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清楚了?”陈望舒看见今日陈映月这副恶狗抢食的模样,倒是想起一桩事来,她提醒沈书晴道:“你这个九妹,被她爷娘指给了知府家的大公子,可这知府家的大公子有传是个断袖,但这都是不经证实的事,不知映月是否在与那知府公子接触中知晓了甚么,竟然要抛去自己的未婚夫,死乞白赖地巴着贤王。”
沈书晴这才恍然大悟,“那这就说得通了。”
她是说陆深再好,也不至于让陈氏嫡女这般没脸没皮地上赶着做继室,然若是和一个断袖比,他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先前沈书晴还在想,要如何打消陈映月的想法,如今看来却是有了眉目,“娘,那个知府的大公子,在外祖寿辰上可会来?”
陈望舒点了点头,“你外祖的六十大寿,他作为陈家的姻亲自然会来。”
知女莫若母,话说完陈望舒便摇了摇头,“你可别想着在你外祖生辰宴上搞出甚么事来,那可是大好的日子。”
沈书晴摇了摇头,“母亲你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是想将这事告诉外祖他老人家罢了。”
“他老人家总不至于让九妹妹去跳火坑。”
入了夜,想起昨儿夜里的怪事,沈书晴换了一件灰白圆领男式袍子出门,避开一路上的丫鬟婆子,独自来到了陆深客居的竹苑。
等到陆深房中的灯吹灭能有一个时辰,她这才悄声避开守门的小厮,走到了陆深歇息的房间。
她倒是要看看,这厮是真病还是假病,若说白日里他还有可能一早做足准备装病,可此刻夜半三更也该卸下了防备。
此刻陆深闭着眼,他的眉目依旧,却瞧着比在金陵时憔悴了不少,沈书晴想起自己母亲从陆深那里听来的他养孩儿的趣事,心下微动,她曾也是爱极了他的,他便是要骗,为何不骗她一辈子,为何要叫他发现真相。
她知晓这个世道,许多女子会选择摸瞎过一辈子,可她就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不愿就是不愿,旁人再说也是无用。
收拾好起伏的情绪,沈书晴素手轻抬,抚向男子的额顶,却不想竟真的是发着高热,烫得她马上就缩了回来。
他真的得了风寒?
沈书晴想起,陈家二房的二哥儿近日新当爹,夜里常常要起来抱娃,总也睡不好觉,才不过半年时间,竟是憔悴了许多,不免以己度人,该不会他还亲自带遥儿吧,这才熬坏了身子,轻易就能病倒?
他如此慈父心肠,倒是显得她这个做母亲的多不靠谱,心里竟生出一些自责来,耳边想起自家母亲白日里说的话,更是心烦。
转头就要离开这令她感到焦躁的地方。
却这个时候,她听得床榻上传来的声音,顿时就愣住了。
他说:“瑶瑶,本王知错了。”
似一道闪电劈在沈书晴身上,她竟然破天荒听见他道歉,他竟然认错了?这可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虽然是在梦呓,但也的确稀奇。
沈书晴重新回到床前,弯下腰,想要看清楚自来高傲的贤王殿下致歉时是何等模样,只他才不过堪堪矮下身,便被熟睡中的男子可谓是“精准”地揽上了细腰,力道不大却足以将她带入床榻。
紧接着男子箍紧她的腰,“瑶瑶,不要走,不要抛下我和孩儿。”
这话听去却是比方才那一句错了还要离谱,沈书晴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怕是这厮是醒着,而且早已察觉了她的存在,搁这里给他演戏呢。
于是,她也不走了,脱了鞋子上了塌,拿起他同样发热的手,去咬他的虎口,分明男人痛的牙关隐隐发颤,却也只是绷直了脚后跟,只面上轻蹙了蹙眉。
沈书晴见即便是咬他,也没甚反应,心道难不成他真的是睡着了?
本是要起身的,又想起昨儿夜里的那场春,梦,遂起了一个歹毒的念头,她学着梦中陆深的模样,剥开他的衣衫,以舌尖从他滚烫的额顶逐渐往下面舔舐而去,在他平常最亲不得的喉结处画了许久的圈,可即便如此,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睡姿。
若是从前,陆深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挑逗,早就恶狼一般将她剥开吃个干净,而今竟是纹丝不动,可见他睡着了不是假装。
不过,等当沈书晴要起身离开之时,去听得陆深呼吸声越发急促,遂重新躺在他的身侧,从背后拥住他,将雪软贴在他的背脊,在他早已通红的耳畔吐气如兰,“其实,你早就知晓我没死了,对不对?”
第41章 镣铐
陆深浑身一僵,然则到底还有理智在,他却不可以动弹,否则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便前功尽弃,是以即便欲念几要无法扼制,还是牙关紧咬,丝毫不敢泄露半分声响。
只是女子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柔夷扯开他下面最后的这趟,薄凉的软包裹上炙热的硬,才不过稍做安抚,便叫陆深喟叹一声,彻底破了功。
“沈书晴,你这是在玩火。”
“陆深,你果然都是装的,你这个混蛋......”
陆深没叫她继续骂下去,似火山的岩浆覆上山脚早已枯竭的水井,霎时便将她不愿承认的空虚堵了个满满当当。
沈书晴险些也要沉沦其中,之所以是险些,乃是还存有一分神志在,不可否认这具躯壳很让她满意,可这具躯壳之下却是住着一个魔鬼,她不能耽于皮相,而与魔鬼共舞。
可她不过一个柔弱的女子,又能够如何呢,打也打不过,竭力扭动反抗,也终将是无用之功罢了。
果不其然,陆深被他撩拨得脖颈间的青筋暴起,粗粝的大掌将手中的雪软捏到变形,糜丽地绽放在这满室的春色当中。
女子被堵住的嘴巴,甚至溢出一声难熬的低吟,陆深听之,微微张开泛着一层水光的眸子,唇角勾起一抹讽笑。
松开她的嘴,收起对她双手的束缚,以胜利者的姿态轻讽她,“你看,你分明也是想我了。”
否则怎地会是这个配合的反应。
对于这一点,沈书晴从不避讳,她对他的身子的确是不讨厌,但仅仅是因为四年前的他罢了。
想到此处,沈书晴报以一个嘲笑,“不过是个替身,你还得意上了。”
本以为,她这话,足以浇灭所有男人的心火,然则男子却只淡淡一笑。
他早知道的,他是个替身,不需要她提醒,昨儿夜里更是清楚地知晓,她对那个男人的渴望到了何种程度,竟然连做梦都梦见与他缠绵榻间。
他该恨的,然则心里竟起了一点小心思,心想她对自己身子的一点惦记,恐怕是他唯一的仪仗。
多可笑啊!
陆深颇有些落寞地拿起被她剥下的中衣,这雪缎中衣沈书晴记得,是曾经她亲手缝制的,他不是不喜欢?
怎地,才不过三个月,便旧成了这个样子?
沈书晴哪里知晓,自从她离开后,从前她替他的的衣裳荷包,包括从前那只发霉的荷包,皆被他小心地保存了起来,想她之时拿出来看一看,聊以慰藉相思之情。
然陆深拿出这衣裳,却并不是为了与沈书晴述说衷肠,只见他将那套捆绑犯人的熟练动作运用到沈书晴之上,三两下便将沈书晴反剪绑住了双腕,脚踝也给另一件衣裳捆了起来。
沈书晴怒目斥他,“陆深,你疯了不成?”
将沈书晴绑了起来后,陆深这才闲适地坐回临窗的案几前,自白瓷罐子里数出几颗药在掌心,而后往嘴里一倒,囫囵吞下,又咽了一杯水,脑袋昏昏沉沉这才渐渐消减。
“本王疯也不是一天两天。”
“你才知道?”
沈书晴摇头一笑,是啊,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她还试图跟疯子讲理不成,只是一想到她竟然与这个疯子有一个孩子,顿时又担心起来,该不会也是个小疯子吧。
这个念头一起,她有些害怕,便与陆深商量,“你把遥儿还给我把,我怕他跟你一样疯。”
陆深却是听了甚好笑的事情,“沈书晴,本王为什么疯,你难道不清楚吗?”
“本王何时对旁人疯了?”
“不过是你逼本王的罢了。”
沈书晴细细想了一下,似乎还真是,在旁人眼里,他的确是个情绪正常的王爷,顶多性子冷清了一些,他那疯狂的一面,只有她才见过。
可她都躲开了不是吗?“是以,你更要放过我啊?”
“放过我,你也好过,我也好过,皆大欢喜的事,你为何又要来打搅我呢?”
陆深咬紧薄唇,是啊,为何啊,他也很想知晓,她的态度如此泾渭分明,为了离开他,甚至愿意抛弃她十月怀胎的孩子,这等决心,显然是恨透了他啊。
可他却上赶着,一得知她的消息,便不管不顾地跟了过来。
是为何啊?
他绝不承认这是爱,他不要爱得这样卑微,他抿紧薄唇,一瞬不瞬盯着沈书晴,见她眼里的嘲意不减,是以绝不愿意认输,只道:“能是为了甚么?”
“自然是为了儿子。”
“你当本王上赶着追逐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他分明说着撇清的话,沈书晴却从他凌厉的眸子里读到了委屈,他还委屈上了,算计成精,动辄杀人,他还竟委屈上了,也是没好气道:“儿子是吧?”
“你若是怜他没有母亲,大可以将她交给我来抚养。”
这可是陆深的宝贝长子,一时之间只觉得这个女人太过狠心,顿时寒着脸骂她,“沈书晴,你怎地这般狠心,你自己抛弃本王不说,竟是还要将我的儿子也抢走?”
这下轮到沈书晴愣住了,分明是他犯错在先,怎地如今在他眼里,她成了抛夫弃子的负心之人,甚至心底隐隐升起愧意,但转念一想,这厮最是巧言令色惯了,从前钟灵那封信明明白白摆在他的面前,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如今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她没有错,错的是他。他休想再颠倒黑白。
再度肯定自己过后,沈书晴定了定心,重新扫了一眼自己如今衣衫不整被捆起来的模样,她冷冷地道:“如今,我是陈五娘,不是你的王妃。”
“我们陈家的女儿,不是你可以随意欺辱的。”
并再次提醒他,“放开我,然后回去金陵,自此你我各不相干。”
本是在给自己斟茶的陆深,听到各不相干几个字,手是一抖,茶水污浊了他新换的青衫,忙起身拿软缎做的帕子擦拭,“陈家又如何,本王还真怕你外祖不成?”
“你外祖韬光养晦几十年,难不成为了你,跟本王闹起冲突?”
“便是你外祖愿意,陈家人其他也不会强为你出头。”
沈书晴见他油盐不进,遂张口就要喊人,她倒是不信了,这就在陈家,他还能翻出天来?
可陆深早就预判到了她的预判,将方才擦茶水的帕子直接塞在了沈书晴嘴里,沈书晴瞧得真切,这块帕子正是今儿晨间在她闺房里面见捡到的那种款式,可却骂不出来,只能杏眸圆瞪,恨不能瞪穿他的脑袋,好叫他瞧一瞧这人的脑子里都装了些甚么。
然则陆深却是连瞪眼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给她兜头罩上了一个厚实的黑麻袋,半阖的支摘窗上传来的微弱月光也没了,陷入黑黢黢的一片。
这还不算完,陆深接着便将她抗在了肩头头,出门时他甚至听到了林墨的声音,“王爷,马车已准备好了,就停在西侧门。”
“若是连夜出发,明日晨间就能出了颍川的地界。”
出了颍川的地界,便是陈行元再大的能耐,又能拿他如何?
陆深掂了掂肩膀上的分量,伸手拍了拍她拱起的屁股,轻抬不羁的下颌,志得意满地笑了笑,“沈书晴,你不妨猜一猜,今次本王能否将你全须全尾地带回金陵?”
“到底是你那个老狐狸的外祖道高一尺,还是本王魔高一丈?”
沈书晴吓得浑身发颤,明日晨间就能离开颍川,此时此刻他外祖只怕已经歇下,等他晨间醒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沈书晴手脚被束缚得无法动作,想要咬他也给堵住了嘴巴,情急之下直接将挂在他胸前的脑袋狠狠向他胸膛撞去,然则男子却纹丝不动,还颇为温柔地隔着布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必急着投怀送抱,本王与你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个鬼哦。
沈书晴恨的牙痒痒。
待陆深几人离开竹芫,陈映月从支摘窗外的石榴树下站了起来,他今次过来,不过是想要请求他的姐夫,请他帮助她解除了与知府家大公子的婚事,他是王爷,定然是他一句话就能摆平,可不想却瞧见姐夫与姐姐在床榻之间玩这样的花样。
她还是个大姑娘,里面实在太过羞人,她没有敢多听,想要退出去,院子里又多了个陌生的太监,所以便躲在了石榴树下,现如今看样子,姐姐与姐夫又去玩别的花样去了。
陈映月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五姐姐白日里不肯同意他嫁过去给姐夫了,原来姐姐还爱着姐夫,所以才会夜里来相会吧。
只是,他没有想到,看起来冷冰冰姐夫,在床榻之间,竟然这般凶狠,姐姐险些都要透不过气来。
只要一想到,姐姐被压在身下那欲罢不能的模样,陈映月当即脸红到了脖子根。
陈映月不敢将这件事宣之于口,一则是他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夜探姐夫的住所传出去没法做人,一则是她姐夫姐姐玩得似乎很高兴,她不能打搅了他们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