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巧克力流心团【完结】
时间:2024-11-30 14:38:13

  她轻拽他衬衫的袖子,认真道歉,“是我错了,对不起嘛。”
  楚淮晏却没准备放过她,反问道,“你错哪儿了?”
  水蓝色的旗袍,绣了波纹涟漪,路梨矜仔细描摹着波浪的走向,深呼吸开口,“错在不该骗你,骗你来参加我的订婚宴、骗你为我出头,真的很对不起,但我没有办法。”
  “那两个人,一个算我青梅竹马,一个是我关系很好的闺蜜,他们搞到一起,我咽不下去这口气……”
  路家式微,能指望的只有二叔,但二叔没帮她的意思,路梨矜又不想葬送自己一生。
  只能豪赌一把,谁能想到千金散尽还复来呢?
  楚淮晏耐心的听完,才幽幽问,“谁告诉你没别的办法了?”
  路梨矜茫然地看着他。
  楚淮晏轻描淡写地讲,“我给过你机会的,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会帮你解决,你根本不用去赌,如果我那天早上没起来呢?你又当如何?”
  也不如何,大概就是自己撕破脸大闹订婚宴现场,陈老爷子出来打圆场是路梨矜没预料到的事情。
  “我说出来的话。”路梨矜语速极慢,带着不确定性,“你真的会帮我吗?”
  楚淮晏轻嗤,按了下她的发旋,慢条斯理道,“梨梨又没试,怎么知道我不能呢?”
  路梨矜想问他,可我又怎么能判断你能呢?
  归根结底还是不相信的。
  楚淮晏是悬浮在虚空中的月亮,路梨矜如何才敢奋力起跳一拥呢?
  就算她起跳、抱紧、就不会落空吗?
  人不该贪恋够不到的东西,这件事情路梨矜自小就体会深切。
  两人同步陷入沉默,日光被镜面折射,眯起眼能看清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安静地针落可闻,清淡的檀木香调裹挟在身侧,路梨矜开始祈祷时间停留,长一点,再长一点儿。
  让她能够待在楚淮晏身侧,什么都不必多想。
  路梨矜的运气不算好,她没能如愿以偿。
  斜右侧传来敲门的声响,路梨矜的第一反应是跳下去,跟楚淮晏拉开距离,她只完成了第一个步骤,因为被牵住了。
  拉手跟牵手是两个全然不同的概念。
  念小学时候出去春游或者看电影,老师总会说两两节对的拉手防止走散,拉手是同伴间的举动,手掌对手掌,也许能因为天气炎热而渗出汗水,却不带任何情绪和私心。
  牵手则不同,是几根手指试探性的拽过来,得到回应后变为十指紧扣,虚空中轻晃,带起心湖里万丈波澜。
  楚淮晏的手很漂亮,骨节匀称分明,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浮现着不算突兀的青蓝筋。络。
  他并没有多用力,但足够留住路梨矜。
  “我可以进来吗?”稚嫩的童声响起,在自己家都要敲门,家教优越可见一斑。
  楚淮晏忽略路梨矜哀求眼神,朗声答,“进。”
  穿公主裙的小女孩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果盘,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楚淮晏和路梨矜,“舅舅跟老师认识呀?”
  “……”路梨矜哽住,迅速松开楚淮晏的手,“不认识。”
  楚淮晏意味深长地哼笑了下,顺着她的话茬往下,“刚认识。”
  小女孩看不懂成年人间的弯弯绕绕,没有深究,朝他们走来,解释道,“这是阿姨给老师准备的果盘,我想了,想逃课是我不对。”
  花了半个钟头,吃了巧克力布朗尼,反思了自己的行径,前来道歉。
  路梨矜理应夸赞她,却实在不知从何切入。
  “所以呢?”楚淮晏接过果盘,低头问曲苓茏。
  曲苓茏摸左边的*马尾,软乎乎地讲,“要不我们还是开始上课吧,我可以把旷得时间补回来。”
  “好。”路梨矜忙点头答,紧接着自我介绍道,“我叫路梨矜,是帮刘老师代课的,她应该跟你讲过了。”
  “嗯嗯。”曲苓茏应声,也跟着报了自己的名字,“曲苓茏,苓茏的苓,苓茏的茏。”
  怎么讲呢,相当有个性的介绍,说了跟没说一样。
  楚淮晏看出她的迟疑,又拉过手,在掌心写了起来。
  薄茧划蹭着幼。嫩的掌心,带起阵阵酥。痒,路梨矜反复定神,顺着一笔一画在心里构建,终于明白了两个字的写法。
  “苓茏,茂盛的意思。”楚淮晏淡淡讲,“好了,你们上课吧。”
  他把果盘随意放到钢琴盖上,转身离开,路梨矜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蓦地想叫住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叫住了又如何,难道叙旧吗?
  路梨矜迅速地整理好心情,莞尔看向曲苓茏,“那我们开始上课,上次刘老师教你了《智取威虎山》的节选,我们先来复习一下……”
  这个唱段对于才学戏大半年的孩子来说,有难度,但师姐跟路梨矜沟通的是,曲苓茏的太外公很喜欢这出戏,小孩子是自己想学,用来给她太外公贺寿。
  距离寿辰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哪怕是填鸭也能学得有模有样,不必担忧。
  曲苓茏清嗓子,提手开嗓,唱得字正腔圆,有模有样。
  天赋不错,路梨矜满意得打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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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
  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
  戏曲唱腔高亢激昂、气贯长虹,楚淮晏在门外听得真切,他甚至能想象到路梨矜眉目和姿态,若是扮相,必然英姿飒爽。
  给曲苓茏上课很轻松,她悟性好、天赋佳,转折唱调都能很快找准拿捏得当。
  这是她第一次授课,得到正向反馈,让路梨矜欣喜不已。
  落日熔金,授课也到了尾声,她把最开始曲苓茏旷的半钟头又加上了,并在手写的课件上标注了今天的进度。
  “周三晚上还是我给你上课。”路梨矜弯腰,刮了下曲苓茏的鼻子,“宝贝儿好聪明呀。”
  曲苓茏张开怀抱去搂路梨矜的腿,超大声的讲,“我也好喜欢梨梨呀。”
  不知道是不是外甥肖舅,从名字里摘昵称的方式都一样。
  路梨矜愣了下,粲然道,“我超喜欢苓苓的。”
  她和曲苓茏坐在钢琴凳上分食完果盘才离开,刚出门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楚淮晏大马金刀地坐在车前盖上,偏头睨过来,薄唇轻启,青白的烟雾随风逃散。
  神色有几分倦怠,看上去像是等了她很久。
  “你。”路梨矜踟蹰不前,过了几分钟才走向他。
  “我什么?”楚淮晏挑眉回,“爷在这儿就是为了问你,我不联系你,你就真不来找我了?”
  路梨矜耸肩,委屈巴巴地说,“你又没给我联系方式。”
  也好在没有给,那些迷惘的深夜里,她才能够克制着不去联系他。
  楚淮晏乐了,“行,我没给。”
  路梨矜低头看着自己蹭地画圈的脚尖,听见不太属于自己的声音在说,“那你要送我吗?”
  “不是说我们不认识?”楚淮晏掐烟,不紧不慢地讲。
  路梨矜小小声反驳,“那我能怎么办呀?”
  难道给曲苓茏解释我们复杂的……关系吗?
  在回过神来时已经在车里,香水的尾调是焚烧后的木香,能把人拉近香火鼎盛的寺庙里,背。德而刺。激。
  唇瓣被吮。吸着,路梨矜配合的张嘴,任由楚淮晏的侵。入,杏眼湿漉漉的,一起潮。湿泥泞的还有其他地方。
  “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跟我?”
  是塞壬的低语,蛊。惑着路梨矜应允。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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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的余晖漫散进车内,狭仄的空间里充斥着旖。旎风光。
  楚淮晏用大拇指抹开路梨矜唇角因亲吻而带出的水痕,静候着她的回答。
  路梨矜抚着心口,努力平复着呼吸,许久后才讨价还价般的憋出一句,“那你不生气了吗?”
  所以我骗你这件事,已经可以翻篇了是吗?
  “梨梨。”楚淮晏轻声唤她,尾音拖得很长,颇为无奈,“你就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路梨矜莞尔,甜美回,“因为我担心你会介意啊。”
  感情上到底还是白纸一张,惶恐对方介怀,导致以后走不下去。
  其实她该关心的事情很多,每件都远超过这个,只是这个瞬间,楚淮晏吻完她,问要不要“一起”时,路梨矜什么都能抛却,眼中心里,都只得眼前这个人。
  “不会。”楚淮晏后仰,贴着主驾驶的椅背,坐姿懒散,瘦长的手指挑着衬衫扣子解开,“我这人不喜欢翻旧帐,没意义。”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落日熔金,路梨矜捋着刚才接吻时不经意弄卷的玉牌吊坠,小声而认真地答,“好。”
  别的事情都再说吧,快乐一刻,我就抓紧一刻。
  玉牌被日光灼烤得温热,捏在掌心里,触感细腻。
  楚淮晏似乎很喜欢这类玉制品,脖颈上总带着,常开的车内也有装饰。
  “想吃点儿什么?”楚淮晏笑着问。
  路梨矜犹豫了下,提议道,“烤鸭?或者炒菜吧,我想吃冰糖肘子。”
  私心挑了能想起的、上菜时间够长的。
  楚淮晏了然,却没戳破小姑娘的心思,替她选了,“烤鸭吧。”
  正赶上了饭店,烤鸭店座无虚席,鸭子出炉看运气,能赶上前一炉就快,赶不上就要多等半个钟头打底。
  路梨矜今天的运气好极了,他们连位置都要等。
  五月初的帝都气温宜人,不冷不热,落日后坐在外面也不觉晒,她乖巧地坐在楚淮晏身边,静了很久后,歪头问他,“你要不要吃雪糕?”
  “去买吧。”楚淮晏捻了跟烟,衔在嘴里没点。
  马路对面就是家711,偏楚淮晏起身,陪她同去。
  路梨矜在冰柜前仔细地挑选着,脆皮雪糕的口味众多,细分起来巧克力的浓度都有差别。
  “你吃哪个呀?”路梨矜问。
  楚淮晏垂眸,懒洋洋地回,“你选了帮我带就行。”
  于是路梨矜不需要在纠结,直接all到了黑巧克力和摩卡两个口味的。
  “你不吃吗?”路梨矜咬破脆皮,内里是细腻的奶油冰淇淋质地,含混不清的问。
  楚淮晏摇头,漆黑的含情眼仿佛看破一切,“我等你尝完我手里这根呢。”
  心思倏然被看穿,路梨矜脸颊绯红,就着楚淮晏的手去拆外包装,低头咬了口,“你这个没我的甜,你自己吃吧。”
  说完就“哒哒哒”的跑开了。
  楚淮晏大马金刀地坐在排位椅上,看树荫下玩手机的女孩子。
  从前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有闲暇,耐心到坐在店外等位,再陪人开这种甜蜜玩笑。
  从路梨矜跑开再到回到楚淮晏身边,就只花了一个雪糕的时间,她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找不到切入的话题点。
  想说的话倒是有很多。
  我很想念你、过去几个月里我总觉得抱歉、很开心今天又遇到你。
  但哪句都卡在喉头,说不清,道不明。
  她就只能安稳的坐在她身边,嗅着他身上清冽的香气,看车水马龙的街景。
  紫檀木的佛珠蓦地出现在眼前,路梨矜错愕地看向楚淮晏。
  男人勾唇,似笑非笑地讲,“盘着玩吧,我看你怪紧张的。”
  “……”路梨矜梗着脖子倔强反驳,“我没有。”
  楚淮晏轻嗤,温润道,“好,我的小梨矜没紧张,我紧张,总行了吧。”
  晚春的夜风柔和,轻吻着肌肤,路梨矜接过佛珠,捏在掌心,她仰头,远处的路灯次第亮了起来。
  弯月如勾,星辰黯淡。
  因为平生多坎坷,路梨矜勉强信命和信佛,但从没有盘佛珠的习惯,她回忆着影视剧里看过的场面,模仿着开始转。
  盘得并不顺畅。
  “这样盘。”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握着柔荑教学,“卡在食指这里,拇指一颗一颗的往下拨就好。”
  楚淮晏的手极好看,路梨矜有须臾的走神儿。
  她就那么鬼使神差地抬起自己的手,顺带着楚淮晏的一并抬高,低头吻上手背。
  才在车上补过的口红,又印在宽大手背。
  “我。”路梨矜匆忙地解释,“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楚淮晏乐了,“所以要留下你的痕迹?”
  “不可以吗?”路梨矜眨着眼睛反问。
  “可以是可以的。”楚淮晏漫不经心地念着,旋即撩开她披肩的长发,低头凑近。
  路梨矜怔然,到唇瓣贴着脖颈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些什么。
  轻吞、慢。吮。
  肌肤相亲,热意蔓延至颅顶,带起阵阵的酥。痒。
  她低眸,能看清楚淮晏脸上的细小绒毛,和侧颜高挺的鼻梁。
  过了两分钟,楚淮晏才放开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路梨矜皮薄敏感,冷白皮更衬得草莓印鲜艳。
  水润的瞳孔没有聚焦,茫然失神地映出他的脸庞。
  楚淮晏满意极了,他揉上细软的发丝,哄骗讲,“好了,现在公平了。”
  路梨矜是进店去洗手时才看清楚颈间的草莓印的,而此刻留在楚淮晏手背的口红已经随水流走。
  他留给她的,远比自己留下的多得多。
  明天要找个高领上课了,路梨矜如是想到。
  水爆肚裹着浓郁的麻酱和香菜,入口爽脆,嘎吱作响;洋葱和肉在烤盘的炙烤下发生美拉德反应,贝勒烤肉算是出名的京菜,在烤鸭上来前正好填肚子;芥末墩儿清爽利口。
  当春的菜谱上还多了一道炸香椿鱼儿,香椿的嫩芽焯水后攥干,裹上淀粉糊下油锅炸至金黄,外酥里嫩,味鲜香。
  路梨矜年幼时家中院落里有颗香椿树,奶奶常做这道菜,有年岁未吃到了。
  食物的味道会把人拉回到某段回忆之中,落英缤纷,小女孩练着唱词,眼睛偷瞄着石桌上满满登登的炸香椿鱼儿。
  “我奶奶以前总做这道。”路梨矜甜声讲。
  楚淮晏给她吃碟里又添了一筷头,顺着问,“那现在为什么不做了?”
  路梨矜咀嚼完嘴里的食物才答,“因为后来我们搬去了港城,那边没有香椿树。”
  港城土地资源很少,蔬果类攻击多靠深城输送,本地不产香椿,销售市场不大,偶尔能看到,价格贵且不合适。
  “这样。”楚淮晏颔首,饶有趣味的问,“所以后来是?”
  路梨矜双手捧着可乐瓶,冰镇的饮料外壁渗出水雾,顺指缝淌出,她慢吞吞地回,“后来我自己考到了帝都念书,家人定居港城,你上次订婚宴看到的那个渣男,是我竹马,其实也算不上竹马,因为后来很多年里,我们没有见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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