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仅揣摩出了她的心思,更是揣摩出了全天下女人的心思。
美酒在握,美男在怀,畅意快哉!
“楚大人此言,甚妙!”
陈岁桉已有些飘飘然的意思了。
楚霁川手里端着白玉瓷杯,久久未放至嘴边。
他看着陈岁桉不甚清醒的模样,嘴唇一勾,笑了。
“公主,能喝酒吗?”
没头没脑的,楚霁川问了这样一句话。
陈岁桉仅剩的一丝清明告诉她,陈岁桉是不能喝酒的,端午节不过喝了几杯果酒,她便醉的不成样子。
陈岁桉不能喝酒。
那么陈二公主,就是能喝酒的。
于是陈岁桉晃晃悠悠站起来,声音震破云天:“能!”
楚霁川笑意更深,眼睛里像是有黑色旋涡一般:“那不知公主酒量如何?”
这话像是魔鬼的低喃,地狱使者的召唤。
酥麻入耳,又罪恶之至。
“我的酒量那自然,那自然是无人能及!”
陈岁桉晃了晃脑袋,她不仅觉得眼皮有些沉,还觉得头有些晕。
楚霁川晃了晃瓷杯,最终将其一饮而尽。
“能饮酒便好,臣刚刚发现,下人将酒水上错了。”
陈岁桉脸颊有些红,她皱着眉头,看着楚霁川嘴角一点点的水渍道:“上错了?什么上错了?”
楚霁川看着陈岁桉迷茫的模样,道:“自然是将果饮子,上成了果酒了。”
“公主既颇有几分酒量,想必上错了也无甚大碍。”
陈岁桉乐呵呵的,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像是小狗一样嗅了嗅楚霁川周围的空气:“上错了?这酒是你上的?”
楚霁川看着陈岁桉已然神志不清,眼睛里全是不明的晦涩,他低声开口:“那辆马车究竟是怎么到你的手里的?”
陈岁桉眼神不好使,耳朵也不堪大用:“什么?什么到我酒里了?”
陈岁桉将被口朝下摇了摇,呆呆笑着:“你给我的酒里倒了什么?我全都喝,喝嗝儿——~喝掉了!”
楚霁川拧眉。
能与陈二公主一起吃饭的机会太少了。
他吩咐下人将果饮子换成酒,想的是若是公主酒量尚可,那便罢了。
若是不能饮酒,借着酒劲或许能问出点什么。
问出来之后,给她喝解酒汤后,也不耽误试探她是否有武功。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喝了酒了陈二公主是这番醉酒的模样。
陈岁桉还在往楚霁川的方向一点点靠。
她两膝跪在凳子上,手肘撑着桌面,一点点往前靠。
“楚霁川说,要把前面的舞女都换成美男,你就是他给我换来的男人?”
陈岁桉打着酒嗝,嘴里冒出一团带着果香的酒气。
她像是一个小色鬼,眼睛一下都不眨的盯着楚霁川的脸看。
“你真美。”
陈岁桉将自己空空的酒杯扔掉,白瓷杯落地,发出声响。
她依旧是不清醒的模样。
“我的酒没了,你的酒能不能,能不能给我喝一口。”
陈岁桉目光灼灼盯着楚霁川的脸。
她视线下移,看着楚霁川嘴角边的那点点酒渍。
早在楚霁川刚刚喝完酒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作者:闺女,记得明天来给姨姨们说新年快乐!
试图靠近美男的桉桉回头:好!(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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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七十六个盲盒
陈岁桉手撑在桌子上, 定定的看着楚霁川。
看着他的嘴角越靠越近。
陈岁桉看着他那张谪仙般的脸,恍若在看神妃仙子,远远挂在云端的美人倏然跑到了她的面前。
她憨憨的笑了。
她好大的面子, 让仙子给她送酒来了。
陈岁桉一点点靠近, 楚霁川的眉头也一点点皱起。
她在干什么?
把自己认成了她的那群男宠?
见再不制止面前的女人她就要贴上来了, 楚霁川伸手抵住她的肩膀。
他用了几分力气,陈岁桉再不能往前靠。
“醒酒汤拿上来。”
楚霁川清醒地看着陈岁桉撒酒疯,好看的眉眼里不带丝毫感情。
陈岁桉继续往前探身。
咦?动不了了?
陈岁桉费劲的扭扭身子, 试图挣脱钳制。
努力无果。
她对着面前的神仙歉意的笑了笑:“有蟹,钳,钳住了我,我不能喝你的酒了。”
陈岁桉说着知礼懂进退的话,身子却不那么乖巧。
她依旧在尝试着挣脱钳制,往楚霁川的身上凑。
楚霁川手上更用了几分力气,将他与陈岁桉之间的距离拉远了。
丫鬟将醒酒汤端上来。
楚霁川端着碗,放在了陈岁桉的面前,似笑非笑道:“酒, 喝吧。”
陈岁桉眼睛又笑弯了:“这是你的酒吗?”
“是我的酒如何?不是我的酒又如何?”
陈岁桉恍若喝的不是酒,喝的是蜜, 说话分外好听:“是你的酒我就喝, 不是你的酒我就不喝。”
她像一个小狗腿一般,还带着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楚霁川:“我只喝你的酒。”
楚霁川将碗又更推近了几分:“是我的酒。”
陈岁桉带着傻气将醒酒汤捧起来, 对着楚霁川谄媚一笑:“那我喝。”
醒酒汤被小口小口送进了陈岁桉的嘴里。
楚霁川看着陈岁桉如此模样,那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又盘桓在心。
浴佛节的时候,陈岁桉不爱吃素面, 他于是带陈岁桉去了樊楼。
那时他尚且还能看到陈岁桉脑海里的画面, 画面之中舞女男妓成群, 陈岁桉坐在他们对面,笑的就是如此……
色眯眯。
当真是母女连心的血缘缘故?
好美色之事能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
一碗醒酒汤下肚,陈岁桉安静了。
她老老实实低头坐在板凳上面,像一个被老师骂过的乖巧学生。
先是迷茫,接着是恍惚,最后意识逐渐回笼。
意识回笼,记忆并不会消失。
陈岁桉清醒了,却依旧保持着坐正的姿势,假装自己依旧是恍惚的。
真丢人啊。
陈岁桉你真丢人啊。
二两酒下肚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还敢把楚霁川当成送酒的男妓,你真不要命啊。
黑莲花怎么没有把你的头给拧下来。
还趴在桌子上要去亲他。
你怎么敢的!
陈岁桉痛定思痛,坐在那里沉思忏悔,尴尬的不不知道手放在哪里好。
楚霁川看到陈岁桉低着头,但依旧乱飘的眼神,笑了笑。
“公主既酒醒了,不如去外面看看风景?”
陈岁桉当即抬头,点头捣蒜一般。
好人,把此事直接揭过去了,好人。
有台阶不下才是真傻子。
陈岁桉顺着杆子一溜烟就爬下来了,端庄站起假装拍了拍裙子上本就没有的褶皱,然后仰头满怀期待看着楚霁川:“早就听闻城郊初秋之景不错,走吧?”
想离开这尴尬场地的迫切溢于言表。
楚霁川看着变脸一般的陈岁桉,低头笑出了声。
那种尴尬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好像在嘲笑自己。
陈岁桉不管楚霁川,裙子一撩就出去了。
甲板之上摆着各色的盆栽以供观赏,远眺两岸,是连片的红枫,还未最为红火的时候,却已然是盛景盎然。
陈岁桉深吸一口气,像是吸进鲜起排出浊气一般,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楚霁川紧随其后。
“再过些时日,岸两侧的枫叶便全红了。”
陈岁桉点点头:“那会一定相当好看。”
“看来公主这酒是完全醒了?”
楚霁川想着陈岁桉乖乖坐成一团的模样,现在的话里还带着笑意。
陈岁桉想翻个白眼,但是她忍住了。
能不能快别提这茬了。
“自然,大人见笑了。”
楚霁川笑意收敛。JSԍ
一阵风吹过,像是把他的声音都吹散了一般:“酒醒了就好。”
酒醒了,就试探出她是不是真的陈二公主了。
水下伏击之人已准备就位,只待楚霁川的动作便会开始行动。
祥和宁静之景之下掩盖着的是危机四伏的汹涌。
甲板之上还有候在一旁等吩咐的丫鬟们。
能上得甲板的都是经过嬷嬷千百遍的训练,礼仪体态出不了差错的。
然一群站如松的丫鬟之中,有一株歪歪扭扭的。
易浅遥打听到了画舫的位置,一早便来了这里。她寻机会打晕了一个上船服侍的丫鬟,换了她的衣裳替了过来。
被打晕的那个只是个普通丫鬟,只能站在甲板外围,无法进内服侍贵人。
但是无妨,能有混进来的机会,易浅遥已然觉得不易。
她就从早上一直吹着冷风站到了现在,终于等到了里头二人出来的机会了。
她站的是后排,楚霁川和那什么陈二公主又一直背对着她,她连那小狐媚子的脸都看不清。
“喂,他俩啥关系啊?”
易浅遥用手肘捣了捣旁边的丫鬟,试图问出点什么。
来甲板上的都是从皇宫各处拨过来的,因此互相并不认识。
被捣的丫鬟一声不出。
“你怎么不说话?”
易浅遥扭头看着她。
之间她面带微笑的得体表情最终有了一丝龟裂。
丫鬟眼神了有一丝丝的鄙夷。
哪里来的丫鬟,哪个嬷嬷训导的,如此没有规矩。
易浅遥见她不说话,只好作罢。ɈȘĜ
一双眼睛盯紧了前面的女人。
桉桉不在,她得帮桉桉好好盯住。
若不是因他介意桉桉狐妖的身份,桉桉何至于为了隐瞒身份而出逃。
坏男人!
现在又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
易浅遥气得磨牙。
身子往他们两个人的方向倾去,企图看的更仔细一些。
只能看得两个背影,各站各的。
一个看河岸左边的树,一个看河岸右边的树,看着眉聊到一块啊。
易浅遥摸着下巴。
没聊到一块去好啊,最好一个说胳膊肘子,一个说胯骨轴子。
到底还是桉桉跟楚霁川更配一点。
易浅遥是看过陈岁桉变大的模样的。
那脸蛋,那身材,现在想想都是要流口水的程度。
全便宜了楚霁川他还不知足?JȘĜ
他还想上天?
确定前面二人没有在偷偷搞什么猫腻之后,易浅遥便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陈二公主的身上。
她以一种评判挑剔的眼光看着她。
啧,这身段,多少是粗了一些,根本不如桉桉。
这个子是不是有点矮啊?也没有桉桉的大长腿。
肩膀有点窄吧?还溜肩,想来披帛都挂不住。
那脑袋是不是有点大了?也不配那小肩膀啊。那么大的脑袋是为了挂住脑袋上俗的要死的金钗吗?
她就说,到底是不如桉桉。桉桉戴金钗国色天香似的,堪比牡丹真国色,简直见之难忘。
她若是男人,那必然得一见倾心。
易浅遥像是在菜市场买菜的大妈,对着一个背影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要评论一番,接着拉出来再和她的好姐妹陈岁桉进行一番细致的对比。
结论当然是怎样都比不过她的好姐妹陈岁桉。
跟她吃肉喝酒逛大街侃大山的姐妹就是最美的!
易浅遥到底还是没有看到面前陈二公主的脸。
她急得抓心挠肝,想往前凑凑。
这船要是晃荡起来了就好了,她就可以装作没站稳,往前边凑凑去。
易浅遥盯着陈二公主的背影,盯着盯着,这背影怎么晃起来了。
这个陈二公主是不是有些什么毛病,别人站着她晃着?
易浅遥的腹诽还没结束,自己的身子开始不稳当了。
不是背影在晃,是船在晃。
船晃了!
不待易浅遥高兴,船已经有越晃越烈的趋势了。
她们这些站的靠里的丫鬟还好,甲板上的二人就不是那么幸运了。
易浅遥看着陈二公主转身便想往船舱里跑。
在她转身的瞬间,水中暴起了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大刀,直直冲着甲板上的二人去了。
信息太多,易浅遥一时之间接受无能。
陈二公主转身的一瞬间,易浅遥看清了她的脸。
那双勾人的,似狐非狐的眼睛,除了陈岁桉还有谁能有。
那张脸上满是恐慌,身子像是树上摇摇欲坠的枫叶,打着旋就要晃荡着飘在地上一般。
刚刚被贬的一文不值的女人,此时在易浅遥的眼睛里,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身量高了,大长腿出现了,身段好了,腰肢也纤细了,头也小了,戴金簪都惶恐会不会坠疼了。
陈岁桉后面的黑衣人似乎是真的冲着她去的,只想将她拉下水。
电光火石之间,易浅遥看到了陈岁桉拉住了旁边楚霁川的衣袖。
拉的好!紧紧攥住!
然楚霁川一双腿稳如磐石,岿然不动,就那么高高在上看着陈岁桉摇摇晃晃。
陈岁桉随着船的晃动被带到了甲板边缘,一脚打跌,整个人栽进了水里。
易浅遥身子快过脑子。
她这些年跟着她爹走南闯北的,自然是会水的。
但是陈岁桉是狐狸啊,狐狸一身毛,应该是不会水的吧?
想着,易浅遥跳下去了。
陈岁桉坠船的时候,手都死死攥住楚霁川的衣袖。
她看着他高高在上,不夹杂一丝感情的眼眸,恍然回到了最初见到他的时候。
他一身光鲜亮丽的衣裳,手拿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玉玺,满眼淡漠,站在大殿之中最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