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什么,我明天确实忙着收拾人,不过这点时间有。”
驰渊拉起她的手,打开了防火门,光亮重新充盈眼前。
夏元满轻咳了一声:“我进去了。”
“去吧。”他放开她。
夏元满走到病房门前,回头冲他说:“开车小心。”
驰渊走到车前想起她这句话,唇角上扬,一夜的坏心情都随之消散。
他们好像往前走了一大步。
夏元满躺在病房的陪床上,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半夜里睡不着躲到外面打电话给苏言。
“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啊?”苏言幽怨地接起电话,嗓音困顿。
“他亲我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苏言一个激灵,从昏昏欲睡里跳起来。
“谁,谁……你说驰渊?”声音陡然升起来。
“还能有谁。”
“哦,你这是深夜秀恩爱啊,真是会谢,拜拜。”苏言作势要挂电话。
夏元满笑:“还想不想听详情啊?”
“嗯,详情?法式湿吻还是蜻蜓点水啊?还是全垒打……”苏言越说越不正经。
夏元满及时拉回话题,“行了,行了,就亲了一下吧。”
“你这么描述,那肯定比亲一下要香艳一点。”
苏言太了解她了,说什么都留三分。
两人天马行空的聊了一会,苏言问她:“你现在能接受他亲你?”
“能吧。”夏元满静了一下才回,他第一次酒醉闯到她房间,她也是最后才感觉到恐慌。
她好像从来不排斥他的亲吻。
“那你试试能不能那个那个啊。”苏言脱口而出,夏元满之前连男人的碰触都极度排斥。
“不行,一旦走到最后那步,我就呼吸困难。”
夏元满苦笑,她还是没办法迈过这一关。
从那个夏夜开始,她排斥任何异性的身体接触,更是对两性的亲密关系异常厌恶。
第38章 这人有点生气
在那个夏天之后,夏元满成了惊弓之鸟,她甚至没办法去上学,见到任何男性的脸都自动地联想到夏修筠酒醉后强硬的样子。
尽管他在最后一步停住了,那些画面如刀刻在她脑中,夏夜粘腻的触感如影随形,随时让她全身发冷。
她一坐到教室就感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她似乎也听到无数人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说她这么小就不检点……
对,不检点,这是徐惜雪说过的话。
那天晚上最后她使出浑身力气咬在夏修筠的手臂上,酒醉的人嗷嗷直叫,叫声惊动了刚刚回来的夏简明夫妇。
徐惜雪是第一个冲过来的人,她打开门看到少男少女脸上惊惶的表情,夏元满衣裳不整地瘫坐在地上,棉布睡裙已经皱成一团,宽大的衣领掉下肩膀,还有着婴儿肥的女孩本来就皮肤白腻,此刻更是惨白的}人,豆大的汗珠在额上滚着。
见到徐惜雪的第一时间,她叫了声妈妈。
夏修筠懵了几秒,从酒醉里惊醒过来,爬起身,摸着手臂神情冷漠地赶人:“你们在我房间干嘛?出去。”
夏简明在不远处喊:“惜雪,怎么回事啊?修筠怎么了?”
徐惜雪大声应:“没事,磕到头了。”
小房间里一室寂静。
夏修筠背着身站在书桌前,夏元满抱臂盯着地面。
妈妈的话像是给夏元满的心里淋了一壶开水,夏元满感觉一股刺痛的热量将她点燃,在旺盛的怒火烧遍她的五脏六腑后,她觉得浑身如坠冰窟。
约莫几秒后,徐惜雪撑起她来,将她的睡裙捋了捋,褶皱一道道在她手下被捋顺,夏元满看样子再正常不过了。
“以后做功课在外面做,不会的题再请教哥哥。”
徐惜雪闻声软语,从桌面上拿了两本书塞到夏元满手里,出来时,夏简明看过来。
“满满有题不会做,修筠教的不错。”徐惜雪笑吟吟地解释,“满满,时间不早了,快上去睡。”
夏元满拿着书匆匆跑上楼,只听得徐惜雪在背后说,修筠马上要去大学了,还没准备好送什么当他的升学礼物呢……
夏元满鼻子一酸,关上房门的瞬间眼泪落下来。
临睡前,徐惜雪敲开了她的门,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皱眉问:“你怎么会去夏修筠的房间?”
夏元满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对这个问题始料未及。
“你怎么不去问他?”她声音有点大,更多的是委屈。
“你嚷什么?想让你爸知道吗?”徐惜雪用手捂住她的嘴,往房间里面推,上下打量了她几秒,“今天这事,你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就不要到处说了。”
“……实质性的损失?”她默念了一句。
徐惜雪看她傻愣的样子,知道她没明白意思。
“他没真的……”
夏元满瞬间明白妈妈的意思,尖叫阻止:“你别说了!”
徐惜雪欲言又止,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柔意,等她安静下来才说:“以后在家里,穿得保守一点,别让人说你不检点。”
一语能暖三冬,也能寒彻骨。
尤其是这话是徐惜雪说得。
夏元满从那天开始觉得自己没有了妈妈。
她终日惶惶,像俱游魂般在学校和夏家游荡,只有程琴在她回去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异常,带她去了医院。
医生说她有点PTSD.
可是这些没有任何好转。
大学时她异性抗拒到病态程度,还开始了厌食。
然后是逃离,她从夏家搬出来,甚至申请了国外的学校,逃离国内让她窒息的一切。
她回来更多的只是因为奶奶。
“元满,再试试吧,我最近听说了一个心理医生很不错,你去看看。”
苏言说着就给她推了一个微信号。
夏元满点开微信号只看到一张黑云压城的照片,名字是.Black.她再点进去朋友圈,黑暗先生的夜生活相当精彩,朋友圈的颜色精彩纷呈,不像个医生,更像个摇滚歌手。
她抱着手机坠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她被奶奶唤醒的时候头重脚轻。
“满满,我要喝点水。”
夏元满从小床上爬起身,递了水杯过去,给奶奶挪了小桌子过去。
程琴喝完水,转脸看她,皱了下眉。
“怎么没回去?我身体没什么事。”
“我要是回去了,你这杯水都喝不上了。”夏元满打着哈欠,语音含混。
“行了,我可以叫护士,你赶紧去上班。”
程琴催着孙女,又听到病房门被打开。
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病房,程琴立即笑开来,朝人打招呼:“小渊,你怎么这么早?”
“不早了,快7点了。”
来人神清气爽,白色衬衣扣得一丝不苟,西裤笔挺,是要上班的装束。
他进来在床边站定,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
“奶奶,康姨来照顾您,元满我带走了。”
程琴笑着拒绝:“这里我一个人能行,有护士。”
“护士可忙了。”驰渊笑着打趣,他对老人家的耐心倒是不错,要是在公司他一般少有笑这个面部表情。
夏元满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人牵着手往外走。
程琴在背后乐滋滋地叫他们赶紧去上班。
“……你可以松手了。”
夏元满在他们出了奶奶的视线后赶紧抽回手,力气有点小,手依然被人紧紧拽着。
驰渊偏头瞥她,她那两个黑眼圈很明显,昨晚肯定没睡好。
“没睡好?”他依然抓着她的手。
“啊?和人聊天聊晚了。”夏元满诚实地说,半秒后又问他,“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刚刚起床,蓬头垢面,还有个两个大大的熊猫眼……
夏元满越想越觉得自己难以见人。
偏偏驰渊就在她身旁。
她问她的样子是不是很丑,眼里分明带着点自嘲,又有半分忐忑半分期盼。
一本正经的外表下藏着的俏皮不经意流露出来。
驰渊趁着他的身高优势,顺手撸了一把她的发顶,含着笑说:“现在更加难看了。”
“……”
夏元满在电梯里瞧见了自己的尊容,刚刚被人揉乱的头发呲牙咧嘴,发尾还翘起来几缕,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倦容。
驰渊也在电梯镜面里看她,嘴角浅浅勾起:“给你带了衣服,吃早餐的地方可以换。”
“衣服?”夏元满眼都瞪圆了,“你……进了我房间?”
一出口她又后悔,“我的意思是……”
她怕他看到她藏起来的那些东西。
“阿姨去你房间拿的。”驰渊敛住笑,脸上神色莫辩。
夏元满想解释什么,又觉得徒劳。
气氛微妙。
驰渊终于松开她的手。
从上车到吃早餐的地方,两人再没说话。
夏元满看着他停在了五星级酒店的门口,驰渊偏头示意她下车。
她下车时会,驰渊手上提着袋子。
“5002。”他随着袋子还递过来一张房卡。
“我去洗手间换一下就行。”她没接那张卡。
“你不用,这房间也空着,不是特地给你看的。”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和在医院相去甚远。
夏元满再迟钝也听出来了,这人有点生气。
她默默地接过房卡,迅速去了房间。
十分钟后,她回到餐厅,驰渊在打电话,脸色一如既往地不好看。
他分出眼神来看她,很快挂了电话。
夏元满低头一看,素净的白瓷碗里盛了粥,看起来软绵细腻,送了一勺到嘴里,温度正好。她不由偷瞄对面的人。
视线被她偷瞄的人捉个正着,驰渊扯了下唇:“我让阿姨选套合适的裙子,阿姨说你衣柜里只有几套相差无几的套裙,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阿姨眼神不错。”她随口应着。
“马上换季了,你不怕冷?”
平平常常的语气让夏元满手指微顿。
驰渊没给她说话的时间,沉声说:“这个周末去你公寓把衣服都拿过来。”
“你要是没时间,我让阿姨过去收拾。”
“……好。”她没法拒绝,这人看起来不似开玩笑。
早餐后,驰渊送夏元满到公司后立即回了驰氏。
今天驰氏的气氛稍显凝重,从驰渊的脚步踏进大楼那一刻开始,无形的压力笼罩在空气里。
他最后一个踏进会议室,里面座无虚席。
数双目光聚过来,驰渊面无表情地在上首坐下,开门见山。
“申江新城是驰氏今年的重头戏,我第一次开会就说过,做不好的人自己主动让贤,如果要我炒人……”他敲了下桌面,扫视一圈,“那就性质不一样了。”
“驰林,你是我第一个要炒的人,最后问你一次,你在拆迁里贪了多少钱?”
驰渊把视线定在驰林身上,驰氏给出的拆迁条件非常优厚,驰林负责拆迁却迟迟不见进度,更是把拆迁现场搞得剑拔弩张,连国家保护文物都乱拆,说没有问题,谁会相信。
“凭什么?我是你堂哥,你连我爸都不放在眼里了?”驰林反而朝他拍桌子。
“二叔年纪也大了,我看你也该退休了。”
“陈其,资料发给大家看看。”
驰渊说完这句话,就冷漠地转过视线。
驰林的桌前也摆了一份,上面的大字足够触目惊心-驰林渎职和贪污实证。
“你……你们这是血口喷人。”他情急之下憋出这句话。
在坐的股东看着文件,纷纷摇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陈其将文件投影到大屏幕,一长串的数字和细节清楚明了,驰林咬牙切齿地看着,两手暗自握拳。
“驰林,你要是不服气,我可以送你去警局,今天没报案,还是看在你姓驰的份上。”
语落,鸦雀无声。
“驰渊,你给我等着。”
驰林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朝门外跑去。
第39章 我不可能对我老婆的事一无所知
会议室的人面面相觑。
众人更是心思各异,赵黎明和范云正互相看了眼对方,眼里有不吃察觉的笑意。
驰渊盯着驰林匆匆而过的背影,未置可否,稍瞬轻描淡写地让大家继续开会。
会议的议题却还围着明远村拆迁的事,驰林负责这件事时间不短了,他不仅仅是中饱私囊,无限制地压低拆迁补偿款,更加坏的是他临时注册了一家皮包公司承包拆迁,从驰氏划走的工程款直接就进了自己的口袋。
“驰总,如果马上开出驰林,那谁来接手后面的事情?”有人在下面问。
这是个烫手山芋,驰林已经将摊子摆烂了,后面的人接手起来可不容易。
不过这依然是个肥差。
驰渊轻扫了一下在座的,最后将视线定在赵黎明身上说:“大姐夫,不如你来?”
赵黎明闻言,似乎极度惊讶,假模假式地笑:“小渊,我对拆迁没经验啊,你也知道的。”
他顿了顿,看向对面的范云正,“让云正来吧,范家做房地产多年,自然比我合适。”
“姐夫,这不行,小渊觉得你合适,那肯定你就合适……”
两人一唱一和,互相推诿。
驰渊耐着性子听了一会,手指在桌上轻敲,哼笑:“两位姐夫,都这么谦让?”
“既然都谦让,那陈其,你去负责。”
他不紧不慢的声音让大家错愕,连陈其都愣住了。
“驰总……”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驰渊在座位上扣着自己的袖扣,语气不容置疑,“这段时间,集团秘书的活选个人来替你。”
这句话结束了会议。
驰渊扣完袖扣,起身往外面走。
赵黎明和范云正互相冷嗤了一声,待驰渊走远后,两人落到最后面。
“你谦让什么呢?现在好了,驰渊这小子自己一手大包大揽了。”范云正咬牙切齿地质问。
赵黎明没应声,看着范云正的猪肝脸色好笑。
“你以为他真的会让我们干?驰林可是真正的驰家人,我们还不姓驰呢。”
“那又怎么样?驰老太太的脸色他不忌惮?你等着吧,驰徽要是去老太太身边闹,看他怎么收场。”
范云正说着已经开始拨电话了,那边很快接起来。
赵黎明没打扰这对表面夫妻的通话,躲到一旁去抽烟。
抽完一支烟,估摸着那边电话打完了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