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几个疯狂的画面,是在窗边,他故意吊着她磨,腿根都疼,她被欺负得没办法,狠狠地挠了他几下。
他还低笑着去吮她的耳垂,说她是没良心的小野猫。
这总怪不得她。
她修养了几天,腿还发着软呢。
况且他故意敞着领口,给谁看呢,也不嫌臊得慌。
要是可以,她也想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可周聿白挡在了门口,高大的身影显然没有要让她进屋的意思。
“让开。”她冷声开口。
周聿白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桑南溪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有些慌张,生怕有人经过,压低了嗓音警告他:“这是在走廊!”
“不在走廊就成了?”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桑南溪一生气,就卯着劲儿要推开他。
周聿白无奈,搂着她的腰把人带入包厢,态度强硬地把人往腿上压着坐下,又软着态度哄:“别动,我看看。”
桑南溪这人,天生吃软不吃硬。
但虽说人是安分了,那张嘴却不饶人:“你一天天的没事干,那么闲?”
周聿白没理她,注意力都集中在巴掌脸蛋上。
他借着顶光,将她的小脸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个遍。
不肿了,红印也基本上都消了,一直悬着的心在此刻才稍稍放了下来。
哪怕医生也都跟他汇报过了,但他总得亲眼见到她才能安心。
“周……”
“疼不疼?”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心疼得不行。
明明脸上早就不痛了,可在他问起那话的一瞬间,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又重新在脸颊上浮现。
她的眼睫快速眨动了两下,微微扭过头,“不疼。”
周聿白又重新将她的脑袋扭正,逼着她看向自己,又戳破她的故作坚强,“撒谎。”
桑南溪闻言,眼里逐渐泛起水光。
那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她能不委屈嘛,只是她的委屈谁也不能说。
这几天原本好好掩藏在心中的情感似乎在这一刻爆发,她红着眼埋怨:“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爸从来没打过我……从来都没有……”她越说越伤心,泪水跟珍珠似的成串地往下落。
周聿白的心脏都随着她的抽泣声一阵阵抽痛,“我不好,都怨我。”
他是想去桑家好好把桑明德训一顿的,但到底是顾及到桑南溪,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我是罪魁祸首,要是还委屈就打我两巴掌解解气?”周聿白握着她的手腕轻轻的揉,作势真往自己脸上挥。
宋承良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一时间,只觉得眼前都一黑。
他是知道周聿白宠她,只是没见过这种上赶着当出气筒的宠法。
要是老爷子听到,少不得要骂一句,周家从没养出过这么没皮没脸的货色。
桑南溪甩开他的手,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看到宋承良进来,从他身上起身,瞪他:“谁稀得打你。”
说实话,除了老爷子,旁人还真没那个胆子敢打。
宋承良看准时机插话:“先生,行程安排好了。”
原本他们从港城是要直接回京北的,周聿白却直接吩咐落地沪城,就是为了赶几个小时提前看到桑南溪。
哭也哭了,发泄也发泄了。
他有事,她也忙。
桑南溪看了眼时间,没时间再跟他在这耗,她拎了一旁的行李箱就要走。
“去哪儿?”他问。
宋承良极有眼力见,趁这个时机接过桑南溪的行李箱,顺势说道:“桑小姐,您的箱子我让人先送机场。”
没给桑南溪拒绝的机会,宋承良步子走得飞快,一转眼人就不知去哪儿了。
“不是回京北,我送你。”
桑南溪出声噎他:“谁要你送?”
“你想让我再挨两个巴掌?”
第70章 怕毁了我的清白
周聿白要去勾她的手,却被桑南溪轻而易举地躲过。
他给她承诺:“溪溪,没人会再欺负你。”
空气沉默一瞬,桌上的那道甜点早已经失去本有的新鲜色彩,氧化后只散发出一股水果腐烂的气息。
原本充足的时间,那么一拖延,自然而然变得紧凑起来。
这口气再争下去,实在没意思。
飞机上,宋承良还在给周聿白汇报落地京北后的事宜。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航程,他忙到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桑南溪要了杯酒,任由冰块随着飞机的颠簸而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液与冰块交融,入喉时的冰爽滚落到了胃里便成了一种炽烈的暖意。
她喝到脸颊有些发烫,这才放下了杯子,
目光不由被一旁的人吸引,周聿白时不时地拿指腹去轻揉太阳穴,大概猜到他又开始头疼。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头疼的,检查过没有,是不是大问题。
几个问题在心中默默想了几回,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不加掩饰,周聿白扭头来看她,视线相对,桑南溪下意识地别开与他对视的目光。
空姐端了热水过来,那句“周先生”喊得温婉动人,连桑南溪听着都觉得心头一紧。
白色的药丸随着喉结滚动被咽下,他一仰头,侧颈处的那道血痕便也一同展露了出来,空姐看得脸色微红,端着水杯又用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在周聿白身上流连许久,这才转身离开。
药性的发挥需要时间,那段时间的疼痛只能忍。
周聿白的眉头轻蹙着,不知是因为那难忍的疼痛还是因为工作上糟心的事儿。
桑南溪的指尖动了动,却听见刚刚那道女声再次响起:“周先生,需要帮您按一下头吗?我有去学过。”
水葱似的手指,指尖都在灯光下泛着莹莹微光,按到身上,怕是骨头都得酥了。
桑南溪的余光瞥到,轻嗤了一声,又默默移开,转而将视线移向窗外,指尖落在小窗上无意识地随意乱画。
“不用了。”周聿白冷声道。
黑色的夜空隐藏了天际线,唯有城市被繁华灯火汇聚而成的灯带分割,夜色斑斓,又有多少人当真能得偿所愿。
她依靠在椅背上,身下的真皮座椅被冷气吹得沁着凉意,耳边的交谈声经过方才片刻的停顿又重新开始。
这样的场景从前有过太多回,几乎每一次听到最后都是桑南溪在一旁昏昏欲睡。
“困了?去床上睡。”这一刻的关切,让桑南溪不由恍惚,好似他们从未分开过。
“不要,就在这眯一会儿。”桑南溪懒得动,脑袋靠在椅子上,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在这睡了脖子不舒服,我抱你去。”他温声细语地劝着。
空姐拿了毯子和枕头过来,又问:“周先生,请问需要铺床吗?”
语调依旧温软。
桑南溪依旧摇头,困倦到不行,她的语气难免不耐,“不要,你别烦我。”
周聿白轻挑眉梢,这模样不像是因为困,更像是真闹脾气了。
机舱内的灯光调暗,桑南溪仍旧没去床上,只是犟不过某些人,被抱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羊绒毯盖在她的肩头,耳下不再是皮质的座椅,换成了一个小枕头,垫在周聿白的大腿上。
一盏微弱的灯光,伴随着纸页翻动的声音,光影忽明忽暗。
她的指尖被周聿白攥在手心中,力度适中地按着,桑南溪往后缩了几回,都没成功。
周聿白对她这双手喜欢得不行,明明指节修长,可掌心却又软软小小的,哪怕握起拳头来也看不出丝毫的威慑力。
周聿白早就察觉出她的小动作,捏着她的手心问:“不想睡了?”
桑南溪翻了个身,嫌弃地道:“你按得不舒服。”
周聿白轻笑,意有所指地问:“那我让刚刚那位来帮你按,她不是说她学过的。”
桑南溪冷笑:“她学没学过周先生不知道吗?”
周聿白突然勾唇浅笑,看得桑南溪有些不自在,“你笑什么?”
周聿白俯下身,桑南溪有些慌神地便要扭头躲过。
但她的动作似乎早就被人预料到,托着她的细颈固定住了她的脑袋,颈后的发丝被人摩挲着,发出窸窣的响声。
他的声音甚至听起来有些委屈,“溪溪,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她有些喘不上气,不大的声音让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别扭。
周聿白把话说得一本正经:“我怕毁了我的清白。”
他离得实在太近,唇瓣开合,肌肤总会在不经意间相触。
“溪溪,这几天,有想过我吗?”
哪怕知道她的答案,他却还是问出了口。
“没。”无需思考,脱口而出。
周聿白也不恼,不在意她的答案,自顾自地轻声说:“可我想你了,溪溪。”
不仅仅是这几天,更是那刻意忽略的五年。
第一个吻落在额头,再然后是眉心,鼻尖……
他的手掌在桑南溪的耳边轻拢住,原本嘈杂的飞行声被手掌隔绝在外。
周聿白的吻带着讨好的意味,舌尖描摹过她红润的唇瓣,一点点试探着探入,见她齿贝微松,这才逐渐放开了去吻她。
一旦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唇舌交缠的呼吸声,口中津液交换的搅动声就越发清晰。
她的指尖找不到能够依托的地方,攥得极紧,周聿白扣住她的掌心,用掌心的温度一点点驱散她的不安。
小馋猫喝了酒,上好的威士忌,嘴里都浸润着酒香。
明明嘴巴亲起来那么软,偏说出来的话那么硬。
“周先生,请问您需要……”温软的女声猝不及防地出现。
“滚。”
桑南溪的指尖收紧,猛地扭过头,把那羊绒毯子拉到了脑袋上。
酒精促使心跳加速,短短几秒钟,桑南溪犹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畔作响。
加速的呼吸使得薄毯微微起伏,周聿白轻拽了几下,没拽下来。
他的笑意漾开,接连几日的疲倦似乎在此刻一扫而光,“她走了,别闷着自己,嗯?”
第71章 她是他的良药
“不闷,我就爱那么睡。”桑南溪说着赌气话。
原本离飞机降落也就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也不知是酒精起了作用还是方才的那阵脸红心跳让她耗尽了精力,一会儿的功夫,她竟真沉沉地睡了过去。
毛毯早在她呼吸平稳的一瞬便被拉了下来,小脸埋在毛毯里,各种情绪的作用下,哪怕熟睡了脸上的浅粉也依旧未曾淡去。
红扑扑的脸蛋安然躺在他的腿上,光只是那么看着,那些疼痛与疲倦似乎也不再那么难熬。
周聿白伸出指节轻弹了下她的脸蛋,桑南溪的秀眉微拧,明明是睡梦中都受不得一点委屈的人,见到他却还在逞强。
若是他没打那个电话,她不会跟他讲,只会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
他宁可她跟他哭,跟他闹。
骨子里对任何事情都憧憬浪漫的人,唯独在与他的感情上理性到了极致。
周聿白倚在身后的沙发上,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软糯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并不舒服的睡姿,短短几十分钟,却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睡过最安稳的一觉。
她是他的良药。
“先生,快落地了。”
两个多小时,如同黄粱一梦。
桑南溪坐在椅子上,脑子还有些懵,直到机场跑道的灯光逐渐变得清晰,她的眼神才变得清明起来。
这座城市,有太多的禁忌,一旦稍有差错,便有成千上万的人上来告诉她,该认清自己的位置。
连她自己都不禁一遍遍地警醒自己,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该。
两人并排走了几步,宋承良匆匆上前,在他耳边低语。
他们谈事的时候基本上不会避着她,可这次不一样。
“先生,王……”
其实桑南溪听得并不真切,却还是放慢了脚步,看着他们间的距离逐渐拉开,周聿白的身影渐远。
这本该是他们应该保持的距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又回头来找她。
她能跑吗?转身又能去哪儿?
“溪溪,怎么了?”他面色如常,仿若刚刚宋承良找他不过是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桑南溪笑着道:“今晚谢谢你,我自己去酒店就行,就不跟你一路了。”
她伸手要去接宋承良手里的行李,手腕却被人拽住,扯得她有些发疼。
他问她:“就非得这样?”
桑南溪觉得好笑,反问他:“不然你还和我一块儿回去吗?”
周聿白沉吟不语,有那么一瞬,他甚至痛恨她的聪颖。
他的手机已经震动了不止一回。
“我让人……”
“不用了,周聿白,到这就行了。”
她摇了摇手腕,示意他松手。
他显然不愿。
桑南溪挣了挣,没挣开,她反倒平静了下来,语气淡漠地开口提醒他:“周聿白,你说过,没人会再欺负我的。”
他现在,就在欺负她。
一放手,她便没再回头,只留下一个匆匆背影。
桑南溪甚至没和他从同一个出口出去,她混迹在人群中,带着帽子口罩,并不起眼。
不远处的另一个出口,停着三辆相同型号的车,并不是什么豪车,只是同样的车型一列队,总是让人不由侧目。
周聿白从机场出来,王琬沅便迎了上去:“聿白,辛苦了。”
周聿白怒意难忍,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王小姐,就那么急?”
王琬沅只笑了笑,也未对他的话作出什么回答,只当没听到,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周聿白快步走到了中间那辆车旁,车窗摇下,周聿白弯腰:“奶奶,这大热天的,都这个点了还不回去,您出来也不怕累着。”
老太太摆了摆手,面上带着笑意:“琬沅带我出来的,她照顾得好,哪会累着我。”
“况且,是我非要来的,你可不能怪琬沅。”
周聿白无奈地问:“老爷子呢?允许您这么胡闹?”
老太太眼睛一瞪:“他敢不同意!”
“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王琬沅笑着提醒道。
周聿白刚要拉开车门,就被老太太往外赶:“你跟琬沅坐去,别跟我这个老太婆挤。”
车窗被缓缓摇上,王琬沅笑得毫无攻击性,问他:“走吗?聿白。”
两人一同坐入车内的那一刻,一辆出租车从车队旁疾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