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用了陈岁桉身体的他托了自己的福,位置被安排在了最靠近先生的前排,且是前排最中间的位置。
因此他受到了不一样的注目礼。
小声的嘀咕从左面右面和后面穿过来。
“她好可爱啊,我好喜欢。”
“听说是楚大人养的女儿,还未满入太学的年纪就被送来了。”
“啊?这么惨?这么小就要受读书的苦了?”
“那这月的考试她也是需要参加的吧?”
“别想月考了,反正我们又考不过其他书斋。”
“我可以把我课上听讲的记录送给她看,我想跟她一起玩。”
“我也想,带我一个。”
楚霁川拿着书慢悠悠地翻。在这个备受瞩目的环境中,他从最开始的如芒刺背逐渐变得游刃有余。
陈岁桉将楚霁川送到了太学后,坐着经过自己改装的金灿灿的骚包马车,华丽回府。
没有楚霁川的府邸略显安静,陈岁桉有些不适应。
这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毕竟楚大人在家的时候也很安静,只要他想,就可以没什么存在感,负责折腾的那个角色是陈岁桉。
陈岁桉摇摇头,将这不适应赶走。
送走楚霁川,可以肆无忌惮地看小人书啦!
她兴致冲冲地把书拿进被窝,最后却食不知味地翻着。
她最终从床上爬下来,无聊地撵鸡。
院子里的鸡被陈岁桉养地肥了整整一圈。此时的它已经不是刚刚从盲盒出来的那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了。
它随了自己的主人,懒成一团,能坐在鸡窝晒太阳它绝不挪动一下,鸡屁股稳如磐石。任陈岁桉怎么撵都不动一下,丝毫不慌。
鸡没法撵,那就遛遛狗吧。
闲的发霉的陈岁桉把自己的魔爪伸向了那只狮子狗。这小狗与最开始被抱来的时候相比,简直判若两狗。
毛发油光水滑,丫鬟们每日轮流给它梳毛,连一点结都不打。
喂的都是大骨头肉汤,有逐渐横向生长的趋势。
它熟悉了现在的环境,已经不如最初那般粘陈岁桉了。
狗也变了,不再招之即来。
连狗也不同她玩,这是什么道理。
陈岁桉只觉得无趣。
她在这个家已经混到了狗厌鸡嫌的地步了吗?
索性一上午的时间也很好打发,很快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辰。
怕去的早了,饭都冷了,陈岁桉特意掐着点出发。
她将食盒摆在马车上的黑檀木小几上,六个食盒,根本摆不下。
无奈只能放在下面的毯子上。
一个人坐马车到底不如两个人热闹。
明明早上同楚霁川一块去太学的时候,楚霁川也没有说话啊?
怎么到了她自己坐马车的时候连帘子都不是那么想拉开了。
嘚瑟的兴致都没有了。
陈岁桉像是一只不摇尾巴的大狗狗,只能百无聊赖地想着还有哪些后勤工作能够做。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陈岁桉自认为是按照最高标准来做的,质量方面已经达到了最顶尖,若要进一步改善,只有翻新出奇这一招了。
奇?
她有不需要动脑子就能翻新出奇的东西啊。
陈岁桉磨刀霍霍向盲盒,想起了自己还有未用的积分。
开个盲盒,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送给楚霁川的小玩意吧。
想了想之前开出的东西,她觉得自己的要求不高,能开出那种像录音小熊一样的东西就好。
现在楚霁川变成了小女孩,那样的东西刚好适合他。
“我现在还有多少积分?”
她戳系统。
系统感天动地,她还能想起自己,想起攻略任务。
只想逗孩子开心而完全忘记任务这一茬事的陈岁桉:“我能来个定制盲盒吗?就是我想要什么就能开出什么的?”
到底是手里的权力大了,人也变得敢想了。
系统坚定拒绝。
【宿主,这是不可以的。系统掉落的盲盒是随机的。】
【目前积分为:20】
“盲盒是怎么个换法呢?”
【宿主指定兑换分值,系统根据分值大小,自动掉落盲盒。】
“兑换分值越高,盲盒就越好?”
【是的宿主。】
陈岁桉点点头:“那就先给我兑换个,嗯……一分的盲盒吧。”
她想的很简单,逗小孩的玩意,像那种小熊玩具啊什么的,没有什么特备功能的一定是相当便宜的。
她的要求真的相当简单,一个逗孩子的小玩具就可以。最好是那种现代的,古代人没有见过的。
【……好的宿主,一分值兑换盲盒。】
【系统为您兑换中……】
【兑换成功。掉落盲盒为疾病系列盲盒(即时)】
陈岁桉的笑容在听到疾病系列盲盒那一瞬间,凝固了。这就不是一个能开出好盲盒的名字。
这种感觉很像当时她开出霉运盲盒的瞬间。
被霉运支配的恐惧还历历在目。
她当时是用了交换盲盒,把霉运转移到了楚霁川的身上。
如今莫说她身上没有交换盲盒了,就是有交换系列盲盒,她还能把现在的疾病转移到她的闺女身上?
那是她要好好照顾的崽崽啊。
事实证明,人就是不能太闲,也不可以手欠。
太久没开出即时盲盒,陈岁桉差点都忘记了这类盲盒的存在。
随着系统的播报声音,陈岁桉感觉到了眼前模糊一片。
疾病盲盒作用在眼睛上了?
我要瞎了吗?
我的世界要逐渐变得黑暗起来了吗?
黑暗的恐惧笼罩着陈岁桉,若是看不见,还怎么给崽崽送饭?
陈岁桉依旧在惦记着小黑莲花的饭。
视线经过短暂的模糊,在陈岁桉提心吊胆着,以为下一秒就要陷入黑暗的时候,模糊是视野又逐渐清晰了。
一切没有任何变化。
盲盒失效了?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陈岁桉希望系统这次是真的不靠谱,开出的盲盒坏掉,就算不坏也延迟一段时间,至少让她把饭送完后再瞎。
毕竟早上是自己亲口和小黑莲花讲的,自己中午会来送饭。
她不想对孩子失约。
陈岁桉揉着自己的眼睛。
闭上眼,睁开。周围一切是如此的清晰。
再闭上,再睁开。周围一切依旧如常,桌子是桌子,板凳是板凳的,就连那六个食盒都是整整齐齐摆放在毯子上。
眼睛没坏掉。
陈岁桉质疑系统:“盲盒是不是坏掉了?”
【宿主,经检测,盲盒处于正常使用状态。】
陈岁桉老神在在坐在马车里,两手互相揣在宽大的衣袖里,面无表情:不信。
盲盒一定是坏掉了,它必得是坏掉了。
马车一路直行,直至达达的马蹄声安静下来,车停在太学门前,陈岁桉的眼睛都没有任何不适。
陈岁桉:小样,跟我犟嘴,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清楚生了什么病吗?
就搞笑。
系统坏了就不要嘴硬了,反正也不是坏了一次两次的,她还能不清楚系统是怎么个不靠谱的尿性吗?
“下学了吗?”陈岁桉敲了敲马车壁,问外面的张榛。
“主君的时间安排的刚好,太学门打开了,学生们都往外走呢。”
太学内是有吃饭的地方的,但是菜品单调,手里宽裕的学生们会相约出来打牙祭。
陈岁桉更自得了,第一回当爹就做的那么成功,连送饭的时间都卡的刚好。
她在马车内整了整衣冠,上午回家趴在床上看小人书,把衣裳都弄皱了,她还特意换了一身呢。
带着两分得意三分雀跃和五分期待,陈岁桉推开马车门,迈着大步几步跨下来,自觉动作行云流水,俊逸非凡。
她昂头抬眸,准备在一种孩子中精准找到自己的闺女小黑莲花。
然后,她呆在了那里。
她的两分得意三分雀跃和五分期待甚至都没有收回去,整个人愣住了。
从太学出来的小孩,怎么都是一个样子?
陈岁桉像是看没有任何特点,无法进行区分的路人甲,从太学大门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她闭上眼睛甚至没办法回忆刚刚看过的脸是什么样子,每一张脸都像是复制粘贴的一样,如此平平无奇,一点特色都找不到。
更过分的是,来来往往之人的衣裳都成了最不起眼的灰色,连样式都是一模一样。
“疾病盲盒,我得了什么病?”
陈岁桉被眼前的一切震撼,本能询问。ͿŠĞ
【宿主,是脸盲症。】
陈岁桉简直要气笑,谁家脸盲症连衣服都盲啊?
她扭头往驾车的地方看,这里坐的的本该是张榛。
很好,平平无奇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以及那身该死的灰色的平平无奇的衣裳。
张榛也从黑莲花座下一等侍卫变成了普通的路人甲,泯然众矣。
“张榛?”
陈岁桉试图呼唤。
“主君有何吩咐?”
平平无奇的路人甲张嘴说话。
这狗腿的声音,一听就是张榛。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岁桉心下稍安,她只是眼睛盲,耳朵还没有聋,幸好。
无妨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区区一个脸盲,根本无法绊住她陈岁桉给孩子送饭的步伐。
她陈岁桉养好崽子的拳拳之心天地可鉴,日月皆知。
她就站在这里,面带端庄微笑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甲。
我不去找山,山会来找我。
她认不出楚霁川无妨,楚霁川会认得她。
从太学门口朝她走来的第一个人,必定是她的好闺女。
此时端庄微笑的陈岁桉完全不知道,她的好闺女被人堵在路上了。ĴȘǤ
作者有话说:
川川公主被堵啦~
第37章 、第三十七个盲盒
楚霁川从前上学的时候, 午时一向是在太学吃的。他没有口腹之欲,给什么吃什么,吃山珍海味还是野菜草根对他来说无甚区别。
但是陈岁桉说今天要来给他送饭。
他将书放进书箱, 笔墨收好, 就往外面走。
已经散学了, 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上,如探照灯一般的视线经过一个上午后,也平息了不少。
楚霁川走着, 只感觉比先前所有都要更为热烈的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
目光灼灼,不容忽视。
短短半天,他对陈岁桉交朋友的能力叹为观止。
又是陈岁桉的哪个朋友?
他转身,是之前试图给陈岁桉塞玉佩的马云闲。
楚霁川平静的脸色阴沉起来,眼神晦涩不明。
马云闲还是傻大个的模样,他期期艾艾,脸蛋隐约红成两坨:“桉桉,上次是我误会了,我最近听说了楚大人还亲自带你上朝, 想必是极为重视你的。”
“叫我陈岁桉。”
桉桉,什么称呼, 不过是他招来的陪读, 跟陈岁桉哪里就有叫桉桉的交情了。
他这个当爹的都不这么叫陈岁桉。
马云闲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更是笃定她生气了:“我也是关心则乱, 你别误会,眼下知道你过的很好,我便放心了。”
楚霁川不说话, 脸还是阴沉着。
你知道陈岁桉过的好才最是好, 莫要有事没事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
见面前人依旧不展颜, 马云闲只得投其所好,转移话题。
“过几日便是浴佛节,大相国寺是极为热闹的,普通百姓可在外寺,进内寺有人数限制,我们家有两个名额,但是家里没人信佛。我经常去相国寺,哪里风景好看我都知晓,我们一同去玩怎么样?”
他说的自然轻巧,像是一个随后的提议,实际上背在后面的手紧张地微微浸汗。
这回不再是四人同行,而是只有他和陈岁桉两个人。
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同去玩。
楚霁川冷笑。
当真是司马昭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明晃晃的心思好不遮掩,挖墙脚挖到他的脸前了。
这已经如此张扬不加掩饰了吗?
明晃晃当着他的面,把他碗里的饭往自己碗里倒。
楚霁川烦躁,心里窝着一团火,却又拿捏着陈岁桉的语气:“我爹爹不同意我同你去玩,他自会带我去,用不着你。”
听到了吗,就算是出去玩,也该是他与陈岁桉同去,怎么就轮到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毛头小子。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爹爹比你更熟悉相国寺。”
雕虫小技,还是不要拿出来班门弄斧了。
说完暗自忖度,自己一向厌佛,甚至从没去过大相国寺,带陈岁桉去之前,还是找时间亲自去看看才好。
楚霁川说了那么多,马云闲只听清了一句:“我爹爹不同意我同你出去玩。”
他人大脑仁小,听不懂楚霁川的言外之意,也看不懂楚霁川明晃晃的拉踩行为。
他只当时楚大人同意了,陈岁桉便会同自己一块出去玩。
暗恋中的纯情小男生是没什么脑子的,马云闲不外如是。
他两手一拍,兴奋为自己欢呼:成了!
听说楚大人温润如玉,最有文人气质,翩翩君子。
相熟的玩伴在节日里相约去玩儿,这是京城里常有的事情,没有家长会因此拒绝。
被激动冲昏了头脑的马云闲完全忘记了在楚家私塾那日傍晚,被楚大人笑容吓得结巴之事,他满脑子全是,桉桉要同我一块玩啦!
“你且等等,我这就找楚大人与他说明,听他们说楚大人现在就在太学门口。”
说着,兴奋地往外跑。
楚霁川像是遇到兵的秀才,对牛弹琴,根本说不通。
陈岁桉那个蠢货,懒是真懒,凑热闹也是真的爱凑热闹,蠢也是真的蠢,可别真答应了。
想着,楚霁川加快了脚步,往太学大门走去。
金灿灿的马车边,站着的是挂着礼仪小姐标准微笑的陈岁桉。
一个又一个路人甲从她的身边走过,没有一个站在她面前。
每一个都不是楚霁川。
莫不是今天早晨楚霁川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应当啊,她明明是喊的很大声的,在楚霁川前头进太学的人都往回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