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疯批首辅每晚把娇软美人亲哭——耳矜矜【完结】
时间:2024-07-03 23:08:21

  外头传来小厮的声音:“大人,饭菜温好了,奴才给您端进来?”
  裴寂如死寂一般的眼眸,骤然间添了点戾气,起身向前,猛的一把打开扇门,那“呼啦”一声可吓坏了门外送饭的小厮,一个不防,就将手里的饭菜打了全然。
  他猛地跪下,浑身颤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裴寂皱了皱眉,眸中有隐隐的怒气,可是临到头却什么都没说,甩了衣袖便大步离开了。
  他有些急躁,那些莫名其妙的戾气,仿佛从他的血管中翻涌而来,怎么都压制不住,他不住的想,自己应该忙起来,忙起来就好了,忙起来就不会脑海里处处都是小郡主的影子了。
  可是,躲不掉了,从今以后,他要一个人在这冷漠的暗世里独自徘徊,至死方休也见不到那抹他梦寐以求的微笑了。
  属于他的光,死了。
  他的小姑娘,死了!
  他不知道要去哪,不敢去密室,甚至不敢再待在外宅,他像个缩头乌龟,简直是抱头鼠窜。
  走出永安巷,那种濒临崩溃的不安感,也未罢休。
第207章 外室之哀
  走至拐角处,一阵女子的嗤笑声传来,因为夹杂着“云安郡主”几个字,叫裴寂蓦的一下顿住了脚步。
  那几个女子的语调里全部都是鄙夷和不屑:“那个云安郡主可真是好本事,那点子狐媚子的功夫,把首辅大人迷的七荤八素,虽说从前她身份高贵,可世道不同了,一个落魄郡主,哪能和封姑娘相提并论呢?”
  “再者说,只是一个外室而已,死了便死了,何必费如此大的阵仗呢。”
  “是啊,外室这东西,就和过街的老鼠差不多,人见人嫌,遭人唾弃是该,怎么还会有人替她喊冤呢?”
  “哎,也怪这个封姑娘,也是个不清醒的,一外室也值得她自己亲自动手?”
  ……
  一字一句,全部都是对外室的鄙夷不屑,就像是刀子,狠狠刮着裴寂心口的肉,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世人是如此轻贱外室身份的。
  痛,痛的他无法呼吸,想到从前的种种,只觉得天昏地暗间,自己头痛欲裂。
  男人的身形晃荡,微微侧身,对着身后急忙追过来的李义,道:“那几个人,各掌嘴一百,若是往后再有人敢妄议云安郡主,全部处死。”
  这可是让李义叫苦不迭,长安城有超过一百万的人口,人言籍籍,简直可畏,他如何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呢?
  暗自叹了口气,他小心翼翼的跟着首辅大人,就怕再横生什么事端,等回了首辅府,这才松了口气。
  裴寂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眠不休一整晚,李义在外头干着急,可也不敢贸然打搅。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李义端着早膳,琢磨着该如何禀告言说,就听自家大人赶巧的唤他进去,便立刻轻轻推门入桕。
  刚放下早膳,倒是裴寂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更沙哑了,语气古怪又落寞:“李义,于女子而言,名分真就如此重要吗?身为外室,就一定会被世人所非议吗?”
  李义微微窘迫,欲言又止,可还是讲了实话:“大人,名分于女子而言自然重要,若是一个女子没有正经的身份,不清不楚的同一个男子在一起,哪个夫人小姐会瞧得起她呢?”
  裴寂眸光落在窗外的梅花枝头,梅花快开了,曾经那个能够温暖人心的小姑娘,最爱站在梅花树下了。
  她一笑,就让人觉得,再冷的寒冬腊月,都抵不住春日的脚步。
  可裴寂如今的眼里,是黑暗中被搅得稀碎的死寂,是一种直穿心房的伤痛,麻木中含着悔恨莫及,快要将他折磨疯。
  他的世界很大,胸怀远大,视野广阔,谋划着大周长远的发展,有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有民生之多艰的顾虑,可就是不会以女子的世俗观,去着眼看人世。
  他一直就以为,小郡主有了自己的宠爱,定然会活的肆意洒脱,也一直都不明白,少女执意固守的底线到底是什么。
  现在,很残忍的,在最坏的结局后,他明白了这底线到底是何物。
  原来,在世人眼中,外室是个如此低贱的存在,即使他万般宠爱她,旁人也只会讥笑她床上功夫了得,从来不会给她真正的尊重。
  从她和自己在一起那一刻,便承受了讥笑、嘲讽、轻贱,那样柔弱的小姑娘,到底是如何熬得过这些流言蜚语的,怪不得,在睡梦中,她都会难受的呜咽出声。
  裴寂说不出话来,动了动指节却发现自己抖得不成样子,直到容巧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一包油纸,早已经哭哑的嗓子,还带着哭腔:“大人,这是那日参了藏红花的合意饼,是小姐临死前专门嘱咐奴婢的,叫奴婢定要拿给您。”
  顾不得叫李义呈上去,容巧就已经取出一枚,递了上去:“山上的风那样寒凉,小姐生生被冻的嘴唇发紫,可是吃食又出了问题,整整三日,一口热汤也未下肚……”
  说到这里,容巧已经泣不成声:“小姐被封薇带去放生时,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偏偏又被推入水中,一番折腾被救上岸后,已经衣衫尽湿,可封薇仍是不肯放过她,任由她衣不遮体的被路人嘲讽,她……她太委屈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哭的撕心裂肺,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为什么要来寻首辅大人,将此事的全部细细讲出来呢?
  是因为小姐受了太多的委屈,无论如何,她都要告诉首辅大人。
  “你说什么?”
  裴寂骤然站起身子,他一直故意隐藏起来的悲伤情绪如潮涌般,自胸腔里溢出。
  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好小郡主,可是,怎么都想不到,她临死前会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那样娇弱的人儿,竟然被两次推下水。
  况且,小郡主是那么的倔强,怎么能忍受的了,那些人如此羞辱、嘲笑,他甚至不敢预想,江边那些人出口的话,该有多么的摧心剖肝!
  当一个人的尊严,被狠狠踩碎在地上,和污泥混为一谈,这种感受,他比谁都要清楚。
  自己尚无法忍受,更不论那铮铮傲骨的云安郡主。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犯下的罪孽再也无法洗刷,从前他不信什么因果轮回,只信自己,可如今,他信了。
  太愚蠢,从前的他愚蠢的彻底。
  恍惚间想到小郡主临死前望向他的那一眼,那笑,是破碎的决绝,是撕裂的疼痛。
  现在,他全然明白了。
  崩溃,是一瞬间的事。
  裴寂手里握着那合意饼,捏着一手油渣,肩膀开始抽动,泪水,悔恨的肆意流下,情绪彻底的泛滥,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那个冷漠无情的当朝首辅,卸下了一切伪装,哭的似是孩童,追悔莫及将他折磨得不成样子,面部狰狞又痛苦。
  自己该怎么办呢?从今往后,自己该如何独自一人活在这世间呢?
  他寻不到答案,只是在痛哭中,觉得一切都死了,死在了顺德元年的冬日,而春日,再也不会来了。
第208章 你才是这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
  也不知痛哭了多久,裴寂跌跌撞撞地起身,他一双眼眸血红,就那样踉踉跄跄的朝外跑去。
  夜深了,长安城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只有几盏忘了灭的风灯,在寒风中摇晃,打下了寂寥的阴影。
  一道紫袍身影,身形晃荡的狂奔在街上,“哗啦”一阵响动,成堆叠放的竹笼被撞倒在地,打破了那死寂的气氛。
  有夜起的人家披上一件衣裳前来查看,嘴里嘟嘟囔囔骂了两句,余光瞧见一个疯癫的紫色袍角,只当是谁家的疯子痴儿跑了出来。
  魏云清手里提着一盏长明灯,目送江面上的几盏河灯,缓缓的漂向远处,通红的眼眶里,是一双布满悲伤破碎的眼眸。
  她站在这汉江江堤之上,瞧着前头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暗,泪水止不住迎风而流,对着一片虚无发狠的质问:“魏云珠,你怎么如此狠心?独留阿姐一人这这世上,叫阿姐如何活的下去?你答应过阿姐的那些话,都忘了?”
  质问完了,她僵硬的转身,情绪忽而再次决堤,她万分崩溃的伏在栏杆上,失声痛哭,声音含糊不清:“珠珠儿,你叫阿姐怎么办,阿姐好想你,好想你……”
  她身后跟着的御前侍卫各个都低着头,好像所有人都陷入了悲伤的轮回中。
  过了许久,那哭声才渐渐平息下去,魏云清用帕子擦了擦脸,这才堪堪稳住自己的情绪:“回宫吧……”
  可话还未说完,转身的一瞬间便瞧见不远处的昏暗中,站了个挺拔的身影,那紫袍迎风而动,比之从前的冷漠倨傲,消瘦的不只一星半点,莫名其妙携了些脆弱敏感。
  魏云清神色一凛,眸光迸发出巨大的恨意,她不住的往前几步,声音含着怒气,呵斥一声:“滚!”
  众人被这声“滚”一震,才发觉不远处站着的人是谁。
  裴寂听到后,只是指节动了动,面上毫无波澜,眼眸里没有半分被冒犯的怒气,他不想让小郡主看见,自己同她的家人不快。
  便往前走了几步,哑声道:“太后娘娘,臣来看看她。”
  魏云清嘴角挂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反问:“你是珠珠儿什么人?”
  “我是她的夫君”裴寂本欲说这句话,可第一个字就卡在了喉咙眼,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魏云清猩红的一双眼,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会把一把利剑,狠狠插入裴寂的心脏,她语调透着恨意,直击人心:“首辅大人,别告诉哀家,你是她的夫君,要知道,珠珠儿在你那里,自始至终只是个无名无份的外室,哪里来的夫君?”
  “裴寂,你什么都算不上,根本没有资格来看她!”
  然后,她挺直脊背,毫不吝啬的展示自己眸光中令人生寒的恨意,手指指向裴寂,毫不留情:“裴寂,你以为是封薇害死了珠珠儿,所以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了封薇,屠了封府,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我告诉你,真正害死珠珠儿的,是你!”
  “是你裴寂!”
  当魏云清那气极发抖的指节,明晃晃的指向首辅大人时,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也包括李义。
  这这这……该如何收场?
  可一向威仪满满的首辅大人,竟然是被这虚空的一指,弄的身形摇晃了下,他眼中迸发出浓郁的痛苦之情,疯魔般的喃喃低语:“是我……”
  “是你。”魏云清笃定的语气传来,她疯了,顾不得什么家国大事的后果,就单纯的想在此时此刻替自己最心疼的妹妹,讨回公道。
  她咄咄逼人的靠近男人,指着他的鼻子,如同在骂一只丧家之犬:“裴寂,这一年里,你哪怕有一丝一毫的为珠珠儿着想过,就不会强逼她无名无份的委身于你,你从未给过她一分尊重,还妄想叫旁人尊重她吗?一个外室再得宠,那也只是外室,封薇便是吃准了这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若不是你,珠珠儿不会死,你才是这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
  是你,是你害死了珠珠儿……
  魏云清凌厉的声音一刻也不停歇的回荡在裴寂的脑海中,他仓皇失措,慌慌张张的后退,嘴里不住的反复低喃:“是我、是我害的、是我害的……”
  看着陷入崩溃边缘的男人,魏云清却还嫌不够,她继续将锋利言语的利剑直指他的心脏:“你以为,你对珠珠儿是爱,那么哀家现在告诉你,根本不是爱,或者说,是根本不配称作爱,是占有欲,是该死的占有欲。”
  “裴寂,你就是个罪人,害死珠珠儿的罪人。”
  三十多年来,裴寂经历过太多太多生死攸关的时刻,当奴隶时,被野兽撕咬的半死不活,单枪匹马一人血战东夷的强兵利将,被关在内卫大牢时十八般酷刑轮番的审问,推举新帝上位时的四面楚歌,死,他从来都不怕,更不曾生过一丝一毫退缩的心思,可是这一刻,他却想要立刻落荒而逃。
  不是无法面对魏云清,而是,魏云清这些话,挑开了他内心最后一块遮羞布,那悔不当初的情绪,彻底弥散,侵蚀进他的骨髓,他的血液,再到身躯的每一处细稍末节。
  在愧疚与痛苦中,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疼痛欲裂的头,脊背下意识弯曲,脚步错乱又涣散。
  他最心爱的小姑娘,他做梦都想将之捧在手掌心的人儿,死了。
  那梦中的微笑,自己永生永世都看不到了,佛祖啊,让他坠入阿鼻地狱把,经受九重痛苦的刑罚,永世不得超生,都无法解除他心中的悔意。
  在无尽的痛苦中,那紫袍像是陷入无尽的疯癫一般,抱着头,不停的挣扎,然后,在旷日持久的内心混战里,他听不见四周的声音,听不见旁人的呼唤,只是一个感受,悔。
  “首辅大人!”
  李义急迫的声音传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因为那以往里坚硬如铁的身躯,竟然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直直的坠倒在地面!
第209章 顺德四年的初秋
  顺德四年的初秋,北地原本就冷的早,今年刮了场大风,就卷走了夏日所有的遗韵,徒留下丝丝寒气。
  益都永兴坊东边有个不大的学堂,头年年初的时候才落成,听闻这里头的女先生,写的一手隽秀的小楷,工笔画更是笔法出神入化,不少商户慕名将子女送来沿习。
  推开门,暖烘烘的热流扑面而来,和外头的寒气迎面相撞,一屋子工整的笔墨纸砚摆放在排列的案几上,零星几个女童乖巧的低头习字。
  魏云珠搓了搓被冻僵的手,解下披风,对着正拾掇案几的莹莹道:“我去瞧了一趟,还不见他们的父母来接,再等等罢。”
  莹莹取了个汤婆子,塞给她,瞧了眼窗外萧条的景象,急声道:“姑娘,赶紧捂捂手,去外头也不披件厚实的氅衣,着凉了可如何打紧?”
  “哪有那么娇气。”魏云珠下意识拢起手呵气,笑意盈盈的接过了汤婆子。
  莹莹过去将炉子烘热,这益都属于北寒之地,每年夏日短的很,一入秋就和冬日差不多了,便早早升起了炉子。
  忙活完,她抬头瞧见自家姑娘正温柔的指导祁商户家的小丫头习字。
  魏云珠今日一身,娇俏的鹅黄色暗花细丝纹蜀袄裙,一只梅花琉璃钗斜插入鬓,衬的一张小脸皎若秋月,举手投足间风娇水媚,只是徐徐一眼,就能叫人魂摇魄乱。
  莹莹瞧得愣住了,回过神后:“姑娘,你生的这般好看,怪不得……”
  怪不得赵司马、宋提督……各个都往他们铺子里跑,撵都撵不走嘞!
  正想着,扇门就被推开了,几个商户夫人结伴而来,为首的有些抱歉道:“小云先生,真是多有叨扰,今日路上耽搁了,我们这便将孩子们接走。”
  几个女童挎着书袋起身,临出门前,挨个向魏云珠和莹莹问好,就各自散了。
  魏云珠瞧着她们欢快的背影,嘴角的笑意盈盈扬起。
  她是顺德二年初来的益都,当年她坠江后,是早已受过自己嘱托的胖婶救了她,胖婶的儿子常年打渔水性极好,获救后她在西郊的李家躲藏生养了几个月,过了年跟随胖婶一家省亲,这才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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