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听见心声后——风枕月【完结】
时间:2024-11-29 14:51:13

  ……杀了她?
  应当也不会。
  虽然她爹并不特别在意她,可她爹很是要面子,若是由着自己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那他这张老脸该往哪搁?
  或许可以毒瞎她,再弄哑她,再娶回沈府中放着。
  如此一来,她再不能偷看,也不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且外人并不会察觉有什么异常。
  好狠毒的心思!
  再结合着他如今这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宁沅僵在原地,从头到脚泛起一阵寒意。
  沈砚凝着她满是警惕的眼睛,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宁沅好男色。
  可他却没想到,他出卖色相至此,宁沅心中想的居然是他会把她毒哑弄瞎?
  他对她有这么不择手段吗?
  ……还是他看上去太凶了?
  他绷住唇角,把一贯冷淡的神情放得更柔和些,稍显无助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让你如何负责,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女子看光了身子。”
  “你说说,这要是传出去,我该怎么娶妻啊?”
  宁沅懵了一瞬:“啊……?”
  他该不会说那就勉为其难地娶了她吧?
  “没,没关系,我相信真心爱你之人,应当……应当不会介怀这些意外,毕竟这非你所愿……”她试探地安慰他道。
  听见宁沅心声,沈砚便知晓婚约一事,实在不能急于一时。
  他得换个方式,耐心与她培养感情。
  “虽是意外,可宁小姐敢说自己心中坦然,什么狎昵心思都不曾有过吗?”
  宁沅欲言又止:“我……”
  沈砚道:“宁小姐,你既不愿与在下履行婚约,那不妨替我未来的夫人换位思考一下。”
  “若是你知道有旁的女子觊觎你夫君,你是不是也会不高兴?”
  “……或许会有一点点吧。”
  “如你所说,她既是真心爱我之人,又是我的娘子,我又怎么能忍心见她不悦?”
  “所以,我是不是该在与她成婚之前,消除这个隐患?”
  “应该的……”她没想到沈砚这样的人,居然会如此为他的夫人想到如此细微之地,“所以……要怎么消除?”
  “你会因我脸红,归根结底是因为你见我见得还不够多。”他一本正经道。
  “这样,正好我今日已然无事,你不妨在此临摹一幅,拿回去挂在你的床头日日端详,待你看腻了,对我消了念想,我便也放心了。”
  宁沅:?
  她没听错吧?他要她画他的画像?
  还要日日端详?
  “这不好吧……”她婉拒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他挑了挑眉,“诗经中言,及尔偕老,老使我怨。你瞧,少时情深,也难抵岁月消磨,所谓相看两厌,就是这个道理。”
  他抬手,自柜上的箱子里取出囤积的纸墨,小心递给她。
  “记得,要力求逼真,方才管用。”
  *
  晚风徐来,繁星漫天。
  宁沅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的画纸,一时有些头痛。
  高门闺秀自都会请先生教授六艺,可她素不爱丹青,继母又无心培养,故而只得绘画之技巧,画中从无灵魂。
  描摹一个男人的外貌不难,但若想入木三分,画魂自不可少。
  沈砚见她画完,啧啧摇首,又为她改了几笔,这才有了这副栩栩如生的画作。
  画纸上赫然是沈砚本人,外袍松散,在劲瘦的腰上收束,胸膛结实,脊背宽厚,然而在这副极具张力的身躯之外,却是淡然随性的气质。
  纵然他衣衫不整,手中却握了卷书,当即让这副淫靡之景摇身一变,添了不少闲适之气。
  仿若是在一个悠闲午后,两人一同小憩,待她朦胧睁眼时,却发现他已然醒来,随意披着衣裳坐在了窗边。
  ……
  宁沅的脸莫名有些烫。
  她把画纸扣在桌上,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
  不是说一直看这幅画就能把他看腻吗?
  怎么她看着看着,反倒脑补到婚后的共同生活了?
  还有……她最初去寻沈砚,不是为了找他扮鬼的证据吗?
  救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啊!
  就在她懊恼之时,木门被人敲响,少女怯懦的轻音传过来:“姐姐。”
  是宁澧?她怎么来了?
  她在画纸上压了几本书,藏好这副画。
  “进。”
  宁澧推门而入,穿着一袭碧色衣裙。
  宁沅本就懊恼的内心在看见她时又覆上了一层阴影,她收回目光,平静问道:“有什么事吗?”
  “就快是女儿节了,皇后娘娘给各府下了帖子,遍邀女眷和适龄的未婚男子入宫赴乞巧宴,届时会办一场穿针戏,除此之外,各家小姐皆可备一扇刺绣,夺得魁首者……可以向娘娘提出一个心愿,母亲让我来同你说一声,要你好好筹备。”
  她淡淡“嗯”了一声。
  有什么好筹备的?
  她的女红不过就是给人缝补衣裳的水平。
  这还是因府上苛扣她院中人的月例才练就的本事。
  至于绣出什么繁盛图景,却是万万不能的。
  她甚至连上好的绣线都没有。
  不过宁澧的绣艺却很不错,想来应很是看中这次的宫宴,这次专程来找她,定有事相求。
  “你还有什么事吗?”她抬眼看向宁澧。
  宁澧垂着头犹豫半天,艰涩开口:“听闻你阿娘给你留有一本《绣谱图说》,已是孤本,可否借与我瞧一瞧?”
  刚说罢,她忙补充道:“当然……若你想留着自用也没关系的。”
  宁沅知晓宁澧的性子。
  她是断不会主动想着来问她求借的。
  应当是明薇怕她暗自用功,想着先下手为强。
  “你母亲怎么样了?”她轻笑一声问道。
  宁澧果然慌张了一瞬:“……已经可以下地走了。”
  果然。
  不过她在外一向内敛,并不愿意出这个风头,所以借给她也无妨。
  她斟酌片刻,道,“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找找。”
  “谢谢。”宁澧缩了缩脖子。
  她进内室翻找了许久,将那本书角已有些打卷的书拿在手中,回头去找宁澧。
  可甫一抬眼,便看见了令她窒息的一幕。
  此刻,宁澧正好心地替她整理书案,搬走了她压在画纸上的书。
  而她推门而入时并未阖了房门,晚风正掀起那张画纸的一角。
  纸页飘动着,已然岌岌可危。
  她第一次感受到心跳骤停的感觉。
  她顿了一顿,足下生风,急声喊了句:“宁澧!”
  宁澧吓得猛一抬头。
  可惜还是晚了一瞬,画纸自书案上飞起,径直糊在了宁澧的脸上。
  她取下来,望见画纸,瞳孔颤动,而后慢慢红了脸。
  宁沅快步走上前,夺回了这张画纸,死死地扣回书案上。
  屋内落针可闻。
  她一个闺阁女子,在房中私藏旁的男子这样不堪入目的画像,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误会。
  若是传出去,她日后还怎么嫁给心上人?
  别说心上人,怕是全京城的男子都要对她避之不及了罢?
  可她偏偏又无法解释。
  难不成要说是因为她偷看了沈砚沐浴,所以沈砚才逼她画下他的出浴闲适图?
  ……这听起来简直荒谬。
  再就是,沈砚和宁澧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画作,她看一眼放下也就罢了,还看那样久。
  甚至还脸红!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她按着桌面的指节有些发白,声线中带着愠怒。
  宁澧不曾见过她冲自己发这样大的火,鼻头当即酸涩起来,眼中蒙上了一层怯怯水汽:“你干嘛发这样大的脾气,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情……”
  宁沅万万没想到她不先道歉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反过来指责她无谓生这个气。
  她抿住唇,把手中的书放至一旁,拉住宁澧的手臂,把她往外扯去。
  “我不借你了,你走罢。”
  宁澧喜欢自己柔柔弱弱的模样,和她比起来,宁沅要丰腴许多,还时不时地要动手自己干点粗活。
  也正是仗着她这一点,她毫不费力地把宁澧推去了门外,砰地一声阖了门。
  关门的声响像是抽在宁澧脸上的巴掌。
  她只不过是不小心看了她的画而已。
  她认得她的笔锋。
  只是其中还有更有力些的线条,应当是沈砚添的罢……
  她甚至都没想与她争沈砚夫人的位置。
  她甚至想,能嫁给沈砚当侧室,与姐姐共事一夫也不错。
  可她现在才意识到,宁沅根本没有她那么大度。
  她对沈砚颇具占有欲,她从前的那个娥皇女英的设想,几乎不可能实现。
  她悻悻地回了主院,对在院内散步复健的明薇道:“母亲,我没有借到。”
  明薇冷笑一声:“我就知道,她是不会借给你的,她嫉妒你还来不及,又怎么愿意看你出风头。”
  “……也不全然如此,起初她是想借给我的。”
  “哼,她装装样子罢了,她一贯很会装。”
  “不是的。”她摇了摇头,仍帮宁沅保守了秘密,“是我们因沈大人起了些摩擦,她才不愿借了。”
  “所以,你更要给母亲争一口气,在穿针戏里一举夺魁,请求娘娘为你赐婚才是。”
  “这天底下也不只有他沈砚一个好儿郎,他既不喜欢你,你就嫁一个更好的去,也不必非指着他,侯爷王爷的,亦是不错。”
  明薇想一想沈砚对她毫不留情面的模样,仍是有些胆寒。
  宁澧只轻轻点了点头。
  她心里自有主意。
  她本欲夺得魁首后,请娘娘把她指给沈砚做侧室,如今她却不大想退让了。
  她要做沈夫人。
  她没有宁沅那么小气,如果沈砚真的喜欢宁沅,她不会介意她来做侧室。
  *
  屋内,宁沅的气消了些。
  她凝着那册《绣谱图说》,想到了另一个绣艺亦精之人。
  杨知意。
  她在杨府过得艰难,她可以拿去给她。
  届时夺魁,看看她有什么能向皇后娘娘去讨的心愿,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她接着扫向那张画纸。
  画上的男子未变,她的心境却变了。
  她看着他,不由觉得晦气,堪称祸水。
  她很生气。
  ……不过她究竟在气什么?
  只是气被宁澧发现了吗?
  从前宁澧甚至目睹过他抱着她飞进院中,那时她都不曾生气,怎么如今她只是看着这张画,红了脸,自己却这么在意呢?
  不过沈砚说*的法子果然有用,这画看多了,她果然越来越心烦。
  想来假以时日,她定也能对他视而不见!
  
第53章 妻子
  昨日下了场酣畅淋漓的雨,时下雨霁天晴,空气中弥漫着绿草混着泥土的香气。
  今日是七月七,是入宫赴皇后宴的日子。
  府外照旧停着两辆马车,明薇与宁澧同乘,率先登上了那辆豪奢些的。
  车外,一贯跟着明薇的老妈妈道:“大小姐,夫人的身子刚好,累不得,上车后仍需躺着,自然坐不下这么些人,还望您体谅。”
  宁沅望了望一旁朴素不少的小马车,并没多说什么。
  她的继母真的比沈砚还要很幼稚,总喜欢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
  马车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代步工具,豪奢还是简朴她都不在意。
  比起和她共乘一车,她倒宁愿步行入宫,更别提现下还有另一辆了。
  揽星扶着她坐进车内,大车小车一同起步,她还未走出一丈,便听“咔嚓”一声,轿厢一歪,便停在了原地。
  车夫道:“大小姐,车轸被雨泡朽了,如今已然断裂开来,怕是走不了了。”
  揽星低声忿忿道:“……小姐,依着府中规矩,出行前是要例行检查车马的。”
  “我看就是夫人使的坏,她身为主母,怎会不知车轸已然岌岌可危?”
  “她定是不想您入宫,才故意给您安排了这辆。”
  宁沅看向揽星道:“那咱们便不去了吧,反正这样的场合也无趣的紧。”
  “前几日杨小姐给我带了不少分红,趁府上无人,我带你吃冰饮去?”
  “……可万一娘娘怪罪可怎么办?”揽星担忧道,“奴婢身上还有些银子,奴婢这就去给您租一辆新的来,您在这儿等一等奴婢!”
  说罢,她便转头向街口跑去,留宁沅一人颇为无奈地坐在已然坏掉的马车上。
  明薇的马车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她回身看着仍在府前的那辆破车,拍了拍宁澧的手背:“你放心,娘定会给你妥帖安排好一切。”
  宁澧拧着眉不语,担忧地看过去,车身却猛地一晃,紧接着,一辆雅致的马车踏风与她擦肩而过。
  车门前悬着两只竹条编制的镂空小灯笼,给原本沉稳大气的车身添了些意趣,彰示着主人并非是刻板的文人。
  车身上的图腾很是刺目,恰是精雕细琢的梅花纹。
  是沈砚。
  宁澧咬了咬唇。
  沈府和宁府虽皆离宫城不远,可却不是同路,能遇见他的马车,定是他绕路来了府前。
  “阿娘,您先让他们停一下车。”
  她说罢,循着沈府的马车望了过去。
  宁沅此时已从坏掉的马车上下来,正蹙着眉立在墙边,等着执意去租车的揽星,耐心已然耗尽。
  她垂首琢磨着事情,全然没留意到一辆马车停在自己面前。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掀起车帘,沈砚微微侧目。
  她足下的青石板尚且湿润着,都不曾留意已然弄脏了裙摆。
  真是……不知维护自身形象。
  他刚嫌弃地蹙眉,转眼一想,脏点好,最好再丑一点,这样满京城就无人同他争抢她了。
  见公子凝了她半晌,她都不曾抬首看他一眼,明决颇为识相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
  宁沅抬头,便见沈砚带着两分嫌弃三分满意四分漫不经心的复杂视线。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道。
  “顺路经过。”他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你怎么没走?”
  她抬了抬下巴,如实道:“我的车被人弄坏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