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喜有匪【完结】
时间:2024-07-12 17:21:02

  看了好久。
  他心思烦躁,本能伸手去口袋摸烟,口袋是空的。
  一只手夹着烟,递到他嘴边。
  女人的手指葱白又纤细,沈南意凑过去,另一只手捏起打火机,问:“不喜欢我的人,不会连我手里的烟,也不肯抽吧?”
  一句听似玩笑的话,却处处透露着心酸。
  以前沈南意觉得,跟程晏生这种男人,强扭的瓜不甜,但她也要扭下来尝尝。
  不甜好歹解渴,总比看着得不到好。
  直到这次去清城跟温年打一架。
  她也算是看清楚一些东西。
  人最大的天敌就是习惯。
  程晏生这些年,看似在温年身上索取报复,实际上他早就习惯了彼此间,这种互相陪伴的生活,突然改变,他会变的焦躁不安。
  他跑去清城,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南意没有信心,能让这个男人再习惯自己。
  所以,她想了几个晚上,打算放弃。
  迟疑了许久,程晏生才接过她手里的烟,视线盯着鞋尖。
  沈南意替他点火:“程晏生,你是不是……喜欢上温年了?”
  “咳咳咳……”
  他抿着烟的唇,猛然发颤,咳嗽好几声,嗓子眼都被呛入极深的烟气,他的脸由通红转为正常,不过十秒钟,恢复得极快。
  沈南意把火机塞进口袋,苦笑:“看你这样子,是我猜对了。”
  不然他闲得,跑到这来看秦让刺激他?
  程晏生没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沈南意心底更酸了。
  要说刚才是心酸,那她现在起码吃下去三四个柠檬的程度。
  暗自吸了口气,强忍着排山倒海涌上来的酸劲:“可是程晏生,你觉得你对温年动心,算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不用想。
  答案一定是坏事。
  “不要多想,我没打算做什么,报复了三年,也够了。”
  程晏生声音不高,可明显都带着个人情绪,他的情绪就是不爽。
  沈南意觉得有种报应报在他身上的感觉。
  她弯起唇角,视线投扫到楼下的身影处,喃喃出声:“我也是刚得知你跟温家的事,不过站在外人角度,温重堇有愧于你……”
  沈南意翻过脸,盯着程晏生:“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深吸口烟,整个口腔都是烟味。
  程晏生声线格外的低沉:“我不是好人,不用你来提醒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跟她这么耗下去?还是去跟秦让争抢?”
  沈南意敢保证,真要是捅破这层窗户纸,温年很有可能会直接答应秦让,让秦让作为保护伞,来帮自己抵抗程晏生。
  她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他没出声。
  良久,说了一句。
  “我都没打算。”
  都没打算,是没得打算。
  看到这般的程晏生,原本以为会很解气,可沈南意心里没感觉到半点解气的成分,有的是更重的心酸。
  深呼吸,她叹了口气:“我劝你最好别急着表露自己,不一定是好事。”
  程晏生动了动唇,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温年情绪无处排解,她急着赶回清城,想要去找程晏生。
  秦让双手按住她肩膀:“你先别激动,这件事你即便找他,他也不是肯定会帮你,万一他趁机用这个事逼你做别的,你怎么办?”
  后知后觉,程晏生是一定能干出这种事的。
  她坐在椅子上,肩膀是秦让的外套。
  深呼吸再吐出,来回反复了好多次。
  那股激烈的气息,依旧没能排解开。
  温年把脸压在胳膊上,双手摁着桌面,声音嗡嗡的:“秦让,我想找你帮我个忙。”
  “好。”
  秦让几乎想都没想,径直回声,他的一只手还抚在她后背上,轻轻拍动了下,示为安抚:“只要我能帮的,你尽管说。”
  温年抬起脸,眼睛哭得红肿。
  脸色却是煞白的。
  她抹了把眼角的泪痕,尽量让自己声线足够平稳:“你能带我回清城吗?”
  这次,秦让迟疑片刻:“能。”
  他拉好她肩膀的外套,动作温柔宠溺:“你先冷静一点,我现在就找人打探清城监狱的情况,争取明天吧,你能见到温先生。”
  “谢谢你秦让。”
  眼眶的泪,再次抑制不住。
  “我们先出去。”
  温年脚下很软,走出去的步子也是深一脚浅一脚,两边腿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全靠秦让扶着她的力道,才勉强走到车旁。
  “小心点。”
  “哟,这是当别人不在吗?”
  一道讽刺的声音,扎入耳里,秦让跟温年的脚步身子,同一时间僵持住,她顺着男声望过去,正对上程晏生那双玩味十足的眼睛。
  他往前走,迈步到两人跟前。
  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对她说:“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温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程先生。”
  秦让冷声打断他。
  转手将温年护在身后,脸上就明摆的写着护意,也没掩藏。
  高大的身形站过来,彻底挡住程晏生的视线,他眉头轻蹙了下,出言不善:“怎么?她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护着她?”
  换句话说,就是:你拿什么身份护着她?
  “那程总又拿什么身份,来管我跟温年的事?”
  秦让不怕把话说得难听点,他甚至脸上情绪都没有:“她未婚,我未娶,我们就算有点什么,好像跟程总这个前夫也没任何关系。”
  程晏生抿着唇瓣,抿得很紧。
  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秦先生还真是思维逻辑清晰,把话说得头头是道。”
  温年看不到他的脸。
  只能通过声音,去辨别情绪,口吻很明显他不悦。
  她拽了下秦让的胳膊:“我们先走吧!”
  秦让身子撇开的瞬间,温年看到了程晏生那张脸,不算明亮的光线下,他脸色极其难看,像是透着一股浓烈的抑郁跟压抑。
  这样的表情,她只有在结婚的那晚见过。
  他把她逼在身下……
  温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好。”终于等到秦让出声,他一只手护着她上车,一只手撑着车门,避免磕碰到她额头。
第113章 以身相许
  温年没把握,她以为程晏生会冲上来拽人的,岂料他只是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眼神里的光像是瞬间黯淡下去。
  没有任何黯淡的痕迹。
  那种冷静,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落座,秦让推上门的一刹那,将他的脸与她的视线,彻底相隔开。
  温年透过车窗,去看程晏生。
  他目光笔直不偏,整张脸部绷紧,平淡得宛如一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
  你说他生气吧!
  好像不是。
  你说他没有生气吧!
  却也不是。
  温年心绪格外的复杂,秦让启动车子,车身从路边滑出去的时间,有一段路是极其缓慢的,她透过后视镜,看到程晏生没走。
  他就似一颗树桩子般,立在那。
  抿住发颤的唇瓣,吸了口气,逼退灼烈的情绪。
  温年感觉眼眶,滚进去几股烧开的热水,烫得她眼皮都快熟了。
  脸往下埋,挤在掌心之间,用双手捧住。
  “先擦擦脸。”
  前方是红绿灯,车子停下,秦让递过来一盒车载纸巾。
  温年耳畔是放大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
  每一下,都毫米不误的震在她耳膜上。
  她睁开眼,一滴泪顺着指缝间溢出去,一眨不眨盯住眼前的纸巾,温年低声问:“我大哥入狱的事,跟程晏生有关吗?”
  “没有。”
  “那他知道吗?”
  秦让点了下头:“据说他是知道这件事的,还去见过你大哥,但此事他并未参与其中。”
  温年忽地,眼里透出点笑意:“那就好。”
  秦让看着她的那点希望,渐渐暗下去:“你是怕他参与事情,心里过不去……”
  “不是的。”
  温年接过纸巾,胡乱擦了几下脸,眼角的泪痕压根没擦到:“我怕有参与,这件事只会更复杂,程家在海港势力太大了。”
  “你不用担心,我说过帮你,就一定会帮的。”
  她不可能拖秦让下水,这是温年最后的底线:“秦先生,你帮我见到大哥就行,别的事情,不用你帮忙。”
  “温年……”
  秦让还想劝说。
  温年打断他:“我大哥涉嫌的问题太重大了,如果这个时候,你帮忙做事,外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且不说帮不帮得了,会连累到你。”
  “我不在乎这些。”  一句话不在乎,她心跳加速,心脏更是肿胀得厉害,好似被人一手掐住,使劲捏。
  倘若说之前的帮忙,都是出于她是秦小江的老师。
  那这次,秦让的态度很明显。
  他是奔着她这个人来的。
  不算是惊喜,也不算惊讶。
  温年吸了吸鼻尖的酸劲,吐声尽量平稳:“可我在乎,要是你出事的话,小江怎么办,谁照顾他,他肯定恨死我。”
  “小江他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孩子,而且这件事咱们不试试,怎么知道……”
  今晚的秦让变得莫名固执。
  “秦先生,你帮我,我也没法按照你想要的方式报答你,我刚跟程晏生离婚,不可能那么快的步入一段新的恋情,乃至是婚姻。”
  而且她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跟秦让是不般配的。
  这个不是温年不自信,是事实摆在眼前。
  就算程如仪说的那样。
  秦让要她,秦家跟宁美岚也不会接受她。
  车在路上匀速通行,男人背对着她,温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唯有通过语气,来辨别喜怒。
  秦让音质有些哑:“你好像误会我了,我也从来没有说过,帮你就一定要你用自己来报答,况且我没那么卑劣。”
  他没那么卑劣。
  可她不能不懂感恩。
  这就是男女之间,性别决定的思维差异。
  秦让拿出那种打趣的话术:“你可以用别的办法来报恩。”
  这漫长的路途中,温年无数次在思考他这句话的用意。
  别的办法?
  她除了自己,还有什么是能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帮助她的,显然没有,论家世,她比不上追捧在秦让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
  论才华学历,也不算顶尖。
  比她厉害的,有得是,不说一抓一大把,那也是一抓不少于十个。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怕就是她那张脸跟那副身材。
  到清城时,临近凌晨了。
  这个点没法探监,秦让陪她留在宋心慈所住的医院。
  宋心慈见到他,眉目间露着几分笑,掩掩藏藏的:“秦先生,你是年年的朋友吧?”
  “是的,阿姨。”
  秦让亲力亲为,将手中细致削好皮的苹果递过去,脸上堆积起温和:“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
  入院后没多久,温年给宋心慈做过全检。
  身体健康,除了头上的磕碰以外,几乎没有别的问题。
  “都还好。”
  温年进门时,就看到宋心慈满目笑容,跟秦让聊天。
  一想到程晏生在葬礼上跟她讲的那些话。
  宋心慈从头到尾,都对整件事情一清二楚,她装聋作哑了三年,看着她挣扎。
  温年的心,再次破碎一道口子。
  她手指攥紧饭盒,攥得发疼,才松开手:“别说了,先吃饭。”
  宋心慈看一眼手里的饭盒,明显一副不悦:“小秦把你这么大老远送回来,怎么就给人吃这个?楼下好像有一家……”
  “关门了,只买到这些。”
  秦让懂她,更懂她此时的情绪。
  他起身接过,没任何嫌弃的掰开了饭盒:“阿姨,我没事的,这种盒饭我也经常吃,而且我也不挑嘴。”
  说完,他连着扒拉几口。
  米饭的口感很差劲,比想象中还要差,秦让咀嚼着,强忍住咽下去,没表现出任何情绪。
  温年端了一份粥给宋心慈:“你吃这个。”
  宋心慈俨然是不饿,接着,但没吃。
  她坐回去,一边撕开自己那份,一边出声说:“今晚我跟秦先生都留在医院陪你,我睡病房沙发,秦先生睡隔壁休息室。”
  宋心慈所住的医院,是单人套房,有配套的休息室。
  秦让作为一个外人,他都能看出这对母女之间的微妙。
  待他出门打电话的档口。
  温年搬了张凳子,坐到病床前,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宋心慈,近乎是逼问的口吻:“大哥入狱的事,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114章 一死一伤
  宋心慈一直生活在清城。
  温重堇入狱那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张动唇瓣,又合上,像是在害怕什么。
  “你怕什么?”
  宋心慈吞咽唾沫:“晏生说要是我告诉你,他就有得是办法对付温家,是他,他不想让你知道……”
  “所以你就没说?”
  “我不敢。”
  温年勾起嘴角,呵呵一笑,笑声好生讽刺:“你是不敢,还是为了自己那点利益,跟他乌合之众啊?”
  宋心慈头跟脸都压得低低的,根本看不到脸部任何一个五官。
  郁结的气焰,在心底一阵阵燃烧灼烈。
  她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深渊,爬不起来,掉不到底,悬挂在半空,紧靠着一口气撑着。
  病房内陷入沉寂。
  被抽干空气的那种静谧。
  宋心慈抬起眸眼,小心翼翼的去打量温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她出声:“程晏生说,你知道当年他跟大哥的交易。”
  比起先前的语气,她这次算淡。
  “我不知道。”
  宋心慈想都没想,几乎是温年话落音的下一秒,她摇头摆手,否认自己知道的事实。
  看到她这副模样,温年内心觉得可笑至极。
  “你就一点担当都没有吗?”
  闻言,宋心慈坐在病床上,后背靠住床架,她一动不动,脸上表现出那种极度挣扎的神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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