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思及,儿子目前不重要。
现在首要任务是两个宝贝女儿,能够顺利同景家攀上关系。
景湛自顾清越离开,空乏的桃花眼渐染燥郁。
许进微微凑近他,询问:“少爷,要不要我去找找顾小姐?”
景湛漆黑的瞳仁沉了沉。
说话的语调冷冽,清哑嗓音委屈透顶:“阿狸不喜欢。”
说完,他眉眼耷拉着垂下,继而道:“阿狸去洗手间的时候,最讨厌我跟着。”
许进:……
任谁去洗手间,都不会喜欢被人盯着吧……
要是他的话,根本拉……不出来!
这时,楚父携女儿走了过来。
景薄天同景琛,沈润云,温母,还有一些商业人士正在交谈。
楚倩倩见到温母,立马热情满满地挎住她胳膊撒娇:“温阿姨~倩倩好想你呀~”
温母面容端肃不改,不过,还是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楚父见状,赶紧将大女儿推上前,“景老先生,这位是我大女儿,楚云夕。”
“那位是我二女儿,楚倩倩。”
他说着,展开谦恭笑容,“云夕,倩倩,快向景老先生和景先生,景家公子打招呼。”
景薄天今年六十五岁整。
身姿依旧硬朗,唯有鬓角两侧,稍许白发未被覆盖。
他杵着拐杖,鹰锐的眸子微微眯起。
楚父说完话,两姐妹花骤然拿出最好的礼仪姿态谦顺问好。
景琛唇角笑容虚假不变。
但脸色明显比前几年苍白不少,眼睑皮肤还泛着青黑。
景湛神情冷漠,黑沉沉的桃花眼不起半分涟漪,甚至看都没看她们两人。
漂亮的眼眸只有望向某个角落时,湛黑的瞳仁才会生出丝丝反应。
景薄天淡淡点头,客套与楚父寒暄几句。
楚云夕悄悄注视俊美少年。
只见他目光直直盯着斜前方拐角,不知在看什么。
楚云夕拢拢发丝,调整好仪态,向他走近。
笑容宛然优雅,“景湛,你还记得我吗?”
景湛仿若没听见她说话,直接无视,侧身走远。
他随手拿起桌面餐盘,开始挑选精美小蛋糕。
见楚云夕吃瘪,许进虚虚握拳,掩住憋笑的嘴。
楚云夕斜眼觑向许进,没管他是嘲笑自己,还是其他原因。
她锲而不舍地跟着景湛,同他并排挑选蛋糕餐点。
楚云夕美目流转,侧头看向景湛,温柔开口:“我们五岁的时候见过。”
她一凑近,浓郁的香水味霎时扑鼻而来。
大股大股浓香瞬间钻进鼻腔。
景湛马上屏住呼吸,“恶心。”他冷声说了句,嫌恶地丢掉蛋糕盘。
蛋糕磁盘“嗙啷”一声。
环绕在附近的人,倏然安静下来,怔怔望向这边。
景湛此时耐心剩无所几。
他没管众人打量的神情,冷着一张脸,径直前往洗手间。
楚云夕贼心不死,还想追上去。
许进猝然拉下脸色,挡住她,“这位小姐,我们少爷可不是你能招惹的。”
闻言,楚云夕尴尬的整理整理裙摆。
等她再说话时,依旧温柔含笑:“这位先生您大概误会了,我同景湛儿时见过,
本来是想老朋友之间叙叙旧,并没有其他意思。”
许进不屑地“哼”了声,没有放她追过去的意思。
他从小跟在少爷身边。
除了顾小姐,就没见少爷搭理过哪个女孩。
就算她跟少爷曾经见过面,多半也是没理过她。
要不然怎么不选她进景家?偏偏选顾小姐。
景薄天等人就在后侧不远处。
楚父见此,朝景薄天抱歉颔首,匆匆前去拉走自己女儿。
宴会厅喧闹不止,顾清越躲在洗手间难得清静。
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堪堪踏出洗手间大门,面前突然出现一堵高墙。
“呵~”楚睿泽调笑道:“这位小姐身体不舒服?”
“我看你进去大半个小时没出来,吓得我差点帮你叫救护车了。”
顾清越蹙眉,睨了眼身前玩世不恭的少年。
声音平淡,没有起伏:“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说完这话,顾清越绕开他走出去。
楚睿泽大步一跨,再次将人堵住。
双臂大大张开,将她囚于走廊中央。
少年臂膀宽她许多,这么一拦,顾清越不得前行。
纯净如雪的小脸霎时冷意盎然。
她冷下声音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楚睿泽收回手臂,双手插进西装裤内,“我跟着你走一路了,你都没发现我。”
他说着,背部抵靠在走廊内的翡翠墙面之上。
一腿稍稍弯曲,单用另一腿支撑。
自认为很帅气的撸了把头发,声音戏谑:“你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顾清越:“……”
这男的怕不是从哪家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脑残?
楚睿泽盯着女孩不施粉黛,却异常仙美的脸蛋。
这张楚楚动人的脸,不知比他那两个成天只知道臭美化妆的姐姐,漂亮多少倍。
女孩下身穿着普普通通的浅蓝牛仔裤,上身则简单的白绒毛衣。
明明是极简的穿搭,却将她衬得清丽脱俗。
腰段婀娜,一掌即握。
亮丽乌发,卷曲自然。
刚才瞧见她第一眼,就被她这头秀发所吸引了。
没想到,正面更美得勾人眼球……
楚睿泽心中估摸着,若是世家小姐不该是这身打扮。
看来,应当是勤工俭学,或者是景家女佣。
这么一想,楚睿泽更加大胆。唇角微扬,勾勒出邪恶的弧度。
他稍稍欺身压向顾清越,声线暗哑:“与其在这打工,不如跟了我怎……”
余下两字,没等全然脱口,瞬间随风飘散。
呼啸的拳风迅疾扫过。
“砰”地一声闷响。
楚睿泽直接痛呼倒地。
景湛嗜血的双眼赤红,拎起楚睿泽的衣领,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照他俊白脸颊揍去。
顾清越懵怔片刻。
很快反应过来,欲要拉住疯魔的景湛。
手臂只伸出一点,她动了动指节,顿时收回。
自己多管闲事做什么。
一个疯子,一个精神病。
关她什么事?
打吧,打吧,随便打,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静谧的走廊内,只听得见重拳“嗙嗙”单方面砸肉的声响。
顾清越伫立在旁侧,双臂交叠,冷眼观看。
“啊!!打人啦,打人啦!”
“快来人啊!”
女音猝然“啊啊呀呀”尖锐刺耳地嚎叫。
顾清越原本沉浸其中,看的正起劲。
女音这么一叫嚷,吓得她猛地打哆嗦,顿时手捂胸口,扶住墙面。
走廊外“踏踏堂堂”的脚步越来越近,大群人马杂乱赶来。
顾清越狐眸微转,赶紧装模作样抱住发疯的景湛。
“好了,别打了,他快被你打死了。”
背后柔软贴来,景湛狠厉的动作倏然顿住。
紧接着,霍地甩开气息奄奄的少年,转头与顾清越四目而视。
景湛一张俊美如斯的脸,表情尤为暴戾。
他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地质问:“你就是因为他,才离开我?!”
自己赶来的时候,两人脸庞贴的极近。
就差一点点,要是他再晚来半秒钟,他们俩是不是已经接吻了!
景湛越想越难受。
心痛加心酸,如同迸发的滔天洪水般袭来,湮没了他所有神思。
她要是敢跟别人做那种事!自己绝对会杀了那个男人。
躺在地上的楚睿泽此时发不出半点声音。
脸上,身上被打的全都是血。
眼眶青青紫紫,高高肿起,眉骨眼球突出,大片大片血水止不往外渗。
适才样貌端正的脸,现下,估计连亲妈都难辨出他是谁了。
旁观的时候顾清越还不觉得怎么样。
现在近距离观视楚睿泽可怖的血脸……
她下意识颤栗,颤颤巍巍吞咽干涩的喉咙。
景湛方才半弯的腰直起。
阴鸷的桃花眼死死凝睇顾清越泛白的小脸。
殷红唇畔勃然掀起,“你需要给我个解释。”
话落,他攥住顾清越微微颤抖的肩膀,音调低沉,语气森寒:
“阿狸姐姐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撒谎的代价。”
第24章 冲突
顾清越被他怒不可遏地质问,和阴恻恻的恐吓,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分明自己跟这男生不认识。
现在反倒觉得自己真背着他怎么着了……
女孩神情闪避,眼神恍惚,对他的问题像是想避而不答。
景湛挺拔的身躯逐渐绷紧,牙关死咬,拳头捏地“咯吱”作响。
这时候,景薄天,沈润云等人,加上大群外宾闻声赶来。
楚家三口不慌不忙,慢悠悠地紧随其后。
当楚父跟姐妹花看清楚躺在景湛脚下的人是谁时,登时吓软了腿。
楚倩倩惊恐地“啊啊”大叫,失了礼仪。
蹬着小粉高跟“当当当”跑去。
她蹲身抱起楚睿泽血淋淋的脑袋,哭咽高呼:
“爸,你快来看看睿泽,他…他好像不行了。”
楚睿泽明显呼吸减弱,吐气也没什么力度。
景薄天迈着稳健的步子,比楚父快一步走来。
他先是扫视了一番景湛。
在确认他没有受伤后,这才正眼去瞧生命垂危的楚睿泽。
沈润云也随景薄天走过来。
随后,他蹲在楚睿泽身边,看了看他的伤。
片刻,扭头对身后带着金丝镜片,斯文俊雅的男人交代:
“沈宴,你先带这位小少爷去医疗室。”
“好的,父亲。”
叫沈宴的男子淡淡点头,嗓音清润的好似汩汩甘泉。
管家同许进搀扶着楚睿泽,楚倩倩也跟同他们一起前往医疗室。
景薄天掌心摩挲着拐杖。
面目平和地注视留下的楚父,楚云夕。
似真似假蕴含几分歉意,“真是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啊,不不不。”楚父惶恐地连忙摆手:“景老先生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
接着他恨铁不成钢似的,“我那儿子,从小就浑,
肯定是他不懂规矩,哪里冒犯了景少爷。”
说完,他转看景湛,油腻肥胖的脸堆满谄媚笑意:
“景少爷,还望您别同我那混账儿子计较。”
“等他醒了,我立刻让他过来,给您赔礼认错。”
景湛眼中的猩红尚未退去,脸庞浮露的阴戾也还未收起。
他冷冷睨住楚父的脸,声音宛似裹挟着千年冰霜:
“下次再让我看见他接近阿狸……”
景湛阴寒地说着,冷眸轻眯,“他哪只手碰,我剁哪只。”
“他敢同阿狸讲一句话,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楚父大脑顿时生锈般卡顿,随之,浑身惊得颤抖连连。
他觉得,景湛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并不像唬人的假话。
景薄天默声不语,静静观视。
手心担在拐杖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点。
这种态度,宛似纵容景湛随意想如何就如何。
走廊内陷入了僵局。
看热闹的人,在景湛说出那种话之后,变得鸦雀无声。
楚云夕此时走出来,想替父亲化解尴尬。
她手抬起,伸在半空。
打算触碰景湛的小臂套套近乎。
景湛厉色一扫。
她即刻拢起五指,改为垂放于裙摆两侧。
楚云夕温婉柔静道:“景少爷,我想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她侧头看向吃瓜看戏的纯净小脸,试图把矛盾引到顾清越身上。
顾清越吃瓜吃的好好的,恰巧轻瞥到楚云夕眼中的一抹算计。
她顿时警铃大作。
灵动的狐眸立马大大睁开,眼睫忽闪忽闪,看起来很是无辜单纯的模样。
她心中哀嚎……
这位漂亮小姐姐想怎么样?
不关她事啊,不要把战火引到她身上!
楚云夕看她傻里傻气的,穿着普通,便没将她放在眼里。
她继而温言开口:“我那弟弟平时是乖张了些,可他年纪尚小。
今年也才刚满十八岁,并不懂男女谈情说爱之事,
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说到这,她抬手掩住嘴巴,满含歉意地冲顾清越道:
“真抱歉这位小姐,我…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众人听楚云夕这么说,私下开始呜呜泱泱讨论起来。
不少人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
大家没见过顾清越,甚至景湛的脸也是今天才见到。
众人不知景家诅咒,更不知顾清越与景家的关系。
走廊中,大部分人都是视觉动物。
在这种奢华的地方,谁人不是高档礼服?
唯有那名绝色少女,衣着普通简单。
若是说,她想利用年轻貌美,为自己将来盘算。
爬上棵能倚仗的苍天大树……这么想来,也不无道理。
攀一个是攀,两个也是攀。
不如借此机会,一次性多多找上几个,当备用人选。
景薄天忽然沉声轻咳。
龙纹拐杖不重不轻地在玉石地面中跺了跺。
拐杖沉闷的声响仿佛时间静止器。
此声一出,低声讨论的人群骤然静止无言。
由着楚云夕的话,景湛原本只是冷凝阴沉的眸子。
现在阵阵森寒骇人的杀气争先恐后,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强大的气息不断侵袭楚云夕。
她紧张地捏捏裙料,肌肤层中的汗毛根根倒竖。
恍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说错话了……
楚父肥腻的脸同样惊骇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