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日出门可有人跟着?”
侍卫立马道:“有,四个暗卫跟着。”
裴闻璟:“去寻他们,找到立马来报。”
“是!”
暗卫之间有特殊的沟通方式,他领了命即刻去做。
此地到城南快马加鞭也要两刻钟,四个暗卫跟着月媞,裴闻璟还是放心的,但还是担心有什么纰漏。
城南更像个局,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去看看,去马厩牵了马往城南赶。
上午他去寻了昨日的船家,恰好他又回家去了,他赶到人家里,问了昨日船上所发生之事,才大致明白月媞是想到什么去了。
近日所查之事,看来是动到真骨头上了,他派人悉心保护月媞,城南之人为何会如此有信心?
一切到了城南就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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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媞换了一件身浅蓝的裙装,从里面出来,阿依一见到就开始夸,蓝色看上去清凉,如一汪清泓。
“从前公主便喜欢穿蓝色,如今还是这般喜欢。”
时日久远,月媞都有点忘记从前是什么样子了,仔细算算,又不过才过去半年,她便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大齐,从宫苑公主到为人妇,原来也才这么点时间。
大铜镜里面的蓝色影子,衣裳将腰身收束,显得身量高挑,衣领在琵琶骨下方,正好能让人瞧见那段流畅线条。
衣裳好看,要是就这么穿出去,月媞还是有点不习惯,尽管街上女子露的不知比这多多少。
准备去换回来时穿的衣服,隔间是道小门进去,里面没有窗户,用了厚重的帘幕将两边隔开。
月媞一人进去,刚刚关上门,右手放在腰间衣带还未来得及解开,口鼻突然被捂住,月媞忙伸手去掰,脚上也不停,往门口用力踹,想让阿依察觉有问题,背后的人却一把把她拖后去,月媞只得踩在他脚上。
听到一身吸气,他手中更用力了,月媞觉得呼吸一滞,慢慢陷入混沌。
阿依在外面等了半天等不到人出来,敲了敲门。
“夫人?可有什么麻烦?”
一连叫了几声,阿依将耳朵贴在门边,都没听见动静,伸手推门也推不开,忙叫了旁边丫鬟帮忙。
店里没有伙计,丫鬟来了也打不开,害怕人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她们承担不起,急忙喊了掌柜的来,带人将门卸了,阿依一看,里面哪还有夫人的影子。
出来时穿的那件衣裙还挂在木架上,阿依脸色发白,夫人去哪了?
她没走远,夫人也没出去,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掌柜的,快把店里出口封了,我家夫人不见了,你们担不起这责任。”
掌柜也怕出事,叫人堵了几处出口,看有没可疑的人。
阿依给她描述了月媞的大致样貌,衣裳颜色,要是出现了立马送信到福锦楼去。
她要赶紧将这事告诉将军,夫人不会丢下她突然走掉,若有什么事也会说一声,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最坏的,就只能是有人将夫人带走了。
阿依想到这种可能就害怕,赶着成衣店的马车就回了福锦楼,跟着两人的暗卫刚收到消息,他么没进店中,这下看见只有阿依一个人出来心中惶然。
从马车后面钻进去,阿依看见突然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神经紧张,以为是贼人,抓起手边的茶杯砸过去。
暗卫往旁边一偏,躲开了,忙道:“阿依姑娘别急,我是将军的人。”
阿依狐疑,抄了东西在手上,退到门口。
暗卫来不及解释,只说了重点:“刚才将军来信,说夫人可能会有危险,夫人去哪了?”
“我也想知道。”
阿依信了他,将在店里发生的事跟他快速说了下。
暗卫让她回客栈等着,他去给将军报信。
第32章
城南三里, 信上说的地方是片树林,枝桠茂密,地表植被浅小, 落了层厚厚的枯枝落叶, 是设伏的好地方。
一踏进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沉闷压抑的, 裴闻璟脚踩在地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动, 留意着各处动静。
“阁下邀我来此,为何要躲起来?”他看中一处, 站定说道。
五十米外,一颗大树后走出来一个人,他全身被罩了起来, 脸上也带了面具,一点身份不露。
“还以为将军不会在乎夫人死活呢?”
裴闻璟:“阁下带着面具, 是怕见不得人?”
“呵呵。”他冷笑两声,“将军何必嘴硬, 邀请将军来这儿, 只有一个目的, 把你手上查到的东西交出来,送出去的也要想办法收回来,否则,我可不能保证尊夫人的安全。”
他刚才收到暗卫的消息,月媞确实不见了,现在看来,是被面前的人掳走了。
“你要我如何信你?”
他越是慌张失措, 更会如他们的意,可要是满不在乎, 他们也会觉得月媞筹码不够,或许会更危险。
蒙面人:“将军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不过倒是能给你看样东西。”
此话一出,他扔了个东西到两人中间,他退到离裴闻璟更远的地方,轻蔑道:“将军,看看吧。”
要是他不退,裴闻璟凭借数米距离,或许能直接将他拿下。
裴闻璟敛了敛神,上前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一支模样普通的玉簪,透着翠绿的光,他看得心中一紧。
“认得吧?可是夫人的?”距离有点远,蒙面人放开了声音道。
日日与月媞待在一块儿,再对女子的饰物不熟悉,他也该看得出来。
裴闻璟冷道:“人在哪?”
“将军放心,尊夫人现在还是安全的,只要将军说到做到,把东西交出来,我马上就派人把夫人送回来,绝对毫发无伤!”
“东西不在身上,我要回去拿。”
蒙面人想了一会儿,答应了他。
“不过将军最好不好耍什么花招,上面写的东西是否是真的,我一看便知。”
裴闻璟没管他,道:“若我夫人有何差池,你们也别活了。”
“我们是生意人,损害利益的事自然不干。”
裴闻璟倒好,一来德化就抓着他们了,不过今日也恰好让他们寻到了机会,把他夫人抓来。
放走裴闻璟,他去了郊外一处民宅,转动立柜上的机关,出现了一道暗门,走进长长的甬道,里面光线昏暗,终于到了大厅中,太师椅依次摆着,坐满了人。
“他答应了没?”有人站起来忙问他。
他点头,蒙面已经摘下,说:“他回去拿了。”
“他不会诈我们吧。”
“他在明,我们在暗,况且他女人还在我们手里,怕什么?”
“也不是怕,就是一个女人,真能让他把东西交出来?”
副座上站起个人,肚子微微凸出,沉着道:“是人就有弱点,他裴闻璟总不能无欲无求,不管怎么说,如今我们的手里也是多了一个筹码,想尽任何办法,都不能让他把东西他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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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口中重要的东西其实正被裴闻璟带在身上,不过他还是回到客栈,详细问了当时的情况。
阿依从她们出门一直说到发现月媞失踪,两人随逛随停,自己都不知道下次会在哪里停下,歹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行动,要么提前与成衣店掌柜串通过,要么在沿街各个店铺都有埋伏,为的是抓走月媞,好跟他谈判……
细思极恐,绝非随意而为。
将客栈与成衣店的掌柜都盘问了一番,太多的巧合聚在一起,不得不让人思虑。
据后面去查的成衣店事发情况来看,有人藏身在隔间里,月媞第一次进去后他摸准了位置,第二次直接下手,行动迅速,在阿依发现之时关闭店门已经来不及了。
“夫人可还安全?”
她弄丢了夫人,此刻自责不已,又急又没有办法,只能将裴闻璟看做唯一的救星。
“莫担心,在客栈等着。”他还要去一趟,既然他们想要,给他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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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恶意,你只要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
月媞眼睛睁开便发现自己被关了起来,手脚被反绑在椅子上,估计怕她逃跑,麻绳扯得死紧,半点动弹不得。
面前站了一个没露脸的人,正在问她,他说了半天,月媞也没弄清他要她说的是什么事。
“你说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他狐疑:“怎么会呢,这么大的事,裴闻璟竟一点也没告诉你?”
“我一介女流,又不是你们大齐的人,竟然如此重要,他不告诉我不也是应该的吗?”
她只知裴闻璟最近是有什么事做,具体是什么,还真是一点不了解,看样子,是将军做了什么才导致他们抓她。
她这可算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那人没想到这种时候她还笑的出来,又怀疑起来:“你当真不知道?就不怕我们做出什么来?”
“现在难道不是你们有求于将军吗?我有什么可怕的,左不过就是一死。”月媞淡淡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样平静,是信任裴闻璟,还是信任自己?
这些人如此想要裴闻璟手里的东西,不惜将她抓来,月媞倒是生了几分好奇,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这么做?
他们也只到德化几日,将军这么大能耐,便能查到如此重要的东西。
“想不到,你一个小小女子还这么有胆识,不错不错,怪不得那……呸。”他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说什么呢?”
月媞听清了前半句,正等着听后头,他就停住了。
“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你少问。”说完,像是怕自己再说漏,转身出去了。
没想到还有什么内情?与她有关。
屋里没有窗户,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刚才他开门出去,也只有暗淡的光线传进来。
她与阿依是上午出的门,难道她晕了这么久,竟然已经天黑了。
脑中一想事情就传来一阵阵潮水般的闷痛,她记得昏迷前闻到了什么,就是那帕子上带的。
对于裴闻璟是否会来,她还真是没有把握。
绳子绑的那样紧,月媞手腕僵硬得厉害,尝试着动了动,麻木与刺痛各自分明,都不像是自己的手了。
要是将军不来,她要如何出去?
万事还得靠自己,可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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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树林。
“将军把东西带来了?”
裴闻璟拿出一本纸扎,举起来给他看。
蒙面人:“给我看看。”
“先把人交出来。”他撕下两页,用箭矢徒手扔过去,扎进树干里。
蒙面人迎面一凉,怕他疯起来把自己杀了,眼睛一直看着他的动静,伸手扯下树干上的纸,看了两眼。
是这个,没错。
“走吧。”
他扯出导火索,朝天上放出一道烟火,周边树枝摇动,他们可埋伏了不少人。
地方不远,走了半刻钟他就停了下来,等接头的人来。
天色渐暗,树林里的光线更为薄弱,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一个人影。
“人呢?”
裴闻璟抽出长剑,寒光凛凛,蒙面人眼睛一刺,下意识闭眼,下一刻剑尖就到了面前。
脸藏在面罩里,他额上冷汗都要被逼出来,所有步骤都没错。
“可能耽搁了,将军再稍微等等。”他从怀里又摸出一根烟火,放到天上,比刚才更为耀眼,怎么说也能看见,他也想知道怎么没按计划前来。
脖子一凉,他不敢动,翻了翻眼睛,冷剑正在自己脖子边上。
“我信守承诺,人呢?”
他声音冷得令人害怕,蒙面人心中狂跳,他感觉,裴闻璟是真想杀了他。
“旁边有、有埋伏,将军、将军不怕吗?”
裴闻璟:“先把你杀了,再一个个杀掉。”
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被刺破了,僵冷到没有一点知觉。
颤抖道:“我带您、带您过去看看……”
裴闻璟放下剑,用侧面抵住他,他被吓得又是一抖。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