰带束腰,走在花园的石子小径上,此路是通往她们母女所居住的翠玉居的必经之路。
夕阳的金辉打在她精致小巧的侧脸上,平添一股子柔美和煦的气度,直直看呆了此时假山后头的陆深。
“书晴!”
陆深单手撑在嶙峋的太湖假山石上,只觉得心口一紧,颤声问林墨,“林墨,你方才看见了吗?”
“沈书晴穿着红衣裳方才从这里走过。”
林墨闻言一顿,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哪里还有半个影子,“王爷,这里压根就没有人影啊,你这是又出现幻觉了。”
说罢,从兜了掏出一瓶孙太医开的八宝镇惊丸,这三个月来自家王爷无数次出现各种幻觉及臆想全靠这个药丸稳住他的神志,数了三颗递给陆深,陆深摆手拒绝,皱眉凝视前方,“不必了,方才是本王错将陈映月看成是她了。”
却是陈映月左思右想还是跟了上来,“姐夫,陈家老宅太大,我来给你带路。”
被方才那一句“书晴”震得躲在金竹丛的深书晴,正暗自盯视着陆深的一举一动,深怕他将魔爪伸向了自己那涉世未深的表妹。
第38章 隐爱(一)
然则陆深既窥破了陈映月的心思,又岂会由着她继续胡闹下去,当即沉着脸拒绝,“不必。”
陈映月黯然离去,路过沈书晴身前时,沈书晴甚至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再度觑向陆深,这家伙即便衣衫尽湿,依旧没有半分凋敝之色,反倒是越发凸显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更不必说他那张玉雕一般的面庞,的确像个男妖精一样,惹人垂涎,否则当初也不会将自己迷得神魂颠倒。
即便如今再见,沈书晴也不得不公道地说一句,抛开这人的品性不谈,她与陆深在床榻之间的确非常契合。
这个念头一起,沈书晴就暗自唾骂自己,转头等陆深走远了,这才心虚烦闷地回到翠玉居。
陆深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才抵达陈老爷子居住的宁远堂,然则陈老爷子甚至没有让他进内室,只隔着屏风与他问话,“说吧,你找老朽,是为何事?”
陈行元一生要强好胜,不成想竟给一个毛头小子给算计了,心中也是暗恨,本是看在重孙的面上,并没有对他进行报复,哪知晓这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照他的意思,不将他打得半死,实难泻心头之恨,可毕竟是自家重孙子的亲爹,又不能下死手,就譬如现在,才不过让他跪了半个时辰,自家闺女就疑心是她外孙有事,巴巴地求他将人放进来。
可见当真是妇人之仁。
林墨心中不忿,自家主子好歹也是个亲王,竟然受到这般冷遇,当即就要上前理论。
陆深却是摆了摆手,复又跪了下去,“外孙婿前来颍川,一来是为了向外祖请罪。二来是为了给外祖庆生。”
陈行元却丝毫不买账,当即挥落了茶几上的紫砂茶盏,“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既是无事,便给我滚!”
若非担心他重外孙有事,岂会让他进了这陈家来。
“来人,给我将他拖下去。”
可这个时候,陆深去直直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林墨红着眼,嚎了一嗓子,“不好了,我们王爷昏倒了。”
陈望舒本就也在屏风里头,闻言霎时冲了出来,见陆深面色惨白,身形孱弱地躺在地上,也是慌了神,忙叫府医前来看诊,不曾想竟然是风寒。
这不就是淋了一场雨吗?
怎地就感染上风寒了,莫不是玉做的人?
没办法,总不能将一个昏倒的人直接轰出去?这要是传出去,世人该如何评价陈家?
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家外孙的亲爹,难不成还真让他死在这里?
遂陈望舒好生忙活一番,又是吩咐去抓药,又是吩咐去熬药及安排下榻的院落,等回到翠玉居时,见沈书晴的屋子灯已熄掉,便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想着明日告诉她这事儿也不迟。
哪知陈望舒才刚一进屋,一道黑影便自东厢面向花园的那扇半阖的支摘窗窜了进去。
陆深一身青衫,凤眸长眉,此刻鹤骨松姿出现在轻纱慢舞的闺房当中,哪里还有方才在宁远堂的病弱公子模样?
“瑶瑶,你骗得为夫好苦!”
也不知是陆深的声音,还是被他带入室内的花香,沈书晴鼻尖动了动,接着她翻了一个身,露出茶白轻纱寝衣里单薄的肩脊。
或许是陆深方才的动静,吸引到了婢女碧心,在门口敲门,“小姐,你睡了吗?”
陆深本是站在床前,此刻却悄无声息地坐在了春凳上,褪去黑皮皂靴及雪缎袜后,牵起纱帐翻身上了床榻,此刻刚入秋,沈书晴身上仅盖了一层薄薄的丝被,陆深轻轻一扯,其婀娜的身姿便在薄如蝉翼的寝衣下若隐若现,看得男人喉头一紧,险些忘记将薄被往自己身上遮挡。
幸好碧心以为沈书晴睡着了,方才或者可能是她幻听,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而满室馨香的室内,沈书晴因覆在身上的薄衾没了,便伸手往胸前去抓,抓了几下皆是空,又翻了个身,往身后去抓。
女子的前胸,许是因为生养过的缘故,比之从前更加饱满可欺,看得陆深喉结微微滚动,不由自主地将脸埋过去那处,却是在将将要靠近时,被女子倏然捧住了脸。
陆深吓得心漏了一拍,心想这下子完了,前头还在丈母娘跟前装病,而今却爬起了她闺女的床,不得被直接打死才怪,随着心神微漾,还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要将她捏在自己脸上的手取下来。
或许是男子手指上的薄凉的触碰,沈书晴当即就睁开了眼,与仓皇要逃的陆深来了个四目相对。
与陆深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同,沈书晴眼里竟隐有缱绻之色,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但马上,沈书晴一盆冷水给她兜头浇下。
她竟然冲他微微一笑,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哥哥。”
这一刹那,嫉妒烧红了陆深眼尾上扬的凤眸,整个人似刚从火焰山下来一样,想要炙烧这周遭的一切。
这首当其冲的,便是沈书晴那张惹火的诱人的樱唇,紧实的胸膛贴近丰盈的雪软,连丝合缝,陆深将满腔的妒火,竭力地发泄在唇枪舌战之间,掐住她纤细的脖,使得她丹唇被迫上扬,被迫承受着火热濡湿的侵袭。
男子动情动性,喉结随着唇齿间的勾缠肆虐而律动,清冷凌厉的下颌以及脖颈也覆上了一层薄汗。
女子捧着男子的脸,本是吻得十分忘情,却渐渐手中湿润渐多,女子半眯开眼,眼底已是一片糜艳。
似乎是察觉到了女子的视线,陆深也睁开一潮春色的凤眸,在与女子五分清醒的视线相对时,紧绷着神经,等着她对自己审判与发落。
可女子,竟然在他面前落起泪来。
以为她是气自己半夜闯她闺房,亦或是气他竟然不肯放过她,又寻来了颍川,怎么都好,他也准备好了承受她的,乃至整个陈家的雷霆之火。
可接下来女子姜然扑入他硬实的胸膛,“大哥哥,我这是梦见你了吗?”
咔嚓一声,陆深仿若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这个小妇人果真是将他当做替身,对他如此无情,宁愿抛下孩儿死遁也要离开他,却在离开他以后,日日皆梦着另一个男人。
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没办法再待在这里,既然她当做是在做梦,那边正大光明离开好了,透顶的失望压弯了陆深正要下榻的腰,被皇帝打压这么多年,也不如眼前这个小妇人一句话带给他的伤害来的大。
她梦里皆是那个野男人。
亏他已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只是,他都已经识趣要离开了,女子的柔夷却攀上了他的宽肩,“大哥哥,不要走。”
声音中甜腻中带着勾人的媚,她都不曾这般叫过他!
陆深无情地大力地扯下已自肩膀攀附过来钻进他衣襟里头捣乱的小手,不近人情地要穿鞋子下榻,却这时女子温热的粉舌舔舐起了他的耳垂。
陆深本就旷了许久,哪里惊得起这般撩拨,刹那间气血上涌至天灵盖,他将早就软成一滩春水的女子大力拽入怀里,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因为情动而满面绯红的面颊,些许凶她,“你告诉我,我是谁?”
女子见他凶她,顿时抽抽搭搭,咬着糜丽的红唇怯声道:“你是大哥哥啊。”
毫不掺假,他当了个实实在在的替身,陆深将她一把摆弄在床上就要下地,却瞧见女子委屈落泪的模样,她还委屈上了,陆深冷笑,冷漠转过身去,
却听见女子婉转低泣的声音,“大哥哥,你要走了吗?”
第39章 隐爱(二)
还真是没完没了,她难道不知,他此时忍得多辛苦,才能竭力控制自己不去占有她?
何故要一而再,再而三引诱他?
他虽极度向往她,然则却是想堂堂正正以她丈夫的身份行事,而非在这个错误的时间,用另一个男人的身份。
尽管他得承认,在她心里,更垂涎那个所谓大哥哥的男子,而非他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
这个认知,让陆深感到沮丧,这才落荒而逃,没想到女子竟然用这般勾人的声音挽留他。
终是没忍住回眸,恰好女子肩头的薄衫滑下至双臂,露出雪白光洁的薄肩,锁骨窝里的红痣若隐若现,那痣每每只有两人共赴云顶时才格外艳红,而此刻显然也嫣红似春桃,诱人去采撷。
偏生女子不知她几多媚惑,还在无辜地捂着心口,“大哥哥,你作甚这般看我?”
不知为何她的护甲并未取下,是洁白的栀子,护甲尖无意识地指向的雪软间的沟壑,却似火红的山茶魅惑撩人。
只不过一眼,便叫陆深气血上涌,黏腻的暗红液体自鼻腔涌出,陆深自袖袋取出软帕稍做擦拭,而后随手朝地上一扔,继而解了外袍上榻,将她迫去松软鸳鸯戏水纹桃红软枕上,问她,“你想要本王?”
沈书晴只当是四年前那个男人入了梦,根本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只轻轻颔首。
既如此,他还有甚么好忌讳的?自然是一把扯下她形同虚设的寝衣,欺至她的脖颈之间,轻嗅她发丝间熟悉的栀子香,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女子敏感的耳垂。
女子当即泣喘一声,将雪软撞向了他,他虽有意动,并不似以往那般着急疼她,而是似一个沙漠中的旅人,好容易再度寻找到可以慰藉他灵魂的甘露,自然是想要留着慢慢舔舐,而非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