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南秀成了婚,二人举案齐眉,出入相随。
自己是不是又错了?
第104章 男二上位文中的女配七
青仪山宴会后不久, 辰王府还是与穆家退了婚,又诚意十足地奉上赔罪礼。因为辰王府理亏, 何太妃不得不为了不懂事的儿子进宫向太后请罪。
外室有了身孕这样的丑事,何太妃羞于启齿,太后听了也直皱眉。辰王执意护着那外室,太后了解了前因后果,便觉得不好害了穆家清清白白的女儿,理应及时止损,于是把辰王叫进宫敲打一番, 再寻个不损二人名声的借口做主将婚事作废了。
消息传回穆家, 父母姐姐如丧考妣,十分惋惜就这样错失了大好姻亲, 穆令月却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喜悦和轻松,一切终究和前世大不相同了。
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辰王府那座牢笼里,也不会在外宅凄惨丧命。至于李潼与李心颜最后会如何, 她也懒得理会了, 以她的本事能耐无法报复李潼, 倒不如过好这新的一生。
重生以后她已经在南秀和萧安之间做出了抉择。既然选择了萧安,就没脸再做南秀的朋友,欠她的,只好来世再还了。
那日看到南秀与萧安有说有笑,她失落了许多天, 但仍不能死心。只是萧安近来不爱出门, 她又被侯府拒之门外, 连和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实在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迎儿眼看着姑娘日渐消瘦,心疼不已, 但深知姑娘已经钻了牛角尖,不撞南墙不肯回头。
*
冬雪初融时节,镇北侯府送帖到南府,邀请南家人一同去游湖。
赴约的路上,南丞相难得开起玩笑来,当着女儿的面对夫人说道:“看这天相,应是好事将近了。”
南夫人白了他一眼。
等到一家人坐进湖船中,镇北侯夫人摸摸南秀的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秀秀还小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么好的姑娘要是便宜了我们萧家,真是睡着都要乐醒了。”
她话里满是深意,一边说一边还看了儿子一眼。
萧安没有反驳。南秀的脸一瞬间像是蒸熟的虾,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摆了。
南夫人听女儿被镇北侯夫人变着花样夸奖,即便早就习惯了,还是忍不住笑得更加舒心。看见女儿脸红,更是无奈她心思太浅,全都摆在明面上了。
镇北侯夫人一直想有个乖巧的女儿,只可惜身子不好,始终没能如愿。南秀从小嘴甜活泼,对了镇北侯夫人的脾气,又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所以一门心思撮合她与自己的儿子。但总是适得其反,反而让两个孩子渐行渐远。
南秀抬头见萧安居然在一直看着自己,立刻移开目光,手指胡乱抚摸着裙子上的绣纹。
镇北侯夫人还在继续说着两人小时候发生的趣事,提到萧安为了给南秀摘挂在树上的风筝摔伤了腿,南秀哭得险些背过气去。这些记忆对于南秀来说早已经模糊了,她印象深刻的只剩这些年自己追着萧安跑可怜可笑的样子。
镇北侯夫人突然又说:“还是岸上热闹,别将孩子拘在这里陪我们几个坐着了。”
她笑着打发萧安带南秀去街上玩。
两人硬生生被赶出湖船,身后跟着一堆侍女护卫上了岸,两人也不说话,南秀只顾闷头向前走,萧安则跟在她身后。
街上热闹不已,只要她的视线在哪个摊子上稍稍停留得久一些,他就会默不作声把东西买下来。
南秀小声拒绝:“我不要。”
萧安说:“二月初八是你的生辰,就当是生辰礼。”
南秀仍然没有动,道:“还有很多天才是呢。”
就算送礼,也没有提前这么久就送的。
她不收,萧安就把东西抱在怀里。不知不觉身后的侍女护卫都远远落在后头,他只当不知,还在继续给她买糖画,买灯笼,买得都快抱不住了。
南秀这才看不下去了,主动接过来一部分,又叫来侍女护卫帮着拿。
回头见他正看着路旁新开的布庄出神,高悬的匾上挂着红绸,门里门外喜气洋洋的,入夜仍有陆续来往的客人。
“我记得这里有间糕点铺子。”他说。
南秀奇怪道:“长平铺已经闭门不开了,你多久没来过这里了?”
萧安没说话。
提起长平铺,南秀还有点惋惜。她很爱吃那里的点心,过去常常来买,那时店家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连宫里炙手可热的崔昭大人都爱吃我们这儿的点心,每隔半月就要命人来买。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她反正从来没有遇上过。
“是么。”萧安道,“确实很久没有来过了。”
身后高高的戏台咿咿呀呀正演到激烈处。
原本以为是哪出看惯的戏,她转身看了一会儿才听出是在讲大理寺袁大人铁面无私、断案如神。早听说这位大人喜欢花钱请人把自己写进戏文里,曾有大臣看不惯,还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骂他居功自满。
台上袁大人横眉竖目向圣上呈出罪证,崔昭被判死罪,刽子手手起刀落,戏子哀叫一声倒在袁大人脚下。台下众人立马大声叫好,有人喊了一句:“死得好!”
南秀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她向前走了好几步,才忽然低声问跟在自己身边的萧安:“你也觉得崔昭该死吗?”
萧安顿了顿,“圣旨已下,是非对错不是早已经盖棺定论了吗?”
南秀却像是更生气了,不再理他,继续闷头往前走。
萧安却追问:“你同情他?”
南秀张张嘴,即便随口一言,她也不想给南家招来什么祸事,因此含糊道:“从前听他讲过一回课。人看着……不坏。”
萧安沉默得更久了一些,再开口却道:“同情罪臣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你!”南秀脸都气红了。
“还说不是同情?”他眼神沉静,深深望着她。
南秀气急败坏,把手上的东西又都一股脑还给了他,而且是用力地塞进了他怀里。这之后再也没有理过他,回到船上只说是玩累了。
第二日镇北侯府的下人把萧安买给她的东西又全都送了过来。
春叶咋舌道:“好多东西!”一边感叹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姑娘,生怕她会命人把所有东西再丢出门去。
大大小小的盒子摆了满满一桌子。春叶数了数,喜悦地侧过头想和姑娘禀报,结果见姑娘也不继续看书,更不在意桌子上的这些东西。
听到她又在叹气了。
春叶关切问道:“您今日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南秀想,她要怎么和春叶说,自己为了一个已经获罪而死的人和萧安吵架了,而且是她单方面发脾气。
崔昭是圣上赐死的,萧安骂他又没说错。自己生的又算哪门子气。
*
除了将这些东西送来南府,萧安再无其他音信。
南秀别扭了几日,又装作没事人一样跑去了侯府找他。过去的路上还想着:自己主动求和,萧安若敢给她脸色瞧,她就再也不要理他了。
她还带着一匣子点心,见了他,态度也还有些别扭着,说:“上次听你提起长平铺,想到那里的点心很好吃,可惜现在已经买不到了。这些是我亲手做的,味道相似,不比外头买的差。”
“多谢。”萧安温和道。
“你要不要现在尝一块?刚做出来的味道最好。”南秀建议。
萧安沉默片刻,视线在匣子上划过,抬起有些苍白的脸笑着对她说:“一会儿再吃吧。”
南秀“哦”了一声,随即陷入沉默。往常两人都是在花厅见面,镇北侯夫人也会作陪,这一回下人直接将她请到萧安院子里,更不好久留了。
再加上萧安的态度有些奇怪的疏离,南秀心里不自在,更有点气闷。
从前萧安和她常有争吵,她心里再难受,也从会不主动道歉,唯恐矮了他一头,让他有笑话自己的机会。没想到今日主动过来了,他连笑容都像是不达眼底一样。
云敬见南秀姑娘坐了一刻钟不到便走了,殿下仍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既不挽留,也不相送,心里着急不已。
而且南秀姑娘走了许久,那一匣子点心也不见殿下打开尝一尝,始终原封不动地摆在桌子上,必定已经放冷了。
云敬很想提醒殿下一声,却见他一直沉默着往窗外看,表情看不出什么,但瞧着总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也就不敢随意出声惊扰。
发了一会儿呆,他猛然想起,穆姑娘如今已与辰王解除了婚约,难不成,殿下还是更喜欢穆姑娘?
云敬表情几度变换,更加发愁了。
崔昭不知云敬心中的担忧,也没有心情在意他人。他隐约感觉到,这怕是自己作为“萧安”的最后一日了。这一切原本就是他偷来的,上天垂怜,不敢再贪求更多。
如果南秀知道这段时日,她面对的这具躯壳里其实藏着一只孤魂野鬼,或许会害怕吧。
他不想她害怕,也不想被她厌恶。如果可以,他情愿一直留在长生牌里陪伴她左右,就像之前那样,在长久的黑暗中陪着她看书下棋,听她碎碎念。
她方才一定生气了。崔昭苦笑。
*
几日后,南秀听说,萧安与辰王当众打了一架,甚至闹到了御前。
消息灵通的春叶没敢告诉姑娘,外面都说,二人是为了穆姑娘争风吃醋才会打起来的。
春叶坚定认为这一定是假消息。世子近来明明对姑娘那么好,怎么会为穆姑娘争风吃醋?但她心里依旧忐忑着,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第105章 男二上位文中的女配八
三四月正值雨季, 距萧安率军出征已是又过去了数月。
春叶陪着南秀来到宴春楼,一壶茶一碟点心坐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听到街上的动静, 春叶才小心翼翼出声提醒道:“他们回来了。”
南秀顺着二楼的窗子向下看,沿街挤满了前来相迎的百姓,肃穆严整的凯旋大军正缓缓行过长安城主街。几月前西南战事又起,萧安领旨披挂上阵,今日终于得胜归来。
出征那日她裹着厚实的斗篷,冒雨跑到长安城最高的楼上的远眺,去往鹿阳平乱的大军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前行, 越走越远。天上飘着细雨, 阴沉沉的天压得极低,整座城池都笼罩在黑云之下。
而在此时, 身穿铠甲的萧安骑在枣红色的高马上,气质比之前似乎更冷肃了一些,他像是似有所感, 忽然抬起头望向了这边, 恰好与她目光相接。
只是很快, 他便冷漠地收回了视线。就像不认得她一样。
见南秀垂眸沉默,春叶又着急又心疼,低声说:“您与世子之间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之前分明还好好的。”
两人同游长安街,侯府和南家的下人都在后面跟着,亲眼见了两人相处, 世子当日那副样子, 分明是对姑娘情根深种, 怎么一转眼就变了?
世子与辰王打架一事一直是春叶心中的一根刺。好在直至世子出征, 也再没有听到过有关他与穆姑娘的传闻。
*
萧安率大军打了一场极其漂亮的胜仗,夺回失守多年的鹿阳、聚川, 还带回了敌军首领的首级,自此西南战事彻底平复。
他先入宫觐见了圣上。自从太子薨逝以后,圣上身体每况愈下,缠绵病榻日久,近来一直由秦王监国理政,因听闻他凯旋,才难得支撑着病体上朝,又留他在宫中问话。
等萧安赶回镇北侯府时,早已经入夜了。父母正望眼欲穿地侯在府门前,才一见到他,母亲眼中的泪便落了下来。
“瘦了。”镇北侯夫人摸摸儿子的脸,满眼心疼。
镇北侯倒是爽朗一笑,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表情满是骄傲。
一家人一同用过晚膳,还饮了些酒,父子二人都喝得面颊泛红。镇北侯夫人欲言又止,和丈夫对视一眼,看向萧安轻柔道:“你出征在外错过了生辰,秀秀派人将礼送来府上了,若明日得空,去她府上道谢吧。”
萧安沉默一瞬,应了声是。
镇北侯夫人暗暗叹气,看出他在敷衍。
也正如镇北侯夫人料想的那样。南秀送来的生辰礼端端正正搁在他房中的桌上,萧安回房后却连看也没看,径直沐浴更衣,又习惯性地将架上放置的长枪擦拭了一遍,正要在书桌前坐下,就见侍从云敬抱着另一只匣子过来了。
他抬眼。
云敬苦恼道:“这匣子里是您出征前南姑娘送来的点心,奴才猪脑子,竟然全忘了。这点心放了太久也吃不得了,可如何是好?”
原本就是他有意忽视。此刻垂了眼,冷淡道:“扔了就是。”
云敬呆呆立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这一个。”萧安示意他连同书案上的生辰礼一起拿走。
云敬面色一僵,又看了一眼匣子上的锦囊,喃喃问:“那这锦囊――”
“一并扔了。”萧安说完,随意拿起一本书翻开。
云敬一头雾水地迈出房门,又左右为难地看着手上的东西。春叶送来的时候说,锦囊里的平安符是南姑娘亲自上山求的,心意如此厚重……实在可惜了。
还有匣子里的点心,刚送来的时候殿下虽没有动,态度却是珍视无比的,没想到出征归来却忽然弃如敝屣了。
而在云敬出门后,萧安将书翻开多时,却连其中写的是什么内容都不知。他重重将书合上,心底隐隐有些不耐和烦躁,又说不出具体缘由。
那日与南秀一同掉落山崖后,他重伤昏迷,早已经成了游魂的崔昭趁机借用了他的身体,顶着他的身份与家人和南秀相处多日。他也共享了崔昭的记忆,得知崔昭含冤而死,却奇怪的并无半分怨怒。
当年长安舞弊案牵涉到太子身上,崔昭铁面无私,着手彻查此案,还了无数学子清白。圣上为平息众怒,不得不废除太子之位,又将其幽禁在永苑以示惩戒。可太子是圣上带在身边亲自抚养长大的,十分溺爱,没两年竟又以太子潜心悔过为由放他出永苑,一意孤行拟旨再立。想来太子从幽禁时起就恨上了崔昭,这才会寻机设局陷害,而圣上明知崔昭无辜,却纵容太子戕害忠良。
或许因为崔昭自知不是长寿之人,早已经看淡了生死。他死前两年旧疾复发几乎日夜受苦,仍然在为百姓殚精竭虑,熬尽心血,灾祸临头时又早有预料,陆续打发走了府内所有下人。
直至下狱当日,崔府只剩他与一座空宅。圣上也再未牵连其他人。
就在崔昭死后半年,太子在东宫宴饮至深夜,离奇死于一场熊熊大火。不知是报应,还是崔昭的亡魂索命。
萧安心情复杂。
爱民如子的清官死于天威,实在可惜又可叹,况且污了名声,抹去过往所有功绩,按理说做鬼也不会甘心的。然而崔昭借了他的身体,却不想法子为自己平反冤屈,只顾着和南秀游街玩闹,买些风筝泥人哄她高兴,又临摹了几幅字画,再换了相应的钱还给他。
两人因为崔昭起了争执,南秀甩手便走,后来又很没有骨气地送礼来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