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渝故意道:“谁要跟你去,我回家吃。”
林净宁要笑不笑道:“真是对不住了大小姐,陪你爷爷弄了一会儿菜园子,他现在找老朋友喝酒去了,让我告诉你一声,今天没做你的饭。”
温渝:“………………”
听到这话,她这才认真的看了一眼他的衣服,灰色的短袖上沾了湿泥,黑色的裤腿挽了起来,皮鞋上也有泥点,他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林净宁趁着她发愣的功夫,走了两步到她身边,很熟练地拉过她的手往巷子外面走,温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还不太习惯这种动作,下意识地想抽出手来,却被他握的更紧了。
温渝居然有点尴尬:“你干吗?”
林净宁只是轻道:“陪我吃饭。”
这是温渝第一次有一种谈恋爱的感觉,那种彼此之间的拉扯和真实感,也似乎在此刻更加的强烈了。她没有再说话,静静地跟在他的身边。其实也没有去很远,就在附近的小餐馆里,要了一份豆腐羹和扬州炒饭。
林净宁吃东西很慢,吃的也少。
温渝确实有些饿了,低头咬着豆腐,然后道:“这家老店已经开了好几十年了,味道不错吧?”
林净宁“嗯”了一声:“你以前常来?”
温渝说:“读中学的时候爷爷会经常带我和温寻过来吃,后来念了大学,参加工作,很少来这了。”
店里人不多,光线温暖。
林净宁的声音听起来低沉缓慢:“扬州到宜城的距离,并不是很近,怎么想起来去那边念大学?“
这话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林净宁问过一次,温渝的回答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怎么发展,社会怎么运转,但这次她没有这么说。
温渝看了一眼店铺外面的街道,昏黄宽敞,偶尔有路人说着话走过去,她想了想才道:“那时候李碧琦管的太严格了,有些喘不过气,就想摆脱她,最好走得远一点。”
但这些对于林净宁来说,都是奢侈。
温渝笑了笑又道:“我以前不太能理解她,总觉得这个人不太会做妈妈,脾气暴躁,还很强势,总是想和她讲道理,但你发现根本讲不通。”
林净宁看着她,低声:“那现在呢?”
温渝微微怅然道:“你说现在啊。”
林净宁低垂着眉眼。
温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缓缓道:“真的理解了吗?好像又没有,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意识到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所以就这么理解了。如果我爸还在的话,她应该不是这样的。”
林净宁放下勺子,往后靠去。
他很喜欢听温渝说这些事情。
但温渝的脸色瞬间淡了下来,豆腐羹简单吃了几口,低了低头,说:“有时候觉得小时候特别好,干吗要长大呢。”
林净宁笑了一声,问她:“要不要玩猜谜?”
温渝“啊?”了一下。
林净宁不慌不忙地开口:“看你反应这么迟钝,给你玩个简单的,你说说乌龟的屁股怎么解释,打一生活用语。”
温渝确实迟钝,想了半天。
林净宁低眼:“猜不出来?”
温渝摇头。
林净宁说了两个字:“规定。”
温渝:“………………”
林净宁又道:“乌龟倒立。”
温渝琢磨了半晌,一脸疑惑但还是很认真的猜到:“乌龟的屁股是龟腚,倒立的规定,有这么个词儿吗?”
林净宁:“你也知道没有了。”
温渝:“那是什么?”
林净宁悠哉道:“上面有规定。”
温渝:“………………”
林净宁笑意渐深:“大乌龟背了个小乌龟。”
温渝总算知道谜底的套路了,这次真的是绞尽脑汁,想了很久,然后试探地回答:“大规定和小规定?”
林净宁拿起一支干净的一次性筷子,很轻地敲了一下温渝的头,无奈笑着开口:“上面又有新规定。”
温渝气急,皱巴着脸:“还有吗?”
林净宁不急不徐道:“有三只乌龟过马路,中间那只一会儿想往左走,一会儿又想往右走,能猜出来吗?”
温渝已经被他绕晕乎了。
忘了这人玩这个很一流。
林净宁扔了筷子到桌上,若有所思道:“这样吧今晚之前,猜得出来你说了算,猜不出来你答应我一件事。”
温渝还在犹豫:“你不会耍诈吧?”
林净宁坦然道:“我像是那种人吗?”
温渝表情嫌弃:“从我对你的认识来看呢,现在还不太好说,万一你要是挖了坑让我跳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净宁:“………………”
温渝:“但是赢了真的我说了算?”
林净宁笑了。
温渝:“骗我是猪。”
林净宁轻描淡写道:“要不出去走走?我记得前面有条街,晚上应该挺热闹,保不齐就有灵感了。”
后来温渝还是勉强同意这个玩法,怎么说不能太丢面子。他们从小餐馆出来,温渝还在思考,走路差点撞上电线杆子,被林净宁扯着胳膊拉开到一边。
她一边走一边低喃:“一会儿往左走,一会儿往右走,还是三只乌龟,中间那只想要干吗?”
林净宁克制着笑意: “现在认输也行。”
温渝哼了一声,往前走去。
大概是要过乞巧节的关系,街上挂满了很多小灯笼,到了晚上这个时间,四周已经很热闹了,大人带着小孩出来玩,拎着小灯笼,有很多人手里拿着小吃走过去。闻到味道,温渝又想吃了。这边的街道四通八达,走到里面不知道东南西北。
林净宁跟在后面叮嘱:“从这儿走。”
不过一会儿,温渝已经吃了好几样儿东西,林净宁还在结账,她已经眼馋别的去了。就这么拐了几个弯,到最后温渝也不清楚到了哪里,但这地方僻静雅致。
她问林净宁:“你找的路对吗?”
林净宁眼神平和极了,不动声色地开口:“要是不知道的的话,人家还以为我是本地人,现在吃也吃了,玩也玩了,猜出来了吗?”
温渝:“………………”
她的脑子都快炸了,往路边的长椅上一坐,直接泄气道:“不猜了不猜了,你说答案吧。”
林净宁低头看她:“其实很简单。”
温渝:“哪简单了?”
林净宁扯了扯嘴角道:“一会儿往左走,一会儿往右走,还是中间那只,说明中央的规定又变了。”
温渝已经无话可说,愿赌服输。
林净宁看了一眼手表,说:“现在时间还早,我得回酒店一趟,然后再想想让你做什么事情。”
温渝:“你晚上住哪儿?”
林净宁对着她身后扬了扬下巴。
温渝近乎木讷的转过身去,后面是一家装饰古朴的老宅子,门口的红色灯笼上写着修雅两个字,红色的铁门微微关着,两边种着香樟树,树枝伸进了宅子里,一部分枝桠穿过门廊,衬得这地方隐蔽极了。
林净宁说:“总得换身衣服吧。”
他这话倒也无可厚非,湿泥已经干了。
温渝当时没有想太多,或许有一点是出于对这宅子的好奇,她在扬州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这么个地方,便跟着林净宁走了进去,一路上经过长廊,拐了几个道,去了最里面的房子,倒是没有见到什么人。
林净宁去了洗手间,她站在窗边往外看。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林净宁出来,温渝喊了他一声,没有回应,她下意识担心起来,拧开门锁进去一看,林净宁还穿着那条黑色裤子,光裸着上身,正在解皮带,听到声音朝她看了过来。
温渝脸颊滚烫。
虽然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但那毕竟是在漆黑的夜晚,现在这样明亮的空间里,温渝脸颊都烫了,但她想转身就走,已经来不及了。好像此刻她才明白过来,林净宁这人是一句一个陷阱让她往里钻。后来迷迷糊糊之间,温渝已经浑身瘫软,只记得他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一会儿别走了。”
昨晚的温存还在,她红着脸不吭声。
但仅有的理智还是让她清醒过来,挣扎着说道:“你还没说要做什么事情呢,现在是在扬州,夜不归宿不行的。”
温渝说完反应了几秒,懂了。
她咬着唇:“林净宁?!”
林净宁一边解开皮带,一边俯身吻向她的脖子,目光一片浓稠,说晚一点送你回去,然后又低声笑了,玩味道:“真不想要?”
这万籁俱寂的地方,安宁的让人着迷。
温渝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远方,她不知道现实里的黄姚古镇是不是还是电影里的那个样子,好像听到的风景总是比看到的更要美好,但她依然想要再去一次。她的瞳孔已经张开,轻柔的对林净宁说我们谈谈昭平吧,林净宁低喘着看她,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又过了很久,老宅子外面下起了雨。
雨声哗哗啦啦打着玻璃窗,温渝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下雨了,此刻空气干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听着窗外落地的雨水,慢慢放松了下来,只觉得身体敏感极了。过了会儿,起风了,夹杂着雨声,胡乱拍打着玻璃,风势渐大,吹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温渝小嘴微张,仰头看着天花板。
大概是感觉到她有些游离,林净宁动作慢了下来,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了一句:“许泊敏送你回来的?”
温渝清醒了。
第26章
那天林净宁没想碰她的, 但她跑进浴室的样子,眼神里还装着从前有过的清澈,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的时候, 他是有些什么都顾不上了。
此刻温渝就躺在他的身边。
她听到林净宁提起许泊敏,其实心里并没有想得太多,说起话来声音像沾了水似的,又说的特别认真:“你说许总吗?他就是顺路来扬州办点事情, 我们在公司门口刚好遇上。不过他一般都是在海外,这段时间确实经常在国内活动, 应该是要秋招了吧。”
林净宁声音没有什么温度:“是吗?”
温渝湿着眼睛“嗯”了一声。
林净宁将她的手腕推到头顶, 用手掌压着,呼吸都粗了半分:“你知道的挺多,还说什么了?”
温渝想了想道:“有时候觉得这个人挺难靠近,但说话又没什么架子,他让我专注学业, 还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工作。”
林净宁冷笑了一声,动作加快用了狠劲。
温渝瞬间嘴唇都麻了,嗓子干哑到都快说不出来话, 声音又小又轻地嘤咛:“林净宁?!”
这一声林净宁已经让他意乱情迷了。
她委屈抗议:“你让我说的。”
林净宁轻笑,嗓音嘶哑,抬手捋了一下她脸颊的头发,神色却异常的冷静:“所以我也没做什么,这是正常夫妻生活。”
温渝没有听的很清楚, 已经迷乱。
后来当她醒过来的时候, 风已经变小了, 雨水还在下,隐约还可以看见外面寥落的灯光, 昏昏暗暗,雨水落在栏杆上溅了起来,香樟树的叶子湿哒哒的,轻轻的被风摇晃起来。
温渝裹着被子,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看到林净宁穿着白色的浴袍,站在阳台上打电话,昏黄的光线里,依稀可以看见他低着头,表情甚少的严肃,说话不多,只是偶尔“嗯”了一声,像是在吩咐什么事情。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侧脸,像温渝那次见到他倚着栏杆的样子,还是会让人想要靠近。
林净宁慢慢看向窗外,目光微沉。
电话那边是陈砚纶略带正经的调子:“最近陈家的事情你关心了吗?这个陈大小姐真是八面玲珑,三下五除二就把陈见军的帐弄清楚了,法院开庭的批示都下来了,陈见军有一个项目当初是要和江州窖对打的,现在江州窖什么都不做就赢了,听说最近在股东会上出尽了风头,张青山不太好受了,我估摸算着,最多三天,他一定会给你打电话。”
林净宁目光沉静,微微抬头。
陈砚纶笑道:“忘了他是个急性子。”
林净宁从玻璃窗上看到温渝醒了,她安静的朝他看了过来,眼神温和绵长,藏着晚上纠缠过的风情,倒是有一些小女孩的姿态,但身体的配合与转瞬即逝的妩媚,已经是女人的样子,干净柔软。
陈砚纶接着问了句:“对了,你现在京阳还是哪儿?”
林净宁:“回头再说。”
他挂了电话,推开阳台的门走了进来。
温渝对他笑笑:“现在几点了?”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有着纵情过后的温软,林净宁下意识地僵硬,身体像是蹿过一股电流,他硬生生别开脸,半晌才看向她,声音低沉:“还不到十点。”
温渝垂眼:“这么晚了啊。”
林净宁眼神变得又黑又沉,压低了嗓子,克制着笑意道:“要么今晚不回去了,给家里去一个电话。”
温渝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了下去,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外面,她只看见林净宁的目光暗了下来,赶紧拉上被子,义正言辞:“你想得美。”
林净宁轻笑:“不止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