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少生出了点退缩的念头来,可他这么温柔地牵住她,到现在都没松开,她着实不舍得放手。
“好像没什么特别好的地方,”江嘲说,“你想去好点儿的酒店我们可以等等车过去。”
“不、不用了……太麻烦了,”陈之夏怕再拖下去她真的会反悔,她不敢同他对视,随便扬手指了一间,“就这里吧。”
“好。”江嘲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大的小旅馆,前台是个四十五六岁,看起来与丁韵茹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女人,江嘲与她甫一进去,就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他们。
陈之夏心虚得要打嗝儿了。
江嘲把身份证放前台,向躲在他身后的她回了下头,似是一阵儿风雪拂过,他的嗓音清清淡淡的:“你的给我。”
“嗯?”
“身份证。”
“……哦,哦好。”陈之夏匆匆从口袋摸钱包。她可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掏口袋的动作过于慌张,钱包没拿出来,她的手机倒是又一次震动起来。
“啪——”的一下掉到地上。
陈之夏心慌极了,低身要去捡。
江嘲却是慢条斯理地弯下了腰,先一步替她捡起。都没问她接或是不接,直接就给她挂了,重新塞回了她的衣兜。
还饶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彻底不让她走了。
陈之夏不知道是谁打来,也顾不上直接这么把电话挂断会有什么后果了,她心头蓦然泛起一丝儿难以描述的痒。
气息也变得轻轻的,都不知要往何处落,她一鼓作气拿出身份证,与他的放在看了一起,郑重地递了过去。
中年女人看了看他们,便一一地打量起他们的证件来,忍不住把江嘲那张脸与他身份证上的照片多瞧了几眼。
放到一边去,再看她的。
“——未成年?”女人拔高了嗓门儿,说话的口气都与丁韵茹差不了多少,“未成年就出来开房啊?”
“……”
陈之夏心慌得想死掉了。
“睡个觉而已,不犯法吧,”江嘲的语调倦漫,透出嘲意,“还是你们这里做生意有别的规定?”
中年女人看了看陈之夏,“当然不犯法……”
“那你总盯着她做什么。”
江嘲的眉梢微扬,很是不悦。
生意肯定还是要做的。
女人不盯着陈之夏看了,要他俩对着个摄像头录了人脸,验证好他们的身份证,问了句:“单床双床?”
江嘲答:“一张。”
“安全套要吗?”
“不要。”
“到中午12点,不含早餐,158一晚。”
“算到下午吧,不想起那么早。”
“那就是到第二天。”
“嗯。”
这间小旅店上下只有三层,房间在二楼。
登记结束,拿到了门卡,陈之夏跟在江嘲的身后,正往上楼去,依稀就听到那个中年女人,与方才也一直用不加掩饰的目光审视着他们的保安叔叔啧啧感叹着:“哎呀,现在的小孩唷,可太早熟了……真是不自爱啊!”
她匆匆地低下头去。
到门前,江嘲刷房卡,陈之夏多少有点儿局促,蓦然,就听到他淡淡地说了句:
“现在走还来得及。”
陈之夏恍然抬头。
少年深邃好看的眉目由门廊不甚明朗的灯光遮掩,他这么低垂下视线,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眸底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对她的欲.望向来如此不加掩饰。
让她更明了,她到底对他有多么的鬼迷心窍。
陈之夏眼睫轻轻地一落:“我……没想回去。”
“那最好,”江嘲勾一勾嘴角,似笑非笑,“我也没想放你回去。”
他说罢,抬起手很温柔地抚了下她的后颈。
随着“嘀——”的一声房门打开,她便被他这么按了进去。
比那时在烟花之下吻她更迅烈,他的这只手掌着她的后脑勺,清冽的呼吸一向下倾压,她还未踮脚,他的唇就碾了下来。
她忍不住勾着他的肩,他于是吻她更深。
独属于异性的灼灼气息厮弄着她的唇与齿,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生.涩又热烈迎着他的每一寸侵掠,努力同他合拍。
幢幢黑暗,没有一盏灯。
江嘲寻着她左侧脖颈的那粒痣的位置吻了过来,呢喃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自己脱掉。”
陈之夏没有任何犹豫地解开了纽扣,他指尖儿的凉意登时顺着她衣服下摆窜上来,她如同与他牵手一般抓紧了他,无比清晰地感受着他修长有力的指骨的律.动,游移,如何也不要他松开。
侧面坐落着一面巨大的试衣镜,通明透亮,江嘲从后抱着她,二人亲了会儿,他忽然说:“现在不是不像小孩儿了吗?”
陈之夏只瞧了一眼,就慌忙躲开视线。
江嘲于是来咬她的嘴巴,狠狠一口,他还掌着她的柔.软,力道也不怜惜,“要不要我就这么带着你下去给他们看看,嗯?”
北京的冬夜格外燥冷,他的话让她感到害怕的同时又莫名兴奋,顾不得唇上的痛,她整个人竟微微发起了抖。
镜中少女通体雪白,腰肢纤细,曾为他指认过的位于腰线边沿、肋骨下方的痣,此时都清清楚楚地展示给了他。认识他以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好像就如同被他这么一点点地抽丝剥茧,一点点扒光,以至于如今这副狼藉模样。
江嘲到底没忘上次她还欠他一颗痣的事儿,不轻不重拍了下她,给她丢到床上去:“在哪儿呢,我看看。”
他有多可恶呢,饶是到了这地步,他竟还穿戴完好,几近整整齐齐。
如此更像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不行!”陈之夏匆匆遮掩自己,“江嘲,你不要看……”
江嘲居高临下地睥住了她,置若罔闻,他还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很是邪气地笑了:“怎么就不能看,嗯?上次不还是你自己给我看的?”
好讨厌啊……
这个人。
陈之夏阖了阖眸,连眼睛都不敢睁了,她羞赧地捂住滚烫的脸,心想他找到了也许就会放过她,可却没有。
与那晚浴室的冷热水一碰撞所蔓至她全身的感觉有根本的不同,他在下方感叹了句:“真漂亮。”俯身吻住她那颗痣时,她由内而外地感到了灭顶般的潮热。
大脑跌入了一片粉红色的空白中,几近无法思考。
渐渐地,今天生日作为一个陌生人,旁观了妈妈与另一个男人新组幸福家庭的空缺感,便被此时此刻的他,任何时候的他,弥补到了完整。
可她又实在很难过。
以至于就算他带给了她这样潮.湿、奇妙又愉快的感觉,她还是想流下眼泪。
——多想妈妈看看她这副叛逆至极的样子。
若是如此,就算是在她的生日饭局上多呵斥她几句,也让她能感受到那么一丁点难得可贵的存在感。
让她觉得她重要的。
可也只是到了这种地步而已。
听到她啜泣,江嘲就没了别的动作,不多时,待她从满脑子的粉色气泡中抽脱出来,他的唇也离开了她。
“怕了?”江嘲合着他们一团凌乱的衣服抱住了她,“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哭了?”
“……”
陈之夏咬咬唇,那种又麻又酥的感觉也渐渐从她身体中退却。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么害怕的话,跟我来做什么,还说你不想回去?”江嘲有点好笑,他的呼吸沉沉落在她后颈,吻了吻她的后耳廓,“算了,下次再说吧。”
是觉得扫兴了吗……
陈之夏从他怀中翻身过去,同他面对着面,“……我不是因为害怕。”
“江嘲,我没害怕。”
她又重复一遍,强调自己。
四下没有开灯,只有一片纷纷扬扬的白色映着微亮的月光,投射入房间内,依稀才能看清对方的轮廓。
江嘲刚阖上眸,如此,再次睁开。
对上了她那双清澈坚定的眼。
“……对不起,我今天的生日过得不是很开心,”陈之夏也不知这样是否是在诉诸心事,“各方面都不是很开心,虽然是预料之中,但我还是特别失望。
“但是,因为你来找我了,陪我无论是去游乐场,还是……我们在这里,总之,我现在没有那么不开心了。”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所以,所以,”她咬着下唇,怯怯又大胆地瞧着他,“我们,要不要再来一次……”
江嘲这才出声,淡淡地打断了她:“陈之夏。”
“……”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也不用觉得是我弥补了你的‘不开心’,”江嘲说,“你可以当做是我为了弥补我自己。”
——弥补自己?
他今天的生日,也过得不开心吗?
所以才来找她……
她的唇上落了个微凉的触感。
“因为我今天心情也不是很好,”
江嘲用手指摩挲她的唇,带了些力道,以至于她都微微张开了嘴巴,轻.吟了声,眼眸蒙上一层朦胧的潋滟。
褪去了少女的稚嫩,雾蒙蒙地瞧住他。
“我说下次是因为,你得再心甘情愿一点儿?知道吗,至少换个我们都心情不错的时候,”江嘲半垂着眸,眼底覆上一层喑哑的深沉,“当然我也没觉得扫兴,单纯就是想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
这四个字让他与她又有了从长计议。
他的这番话是在安抚她,她听出来了。
二人陷入一阵沉默,许久无话,他似也是真的感到困了,呼吸都沉了许多,再次将她揽入怀中,“睡吧,我累了。”
陈之夏却是忍不住,又唤他了声:“江嘲。”
“嗯。”
“你今天,也是因为……没过好生日,所以不开心的吗。”
“不算是,”江嘲有点儿答非所问,“我从来不过生日。”
——从来不过生日?
陈之夏很是吃惊。
不仅仅是因为他说出了的这话。
不过生日的他,今天居然陪她过生日了。
“那今晚,应该算是我们一起过生日了吧,”陈之夏多少有些同情他,安静了须臾,又问,“所以……现在的你,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江嘲终是被她扰到了清醒,他默了会儿,也不知是在思考她的问题还是什么,闷闷地就笑了起来。
嗓音愉悦,听起来是很发自内心的那种。
不等陈之夏想明白,紧接着,床头灯“啪”的一亮,那双好看的眼睛,带着笑意瞧住了她。
“你今晚话很多啊,自己发现了吗?”
“……”
江嘲坐起了身,顺势勾着她下巴拉近了她,“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来帮帮我。”
很快,她听到了拉链儿清脆的声响,他眼底弥漫一瞬的是方才捱灭的燥火,“会舔吗。”
第40章
江嘲支起一条手臂, 懒懒向后靠去,意兴稍浓地瞧着她。
他原本是想睡觉的,到底有点儿困, 眼睫微耷着,语调也倦淡,却好似欣赏一般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的唇。
“我一直觉得你的嘴巴很小, 肯定很适合。”
早发现, 他的确喜欢女孩子留她这样的齐肩发,她柔软的发丝儿在他手指间肆意地汹涌,他捏住她下巴, 抚她的唇。
一举一动温柔又耐心。
“试试吗。”
江嘲笑着诱哄, 灯光落在他眼底,尽显轻佻。
陈之夏发觉,自己对他也是有很浓烈的新鲜感的。
那些课本上说的非常隐晦,常常能从同学们没边儿的玩笑话中听到的,让她脸红、羞耻,同时又好奇的一切。
以及发自天性想去探索异性,也渴望异性来探索自己的冲动,一并驱使了她。
于是她只用那种一贯略带胆怯的目光,盈盈地看了他一眼,就顺着他按低她后脑勺的力道, 眼睫微微一垂。
她低下了头。
似是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胆,没等她的唇触碰到他, 江嘲倏地又改为握住了她的手, 覆到自己上面。
“算了, ”他又打消了想法,“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