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承渊很好哄,她都还没说去哪,他就一口应下愿意二字了。
沈知梨:“不问我去哪?”
“肯定不是简单在街上晃荡。”鹤承渊一语道破。
沈知梨带着他的手圈住自己的腰肢,“你是在担心我么。”
担心她乱跑,又拧不过她,只能放她离开,她真要离开了,他也一定会默不作声伤心跟在她身后,偷偷护着她,与其如此,不如一同算了。
她说道:“院子我很喜欢,没有闷,也没觉得和你在一起憋着口气。”
鹤承渊把人拉进斗笠中,挨着很近,呼吸近在咫尺,他们藏在斗笠中,躲在人群里拥吻。
沈知梨想去的地方,是幽水城被推翻的赌场,这么大一颗摇钱树放弃了,只能有一个原因,有人故意掩盖,怕查到此处。
怕查,无法分两种,一种计谋怕暴露,一种……难言的过往怕揭露。
她更愿意相信后者。
他们朝前探去,突然鹤承渊拉住她躲在一颗粗壮的树后。
沈知梨困惑道:“怎么了?”
鹤承渊:“你来此,是为了查什么?太冒险了。”
她掀起眼皮,手指推开他的纱帘,认真地注视他,“我想要个答案。”
“鹤承渊……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利用你,把你逼得无处可退,不得不步入深渊,你是他们选中的利刃,杀奴……是你迫不得已,他们不该用这事刺向你。”
她想还他一个清白,可是世人会听吗?
不会……她无比清楚。
突然,黑暗的废墟中传来几道声音。
“喂喂喂!挖到没有啊!”
“快了快了!催什么啊,有本事你来挖。”
“我听说这地底下,可埋这不少……不少骨头呢。”
“真、真的假的。”
“你说呢?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染满人命的赌场,多少死掉的杀奴葬身于此,死了没价值难不成还给安置个坟啊。”
“那、那随手埋这地下多晦气啊,旁边不是、不是有个乱葬岗吗?”
榔头在地上敲击石块,他们挖了几米深,赌场原先就是挥金如土的地方,来挖的人可不少,想从中翻出些好东西来。
他们对准原先斗场的位置,往下深挖,没多久,不知挖到了什么,兴奋的话语传来。
“敲不动了,估计是个好东西。”
“真挖到了啊!”
“是啊。”
“我就说!这斗场死人无数,地下的好东西,指定多!”
“快快撬开看看是什么?发财了发财了!”
沉重之物被撬开,几个人顿时傻眼了,随后激动道:“黄金!黄金!满满一箱!”
几个人抑制颤抖的心,开始往外岸上运黄金。
岸上接应的人借着月色,发现不对之处,他手心黏糊,低头一瞧,黄金带血。
“等等,你确定是箱吗?!”
地下的人在一片黑暗中,只有金色忽闪晃眼。
“什么?”
“那是!那是一个有血咒的棺!”岸上的人吓得脸色苍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转头抱着黄金跑了,把剩下两个人留在洞里。
“喂!喂!”
另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红、红木棺……”
“!!!”再次回头,此人两眼飚血,棺中压在面上的黄金搬走,露出一截白骨。
惊恐的叫声响彻整个夜空,可惜无人听见,大伙其乐融融在欢声笑语里庆祝千灯节。
第145章 相情(6)
系统冒出“脑袋”播报:「请注意:剧情任务正式开启,完成任务可获得1000好感度加成,任务失败将扣除200点爱意值,爱意值抵达负300点,将原地抹杀目标人物/宿主。」
「目前爱意值已达正151点。」
「请注意由于爱意值抵达正数1点,所以详细任务已隐藏。」
「请宿主尽快完成未知任务。」
「完成剧情任务即可附送一次增加好感度的机会。」
「祝宿主好运。」
播报声在脑海炸响,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眼。
沈知梨先反应过来,别开目光,担忧地望尖叫声处望去,“阿渊,似乎遇上难事了。”
“别乱动。”鹤承渊扣住她的腰,撩开的纱帘撩上斗笠,犀利的墨眸锁住前方。
沈知梨缩在他怀里。
突然见一人从坑洞里爬上岸,他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往外跑,吓破了魂,边哭边喊,嘴里念叨着冒犯,求宽恕。
鹤承渊带她翻过身躲了个方向,那人在夜色里与他们擦肩而过。
沈知梨拽住鹤承渊的衣袖,脸色发白,“是谁,被埋在了斗场之下。”
“我去查看。”鹤承渊提议。
如今幽水城是他们唯一的栖息地,出现半点动静都会让他们陷入困境。
沈知梨忙扯住他,“慢着,只爬出来一个人。”
她也知道事态严重性,可那坑里到底有什么,是什么他们都不知,只知道有个血纹封印。
沈知梨:“不是利于我们的东西,先跟上跑走那人,剩下的我们回去再论。”
鹤承渊眼里流露慌乱。
不敢想,若是他没跟来,沈知梨一人面对,会令她害怕成何样,她表面看着淡定,可手却是冰冷的。
他握紧她的手,带她跟上方才跑走那人。
此人冲进热闹非凡的人群,像疯癫了一般,从兜里掏出带血的黄金,四处乱撒。
“是!是!是那个、那个郭老板,郭老板!”
“是他!是他!!!”
大伙被他撞开,扰了千灯节的喜庆,一个两个对他推搡骂道。
“你喝酒喝大了吧!”
“什么郭老板!”
“有没有长眼睛!”
“郭老板?不是之前赌场的东家?”
“这人都消失多少年了?连陈常山的卿云铺都换了掌柜。”
“他疯了吧,瞎喊什么?”
那人疯疯癫癫,抓了一个人塞了一把黄金,两只眼睛瞪出框来,“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就是他就是他!他吃人!他吃、吃人,还把那人塞进棺里!”
“我看见他了,我看见他了!”
“啊啊啊!!!这黄金带血!这黄金有血!”
碎金稀里哗啦掉了一地,被他塞黄金的人,也是吓得不清,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双脚乱蹬往后爬。
周围顿时一片躁动,连退数步,把那两人围在圈中。
“我真的看到他了!”那人还在絮絮叨叨,金元宝在他染满鲜血的手心颤抖着抖动,像甩不掉的烫手山芋一般,他冲到一人面前,“给你!给你!!!”
“滚!滚、滚开!”
大伙又想凑热闹,又害怕,边退边伸直脖子瞅着。
“这郭老板,十多年前就消失了,生前啊最爱黄金,那要抱着黄金睡才行,听说他那赌场,没点黄金渣,进都进不去,我们这些人哪有钱去赌,也就做做贵客歇脚的生意过活,不过后来,听说他沉迷于傀儡之术,脑袋不清醒了,三天两头,要用黄金融水掺着喝,说是钱才能在肚子里源源不断,取之不尽啊!”
“就他那样,活得了几年?”
“这不,消息才传出一年,没过多久,就冒出个徒弟,为他打点赌场事物,不过这收来的徒,神秘莫测,比这个郭老板还神秘,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再那之后,郭老板就消失了,这一消失都多久没见着了。”
“就是,怎么现在有了消息。”
“这疯子嘀咕什么呢?”
“在说红棺木啊!”
“傀儡师之物!”
“快走快走,别染了晦气。”
“快走快走。”
疯子在捡黄金塞黄金,不断重复这个动作,周围的人多数都散了,他又跟着人去敲门,把黄金放人门口。
头一回,大伙对金灿灿的金子避之不及,放门口都不敢带回家,拿个扫帚往外扫。
“金子!金子!”疯子捧起金子又去找另一人……
鹤承渊揽着沈知梨跟随人群散开。
沈知梨身子僵硬,回到宅子里,他抱她坐在秋千上,为她倒来一杯温水。
她心中不安,望向沿石板路点燃的一条烛光,满院花景。
害怕……害怕连最后一个院子也留不住。
“鹤……承渊……”
鹤承渊裹住她的双手,捧住那杯暖和的水,抬起眸来,“阿梨,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会离开我。”
“今天……我们对河灯许愿……”他喉咙酸涨,轻微发抖,“……说永生永世……你说你不会离开我。”
沈知梨:“我……”
“……说你不会离开我……”
“鹤承渊……”
“说,你不会离开我。”鹤承渊半跪在秋千前,紧紧捂住她的手,眼尾猩红,他想要个答案,要一个她绝对的答案。
沈知梨双唇微颤蠕动道:“不会……”
……夜风转凉,一晃入了秋,沈知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院子里,从红木棺现世后,鹤承渊再不许她出门,连在周围林子晃动都不允许。
她整日闷在院子里,为了打发时间,只好对花发呆,目睹花开花落,绿意盎然,到枯花在干草上铺上一层。
时间很快,他们相依为命,在幽水城待了一年,对外头的事一点风声没有,不知道孤军奋战在边关厮杀的君辞如何,他有没有收到那封密信,有没有当心谢故白的眼线。
更不知道京城中的百姓如何,有没有逃过谢故白的魔掌,还是枉死成了由他操纵的傀儡大军。
从千灯节那天之后,沈知梨在白日也鲜少见到鹤承渊,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早晨起来留下早膳,人无影无踪。
有时,黑元宵会从外带饭给她,味道是鹤承渊做的,可是无论她怎么逼问,黑元宵就是只字不提。
有时……她等一日也没饭吃,只能自己下一碗面,孤苦伶仃盯着凋谢的花丛把面灌进肚。
一年没有下厨,被他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连碗面都下糊在一块,一点也不好吃。
她不方便出去,外头太乱,危机重重,她知晓,为了不添乱,只能安分待着。
听黑元宵说,幽水城沦陷了,黄金诅咒折磨着所有人,再过不久,幽水城里的人都要全跑隔壁余江去了。
黄金诅咒,谁的门前放上一颗带血黄金,谁就会死,无论跑到哪里去,都会成为一具白骨。
诅咒从三天一家人,到一天一家人,从满不在乎,到四处逃窜,城中只剩老弱病残,跑不动的待在这里等死。
听说还不止如此,红木棺傀儡师惊动了仙家,在城中乔装打扮。
自仙首身份暴露后,百大仙家已万剑宗为首,打着为民除害的名号,在外游历,实则是为翻出鹤承渊。
沈知梨完全不知这人去哪了,一日出的比一日早,回的一日比一日晚。
从有三餐,到每日她准时醒来,他留的早膳早早凉透。
她又一次成了高墙里飞不出去的雀鸟,从千灯节最后一次欢爱后,他们已有三月没碰过。
沈知梨坐在秋千上,望着满目疮痍,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说要她永远不要离开他,可她连他面都碰不上,到现在,她甚至不知他有没有回来睡在她身边,还是匆匆赶回,做一顿饭,又离开。
他在做什么?她根本不知。
她坐在秋千上,下定决心今晚要等到他。
可是夜风拂人,朦胧的月色似得人困倦。
她晃了晃脑袋,总感觉不对劲,她的时间太规律了,不是没想等过他,怪异的是时间一到,她两眼皮打颤,根本支撑不住。
沈知梨支撑身子,跌跌撞撞拨开一处花丛,里面赫然是个藏匿在花香中的香炉!
太阳穴剧烈跳动,这是怎么回事?!
他给她下倦药?!
沈知梨拿起香炉生气丢进池子里,冰冷的水花飞溅,湿了她的面容,她望着波澜的水面掀起层层浪花。
他隐瞒了她什么事!
她气愤地不顾一切,磕磕碰碰打开院门,在一路往府门去,她要知道他的秘密。
“咯吱――!”
府门打开,泠川傻在原地,意外看着早该入睡的人。
他的臂弯挂着食篮,手中捧着准备再续上的熏香。
“沈……沈小姐……”
沈知梨震怒,一把挥掉他手中的熏香,愤怒的话语从齿缝溢出,“他人呢!”
泠川:“你、你该睡了。”
“我问你!他在哪!”
“这……”泠川磕巴道:“主君……不、不是,主人他很快就回来。”
沈知梨缩起眸,“主君?”
泠川嘴角抽搐,咽了口唾沫,“他、他让我给你来送夜宵。”
沈知梨推翻他递来的食篮,里面的早点全倒了出来,她已经吃了三天这些东西了,以前他会换着法子给她做,很少重复。
“他是不是忘了……这些菜我已经吃了三天了,他在哪里。”
她骤然发现泠川脖子上渗着魔气没擦干净的血迹。
“魔!”
泠川手忙脚乱抹干净脖子,抓起一把熏香对她挥去,“夜深,小姐该歇息了。”
沈知梨视线模糊,扶着门框的手失去力,倒了下去。
第146章 相情(7)
沈知梨在模糊间嗅到一股浓烈的血猩味,再之后浴室声响,她顶着晕眩猛然惊醒,整个人由于醒来过激,浑身一抖,心跳过速,腰上圈住的手不由收紧困住她。
她脑袋空白,手探过去,手指肌肤相碰,缓了两秒后,回过身去。
许久没见的人,闭着双眼,安然入睡。
“鹤承渊……”她嗓子沙哑,扑进他怀里。
“阿梨。”鹤承渊轻揉她的脑袋,“醒了。”
他身上淡淡的血味充斥她的鼻腔,沈知梨回过神来,双手僵硬松开他。
“阿梨。”鹤承渊朦胧的眼神,骤然凝神,握住她退开的手。
沈知梨在昏暗的环境里,抬眸看向他的双眼,“你给我……下药……若我没有察觉,你是不是一直不打算回来。”
“……没有。”鹤承渊眼底闪过慌乱,心里做了千百种假设,却没想到这样展露,一时不知如何给她解释。
沈知梨:“黑元宵是魔,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
其他她早该知道,鹤承渊之前离京,消失两月,赶去救药谷,没有援军,魔军是唯一的办法。
她叹息道:“你隐瞒我,离奇消失,不做解释,我会胡思乱想……鹤承渊,等我脑海里用自己的假设想通了,我对你,便再没了信任,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