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然而人群一片慌乱,他的叫声很快就淹没其中,更别说威慑到赵氏了。
……
“夫人……呜呜呜……夫人怎么还不醒来……”待沈景晴再恢复意识时,耳边是小福的哭声,她缓缓睁开眼,见自己的床边围了一圈人,小福,小欢,彩云三个丫头,还有林青竹和林承钰两个哥儿。
“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嫂嫂,都是我不好……”
“婶婶,你还疼不疼……”
“夫人别动,我扶您起来,别让伤口裂开了……”
众人见沈景晴醒来,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沈景晴听得脑子嗡嗡的,抬了下手腕,道:“有什么事都一个一个说。”
小福最先开口道:“夫人,刚刚郎中来瞧过了,说夫人的伤并无什么大碍,只需好好养着便是了。但郎中也说了,若是那剪子再深一分,便凶险了,还好那时小橘冲了出来,叫夏兰的手卸了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小欢补充道:“夏兰那杀人贼已经被送到官府里头去了,写了状子上去,她不仅有意害竹公子,还伤了夫人,两个罪名加在一块儿,判了她七十杖,还要徒二十年。”
小福继续道:“听富儿说,夏兰的父母也来京城了,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把年纪了,头发花白的,在府衙门口哭得不成人样了,想进去看看女儿,但一直被衙差们拦着……”
沈景晴听此默然,夏兰是蓄意害人,可说到底也不过是赵氏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今日赵氏显然是在用夏兰的家人威胁她。夏兰入了狱,然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安然无恙地待在轻松晕里。
“咕噜噜……”似乎是察觉到她有些许黯然,沈景晴枕边传来一声低低的鸟叫,正是林燕飏,他一直窝在这里等着沈景晴醒来。他今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景晴被刺伤晕倒,只恨自己不能为沈景晴做些什么,好在沈景晴并未被伤及要害,伤口的血虽流了很多,但也止住了。
沈景晴这才注意到还有只鸟儿在自己的脑袋边上趴着,她伸手摸了摸金色的毛脑袋,道:“该封小橘一个护院大将军做才行。”林燕飏抖抖脑袋撇开沈景晴的手,那只叫小橘傻鸟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只会每日占着他的身体流口水和不要脸地找沈景晴蹭蹭。
“呜……”这厢林青竹已经是泪眼汪汪了,抽抽噎噎道:“嫂嫂,我本来今日是要按你说的…趁人不注意把唤雷豹骑到林子里去,在假装摔下来的…但是我还没做的,那林承钧的马就,就突然发狂了,把他从马上甩了下来。是不是因为摔的人变成了他,所以嫂嫂才变成这样的……”
沈景晴抬起手捏捏林青竹的小脸,道:“傻孩子,这不干你的事,不必自责。”今日不论是林青竹假摔和林承钧真摔,她都会以耳坠为饵找出夏兰来,夏兰伤人也是必然的。
安抚完林青竹,沈景晴便让彩云带两个哥儿自己去玩了,待他们走后,才问道:“林承钧那里怎么样了,去看过了吗?”
小欢一边把沈景晴扶起来,一边道:“去看过了,郎中说他伤的那只眼是治不好了,这辈子估计得就这么瞎着,手也废了一只。至于他的马为什么发狂,也去问过了,那日夏兰去给马粮下药,应该只在最上边一块撒了些,竹哥儿掰了一小块走,那一整块马粮便缺了一个口子,来禄以为是坏了,便丢到了其他马的马槽里去,想来是这个缘故。”
沈景晴冷哼一声,道:“他这也是自食其果了。”
“夫人说的是,这林承钧犯了这样的罪行,本也应该送到府衙去的,但是他尚且年幼,不满十五,衙门里头也不会对他刑讯逼供,若是他家里又上请减刑,到最后不过是监几日,再赔些银子,最后便不了了之了,他估计是也知道这一点,才敢在侯府里肆无忌惮。这样一来,怕是便宜了他。所以此事还是请夫人裁断。”
《大陈律》里头有不对幼童施加重刑的规定,官府还真拿林承钧这种没办法,估计赵氏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敢放心地拿林承钧当枪使。不过官府不能做的事情,自然是有其他人能做的。
“给我拿张小案和纸笔来。”沈景晴要去信给林承钧的嫡母吴氏,自从上回吴氏重罚花姨娘后,沈景晴就估摸着吴氏对这一对母子的态度了,那她这回就再给吴氏递一把趁手的刀子,叫这吴氏整治林承钧让他再翻身不得。
小福和小欢依言拿来了桌案纸笔。看着沈景晴奋笔疾书,小福心疼道:“夫人才醒来没多久又要为这些事操心,好不容易才养出来这点肉,又该清减了。夫人刚刚肯定也被吓坏了,我看夫人明明起身了,却又没躲开那夏兰。”
说到此,沈景晴的手一顿,道:“方才两个孩子们在这儿我不好说,夏兰刺我时,我本是可以起身躲开的,但太夫人却扯住了我一只手。”
沈景晴此言一出,两个丫鬟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虽说这赵氏佛口蛇心她们都是知道的,可赵氏哪里用过这么直接又恶毒的方式,今日若不是小橘,沈景晴可能真的要被这赵氏拖死了。而林燕飏听到沈景晴亲口确认了这个事实,更是心中凝重。难怪沈景晴对赵氏处处提防,原来是他有眼无珠,没有看出赵氏的真面目。也是,他早该想到的,林青云用如此歹毒的法子图谋爵位,肯定是离不开赵氏这个做母亲的引导,只是手段没有赵氏高明罢了。若不是沈景晴今日用计将夏兰揪出来,他怕是都要相信了赵氏的话,是彩云故意害人。
“我这个婆母是恨毒了我了,这样的手段都使出来,看来是迫不及待地想将我置于死地,”沈景晴将毛笔轻轻划过砚台,缓缓道:“她这次杀了我倒还好,既然叫我命大活了下来,她还想像从前那般是不能够了。”
“夫人想做什么?”
“慢慢来,”沈景晴将信整齐折叠好,递给小欢,道:“我上午写的那封给白云天书院的范山长,这封给青州府的吴夫人。”
林燕飏在沈景晴的床头听着,只觉愧疚和无能为力,侯府这些糟心事本应是冲他来的,现在全被沈景晴一人挡下了,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连对赵氏怒吼几声,对方都听不到。沈景晴做完事后却把鸟儿抱在怀中,玩了会儿便又放在床头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沈景晴睡得熟,林燕飏却是在床头辗转反侧,他什么时候,才能像上回一样变回去?就在这时,屋里却有一阵动静传来,林燕飏警觉的起身,收拢了浑身的羽毛,只见沈景晴的床帐外,出现了一道高大的黑影。
林燕飏心中一紧,难道是又有人来刺杀沈景晴了?他探出头去,却是一怔,站在外边的,是那个鸟人。而紧接着,林燕飏双眼一黑,再睁眼时,站立在沈景晴床边的人,就变成了他自己。
第053章 报应
自己又变回人形了?林燕飏抬手握了握拳, 发现不是鸟爪子,而是人的五指,自己是真的变回来了。他内心是难以言喻地激动,但却极力压抑着自己, 若是又弄出什么动静像上回一样被沈景晴一榔头砸晕就不好了。
林燕飏轻轻掀开床帐的一角, 见在床头的鸟儿是左顾右盼, 似乎是不解发生了什么。那鸟儿原是一天不见沈景晴, 便趁夜里四下无人时摸到沈景晴床边想要来看主人, 可突然四周变得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了。而帐子一开,便有月光能照进来
, 那鸟儿看到日思夜想的主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睡着, 想也不想就往沈景晴的身上爬,找到领口的衣服缝,就灵活地往里面钻去。
林燕飏看得是怒从中来,这鸟在干什么?沈景晴的伤口在胸口处,这鸟一会儿要不甚把伤口踩裂, 那可怎么是好。再说了,这可是他的位置,沈景晴常常把他放到外衫和里衣的夹层之间, 林燕飏早已经把那一块当成自己的专属了,岂是这只鸟想去就去的?
林燕飏缓缓伸出手, 探进沈景晴的衣服里, 想把钻进去的鸟儿掏出来, 却无意间掠过那处柔软, 他这才意识到他的手和沈景晴的肌肤之间,就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这时, 沈景晴似是不舒服,轻轻地哼唧了一声。沈景晴的声音不大,可在这黑夜里,就如同一根羽毛钻进他的心里挠啊挠,甚至连羽毛的纹理都能感受到,林燕飏就如触电一般紧张了起来。虽说他和沈景晴成婚两年有余,该做的事都已经做过了,可从未有一次像这样让他感到心中如此悸动。
在寂静的黑夜里,林燕飏只觉自己的心跳声好似清晰可闻,他咽了口唾沫,找到了毛茸茸的鸟儿后便一把把它捉住,飞速将手抽了出来。鸟儿被林燕飏放在了沈景晴的枕边,它方才爬了一通,这会儿也是累了,便不再折腾,贴着沈景晴的颈窝就睡着了。
林燕飏见状,搬了把小杌子来在沈景晴旁边坐着,静静地听着沈景晴细微的呼吸声。自己现在变回来了,那就不会再像鸟儿一样处处受限了。既然他现在知道了赵氏的真面目,那就需想个法子对付赵氏,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赵氏在侯府中经营多年,侯府上下谁不知道她的贤德,可见赵氏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本事的。若不是这次叫他撞见了她对沈景晴所做之事,怕是现在还蒙在鼓里。除却内宅之事,外头也有不少事在等着他,他昏迷了这么些日子,接下来就得忙起来了。
林燕飏想着想着,一阵瞌困涌上来,今天这鸟儿占据着他的身子都没怎么睡,是以林燕飏靠着床,竟是睡了过去。
……
第二日清晨,小福照常端着水盆进去给沈景晴梳洗,可才进门,这水盆就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小欢听到了动静,匆匆进门,就见小福神色慌张地指着前面,道:“侯爷,侯爷什么时候起来的?不会就这么坐了一夜吧?”自从小福上回看到侯爷吃鸟,就一直心有余悸。虽说“林燕飏”在沈景晴的教导下乖了不少,但小福每每见了他,还是只敢躲在沈景晴的背后。
只见“林燕飏”也被这动静惊醒了,睁开一双眼睛,有些无辜地看着小福,接着就要起身,掀开沈景晴的床帐。
小欢怕它又做出什么奇异的事情来,忙上前小心道:“侯爷是要叫夫人起来吗?还是让奴婢两个来吧,夫人昨日受伤了,还需仔细小心些才好。”
“林燕飏”哪里听得懂人说话,歪头看了小欢一眼,便探头进去一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就不得了了,“林燕飏”一眼就看到了在沈景晴旁边躺着的鸟儿,昨晚陪着沈景晴睡的明明是它,怎么今天就变成了其他的鸟了?
真林燕飏察觉到这股带着杀气的目光,也睁开了眼,发现自己竟然又变成了鸟。但“敌人”当前,他也来不及多思考,只能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就在大战一触即发时,沈景晴终于睁眼了。她一眼便看到了探进床帐中的脑袋,那“林燕飏”触及到沈景晴的目光,眼神也瞬间变得善良起来。
“侯爷,您先去歇着吧,夫人这边我们来就好了,”小欢赶忙走了上去,掀开另一边的帐子,小声对沈景晴道:“夫人,侯爷一早就在您床边坐着,像是坐了一夜了。”
“林燕飏”听不懂,只呆呆地望着沈景晴。沈景晴见它这幅样子,心想难道是自己最近的训练初见成效了?只有“林燕飏”以后能听她的话,那扳倒赵氏之后,她可就是侯府真正的主人了。想到这儿,沈景晴张开双臂,温声细语道:“侯爷是担心我吗?我没事的。”
“林燕飏”见沈景晴有了反应,主动扑了过来,在沈景晴的怀里蹭来蹭去,把她弄得咯咯直笑。床头的鸟儿眼睛都快瞪裂了,他昨晚想要做的那些事,这会儿是一件都做不成了。原本大展身手的计划是泡汤了,不仅如此,还目睹这只鸟人是如何哄骗沈景晴的。他心里骂骂咧咧的,这人和鸟之间的变换到底有什么规律?仔细想想,两次变回人身都是深夜,一早又变了回来,中间还间隔了好几个月,下次变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林燕飏心中愤恨,这段时间却是再没有成功变回去,只能每日看着沈景晴和那鸟人互动。沈景晴每每面对鸟人,都是言笑晏晏,好不开心。林燕飏更是生气,他从前在自己的身体里头的时候,也没见过沈景晴这样对他,尤其是,看到这鸟人顶着自己的脸做出一副傻样来讨沈景晴欢心,他简直就是要急得跳脚了。
林燕飏这边暂且按下不表,他在青松院的那位大侄子已经是要快闹翻天了。那日林承钧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成了个半残,事事都要人服侍才能完成。他原先带来的墨童儿被他自己打发走了,夏兰和那小厮也出了事。但他重伤在身,没人照顾怕是得死在侯府,赵氏便给他重新拨了一个丫鬟,但可不能指望着丫鬟能像夏兰一般对林承钧了。这会儿入夏已经是有好一阵了,那丫鬟每日给林承钧的伤口上草草撒点药便不再管他了。林承钧每日出一身汗,发臭不说,伤口也溃烂了,全身痛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