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听见心声后——风枕月【完结】
时间:2024-11-29 14:51:13

  男子随口问道:“谁做的?”
  其实他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见了她的心声,如今一问,只是为了引出让她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的后话。
  那日她和宁澧起了争执,他便知晓今日宁夫人定不会让她安安稳稳地度过,便想着来陪她。
  谁料宁澧已然从她的马车上走了下来,陡然听见他问的这句话,心中猛地一慌。
  她害怕宁沅说出她的名字。
  毕竟在她眼中,她与母亲是一体同心的,可这些事明明都与她无关,她从来没有想过要陷害她,捉弄她。
  不过宁沅什么都没有说。
  可她却当着沈砚的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
  简直无声胜有声。
  掩在青绿衣裙下的手攥了攥,宁澧压下心中的委屈,走上前同沈砚道:“沈大人,抱歉,这些时日母亲一直在养病,对府中的事务难免有所疏忽。”
  “哦?”他发出一道极轻的疑惑,目光终于自宁沅身上移开,落向她,“那前些日子贵府甚是安稳,从未生事,都是谁在操持,是宁二小姐吗?”
  宁澧的脸白了白。
  她本意是想把马车一事归咎为意外,可沈砚这话问得刁钻,她若答是,今日管家不力之人就变成了自己,她若答不是,又坐实了母亲的刻意为之。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是她。”
  沈砚眼底一片了然,他越过宁澧,再度望向宁沅。
  “上来,我带你入宫。”
  “姐姐,对不起……”宁澧很听沈砚的话。
  宁沅懒得听宁澧的辩驳。
  她这个妹妹总是试图维护她与家中的和平,可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知道,却放任其发生而不去制止,何尝不是对恶行的一种纵容。
  她讨厌这样的道貌岸然。
  她刚迈开腿,宁澧却拉住了她的手:“姐姐,见你的车坏了,母亲要我来接你去同乘。”
  宁澧抬眼望了眼沈砚。
  “就不必麻烦沈大人了吧?”
  她的话里夹杂着几分示好。
  一方面,她确实不想宁沅再同沈砚多说些什么关于她和母亲的坏话,另一方面,她也不想看见他们两人独处一室。
  哪怕是车室。
  起码在她成为名正言顺的沈夫人之前,她不想。
  宁沅挣开了她的手,学着刚出府时对她颐指气使的老妈妈,语重心长道:“好妹妹,母亲的身子刚刚好,累不得,上车后仍需躺着,自然坐不下这么多人,还望你回去同她知会一声,有沈大人在,不必忧心我。”
  宁澧的脸青红相接。
  她抿了抿唇,终有些不甘心地放下了手。
  “那好吧。”
  她抬眸看向沈砚,甚至希望他此刻能看在她也在的面子上唤她一同上车,可是他没有,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姐姐。
  “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来?”
  宁沅恹恹地坐在了马车里,侧身趴在窗上,见宁澧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自家的马车。
  “明决,走罢。”他低低唤道。
  “等等!”宁沅扬声制止,回身对沈砚道,“不必麻烦你,我的女使去租马车了,我下去等她就是。”
  她刚刚只是想气一气宁澧。
  沈砚蹙眉望向她:“你不必担心,我会留人告知她一声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宁小姐,你是不是忘了,婚约未除,不可让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面子。”
  “……”
  宁沅颇为憋屈地看了眼沈砚:“……私下拒绝你的好意也是让你丢面子吗?”
  他摇了摇头:“非也。你租这么一辆破车入宫,若是让众人看见了,会显得我很贫穷。”
  宁沅翻了个白眼:“拜托,大哥,人家商户只是租车谋生,不是富少拿家中的豪奢马车行善,干净整洁好用不就行了吗?你的要求真的很过分。”
  “难道在下的马车不够干净整洁好用吗?”
  “还不收钱。”他平静道,“既然知晓谋生不易,你还不知节俭?”
  “……”宁沅缄口不言。
  无法反驳。
  但她早晚会被他气死。
  马车稳稳向前,车内一片沉默,良久,沈砚冷不丁地问道:“你刚刚唤我什么?”
  宁沅摸不着头脑:“沈砚啊?”
  “不是。”他严肃道,“你说起车行的时候,唤我什么?”
  宁沅仔细思量了一瞬,想起那时她有些无语,便脱口道了一句:“拜托,大哥……”
  “我好像叫你大哥来着。”她试探地看向他,见他神色凝重,“你……不会生气了吧?”
  “你再叫一遍。”他淡淡道。
  “……对不起,我不敢了。”
  用人嘴短,她现在还在人家马车上,自然不好撒野。
  他蹙眉道:“让你叫你就叫。”
  “大哥……”
  这个男人真的很无理取闹。
  “……你到底想怎样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轻轻“嗯”了一声,靠回车厢上,颇为闲适地阖了眼睛:“以后你可以喊我沈大哥。”
  她从前总是唤旁人这个大哥那个大哥的,可总算轮着他了。
  宁沅神色复杂地望向他。
  ……他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喜欢她凶他,还喜欢她对他做一些几乎变态的事。
  譬如那幅逼她画下又经他添改的画。
  他难道不怕自己不但不曾看厌,还对他想入非非吗?
  她正往更为奇怪的地方畅想着,却见男子陡然睁开了眼睛。
  “宁沅。”
  “啊……?”思绪骤然被打断。
  他脉脉望着她,似乎有点愉悦,却欲言又止,最后轻启薄唇道:“入宫以后,我或许不能时刻顾及你,你自己小心一些。”
  宁沅垂下眼睛,知晓他说的是她的继母,低低“嗯”了一声,而后抬眼认真道:“沈砚,谢谢你记挂我,也谢谢你帮我解围,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也可以同我――”
  马车适时停在了宫门前。
  沈砚望着她,心中一阵烦躁。
  他好不容易听来的沈大哥就又没了。
  他稍有不耐打断她:“你可以下车了。”
  ……
  臭男人,每当她对他生出一丝丝好感的时候,都会被他那张破嘴给压下去。
  还是他扮鬼的时候体贴。
  宁沅被自己心中所想吓了一跳,旋即冲他泄愤哼了一声,一把掀开了车帘。
  她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笛子。
  许久未见裴子星,她今日入宫,定能见着他,左右宴席晚间才开始,她有一整个白日的时间。
  届时可以抽空向他讨教讨教该如何吹笛。
  *
  宫道上,沈砚刚巧遇上奉他之命离京办事,昨日刚回府上的宁泽。
  少年晒黑了些许,笑出一口白牙,盎然地冲他挥了挥手。
  “沈大哥!”
  “我去黔州时,特地转道去云岩买了些当地的陈酿,特给你留了一壶。”他自腰旁解下来,热心地拔了酒塞,递至他唇边,“你尝尝?知晓你不喜欢旁人用过的东西,特地给你备的新酒壶!”
  扑面而来是浓郁的酒气,烈得他掩了掩鼻。
  他现下本不想沾酒,却耐不住宁泽如此热情,便垂首饮了一小口,感觉到香醇浓郁的液体滑过喉间。
  “确是好酒,多谢你了。”
  “不必谢!”他咧起一个笑容道,凑过去低声道,“只要你不逼迫我姐,你就是我永远的好大哥!”
  说罢,还未待他发作,宁泽便赶忙跑远了。
  沈砚无奈望着他的背影,继续往陛下的养心殿走。
  还未走出多远,便觉得头有些发晕。
  他初尝时便觉得这酒有些烈,没曾想这么快便上头了。
  他同身旁明决道:“你去同陛下知会一声,我先回房稍歇片刻,晚些过去寻他。”
  他与陛下关系匪浅,又是皇后的亲弟,常出入宫闱,为方便他小住,陛下特给他辟了一处宫室,名唤荷香榭。
  院如其名,临水而建,中有假山瀑布,清荷满院。
  知他喜静,周遭皆是草木,鲜有人烟。
  他缓缓往荷香榭走,忽而顿住脚步。
  可纵他停下,眼前的景致仍是晃了一晃。
  不对劲。
  他虽算不得海量,却也不是滴酒不沾之人,怎么会仅啜饮了一口,就酒醉至此?
  那酒有问题。
  宁泽……应当不知情。
  他日日与他共事,宁泽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他一眼便可看穿,所以才不曾对他设防。
  可他昨日才刚回京,未去司衙,径直回了府上。
  想通过他给自己下药之人,当知晓他今日一定会入宫赴宴,一定会见着他,且知晓他究竟要赠他哪一壶酒才行。
  思来想去,唯有他的家人。
  且不会是宁沅。
  她根本不需要对他用这样的手段。
  他一阵头晕,干脆扶上了一旁的石灯。
  他疏忽了。
  他总觉得宁沅的继母为了拆散他们婚事,会对宁沅发难,却疏忽了她大可以直接促成他与宁澧。
  ……连自己女儿的名声都弃之不顾了吗?
  他冷笑出声。
  也是,待宁澧嫁入沈家,宁沅定不肯再嫁给他了,纵然宁沅被连累至无人问津,又与她何关?
  若他没有猜错,此时宁澧或是明薇,应当就在他的殿内。
  他没有多想,当即掉头,打算去找人多的地方。
  只要没有昏在无人之处,他便有人证。
  他匆匆走着,却听闻身后有人在小跑追赶,向他不断逼近。
  他试着运了运内力,却仿佛全然不存在。
  他的神智愈发有些混沌,足下仿佛有千钧之重。
  身后的女子追上来,搀扶住他,怯怯道:“沈大人,你神色有些不对,容我扶你暂歇罢……”
  他侧目,只见是如宁沅一般的粉雾,他却看不清对方的容颜。
  纵然宁沅在他脑海里一瞬而过,体内依然登时腾起一股难以忍受的热流。
  他甩开她,冷声道:“药涂在壶口,对吗?”
  “好缜密的心思,知晓我未必会一饮而尽,生怕药量不够,便设下如此计策。”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好,真是好!”
  宁澧蹙着眉道:“沈大人,我也不想的。”
  若不是沈砚从不正眼瞧她,她也不想的。
  若不是宁沅日后不能容她,她也不想的。
  若不是母亲执意要在宁泽给他备的酒壶上下药,她也不想的。
  依沈砚的性子,若她在夺魁前不做些什么,纵然提出这个请求,他也定会不顾帝后的面否掉。
  都是所有人一步一步逼她至此,她也不想的。
  她眼中包着一汪委屈的泪,颤着手环上他的腰:“沈大人……”
  沈砚拼尽全力推开她:“滚开。”
  宁澧被这道蛮力推进了一旁的树丛里,凌乱的树枝划得她生疼,泪水夺眶而出。
  泪眼模糊中,她看见沈砚的背影快速走远,忍着痛起身追了上去。
  往人多的地方去。
  往人多的地方去。
  往人多的地方去……
  他在心中默念着,强撑着心力快速穿梭在宫中,适时便见不远处有三只人影。
  他看不见是何人,只是越走近,便越觉得安心。
  这三人正是揽星陪着的宁沅,在与裴子星讨教吹笛的技法。
  揽星张望着,见沈砚冷着一张脸,朝他们疾步走来。
  她忙扯了扯宁沅的衣角:“小姐,沈大人来了,一副要来捉奸的模样……”
  “……啊?”
  宁沅的笑容一滞,回身去看,果真是怒气冲冲的沈砚。
  ……不是吧?
  她摇了摇手,对愈发逼近的沈砚道:“沈砚,你冷静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砚此时已不剩什么理智,全靠意志在驱使着他往人多的地方去,忽然听见这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心中骤安。
  这是他未来的妻子。
  乱窜的心火好似找到了安处,他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入怀里,顺势吻了下去。
  
第54章 独处
  突如其来的亲吻就像暑夏时节的暴雨一般骤然降落,令她猝不及防。
  这个吻不似从前的小心试探。
  它并没有什么章法,亦与温柔毫不相关,舌尖甚至颇为蛮横地探入了她的口中,与她唇舌交缠。
  仿佛要把心中的怒火尽数泄在她身上才肯罢休。
  宁沅被吻得舌尖发麻。
  纵然头脑有些混沌,也不得不把双手抵在他身前,试图挣开他。
  虽说现下是在宫内的僻静处,可到底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旁边又有揽星和裴将军瞧着……
  难道她不要名声的吗?
  虽然她对于这方面想的比较开,可她也不想把她在外人面前苦苦维持许久的形象一朝尽毁。
  更何况,她还等着赚够了钱和他退婚,只身远走呢。
  可沈砚却无视了她的挣扎,手臂横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箍得更紧了些,隔着薄薄的衣料,她几乎能感受到他手臂暴起的青筋。
  ……说实话,若不是场合不对,她其实还挺好这口。
  两人的距离太近,宁沅渐渐察觉她的小腹上有些不大对劲。
  硌得慌。
  她当然明白这对沈砚而言意味着什么。
  亲吻之时,动心起念再正常不过,若是没有这回事,反倒该去瞧大夫。
  不过,这终究是当着旁人的面,她总觉得怪异。
  她试图与沈砚拉开些距离。
  沈砚蹙着眉,脸色很是不好看,近乎呢喃地同她低语道:“别动。”
  话音刚落,他便再度衔上了她饱满盈润的唇瓣,吻得又重又急。
  她吃痛地嘤咛了一声。
  她从未见过这样失控的沈砚,像一只失去理智的兽。
  ……他不至于吃醋至此吧?
  她只是在与裴大哥讨论笛子演奏的技法,未免生出误会,她还特地命揽星跟在她身边,如此,被旁人瞧见了,也便不算是与他二人私会。
  交换空气的间隙,她急切地想要挣脱他:“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沈砚无视了她的话,本掐在她腰后的大掌颇为不满地往下滑落。
  触及圆润时,他微顿了片刻,旋即一手掌握住腰下的温软,惩罚般地加重了些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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