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薄——西菁【完结】
时间:2024-01-16 23:06:59

  “不是。”
  容淮安笑了一声。
  他有本事带人回来,但没必要。
  那老板只是在他走后刚好有事也离开了江南而已。
  “那是怎么?”
  容淮安眸子里闪过几分清润的笑意。
  “公主问那么多做什么,只要有的吃不就行了。”
  话是这个理,可现在这情况她想吃就得找容淮安,如今这三个月里他是会天天来,那三个月后呢?
  “我们以后又见不着了。”
  她拧着眉嘟囔了一句。
  容淮安蓦然抬起头,手下动作顿住。
  “你要走?”
  他语气沉了下来。
  “走什么?”
  谢明蕴奇怪地问他。
  “你为什么说以后我们见不着了?”
  “父皇只让你教我三个月,又不是一辈子,以后你去城东要忙,我也自有我的事,肯定不如现在天天见呀。”
  原来是这个意思。
  容淮安缓和了情绪,又笑。
  “太傅府和公主府就在一条街上,只要公主不离开上京,你我又怎么会见不着。”
  眼看着方才还沉着语气说话的人一转眼又春风满面,谢明蕴嘀咕了一句男人心海底针。
  接下来两人便没再说话,容淮安低着头继续仿着她的字迹抄写地藏经,谢明蕴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看他。
  这一抄便抄到了近戌时,终于将这一本抄完,容淮安搁下笔,谢明蕴连忙递过去一盏茶,笑眯眯道。
  “太傅辛苦了,太傅请喝。”
  容淮安瞥了她一眼,伸手接过。
  谢明蕴拿起那一叠纸,翻也没翻,喊了云姑姑进来。
  “送去皇宫吧。”
  “放着吧,等会我入宫一并送去。”
  容淮安拦住她。
  “你待会还要入宫?”
  谢明蕴瞧着天色都暗了。
  “嗯,城东有件事还要向皇上回禀。”
  容淮安说罢站起身。
  “天寒,公主用过晚膳早点歇着吧。”
  他带着桌上那叠自己抄完的纸,坐上马车入了皇宫。
  一进御书房,瞧见里面站着的人,怔愣片刻才行礼。
  “臣参见皇上,请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安。”
  “淮安起来吧。”
  皇帝喊了起让他落座,继而问起城东的事情。
  容淮安一一回禀了后,皇帝又递过去一本文书。
  “这案子牵扯到你叔父亲眷,本不该由你经手,可如今刑部尚书养病在床,刑部剩下的人朕不放心,此案不算小案,你与太子多上心些。”
  皇帝说的是前两日他婶母御史夫人的表妹身死一事。
  容淮安面不改色道。
  “臣自当尽心。”
  说上心也不过多过问几句,查案办事自有下头的人去做。
  皇帝见他应下,便点点头。
  “正事说完了,朕如今还有另一件事要问淮安。”
  容淮安抬起头。
  “淮安想必记得,朕安排你入公主府教蕴儿,是为何事。”
  容淮安点点头,和亲的事才过去不到半个月,他当然记得。
  “但南湖依旧执着地想要嫡公主,朕与皇后太子商议过,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便是在这三个月后,为蕴儿找一门亲事定下。”
  容淮安目光微微一变,面色依旧清然。
  “淮安与蕴儿相处多半个月,想必也多少了解她的性子,不知可能看出,蕴儿素日会喜欢个什么样的男子?”
  喜欢?
  容淮安疑惑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皇帝不可能知道他和谢明蕴的过往,那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该问到他头上。
  对上他的视线,皇帝神色不变。
  这问题跟容淮安八竿子打不着,是太子非说太傅观察细致,平日又与蕴儿相处时间长,不如叫来一问。
  才有了他刚问出的话。
  这问题奇怪,容淮安自然不会莽撞回答,反问道。
  “皇上心中有属意的人吗?”
  “朕前两天与皇后商议,倒的确有个很适合的人。
  此人与蕴儿有过半个多月的相处,性子随和,家世与蕴儿也匹配,才华样貌都是上乘。”
  皇帝的话落在耳边,容淮安心中一动。
  家世匹配,性子随和,样貌才华,又与谢明蕴相处半个月。
  还问他这样的问题。
  难道皇帝属意的人是他?
  难怪呢。
  心中泛起几分愉悦,容淮安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抬头看向皇帝。
  “臣觉得……”
  “此人就是晏王府的世子晏顾。”
  他和皇帝的声音撞到一处,容淮安笑到一半,忽然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PS:久等啦宝宝们,周日更新正常零点过三分,祝大家周末快乐~
第28章
  ◎“公主聪明。”◎
  “谁?”
  一向以温润面示人的小容大人险些脸上没挂住笑。
  皇帝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含笑看他。
  “晏王府晏顾,淮安想必也是认得他的。”
  皇帝话落,抬头看容淮安。
  这位清贵臣子面上依旧带着笑意, 但语气似乎并不怎么和善, 他手虚虚地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 似乎为遮掩什么似的,皇帝却注意到他衣袖边似乎被攥出了很深的褶皱。
  他心里泛起一丝古怪,下一瞬,听见容淮安道。
  “不认识。”
  不认识?同朝共事哪有不认识的?
  谢明则嘴角抽了抽,皇帝脸色黑下来。
  话说完, 容淮安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 补救道。
  “但也是听过的。”
  皇帝脸色刚好了一点, 又听见他说。
  “皇上说的是那位整日喜欢骑马遛鸟喝酒打架的长街小霸王吗?”
  容淮安拂了拂衣袖, 一派清贵。
  “臣本入朝堂不久, 与各位大人素日也少往来,之所以听过这位世子的大名,还是月前晏世子曾为明月楼佳人一掷千金,豪爽爱美之名传遍长街, 臣从府中下人口中听说一二。”
  为明月楼佳人一掷千金?
  “有这事?”
  皇帝不悦地看向太子。
  他的女婿可不能是个没成婚就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人。
  谢明则嘴角抽搐一下,继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儿臣回去会再去调查。”
  容淮安不是不关心同僚吗?怎么连他都没查到的事都知道?
  “如此来说,此事暂且容后再议吧, 若是属实,京中与蕴儿相配的也不止他晏顾一个。”
  事情解决,容淮安嘴角勾起个不明显的弧度,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公主抄写的地藏经, 臣正好入宫, 就一起送来了。”
  皇帝接过。
  “几日没见, 蕴儿的字倒好看些了。”
  一句话夸的容淮安也嘴角一抽。
  他就算再模仿谢明蕴的字,总也不能真写的歪歪扭扭,于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她写的那几张,他直接从头到尾抄写了一遍。
  是以这字迹自然真比谢明蕴的要好看些。
  “公主聪明,又肯认真学。”
  容淮安面不改色地夸道。
  “还是淮安上心,将朕的女儿教的很好。”
  皇帝当即龙颜大悦。
  “淮安是文状元出身,笔墨功法很好,三个月后蕴儿若有淮安这字一半的好,朕也放心了。”
  要是皇帝知道他手下这不成样子的字正是出自他夸赞“笔墨很好”的容淮安手下,这还得了?
  容淮安聪明地低着头没说话。
  商议完事情,容淮安从御书房离开,谢明则转头去了宫外调查晏顾“一掷千金”的事。
  他也算和晏顾从小一起长大,能不知道晏顾到底是不是流连风月的样子吗?
  谢明则的速度很快,皇后回了宫刚处理完事情打算歇下,他就从宫外回来了。
  “一掷千金一事的确有,容大人这话也不算空穴来风。”
  皇后顿时皱眉。
  “不过此事有些误会,那明月楼的女子是被人骗进去的,晏顾不想闹大被那些人传流言毁了她的清誉,不得已出此下策将人赎身出来,出来后就着人妥帖地把她送回家乡了,早就不在上京了。”
  后来晏顾都封了口,没想到这事竟然被容淮安知道了。
  如果是这样的理由倒也还能接受。
  皇后缓缓点头表示理解。
  “倒是个周全的性子。”
  “您别看他整日纨绔了些,喜欢喝酒骑马到处玩,其实拎得清轻重也洁身自好。”
  谢明则笑道。
  误会解除,要说皇后最中意的女婿自然还是晏顾,但想起还没过问女儿的意思,她又问。
  “我改日让你妹妹入宫问问?”
  “您若现在问自然是得不到答案的,何况若是问了最后不合适,面上也不好看,不如传她入宫,再把晏顾也叫进来,看看他们相处的如何。”
  谢明则缓声建议。
  事情这样定下,谢明则回了东宫歇下。
  而此时,容淮安回到府中,瞧见坐在前厅的人,顿时不着痕迹地皱眉。
  一晚上的好心情散去,他抬步要转路离开。
  “站住。”
  容家主匆匆从屋子里出来,开门见山。
  “你明日必须见季大人和夫人一面。”
  “父亲说的对,的确是该见一面。”
  容家主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脸色缓和了些。
  “见一面把你和季小姐的亲事……”
  “是该见一面把退亲的事谈妥了。”
  他和容淮安的话撞在一起,容家主顿时脸一黑。
  “混账东西,什么叫退亲。”
  “十八年来父亲对我不闻不问,半年前忽然告诉我多出来个未婚妻,有好事的时候从来想不到我,家族联姻稳固地位的时候倒是知道套在我头上,我与季府小姐素不相识,连面都没见过,为何不能退亲?”
  容淮安淡声反问。
  “季府小姐身份高贵,与我们容家最为般配。”
  “容家底下不止我一个儿子,既然跟容家般配,那是谁也无所谓,父亲不正想扶持三弟吗,不如与季府商议让季小姐嫁给三弟。”
  “季小姐跟你三弟怎么可能,你少胡说。
  就这么定了,明日你和季府二老见一面,定下来时间再抽空多和季小姐相处相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 ”
  “我心中无意。”
  “见了面就有了。”
  容家主不以为然。
  “见一面也是见,如父亲和我娘一般吗?那世间岂不是又多了一对怨偶。”
  容淮安反唇相讥。
  容家主神色怔住,面上有些挂不住,随即丢下一句你必须见,甩了袖子从容府离开。
  “大人,这?”
  “见。”
  容淮安淡淡落下一句。
  “难道您要和……”
  下人一惊。
  “请季大人和季夫人明日去临江楼一见。”
  如果他没查错,这位季小姐心中也另有所属。
  此事拖了半年,也是时候该解决了。
  *
  第二日,谢明蕴一早起来,就听见云姑姑说。
  “皇后娘娘派人来接您入宫了,说这两日有点想您。”
  谢明蕴闻言扑哧一笑。
  “母后也真是的,我才离开皇宫没两天呢。”
  她起身让云姑姑为她更衣,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
  这种被人时常牵挂的感觉的确很好。
  换好了衣裳,她才忽然想起来今日似乎没见着容淮安。
  “太傅……”
  “太傅早上派人来过了,说今日朝中有事,暂且不过来了。”
  谢明蕴没多想,点点头坐上马车入了宫。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剩下的路得自己走过去,谢明蕴刚走了两步,迎面遇上了一个人。
  “臣妇请公主安。”
  容府侯夫人温柔地行礼。
  “夫人免礼。”
  谢明蕴颔首叫起。
  “夫人这是……去慈宁宫请安了?”
  向来内命妇无事是不入宫的。
  “太后娘娘传臣妇过去说话。”
  她轻声说了两句,又看谢明蕴。
  “本以为公主今日会在府中学习,没想到竟然在这碰上您了。”
  学习?
  谢明蕴奇怪地抬起头。
  “太傅不是告假了么?夫人不知道吗?”
  告假?
  侯夫人显然也有些诧异,回头问下人。
  “公子今日告假了?”
  “早朝后就告假了,在临江楼和季大人,还有夫人小姐见面呢。”
  他声音不算小,谢明蕴站在前面自然听的清楚。
  听见那个“季”字的刹那,谢明蕴脊背一僵,嘴角的笑凝固住。
  脑中忽然乱糟糟的掠过一个场景。
  那还是初夏的江南,那一天下了暴雨。
  江淮有事一早就出去了,中午的时候徐盈不见了,她找遍了整条街都没找到,急得团团转,手中的伞也在路上被风吹走了,她淋的浑身湿透,从外面一路跑回来,打着哆嗦往屋里去,打算换身衣裳,再拿一把伞去找徐盈。
  一路上了二楼,她刚要进自己的屋子,眼前一晃,却见江淮的屋子里有什么东西飘了出来。
  她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连忙进去将掉在地上的纸捡起来,目光随意一瞥,看见上面字的刹那,她如坠冰窖。
  “家主传您近日务必回上京,共同商议与季府小姐定亲时间,敢问公子打算何时启程?”
  落款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三日后,可让父亲与季府先商议六礼与日子,我即刻返京。”
  “都跟你说了,他的身份是假的,他是上京世家的嫡公子,改名易姓来到你身边,也不过是觉得你好玩,逗弄你一两日罢了,你不会真天真地以为一个连身份都不肯告诉你的人会和你长久吧?”
  “你这妹妹比你倔,不管怎么样也要让你先走,那就走呗,有她在,你还能不回来吗?”
  “小姑娘,听点话,离不该接近的人远一点,不然总有杀身之祸。”
  “啪嗒——”
  谢明蕴手中抱着的暖炉掉在地上,那最后挥舞向徐盈身上的鞭子卷着血痕,与方才下人的话一起乱糟糟地搅在她脑中,她眼前一黑,踉跄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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