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怕是要完——卷阿七七【完结】
时间:2024-01-09 23:15:11

  吴之筱洗漱过后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去赵泠的屋子里,可左思右想之后,又退回了床上。
  既然赵泠说阿姊没事,那多半是没事的,自己只需知道阿姊没事就好,其他的日后她自然会知道的,何必去问他呢?
  复又盖起了被子,转身向里,闭上眼强迫自己睡着。可强扭的睡意不甜,无论她怎么闭眼,脑子就是不遂她意,一直清清醒醒的,还一个劲地撺掇着她去赵泠的屋子。
  她坐直起来,揉揉自己的额角,想让自己脑子冷静点儿,但她的小脑瓜就是冷静不下来,闹腾得很,叽叽喳喳怂恿她去赵泠屋里把事情问个明白。
  她一气之下,从了小脑瓜,起身扯下一件圆领襕袍穿好,脚着皂靴,穿戴齐整之后便偷偷摸摸往赵泠的屋子来。
  赵泠的屋子门窗大敞,生怕她进不去似的。
  吴之筱走的是正门,一进去就看到赵泠正背对着她,站在窗下的盥洗盆处洗手,没回头,淡淡道:“来了?”
  吴之筱很不满意他这敷衍的态度,显得自己多迫不及待想来他屋里似的,脚下往后退了一步,道:“打扰了,我这就走。”
  “嗯。”赵泠仍旧没回头,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吴之筱身子一转,当真要走,赵泠也当真没挽留。
  她脚下一顿,问道:“你不留我?”
  赵泠轻轻一哂,道:“你要来便来,要走便走,随你心意。”
  她猛地跺脚:“我要你留我!”
  “真是死要面子。”赵泠扯下一块白巾擦了擦手,随意抬起手来,一个掌风就将大敞的门窗都关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长臂绕到她后腰搂住她,依着她的话,低声哄着她道:“留下来好不好?”
  吴之筱眼眸一眨,轻咳一声,故作矜持道:“我考虑考虑。”
  他顺着她的话,继续轻声哄着:“别走好不好?”
  她再矜持:“我想想。”
  赵泠再道:“门窗都关了,你出不去的。”
  “那我就……”她环顾紧闭的门窗,道:“勉为其难地留下来了。”
  赵泠眼眸流过一丝笑意,在她耳边幽幽道:“那你可别后悔。”
  “我不……啊……赵子寒!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吴之筱后悔留下来了,她是真的后悔!悔不当初,追悔莫及!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106章 106 .真乖
  第二日清晨,吴之筱去了一趟码头,晌午时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提溜着几条新鲜的桃花鱼,鱼身上边还沾了几瓣花瓣,是鱼贩们为了鱼好卖,特地往鱼盆里洒的桃花花瓣。
  吴之筱招来堂倌,将手上的几条鱼递给他,并道:“劳烦把这几条鱼清蒸了。”
  “好咧!”堂倌拎过她手中的桃花鱼,拿到后厨去给蒸了。
  吴之筱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鱼腥味,今晨去了码头附近的鱼肆,在鱼肆里走了一上午,浑身上下都沾着鱼腥味,像是刚从江里打捞上来的一条人鱼,身上的衣裳就和鱼鳞一样腥臭。
  她回到客房里换了一身靛青襕袍,理了理袍衫,至公主的小院里来。昨日吴之筱派出去的人大多都是公主的近卫和随从,今日有些事还得来麻烦他们。
  吴之筱入公主下榻的小院时,花枝说公主还未起来。
  花枝请吴之筱入偏室坐下,并给吴之筱点了一盏清茶,不忘给她添上两颗蜜渍的青杏儿,说道:“昨日公主很晚才睡的,今早醒了一会儿,刚要洗把脸,又撑不住睡了过去,直到现在还没起来。”
  昨晚公主一直在等着周楚天回来才肯安心睡下,睡下时已经五更天了,今日自然起得晚一些。公主不若她这般能在客栈廊下等着人,她是公主,出趟门买个糕点后边都得跟着一群人,深夜在外等人这样的事,公主自然是不能做的。
  花枝不提周楚天,自然是不待见此人,只认为是周楚天迷惑了公主,公主才这般痴心等他,心里正有气呢!
  “我再等一些时辰也无妨。”吴之筱谢过花枝的茶,端起青瓷小盏抿了几口,道:“公主的近卫与随从可起来了?”
  花枝点头,道:“他们自然早早就起来了,在前院守着呢!”说着问吴之筱道:“吴三娘子若是想要差遣他们,只管差遣就是了,不必等公主起来的。”
  “那不行。”吴之筱搁下青瓷小盏,摇头道:“规矩还是得遵着的。”
  “那婢子去看看公主醒了没有。”花枝福了福身子,并道:“还请吴三娘子稍等片刻。”
  吴之筱扫了一眼手边的方桌,方桌上只有一盏茶,她说道:“此事不急,我还没用过朝食,不知……”
  阿姊失踪确实是一件应当忧心的事,但若不趁着阿姊失踪时偷偷尝些糕点甜食,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花枝了然,道:“厨房里新蒸了几样糕点,有蜜糖煎果、栗粉脂团、红豆沙馅、蒸香梨这些,婢子这就去给吴三娘子拿来。”
  吴之筱迭声说好,起身跟着花枝走出了偏室,站在屋门廊下抻了抻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今早起得太早了,天还没亮就起来了,起来的时候客栈楼下的门窗都还紧闭着,出了客栈后,她就到码头江岸上晃了一圈。
  江岸上,渔夫渔娘们正收网而归,忙着处理着手中的渔获。现在是初春,禁渔期一般在暮春至仲夏,他们必得赶着在禁渔期到来之前多收获些,才能多赚一些钱养家糊口,从早忙到晚没有停歇的。
  亲自到那忙碌的码头江岸上走一圈,吴之筱能很清楚地看出来谁是渔民,谁不是渔民。蹲在江岸边上盯着那些看起来不是渔民的人的衣着打扮,举止神态,一一记于心里,还暗暗跟着他们到鱼肆里走了一圈。
  不过晌午,那些人靠着人群的掩护,很快地消失在了鱼肆之中,吴之筱再怎么寻也寻不着了。
  听江岸上的渔民和附近的商贩们说,这些人在瓜州为恶已二十多年了,有个名号叫做“浪里红”,行踪不定,人多势众,当地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他们这些人只对来往船客行凶劫掳,从未对当地人下手过。外来船客在瓜州势单力薄,无依无靠,被劫掳了也敢怒不敢言,当地人更不会因外来人去招惹这些恶徒,自找麻烦,惹祸上身。
  正因有这些人作恶,外来商船渐渐的不敢到瓜州来,瓜州此前的商贾大户纷纷搬离此地。而瓜州的百姓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一些本地的小买卖,勉强糊口过日子,一时倒也闹不起什么大的风波来,“浪里红”这些人也就更加肆无忌惮,横行霸道起来。
  吴之筱吃过花枝端上来的朝食,心满意足地摸了摸鼓起的小肚子,大口灌下几盏清茶,洗了洗手,擦了擦嘴,理了理衣襟与袖口,由花枝领着走进公主的屋内。
  她站在里屋门槛外,躬身作揖道:“在下有事告请公主。”
  “笑笑,进来吧。”安阳公主在里屋说道。
  吴之筱掀起下裳跨步入屋,周楚天正在给安阳公主整理领口,她对周楚天略作揖,并对公主说道:“公主,我想差遣你的近卫和随从去替我办一件事,还请公主允准。”
  “你想差遣便差遣吧,还特地跑来求我允准做什么?”安阳公主偏过脸去看吴之筱,有些小脾气道:“我哪次驳过你的请求了?”
  吴之筱轻笑道:“虽未驳过,但规矩还是得守着的。”
  她自然不是因为守规矩才来求公主允准的,而是为了……看戏。
  且看周楚天与安阳公主两人在她面前卿卿我我,你抱着我的腰,我搂着你的肩,你低声耳语,我低眉娇嗔,看得吴之筱忍不住暗暗偷笑——要不是周楚天的眼睛一直不敢往安阳公主的胸口看,她还真的信了这两人是难舍难分的一对眷侣了。
  这两人明明床都上过了,衣服都脱了,周楚天居然还不敢直视安阳公主,真是有意思。
  这一上午,吴之筱吃到了甜食看到了戏,过得很是充实。
  她自公主的屋中出来,迎面便是初春晌午的日光,刺眼明晃。她抬袖遮额挡住日光,走到前院中来,对公主近卫之首躬身作揖,与他低声交代了几句,并说道:“佯装而已,切莫伤人。”
  公主近卫首领道喏并说:“卑职明白。”
  吴之筱再道:“明日早些起来,装扮好后便动手,届时我与你们一起混于其中。”
  “是。”
  “明日五更,江岸码头处见。”
  “卑职定会准时至江岸码头。”
  交代清楚之后,吴之筱从公主的小院回到客栈。客栈的堂倌早将清蒸好的鱼端了上来,吴之筱在公主处用过朝食,此时肚中还撑着,便道:“将这些鱼端到赵七郎君的客房里。”
  “是。”
  堂倌依她所言,将几条清蒸好的桃花鱼送至赵泠的客房。不一会儿,赵泠就从客房里出来,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居高临下,望向楼下的吴之筱,眉间一凛,淡淡道:“吴之筱,上来。”
  楼下的吴之筱正坐在一张临窗的松木靠背椅上,双腿搭着木椅扶手,优哉游哉晃荡着,听到赵泠的话,头也没回,一面喝着清茶,一面望向窗外的街景,颇为惬意。
  赵泠下了楼,径直走到她身侧,道:“那些桃花鱼……”
  “是我一大早去买的,可新鲜了,你尝了吗?好吃吗?”吴之筱并未移目看他,仍旧望着窗外街景,双腿还在晃晃荡荡。
  “尝了。”
  “味道如何?”
  “娘子送的鱼自然鲜嫩可口,就是代价有点大。”赵泠摊开手,掌心处有一张小小的,黏黏糊糊的,有淡淡腥味的纸团,拨开纸团,里头写着几个字:“食吾之人必肾虚”。他将纸团塞到她手里,道:“你生我的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何苦要写这个东西祸及自身?”
  祸及自身?
  赵泠顿了顿,看着一脸疑惑的吴之筱,轻笑道:“你夫君肾虚对你没什么好处的,你个笨蛋。”
  吴之筱将那湿哒哒的纸团重新塞回他手里,坐直起来说道:“你肾虚对我怎么就没好处了?至少我不用再受昨晚那些屈辱!”
  昨晚的吴之筱实在是太憋屈了!
  昨晚,吴之筱问赵泠怎么知道阿姊没事的,赵泠说:“你得先亲我,我再告诉你。”
  吴之筱见他眉间倦意深浓,知他定是累着了,一时心疼,并未违拗他,顺着他的话照做了,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赵泠并不满意,让她亲他的唇,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照做了。赵泠仍旧不满意,嫌她亲的时间太短了,吴之筱只好勉强自己多坚持了半晌,憋得都快喘不上气了。
  赵泠总算满意了,对她说了一句:“我见到了你阿姊。”
  吴之筱忙问他阿姊在哪里?赵泠又故技重施,让她扒开他衣服,趴在他身上,照着他的话去做。吴之筱带着满满的屈辱和怒火,一一照做了,沿着他的锁骨一路往下亲……
  再然后,赵泠让她做了更过分的事情,吴之筱满腔怨愤,忍辱负重,还是咬着牙做了。
  赵泠眼底猩红,哑着嗓子夸她:“真乖。”
  真乖?去你大爷的真乖!
  就因为这两个字,让吴之筱忍无可忍,怒掀被褥,起身要走,被赵泠一把拽住,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还被他狠狠咬了耳朵!
  赵泠捏捏她的脸,俯下身来,低声道:“就许你往日拨火,不许我昨晚灭火?”
  吴之筱别过脸去,满脸烫红,咬着下唇道:“可你压疼我了!”
  赵泠承认他昨晚过分了些,但谁让她昨晚那么听上官慕清的话,上官慕清让她上楼她就撇下赵泠跟着上官慕清上了楼,让她回客房休息她就回客房休息,还留那个上官慕清在客房门口说那么久的话!
  他心中本就蓄着醋意,昨晚她又意外的顺从,他说什么她都乖乖地照做,这让赵泠如何能忍住不欺负她?
  “我昨晚问你疼不疼,你自己偏要逞强说不疼……”赵泠半蹲在她椅子前,揉揉她的手,抬眼望着她,柔声问道:“哪儿疼?”
  “要你管?!”
  吴之筱甩开他的手,从松木靠背椅上腾地一下站起来,冷着一张脸,绕过赵泠,大步走到楼上,直接进了赵泠的客房。她淡淡地瞥了几眼赵泠桌上那几条清蒸的桃花鱼,只见每条鱼都死不瞑目,眼睛瞪得老大,每条鱼的鱼身都完完整整,没掉一块肉。
  赵泠没吃鱼,纸团上的字也成不了谶语。
  她掩唇轻咳一声,走出了屋子。
  而赵泠正在楼下抬眼望着她,眼眸深邃,薄唇勾起深深的弧度,透着几分戏谑。吴之筱羞恼地狠狠回瞪了他一眼,走进她自己的客房里,砰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昨晚被赵泠折腾得睡不好,今日又起得早,她得好好补一觉。
  明日还得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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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少了一章,明天会补上的。至于赵泠让吴之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尽力(一章不能有太多暧昧情节)。
第107章 107 .胡德:锅从天上来
  “诶呀诶呀,你怎么还在街上啊?赶紧回家去!把门关牢咯!”
  “天色还早啊,怎么了?”
  “你没听说吗?浪里红那群人昨天刚拐走了一个小孩子,好像是住在西街的谁家的男娃娃,那家父母哭得哦,整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真的哦?”
  “我听东街的买菜王大娘说的,说得真真的,就是浪里红那群人,趁着小孩父母不注意,装作鱼贩子把小孩拐走的。”
  “住在西街,那不就是我们本地的娃娃吗?”
  “是的呀,那群人真是作孽哦!我早就说了,这群人迟早祸害到我们头上的。”
  “不说了不说了,我得赶快回去把门锁上。”
  浪里红那群人今天拐西街的男娃娃,明天拐东街的女娃娃,前日又抢了北巷的一个女子,听说还拦路打劫,半夜行凶,弄得整个瓜州城人心惶惶,日夜不安。
  这一份惶恐很快就波及到了瓜州州衙,瓜州知州胡德在签押房里来回踱步,愁得那是一个焦头烂额,满面油光的脸深深皱起,像是一团擦过桌子的抹布。
  这群浪里红到底要干什么?前脚掳走了吴之璃和坠珠,后脚又到城内作乱,引得民心不安,人人自危。
  “来人,备轿!”
  胡德匆匆忙忙从州衙里出来,脸上挂满热汗,扶着轿夫,踩着交杌,弓着肥胖的身体,艰难地挤进了小轿。他一进到轿子里,四人抬的小轿立马下沉,轿上的木轴发出吱吱呀呀欲断未断的声响。
  轿子穿街过巷,轿夫还得大喊着开路开路,让行人避让。
  “快点快点!干什么吃的?!”
  轿夫被轿中的胡德催命似的催促着,脚步加快,肩上的扁木条压得肩膀骨头快碎了,还得硬着头皮扛着重重的小轿。
  初春晌午的日头盖下来,带着水气,闷热得令人喘不过气来,轿夫们早就大汗淋漓,轿子里的胡德也浑身冒着油汗。
  轿夫们累死累活,若驴一般拼死抬轿,终于在两眼冒金星之前,把胡德送到了一座隐秘的破败宅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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