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听见心声后——风枕月【完结】
时间:2024-11-29 14:51:13

  一种她自己也可以撑起一片天的可能。
  今日见了杨知意后,这个可能得到了验证。
  杨知意告诉她,她手下有些铺子,亦有些房产,即便那日长公主计谋得逞,她也断不会嫁与赵之桓。
  大不了就是被杨家扫地出门。
  反正杨大人也无谓她这个庶女的死活,只要无碍他的仕途便是。
  宁沅不由去想,她从前不敢这么硬气,大抵就是她不知道她离了宁府,还能怎么办。
  对于一个世家闺秀而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她所能接触到的女人,亦都是这样过来的。
  即便自在优秀如皇后沈蘅,能与沈砚一同扶持当今陛下稳坐皇位,还是逃不过嫁人生子的命运。
  她从前只是唏嘘感慨,如今却明白了,有些女子在世上活过一遭,一辈子只为嫁人,有些则是历尽千帆之后的一种选择。
  而沈蘅姐姐俨然是后者。
  女子不论婚嫁与否,需得把选择的权力全然握在自己手中,这才不会被动一生。
  而这一切最大的底气便是银钱。
  倘若她有自己的府宅,便也不用瞧明薇的脸色;倘若她足够自给自足地安稳一生,便也不必在乎世家闺秀的声名;倘若她能够不受任何桎梏,只问自己的心,便能去无所顾忌地爱与恨,而不是忍让与权衡。
  昨夜那被洗净的床褥仍在院内飘摇着,勾勒出风的形状,丝丝缕缕的凉意把她激动的心绪稍稍抚平些。
  小腹依旧在隐隐作痛。
  宁沅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个刚小产了的虚弱女子,不应该这么激情澎湃。
  柳眉微蹙,她虚虚枕上了搁在书案的手臂。
  她好柔弱啊……
  快入夜了。
  那只白衣长发鬼还会来吗?
  她有些后悔那时被恐惧所战胜,以至于没敢好好多看两眼他的真身,便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再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然化形成沈砚的模样。
  宁沅转念一想,他其实是一只善鬼。
  若是他真的长得像鬼怪话本中所述那般,小脸煞白,眼神空洞,还淌着两行艳红的血泪,定会把她吓个半死。
  她还是不要强鬼所难了。
  月明星稀。
  沈砚此时正一身黑衣劲装,坐在她院中那棵比院墙还要高的榕树上,思忖着该如何实施他的计划。
  且不提他并不是什么白衣长发鬼。
  他惯穿至纯的白没错,可也知道在黑夜里隐蔽出行,最好是得换上夜行服。
  就比如现在。
  昨夜事急从权,他才一袭白衣出现在她眼前。
  更何况,他是人,食五谷,知冷暖,偶然熬夜至天边初泛鱼肚白可以,但断不能长期不眠不休。
  其实他今日就很疲累,但他知道现下是接近宁沅的最好时机。
  她还未将那夜的奇遇忘至脑后,自她的心声里甚至可见感激。
  可她的嘴一向很严,不会事无巨细地同周遭人提起,如若他此时不来,周围又没人与她分享,再过些时日,她便会彻底让这件事在回忆里蒙尘。
  那他就更不知该如何与她顺利成婚了。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挂在驴子前的小苹果。
  驴子之所以会努力地跑,皆因那颗苹果就吊在眼前,却触碰不到。
  如若宁沅便是那头小驴子……
  不对,她看上去总是娇软白嫩,楚楚可怜,不似小驴子,若非要类比,大概也是小兔子或是小猫儿。
  沈砚漫无目的地想着,最后做出结论:他如今需要做的,便是不在她面前出现,却又让她知晓自己来过。
  他垂眸望着眼下灯火通明的清简院落,后背倚靠在树干上,暂阖了双眼,打算小寐片刻,待夜深人静后再作行动。
  再睁眼时,已是夜深人静。
  沈砚自树上轻手轻脚地飞身下来,照例检查了一遍院中下人是否睡熟,继而推开了她的房门。
  见她在床榻上弓着身子,已然睡熟了。
  她睡得不大安稳,眉心微蹙,蜷成一团,把被褥卷在身前,似乎是想用什么抵住小腹,来抑住葵水的疼。
  被褥下,只得赫然露出一双纤细莹白的小腿。
  月光透过纱帐洒下来,衬得那一片雪白愈发地诱人。
  沈砚的呼吸早已放得很轻,可还是抑制不住地乱了一瞬。
  他红着耳根,轻扯开她压作一团的被褥。
  只见少女一袭藕粉寝衣,领口微低,尽显窈窕。
  他瞥开眼睛,不敢再往下看,只隔着薄衫,大掌轻覆上了她的小腹。
  掌下触感柔软,却稍有些寒凉。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恪守规矩的人,很多时候,规矩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可以利用的框架与准则。
  在不必刻意维持时,他往往会想使用更为高效的方式。
  而宁沅早晚会是他的夫人,他自然而然地早已把她从“旁人”的范畴内划去,不想与她因着所谓“礼数”,平添许多麻烦。
  他昨夜便想用手为她渡些内力,暖上一暖。
  他很清楚,他不会对她做越界的事,但并非人人都能理解他的想法。
  那时她神志尚且清醒,他贸然这样做,可以称得上为冒犯。
  他总不能先问一句:“宁小姐,我可以摸一摸你的小腹吗?”
  屋内静谧无声,他感受着她的温度,听着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昭示着宁沅对他而言很是特别。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对什么人动情,原以为他端庄自持,无欲无求,从不会对女子起念。
  直到他遇见了宁沅。
  可他始终觉得,他动心起念,定是因为宁沅比旁人更会勾引。
  而此刻的她,只静静躺在床榻上,什么也没做。
  他便再无往日那些她勾引他的借口可言。
  在床榻上搔首弄姿的女人,他不是不曾见过。
  从前,陛下与u王争夺皇位时,u王为拉拢他,曾给他送过不少美人,无一不被他拒之门外。
  见此路行不通,u王便想了个更为直接的招式。
  他不知怎么买通了他府上的人,每日他忙碌回府,掀开床帐欲歇息时,便能赫然看见一个靠在他枕席上欲语还休的女人。
  美人的声音亦比宁沅掐得娇媚:“大人辛劳一天,不如让妾身为您放松放松……”
  那时,他为之烦忧的政事很多,亦根本不知连他都棘手的问题她们又能如何解决,只知道他自己本就烦躁的心绪更添烦躁,也懒得同她们废话,随手用床褥一裹,便连人带被一同丢了出去。
  可送上门的美人仍是一茬接着一茬。
  那段日子,他的床榻之物购置得愈发频繁。
  后来,他终于没了耐心,让明决为他寻来了一位一心想攀上权贵高枝的少年。
  少年眉若远山,眼若秋波,乍一看比美人还要柔弱娇美几分。
  第二日,柔弱的少年便出现在了一向好色的u王床榻上。
  之后的事情他不清楚,只知此后u王便视他和太子为死敌,再也没动过想要拉拢他的心思。
  记忆袭来,又随着宁沅小腹上的寒凉一同缓缓褪去。
  思绪拉回现实,沈砚垂眸望着她,见她原本紧绷着的身子稍稍松缓下来,不知梦见了什么好事,微蹙的眉眼终于舒展。
  沈砚拿出暖腹的手炉,代替了他的大掌,为她轻轻盖好被褥,转身离开。
  翌日,宁沅醒来时,望着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手炉若有所思。
  ……那只鬼……他有再来过吗?
  又至夜晚,她特意熄了烛火躺在床上,心想,她今日假寐,守株待兔,定能把那只鬼给抓个现行!
  榕树上的沈砚从容地听着她迭起的心声,直至彻底停息,才不疾不徐地推开了她的房门。
  宁沅再醒来时,依旧是那只暖腹的手炉。
  她心下甚笃:他定是来过!
  ……不过她怎么又睡着了?
  她望向温馨的屋内。
  定是他要做的事不太多,所以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还没来得及惊醒,他便已然走了。
  这鬼既然会为她浆洗衣物,定也会帮她做些别的活计。
  这一晚,她学机灵了些,把房间内弄得乱作一团,照例熄了烛火假寐,硬等至三更也不见其踪影,实在熬不住,只得又睡了过去。
  醒来,依然是一只手炉和干净整洁的屋子。
  宁沅不解。
  心想,他怎么不来见她啊?
  她决心今夜不睡觉了,誓要等到那只鬼。
  沈砚见宁沅被吊足了好奇心,便知时机已到。
  他今夜出现,她定会十分开怀。
  沈砚始终觉得,只要他想,这世上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他虽不擅长追求讨好一个姑娘,但他见过太多官场之上的巴结拉拢,也见过不少秦楼楚馆里的阿谀献媚,深知“投其所好”四字的含金量。
  他站在铜镜前,把腰上的革带束得更紧些。
  他记得,宁沅喜欢肩宽腰窄的男子。
  衣衫不要太过宽松,却又必须要穿得严严实实,显得既稳重又透出力量,万不可显得轻浮。
  “不能睡……不能睡……好困啊……”
  少女的心声传过来时,他最后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仪容。
  衣冠楚楚。
  这不得迷死那女人?
  宁沅努力用手指撑开眼皮,强迫着自己不可入睡,誓要等他前来。
  当听见房门响动时,她的心顿时滞了半拍,自床榻上跳起。
  “小白!”
  话音刚落,她的笑容便凝在唇边。
  入眼是沈砚的脸没错,却不是经常见到的白衣,而是一袭颇有些肃杀的如墨劲装。
  他的腰很薄,却并不瘦弱,反而更显肩臂以及胸膛的宽阔。
  她赤着脚站在地上,慌乱地收回目光。
  “……小,小黑?”她试探唤道。
  ……沈砚的身材有这么好吗?
  她每每见沈砚时,他都是一袭交领宽袖的长袍,与他的行事作风一般无二地从容不迫、风轻云淡。
  因着他的性子冷清,便更显文人轻隽。
  即便摸过他的胸膛,她也很难想象他衣衫之下会是这样极具张力的模样。
  这样的“沈砚”令她的脸有些发烫,一路红至锁骨。
  大抵就像是一个男子去了花楼,发现他自幼思慕的清冷白月光居然换了套艳丽薄透的衣裙,在他面前大跳胡人舞一般。
  反差至极。
  沈砚睨着她:“……什么小黑小白?”
  这都是些什么鬼名字。
  少女赤着的脚趾微微蜷了蜷。
  “我若是总喊你一只鬼,便显得太过生分,唤你公子吧,又觉得太过客套,叫你小宝贝的话……我们显然已经不是这样的关系了。”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便想着给你起一个只属于你的别称。”
  总不能叫他沈砚吧?
  “只属于你”这四个字极大取悦了沈砚。
  他斟酌片刻,念起春日里那抹如云霞般的桃粉。
  他随口道:“那你叫我小粉罢。”
  宁沅怔忡一瞬,垂首见自己的藕粉衣裙,神情带起些微羞涩:“……你为什么要叫小粉啊?”
  “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第48章 足踝
  ……她怎么什么都能往自己身上想?
  他只是觉得小黑或是小白听起来很是像黑白无常的别称。
  他虽不信鬼神之说,却也知需对未知的领域保持该有的敬畏之心,怎可轻易冒犯他人名讳。
  沈砚下意识想要反驳她,转念一想,不行,他是来哄着她的,若是惹得她气急败坏,岂非前功尽弃?
  他颔首道:“确是为了你。”
  “因你而起的别称,总要与你有些关联。”
  ……所以,他就用她最喜欢的颜色,来当做自己的名字?
  可若是自己听见一个人唤“小粉”,脑海里浮现的当是一个穿着粉衫的明媚少女,或是一只长耳透着粉肉的白兔,怎么也不该是一个……一袭黑衣的冷面男人。
  很怪。
  但可能因为他并非人族,实在不懂人类的习惯。
  他也是一片好意,她自己慢慢适应适应就好。
  “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我已然不难受了,小,小粉。”
  她还是险些咬了舌头。
  “不必谢我。”
  他淡淡应下,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她衣摆之下的赤脚上。
  “地上凉,你怎么不穿鞋子?”
  宁沅垂眸,见寝衣只至脚踝,而自己的双足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敞在男子的目光里。
  虽不知他们那儿有没有这样的规矩,可是对于当今世界的女子而言,被男子瞧见赤足,和被男子瞧见沐浴,并没有什么区别。
  宁沅有一个一紧张就手忙脚乱的毛病,她脸上的红意持续加深,垂首去四处寻找自己的绣鞋。
  她的动作被沈砚收入眼中,可他只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
  毕竟他曾无意撞见过她沐浴,也无意撞见过她褪衣,比起这些,看一双赤足根本算不得什么。
  而且她是从床榻上跳下来的,连他都瞧见那双绣鞋就在她的床边,她装模作样地找不到,所为何意?
  就如同她前几日故意弄乱了自己的房间一般。
  ……不就是想让他帮她吗?
  既决心要宠着她,他干脆走至她身前,弯身把她抱了起来。
  身子骤然腾空,宁沅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眼前男子干脆省去了找鞋的步骤,径直把她放在了床榻上。
  “谢谢你。”
  宁沅绷着身子滚去床里,指尖紧扣着被褥,见他折过身去拨弄了一番水,回来时目光仍落在自己的脚上,慌忙往被子里缩去。
  正在这时,一只大手忽然圈住了她纤细的足踝。
  他的手颇具力量,将她整个人自床榻深处往床沿拖去。
  她慌乱地扯着被子道:“你干嘛,你看不够了是吧!姑娘家的脚可不能随意给人赏玩!”
  赏玩?
  这又不是什么古董字画,有什么好赏玩的。
  沈砚的手稍稍顿了顿,道:“还未擦干净,你往被子里躲什么?”
  他垂下眸,把宁沅的腿又往他身前拽了拽。
  下一刻,巾帕的凉意已然在她的足底蔓延开来。
  盆里的水已放了许久,早就冷了,起初凉得她猛地一颤,可男子似乎以为是他的手重了些,便放轻了力道,隔着帕子轻轻摩挲着,轻而易举地勾出了她的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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