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对我心怀不轨——长安有信【完结】
时间:2024-11-24 14:42:15

  计云舒准备掀帘的手还伸在半空,忽见一个死不瞑目的尸体栽了进来。
  狰狞的死相,扑鼻的血腥味,她的彻底被吓醒了,醉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忍着恐惧将那具尸体踢下车,她颤巍巍地将车帘掀开了一条细缝朝外瞧。
  只见原本热闹的街道顿时变得混乱不堪,散落在地的油伞,哭闹不止的孩童,还有惊慌奔命的行人。
  借着道路两侧商铺的灯火,计云舒看清了远处有几个正在打斗的身影,其中一个白色身影她分外熟悉。
  是宋奕。
  原来他不但会武功,还是个高手。
  目光又落回四散奔逃的人群,计云舒滞了一瞬,而后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这不正是天赐良机么?
  虽说户籍被宋奕扣下了,可她中衣暗袋里有她随身携带的几百两银票,有银子什么办不到?
  这机会实在难得,她不愿就这么白白错过。
  计云舒忍着恶心将尸体头上的斗笠带上,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确认打斗中的宋奕没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后,她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混乱的人群中。
  雨幕中,宋奕猛地推了一把身前的侍卫,偷袭的刺客落了空,阴狠地向宋奕袭来。
  他平稳地错身躲过,而后利剑一挥,飞溅的鲜血混合着雨水洒满了他半边身子。
  刺客已被悉数斩杀,而宋奕一行五人只伤了两名侍卫。
  宋奕单手解下染血的外袍,借着雨水抹了抹脸,想冲去那些血腥气。
  女子都胆小,她虽天生反骨了些,可若真见了他一身血腥,定是会害怕的罢?
  余光见那三名侍卫愣愣地看着他,宋奕冷声警告:“本王不会武艺,管好你们的舌头。”
  被宋奕救下的侍卫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应声。
  凌煜带着三名侍卫收拾完尸体,就见他们王爷半蹲在车门前,维持着掀帘的姿势一动不动,背影孤绝又诡异。
  他狐疑地走过去,竟见车厢内已是空空如也。
  她,跑了?
  
第50章 他来了
  凌煜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车厢里,软靠座垫皆是整整齐齐,毫无挣扎的痕迹,定然是自己趁乱跑了。
  他看向宋奕晦暗不明的侧脸:“王爷,现下去找或许来得及。”
  宋奕缓缓站起身,此刻,再冰凉的雨水也浇不灭他的滔天怒浪。
  恰巧一道紫电划破夜幕,照亮了他此刻的模样。
  一身染血的白衣,半张侧脸上还带着未冲涮干净的血珠,青筋暴起的额头下,是一双狰狞阴翳的眸子,整个人看起来宛如刚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凌煜几人看得心惊,谁也不敢妄动,只等着他的命令。
  醉得迷糊也忘不了逃跑,他当真是低估了她的胆子!
  宋奕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情绪,眸光变得狠戾,阴鸷道:“告诉京兆尹,有刺客逃脱,即刻封城!”
  接到命令,霍临立即带着调令来到书房,骤见宋奕那副骇人的模样,也是惊怔了怔。
  半个时辰后,宋奕放下笔,递给霍临五张一模一样的女子画像。
  “盯着荣王和姚府的影卫暂时不动,其余所有人,在全城内搜寻她。”
  霍临低头看了眼那熟悉的女子画像,颔首退下。
  “等等。”
  宋奕又将他叫住,拧眉嘱咐道:“寺庙,道观这些地方着重搜查。”
  没有户籍,京城哪个客栈敢收她住宿?
  雨渐渐停了,一辆匀速行驶的骡车上,全身紧绷的计云舒压低了斗笠,询问驾车的老汉。
  “老师傅,您可知城门何时关闭?”
  “关城门得戌时以后了,姑娘放心,定然来得及。”
  听见这话,计云舒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高兴呢,一阵雷厉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她以为是宋奕追来了,惊慌地回头看去,却见是一个衙役模样的人,架着马在街道上疾驰。
  “阿弥陀佛……”
  她安心地回过头,暗自盘算着,只要出了京城,就好办了。
  到了城门口,却见城门紧闭,不少要出城的百姓正在同城门守卫理论,更有不明状况的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
  守卫被弄烦了,索性亮出刀剑喝道:“府尹大人说了,封城抓刺客,若有人不配合,便叫我等一刀砍了!”
  此话一出,也无人哭也无人闹了,众人悻悻离去。
  “姑娘,咱们今日怕是出不了城了,还是寻个地儿借宿罢!”
  计云舒不甘地望着城门的方向,神情凝重,倒希望只是官府抓那些刺客,而不是宋奕的手笔。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明日再来看看情况了。
  现下将近戌时了,天也全黑了,她晚上住哪儿呢?
  据她所知,其他地方或许律例执行得松散些,可京城里头盘查黑户盘查得紧,若无户籍或路引,是万万住不了客栈的。
  目光落在前方佝偻的背影上,她眼神微动,道:“敢问老师傅在哪处客栈住宿?”
  “悖老汉我如何住得起客栈?城东的破观里凑合一晚罢了。”那老师傅爽朗回道。
  道观?也行,总比露宿街头好。
  “我家在城外,出来得急忘带户籍了,可否劳烦师傅也带我去那道观借宿一晚?路钱照付。”
  计云舒说着拔下头上的岫玉簪,递到他手里。
  那老汉见如此贵重,说什么也不收,计云舒连哄带骗才让他收下。
  这簪子貌似是宋奕给她挑的,今早寒鸦给她梳发髻时,趁她不注意给她戴上了。
  道观很小,也很破,老汉心善,将一处铺着干草垛的地方让给了计云舒,自己则就着块破布,睡在了墙角。
  计云舒不忍心,分了些干草给他,让他好歹垫着些。
  “姑娘莫看不起我老汉,虽说我六十岁多了,可身体康健着呢!今儿午膳还吃了两大碗白米饭,把我那老婆子给心疼坏了……”
  老师傅自得地调侃着,靠坐在佛像脚下的计云舒听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能吃是福,行将就木的人才吃不下饭呢,老师傅这可是长寿之相。”
  “哈哈哈!姑娘说得有理……”
  ***
  到了后半夜,黑暗寂静的道观忽而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马蹄声。
  老师傅被惊醒,正暗自纳罕着,便见道观外忽而亮如白昼,一队手持火把的黑衣人训练有素地冲了进来,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紧接着,一位身披玄色鹤氅,身姿挺拔的矜贵男子映着火光缓缓走了进来。
  剑眉星眸,颜如冠玉,举手投足间,是骨子里带来的孤傲清冷。
  若不是他眼神里蕴含的暴戾太过令人心颤,老师傅会毫不怀疑这是一位清绝出尘的谦谦君子。
  此刻他那双冷鸷的眸子正死死地锁住计云舒,似一头凶猛的野兽,要扑过去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老师傅看得心惊,壮着胆子出声,想将计云舒唤醒。
  宋奕幽深锐利的视线扫了一眼这座四处漏风的道观,目光又落回那月神像下,蜷缩成一团的水绿色身影上。
  “姑,姑娘快醒醒……姑娘…”
  耳边传来一声声惊颤的呼唤,不明所以的计云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晃动的火光中,一张阴翳骇人的脸格外熟悉,她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一阵夹杂着寒意的冷风吹过,她才猛然清醒,惊愕惶恐地坐起身。
  这么快……他这么快便找来了?
  那高大迫人的身影一步步朝她走近,每一步都踩在她发沉的心上,在替她的死亡倒数。
  宋奕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煞白的计云舒,瞥见她光裸的发髻,眸色愈寒。
  他阴冷发问:“簪子呢?”
  计云舒怔然,没料到他开口第一句话是问这个,想到簪子被她给了老师傅时,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偏偏那老师傅还以为给了簪子,那位凶神恶煞的公子便会离开。
  “簪子在我这……”
  话音刚落,宋奕阴狠的目光骤然射向那老汉,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了解他是什么德行,计云舒想都没想,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拿回簪子,胡乱带回了自己头上。
  她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强自镇静地开口解释。
  “我没银钱,将簪子抵做车钱付给了他。”
  听见这话,宋奕才收回了骇人的目光。
  他冷冷垂眸,慢条斯理地取下手上的白玉扳指,扔给了那老汉。
  “过来。”他冷冷看着跪坐在地上,满身干稻草的女子。
  寒凉的声线让计云舒心头一颤,她垂眸,视死如归地走了过去。
  黑色的衣袖在眼前一晃而过,头顶一阵风拂过,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
  衣袖再落下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多了一根干稻草。
  计云舒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强硬地扛上了肩膀。
  猛地被摔进马车,她有些头晕眼花。
  下一瞬,车帘被大力掀开,宋奕面色冷硬地上了车。
  一路上,车厢内寂静得有些诡异,望着那一动不动的背影,计云舒心知,这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罕见的宁静。
  清晖堂的烛火亮了一夜,又有不少黑衣人在王府进进出出,府内众人纷纷猜测到底出了何事。
  天色才蒙蒙亮,已有不少丫鬟小厮借着做活的由头,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忽见他们王爷面如寒霜地抗了一个人进来,连忙四散开来,再也不敢多瞧一眼。
  “去备水!”
  宋奕厉声朝侯在门口的高裕了一句,随后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高裕瘪了瘪嘴,这般没心没肺的女子王爷还找回来作甚?让她野外头得了。
  不多时,高裕引着两个小厮抬了浴桶进来,随后带上门出去了。
  昨日雨大,计云舒逃跑时裙摆上溅了不少泥点子,她低眸扫了眼自己。
  “将你这身脏污给本王洗干净!”宋奕横眉冷目,咬牙切齿地吼道。
  计云舒抬眸看他一眼,却见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她暗自咬牙,开口道:“那,先请王爷暂避一会儿。”
  宋奕冷嗤,眸中阴戾闪过:“就在本王面前!脱!”
  计云舒惊愕地瞪了他一会儿,随即冷冷地撇过头,以示自己的态度。
  宋奕看得怒火更甚,不由分说地去撕扯她的衣服。
  计云舒拼命挣扎,梗着脖子发问。
  “我脏不脏同王爷有什么干系?!再脏再臭也是我自个儿的身子,王爷看不过眼,放我走便是!做什么一面强迫一面嫌弃的,当真是可笑!”
  思绪渐渐清晰起来,计云舒反而没那么怕了。
  她又没错,被侵害的人还不能自救?只能乖乖任人宰割?从没听过这样的道理。
  宋奕似是被戳到了痛处,面色更加可怖,戾眸像刀子一样射在计云舒脸上。
  她凭什么?凭什么如此硬气?真打量自己不敢对她怎么样么?!
  他揪住计云舒衣领,声音发狠。
  “看来本王素日对你太过仁慈了,才叫你蹬鼻子上脸不分尊卑起来,你以为本王非你不可么?!”
  “哈哈哈…”
  计云舒看着他,忽而大笑起来,只因这话从他宋奕嘴里说出来,格外令人发笑。
  “你既不是非我不可,又为何将我强掳至此,还做出这种种行径来呢?”
  宋奕看着她唇边的讥笑,内心的暴戾有一瞬间几乎压制不住。
  心知肚明她在激将自己,他不为所动,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自然是要报复你害本王丢了太子之位,把你折磨一辈子了!”
  说罢,他猛地将计云舒甩开,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睥睨她,又恢复了众人面前那副孤傲凉薄的模样。
  “锦衣玉食的日子你不愿过,那便做回奴才罢!”
  计云舒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衣裙,清R的目光冷冷看向他:“我已是良籍,官府皆有登记造册。”
  宋奕薄唇轻扯,讥笑道:“呵,官府?”
  “本王说你是奴才,你便是。你若不服,大可再去敲一次鸣冤鼓,不过……”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眼神倨傲,带了些不可一世的意味。
  “你得能先出得了我翊王府。”
  计云舒听得火冒三丈,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怒骂出口:“你不得好死!”
  她一时冲动,倒给了宋奕一个冠冕堂皇地整治她的借口,虽然他也不需要所谓的借口。
  “高裕!”
  宋奕厉声吩咐:“以下犯上,把她拖出去鞭笞十五!”
  高裕怔了一瞬,脸色有些难以捉摸,纠结了一瞬,随即立即唤来小厮行刑。
  台阶下,计云舒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强行压在板凳上,刚受两鞭,上面的人忽然喊停。
  宋奕不疾不徐地吹了吹茶水,云淡风轻道:“往腿上打。”
  她不是喜欢跑么?早该料到有今日这回罢?
  计云舒狠狠地瞪着他,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第51章 又为奴
  “使些力,没吃饭么?”宋奕利眸射向行刑的两名小厮,警告道。
  “啊……”
  听见叫声,宋奕才满意。
  合该给她些教训,她才知道什么是天,什么是地。
  十五鞭打完,计云舒狼狈地趴在长板凳上,鬼魅般的声音幽幽地在耳边响起。
  “听宸王说,你原是膳房的奴才,既如此,你便去那儿当差罢。”
  “高裕…”
  没来得及听完,计云舒支撑不住,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计云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腿上的鞭伤隐隐作痛。
  手边放着一个褐色的包袱,打开一看,是一些女子的衣服。
  还有,两瓶膏药。
  计云舒皱了皱眉,谁给她收拾的东西?寒鸦么?可这也不是她的衣服啊。
  正疑惑着,房门忽然被大力推开,一个身材圆润的婆子叉着腰立在门口。
  “既被分来了膳房,那就归我何管事管!给你半个时辰收拾伤,好了出来烧火!”
  她一走,才有些许阳光从门口照了进来。
  计云舒呆呆地看着那束光,半张脸隐在昏暗中,看不清神情。
  半个时辰后,何婆子没见到计云舒,又气势汹汹地冲进房间,却见那人靠在榻上发着呆。
  “好啊,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你来做奴才的还是来做小姐的?!”她瞪圆了眼睛,指着计云舒道。
  计云舒看了她一眼,试图解释。
  “婆婆,我不是翊王府的奴才,我是被翊王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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