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好看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他带着她的手上下,眼神儿都似乎在告诉她,他是因为她而感到了绝对的兴奋。
他又凑近了她,呢喃着来吻她,“一会儿给我用手接着,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陈之夏手腕儿都发酸,才终于结束。
江嘲向前倾了倾身,一瞬间的脱力,他的呼吸沉入她的颈窝儿里,靠住她单薄的肩,气息都变得乱糟糟的。
她惊异地眨眨眼,掌心已是一片出乎预料的莹凉。
好半天,江嘲才回过了神,他眼底神色朦朦胧胧,稍稍平复喘息,嗓音也染上一层餍哑,轻笑:“你是一点都不会啊。”
“你……”
陈之夏以为他失望,她到底在意他说他今天生日很不开心,“没舒服吗。”
“谁说的,舒服死了,舒服到想跟你再来一次,”江嘲吻了吻她的耳垂,很低声地,“本来今晚弄你哪儿我都想好了的,谁让你非要哭的,让我不高兴。”
“刚才不是还说不扫兴的吗,”陈之夏的脸彻底红透,又羞又气,颊边温度烧到她人要冒烟儿了,“你骗我啊……”
“骗你又怎么样,”江嘲哼笑,扬手,从床头柜拿来卫生纸给她,“好了,擦擦吧。”
陈之夏的心口又慌又乱,蓦然想到那时在楼下登记,他说不要安全套,所以,如果他们今晚真的发生了……
这个人,真是从不掩饰他的这些坏心思。
而她居然也会跟着有那么一丝浅浅的遗憾,甚至,还想象了下那种画面。
江嘲倦懒地半撑着身体,饶有兴味地瞧着她擦拭自己每一个动作,每一丝表情,把这些统统收入了眼底。
陈之夏知道自己稚嫩,不会这些,她略带紧张地朝他看了过来。
江嘲笑了笑,却是又漫不经心地垂了垂眸,示意他自个儿:“帮我也擦了吧,它可是因为你变成这样的。”
“……”
真可恶啊。
陈之夏扭扭捏捏地过去,又忍不住问:“你真的……从来不过生日吗?”
——不会这个也是骗我的吧。
江嘲从床头柜拿了根烟,点上了,半眯起眼,瞧她小心翼翼地用手再次握住了他,他的眸子深了些许。
只得沉浸在烟气中,过滤掉周身的燥。
“怎么,很奇怪吗?”
是的,很奇怪。
陈之夏到底没想到是这样,就算是她的妈妈,也能抽出时间来北京见她一面啊。
对于他来说,怎么会从来不过生日呢。
陈之夏的眼睫轻轻一落,避开了他的注视,她老实地说:“奇怪。”
“哪里奇怪。”
“总觉得,应该有很多人会为你过生日。”
江嘲忽然轻闷地哼了一声,微微皱了下眉,叮咛她:“别那么用力,不然等会儿又硬了就真要你用嘴了。”
“……那你自己来!”
陈之夏涨红了脸,彻底不要管他了。
“不行,”江嘲按住了她手腕儿凑过来亲她,似在哄她,他嘴角的笑意深浓,“就要你,怎么样?”
关了灯再躺回去,房内暖气不很足,冷嗖嗖的。
陈之夏怕冷,江嘲就又拽过来一件他的衣服,与小旅馆中泛着股子消毒水味道的被子,一齐包裹住她。
他们就如同报团取暖。
连她也听出了那时他在逃避她的疑问。
也许她不该问这么多。
明显他不想多说。
他的一只手随意搭在她的腰,她下意识地与他十指交绕。
很快就感受到了他的回握,她心下稍安,也感到困倦,沉沉地闭上了眼,不自觉地喃喃着:“……江嘲,祝你生日快乐。”
半梦半醒中,似乎弥漫了一阵儿的沉默。
彻底跌入睡眠之际,还是听到了他的回应:“嗯,你也生日快乐。”
握住他的手,她就会感到满足,不多时就睡着了。
江嘲却是有点了无困意。
每年的今天,昨天,很多天,都会有无数的人对他说这句话,因为太多,所以从没有切实地放在心上过。
他的确从来不过生日。
生日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时候他被江项明提着脑袋按到窗口,被迫往三十多层楼下看时的心有余悸。
自那天起,他就明白,没有人会真的为他的出生而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所以没有什么可庆祝的。
每年的11月22日,就只是这一年中普通的某一天而已。
其实他昨晚本想看一看,真正为了生日这一天而感到开心的人是什么样子。
可她却说,她也不是很开心。
看。
所谓的“生日快乐”。
所谓一年之中,自以为是非常值得纪念的某一天,本质来说真的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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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夏认床,加之从未与男生这么共处过整整一晚,还是和江嘲一起,一整夜连他翻身、松开她手的细微动静都能一个不落地清晰觉察。
渐渐的,就都变成了没有多坐一圈儿摩天轮的遗憾。
她也没怎么睡好。
早七点她就醒了,床空大半,他已经不在身边,只浴室方向传来淅淅沥沥的动响。
感到失望至极的同时,立刻又被浓烈的安心抚慰,扛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她任性地决定再睡一会儿。
昨天晚上,从学校的酒店出来同他去往游乐园的路上,就没敢看手机了,梦里都在期望这一夜不要快快过去。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一切,还舍不得他给予她的温情。
要不要早点回去呢?
是实话实说,还是编个理由?
对了,他昨晚说他要睡到今天下午的,肯定不能和她一起走了吧。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不留神又跌入睡眠,梦境连环浮现,梦到黄叔叔和妈妈坚持要她去苏州念大学,趁她不留意涂改了她的高考志愿。
她下意识反抗,想抓住些什么,抱紧了自己这边被子的同时,便牢牢地坠入了一个怀抱。
洗了澡,他周身寒气弥散,头发吹过了,还沾惹着些许潮意。
他似是也极困倦,和她一样到底没有起床回去的打算,如此心照不宣,察觉她抱住了他,他便自然地回拥。
他们就又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再醒来,已经快下午两点。
陈之夏冲了个澡,昨晚在火锅店没怎么吃好,饿得前胸贴后背,手机快没电,一打开全是未接通话和短信。
她想回去了。
江嘲还在睡,她不打算打扰,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东西,穿戴整齐,准备离开。
床上蓦然传来了翻身的动静。
“现在就要走?”
他的嗓音淡淡的,透出倦意。
“嗯……不早了,”陈之夏回头晃他一眼,“得回去了。”
“我说怎么旁边没人了,”江嘲坐起身,语气淡淡的,“还想跟你再睡会儿的。”
陈之夏脸颊微烫,没说话。
江嘲看着她:“不和我一起吗?”
你一向这么吊儿郎当的,课都不怎么按时上,就不用担心要面对老师的盘问这种事儿吧……我们怎么能一起。
而且我们一起……那岂不是要暴露了。
江嘲起身,拉开一侧窗帘儿。
铺天盖地的阳光洒了进来,他双手落在口袋,在窗边儿站了会儿,点了根烟,“雪停了。”
陈之夏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窗外。
果然一片和煦,天空中没日没夜洋洋洒洒好几天的雪,这下一丁点儿都看不到了。
“应该会比较好打车吧,”江嘲咬着烟,微微地侧眸,嘴角轻勾,“真准备自己回去吗?你要怎么说。”
陈之夏到底不是个笨蛋,心想撒个谎而已,“我说我昨晚去我妈那儿了……她在北京。”
江嘲淡声打断了她,“——我的意思是。”
“嗯?”
陈之夏静候他下文。
江嘲懒得解释了,他径直朝她走了过来,“走吧,陪你。”
陈之夏没有立刻答应,甚至原地不动。
“怎么,”江嘲看出她犹豫,“昨晚那么想我睡你,现在一起跟你回去,都不愿意了?”
“……”她登时失语,“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那你就什么也别说,我来说就好,”他没好气地觑她,“两个人昨晚都没回去,你以为老师会想不到吗?”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退了房,在前台阿姨与几个大人的注视与议论中离开,江嘲从出房门就牵着她的手,好像是专门要做给他们看的。
踏出小旅馆大门,一场连绵数日的大雪骤然从世界消失。
她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今日不下雪,很容易就打到了车,即刻返程。
路途缓慢,司机师傅说至少要一个小时,陈之夏实在煎熬,心下还有一些侥幸,忍不住说:“江嘲,你和我一起,是怕我不好跟老师解释清楚吗。”
江嘲今天是真的打算睡到下午的,这会儿人还昏沉,他靠着椅背,闷闷应了声:“不然呢。”
“可是,你和我一起回去,我不就,更不好跟老师解释了吗?”陈之夏非常严肃,“万一,我是说万一,老师根本没觉得我们昨晚在一起……”
司机听他们一口一个“老师”的,还是在小旅馆一条街打的车,此时透过后视镜,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目光打量起他们来。
江嘲侧过脸来,薄白的眼皮微微掀起,冷笑:
“你敢不要我?”
第41章
冯雪妍:
【刘老师现在还没到, 你快点来!】
【……快快快!陈之夏,你到哪里啦?】
【到了没呀?你还记得地方吗,是众创中心, 你可别走错了啊!】
正式比赛在即,今日还在备赛阶段,陈之夏打开手机看到这一串串儿消息, 忙重新给司机师傅报出地址。都怪他, 让她满脑子乱糟糟的,还想着回学校酒店。
路途拉长,更让人焦虑。
到了目的地, 忙不迭地钻出了车门, 陈之夏不忘与江嘲约法三章:“江嘲,等一下还是我和老师解释吧!如果老师没说……还是不要说我们昨晚在一起,我们也不要一起进去了。”
“你是不是忘了,”江嘲眉梢微扬,“昨晚难道不是你跟我说你不回去了?”
陈之夏面颊有浅浅的酡色浮现,“我们不就是一起过了个生日吗,太晚了回不去,打不到车,所以找了别的地方住,就这样……而已。”
她被他盯得心虚, 到后面话音儿都弱了许多。
“而已?”江嘲很是好笑,“你这话跟老师说说呢。”
“当然不要——”
她又不傻。
“那我来说好了, 你说得对, 不就一起过了个生日?怕什么, ”江嘲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我从来不撒谎的。”
从来不撒谎?
陈之夏一张小脸儿上满是不可置信, 忿忿地嘟哝:“……你胡说。”
“有什么不信,”江嘲嘴角牵起弧度,“我还要和老师说,你晚上睡觉抢我被子,抱着我不撒手,这些不都是你做的?嗯?”
“我怎么不记得了……”
“哦对了,”江嘲又半是认真地瞧住她,“我还要说,你不穿衣服对着我哭的样子——真、的、特、别、好、看。”
“……”
陈之夏咬咬牙,简直有一个冲动想抬手给他一巴掌。
太可恶吧,这个人。
江嘲见她又羞又气的,就好似得逞了,随意地摸了摸她的发,嗓音透出一星半点儿的温柔:“骗你的。”
“——陈之夏?”
“……江嘲!?”
蓦然,刘老师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陈之夏后背汗毛直竖。
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下车甩掉江嘲逃之夭夭的画面,这下人都没走开就被抓了个正着,她定定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了。
听冯雪妍说,刘老师今天到赛事组开什么会去了,一扭头,果然一群带队各个学校的负责老师七七八八从一辆经停此地的大巴下来。
“——你们两个!!!”刘老师一见到他们,气势汹汹冲了上来,“昨晚都给我玩失踪,是吧?!”
女学生与男学生双双夜不归宿,到底惹人遐想,何况那晚揪住他们二人的老教师也在,同刘老师耳语了几句,刘老师的脸色愈发涨得铁青,似乎早认定他们昨晚混到一块儿去了。
不过,还是等旁人基本走光,刘老师才过来,压低声音质问道:“你俩到底干嘛去了!电话也不接?多让老师跟家长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