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谷也有心收他,剩下的不过都是顺其自然,他信不过任何人,他有他自己的方式,既然如此,其实目的一样,剩下的也不是很重要了。
君辞:“师妹不喜欢这地方,不如我们回去,宗主庆宴确实乏味。”
他命人送了些吃食去府里。
宋安喝完酒后还不见沈知梨和君辞回来,坐着没意思,他也起身走了。
他走没多久,江无期也喝得烦,这些宗主有一搭没一搭来他旁边念经。
“江谷主啊,禁药原来是场误会,这傀儡师肯定是受邪宗指使,幸好啊误会解开了,邪宗和傀儡师都除了。”
“是啊是啊,江谷主来来来敬你一杯,日后我等便与谷主……”
江无期听得脑袋大,开始攀关系了,他最不喜欢处理这些事,起身就走,“你们慢喝。”
“谷主,谷主?江谷主?”
药谷的人全走了,把鹤承渊一个人丢在这。
江无期回到府里就发现,这还有个畅快的局,宋安拿着铲子在院里挖啊挖。
“哈哈哈,快快快,趁师父不在,快!咱们喝了,哎呀,早知道你们在这喝这么开心,我去那瞎凑什么热闹。”
“哈哈哈,师父他不在……”
江无期抄起棍子站在他身后。
“啊啊啊啊啊!!!师父!师父你你你你!你老人家!怎么在这!”宋安像个踩脚的兔子,蹦半尺高,跟见鬼了一样,酒都抛飞了。
幸亏江无期眼疾手快,接到手里,不然一坛好酒就毁了。
“好啊!混小子!为师来这么久不拿出来,现在还想偷喝!”
宋安掉头就跑,两条腿跑再快也没江无期甩的棍子快,那棍子不偏不倚打在他的屁股上。
“嗷!”
宋安捂着屁股闪到屋里,躲到君辞旁边寻求庇护。
沈知梨已经两眼冒星了,傻呵呵的嘲笑他。
药谷弟子凑在一起喝得不亦乐乎,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比乌烟瘴气的庆宴舒服多了。
宋安喝高了,拉着几个药谷弟子开始载歌载舞,非说没有姑娘跳舞,他就给大伙舞一个,他跳的比那些姑娘跳的好多了。
舞了一会儿,他又觉得师兄弟跳的没他好,把人掀出去,取出他之前买的铃铛腰带,绑在胳膊上,挽起剑花,少年的高马尾肆意飞扬,铃铛收扬有劲。
被“遗弃”的鹤承渊刚入屋就瞧见了他们一派祥和的模样,香醇的酒香在屋子里蔓延,一个两个顶张红脸,腿脚不利索,东倒西歪,秀剑花抢一朵花瓣都掉光秃头的大红花,非要当魁首。
阿紫在下头晕乎乎的拍手捧场。
沈知梨眯起眼一瞧,好几个鹤承渊在眼前晃动,她扬起唇来,“君辞,你怎么变成鹤承渊了?”
鹤承渊止步望过去,沈知梨旁边坐着君辞,他难得失态,喝得有些多,安静坐在她旁边给自己倒酒,酒都倒歪了,撒在桌子上。
沈知梨迷迷糊糊,两眼迷离,手指错位指向鹤承渊,还在嘀咕着,“鹤、承、渊……君辞变成鹤承渊了。”
鹤承渊顺她手指方向转过头,后头两个人你追我赶,“……”
“究竟是君辞还是鹤承渊,给我摸摸脸我看看,我一摸!就知道了!嘿嘿,摸摸……”
她要把夜鸣香撒他脸上!
宋安闻声来,一把将鹤承渊勾走,拉到他的位置上去,“师弟!我!就是你的兄长!不对,我是师父!”
趴桌上的江无期噌起脑袋,“谁!谁喊我!”
“……”
没人应答,他又一头栽下去了,抱着酒坛子,睡一会儿爬起来喝一口,靠着慢慢滑落,又睡一会儿,又喝一口。
宋安粘在鹤承渊肩膀旁,浓烈的酒味往他身上喷洒,“师……不对,师兄,那宗主庆宴还没结束呢,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主持大局了?”
“来来来!喝酒!今天我请你!喝!”
鹤承渊:“……”
他轻易掰开他缠着的胳膊,把人甩到一边,“不喝。”
在一堆酒里找到壶茶也是不容易,他坐在一帮酒鬼中闲情逸致喝着茶,视线不受控制锁住沈知梨。
他克制移开,可过一会儿,又不自觉粘了上去。
越是如此,茶便越像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越发的清醒,越发的失控。
沈知梨喝得烂醉,君辞给自己灌了几杯茶清醒几分后,又给沈知梨倒茶。
沈知梨握起茶杯,眼前重影叠叠,她没接稳,茶水泼洒而出,失手倒在了君辞的新衣服上,留上深色难以洗净的茶渍。
“对不起……我……”
锁住沈知梨的视线,微不可查轻扬。
这还没亮一会儿,就因接下来的画面暗下去了。
沈知梨脑袋一歪,君辞急忙接住她,她就这样倒人怀里了。
鹤承渊扬起头将茶一饮而尽,脑海里是今日入殿时,那些宗主谈论的,他们二人郎才女貌,一对佳人!
几个字轻轻松松填满了他的脑海,令他沉闷,脑子发胀,酒熏如同带刺般毫无阻碍扎满全身。
宋安:“喝酒喝酒。”
“不喝。”鹤承渊把人推开,继续灌茶,
君辞搀扶沈知梨回屋,离开了他的视线,鹤承渊屁股才抬起来,就被宋安摁了下去。
宋安翘起只眼,看着那两人,这不是好时候!!!
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人,也不忘给自己的大师兄制造独处机会。
“放心,放心,大师兄不会是那种……嗝……乘其不备的小人。”他给鹤承渊奉的酒被退回,本是想拍自己胸铺保证,结果忘了手上有酒,下意识就用另一只勾上鹤承渊脖子的手拍鹤承渊的胸膛,“呦……我胸口这么结实了哈哈哈哈哈……”
“……”鹤承渊脸黑下去,一掌掀飞他。
耳边清净了,独坐一桌,茶是闷了一口又一口,心里是越来越难以平复的暴躁。
失控的感觉,令他气恼。
许久都不见君辞回来,将近一个时辰了!
此地酒味太浓,又吵又闹,耳根不清净。
鹤承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放,起身离开。门前时,君辞正巧从沈知梨的房中走出回了他自己的房,脚步虚浮,领口褶皱。
宋安爬在地上,伸直胳膊,两腿在地上原地扑腾,“师兄啊!呕……”
没过多久他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来着,转头又去喝酒了。
鹤承渊看了眼沈知梨烛光熄灭的屋子,沉默了会儿,心里怪异,脚步往那走了两步,又被抑制住,回了头,箭步如飞甚至有着一丝逃离之意,返回自己房中,关闭了所有门窗。
她如何……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走向衣橱,打开柜门,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她送的衣裳,他愣了一秒,看向另一个关闭的柜子……
柜子早已被他分了类,他原先的衣服在旁边柜中。
原来他也有一件玄色波涛纹的睡衫……比君辞还早拥有……
窗外电闪雷鸣,有了下雨的趋势,屋子里昏暗无光,独留一扇大敞的窗,院外是满地倒着的烛盏,这样的夜又吵又寂,如此杂乱。
电光闪亮屋子,沐浴完半靠在床头的人,低垂头注视手中那把锋利的刃刀,仿佛凝固在那,鬓角的发被风拂动,他抬起眸来,眸色低沉,暗不见底,下颚绷紧,周围笼罩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忽然,一道利雷而下,白光骇人,在夜色里不安定,它劈中府里一颗老树,声势浩大。
这个时间,整个府里仅剩唯一清醒的人,可也是最不清醒的人。
一团乱麻,茶酒交杂萦绕心头,彷徨就像一张拽他入湖底捋不顺,扯不掉的网。
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目的是什么,可越清醒越迷茫,于是究竟要什么他自己也不再知道。
矛盾不清,杂乱不明。
玄色身影离开了屋子,波涛纹随蔓延在云际的紫电不断翻涌。
院子里已经安静,雷声都轰不醒。
“咯吱――”
房门打开一道缝,悠长的影子拉进屋里,电光石火闪在乌云滚滚间,背后风声呼啸,他的发与衣摆被掀起,像有股无形的力,把他推进屋内。
光照之处,一瓶夜鸣香摆在显眼的位置。
他怔怔盯着,一双眸子戾气深重。
一个时辰……
床榻上的人蠕动,被子O@。长腿跨进屋子,反手将门关闭落锁。
他手背推开飘动的纱幔,床上的人脸泛红晕,皱着眉头,雷声震入房中,她瑟缩揪着被褥埋住口鼻,睡得不安稳,不知是不是做噩梦。
身影在她床边愣了很久,直到又一道雷将他炸醒,刀冒寒光,意识回归,他不悦颦起眉头。
万劫不复……是他不可踏错……
这个从不会动摇的答案……停顿了……
他曲起条腿跪架上床,俯身不敢再多迟疑,迅速把刀抵上她的脖颈。
很坚定……
这一刀下去,她就会没命,那么所有不对劲,所有波动,所有失去控制的都将回归原位,都将消失无踪。
雷声轰鸣,风声躁动,最适合杀人抛尸的夜晚,他的刀顿住了。
突然,皱着眉头做噩梦的人因刀凉,动了一下。心脏猛得揪住,手比大脑快一步,略显慌张无措收回了刀。
跪在床沿的膝刚往回退了些,逃离之势还没生出。忽然,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伸出爪子,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扯就把人拉上了床。
雷声与“咣当”脱手的刀不约而同响起,纱幔惊动飞舞,窗外大雨因声而落。
鹤承渊心悬在半空滞住,大脑一片空白。
沈知梨扒住他,往他身上不满足蹭去燥热的酒熏,嘴中含糊不清呢喃道:“就摸一下嘛,给我摸摸。”
碰到鹤承渊后,她紧皱的眉头解开了,嘴角都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
她的发铺散在他身上,一手攥着他的手腕,柔软的身子就这么压了上来,另一只手抱在他的背后,脑袋在他胸口蹭来蹭去,松散的领口被脑袋钻开。
鹤承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木讷盯着天花板,还没回过神来。
一股淡香传入他的鼻腔。
她沐浴了!
鹤承渊拧起眉,当下便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怒意,去掰她的手,才把人扒开,她又贴上来,嘟囔着。
“摸一下,摸一下嘛鹤承渊……”
声音掺着酥麻的酒味,软绵绵好比揉纱,绕着人扯不开。
“……”鹤承渊停止掰她的手。
原来不是做噩梦,是因为没摸到他而犯愁。
沈知梨昏昏沉沉一把掀开被子,把人往被子里拖。
“我的我的……要……摸摸……给我摸一下……”
她的手在他脸上胡乱摸着,一点点往下探进他的领口,穿过衣裳把人抱住。
“沈……知梨……”鹤承渊没来由的燥热,肌肤相触,她手心触的地方像火灼,滚烫的吓人。
电光从窗户缝隙闪亮屋子,借着光线,他骤然发现她脖子淡淡的红迹,于是直勾勾盯住,直到又一道电来,才确定那是铁链所扯的伤。
两道电闪,相隔明明很近,却是熬人。
骤雨冲刷,噼里啪啦敲击。
沈知梨抱到人后,眉头舒展,恨不得钻人骨头里去,她用力把人揽入怀中,他的唇就这样猝不及防贴上她的锁骨,因她睡的不老实,领口早已敞了一半。
鹤承渊心跳漏了一拍,拽住她的胳膊动了两下,试图挣脱,然而她的力道加大紧箍着他,他的掌心包裹她的小臂,却是怎么推……都推不开……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若隐若现淡淡勾人的荼蘼花香比夜鸣香更容易蚀骨乱心。
鹤承渊贴在锁骨呼吸加重,主动凑了过去,碰触她的脖颈,脉搏在唇瓣跳动,他张开唇下意识想咬,却在落口刹那,将其轻轻含住……
雨滴催促。不知足停留于此,他吻过她的伤痕,像淡酒侵蚀神经,昏昏沉沉,又像花香绕耳,逐渐沉沦。
他松开她的小臂,搂住她的腰肢,一点点往上厮磨留下属于他的痕迹,热气喷洒在脖颈,沈知梨觉得痒便扬起头来,这更方便作恶了,他蹭到她的耳后嗅够淡香,逐渐上瘾,鼻尖滑过耳垂,吻上她的眉眼,再到脸颊。
她嘀嘀咕咕呢喃着,他望着她垂下的眼睫,又将目光移向她蠕动的红唇,短暂停顿后,闭上眼在她勾笑的嘴角落下温柔的一吻。
他做出了选择,甘愿沉沦于此,万劫不复,生死不论。
“鹤承渊……腰还疼吗?”
幽黑的眼底,潭水搅动,鹤承渊:“不疼。”
她会关心他的伤……
下一刻不安分的脚,一点不客气往他腰上一架,把他缠住,怕他跑了似的,整个人扒在他身上,沈知梨调整舒服的姿势,抱住他的脑袋,摁到锁骨下抱着睡,下巴枕在他的发端。
鹤承渊:“……”
她平稳的呼吸响起,想必这个姿势让她觉得舒服……
外头雷声截止,雨滴助眠,由她去了,抱着她埋头睡去……
第79章 过痕(1)
沈知梨哼哼唧唧抱着一团东西蠕动,调整到个舒服的姿势,整个人扒在上面,时不时用头蹭蹭……
似乎哪里不太对劲,睡意朦胧间,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被子露出摁在她怀中的半截脑袋,略微粗硬的发扑散在枕上,和她的柔发纠缠在一起。
沈知梨身子一僵,手心感到一片滚烫……
她……这是???
床幔微动,地上躺着一把眼熟的刃刀。
这这这!!!
她把鹤承渊给办了???
那她抱着谁啊?
……大魔头!!!!!!!!
沈知梨摸人肌肉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完了完了完了!
她偷偷摸摸把手从人衣服里缩了出来,眨巴眨巴眼还没彻底清醒,盯着地上那把冒寒光的刀。
怀里的人似乎还没醒,因她手的离开,不适的微动了下。
这画面简直晴天霹雳给沈知梨脑子开了瓢,抱人的手麻木又僵硬,架人身上的腿亦是不敢动弹,浑身都像火灼。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脑子里努力回想昨夜的事,零零散散全是破碎的片段,根本凑不完全。
她是如何把大魔头拐上床的?色。诱?用强?夜鸣香?还是捏他下巴灌酒了……
完了,大魔头要是醒过来发现在她屋里,那刀刀刀……岂不是要死他刀下!这么长时间保住小命的好感度全白刷了……
万念俱灰,小心脏已经不会跳了,死了有一会儿了。
沈知梨脑海里过了千百种保小命的方式。
是她翻身下床跑的快,还是他捡起刀干掉她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