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跳好快:“你又要干什么?”
陈言肆低头看着她,眉间染着一丝欲念未尽的畅然迷失。
半晌,他脑袋慢慢栽下来,灼热呼吸埋进她颈侧,手臂抱着她,力道慢慢收紧。
温书晗霎时恍惚。
拥抱到体温互融时,他鼻腔里逸出一阵舒然的呼吸,哑声低喃道——
“好乖。”
“今晚想跟你一起睡。”
第19章 含温
温书晗被他缚得喘不过气来, 费劲地用手肘抵开他,下意识绷紧的指尖不小心划到他脖子。
“说好不睡一张床的!”
陈言肆配合她的力度往后退了一下,抬起头, 漆黑目光又缠上来:“怎么, 可以跟别人在甲板上谈笑风生,就不能陪我共度良宵?”
他平时惜字如金, 话少得很,现在不合时宜地蹦出两个成语, 配合他懒散倦淡的语气,嘲讽值拉满。
这人故意的。
温书晗平静应对:“你说薛明成学长吗?他只是过来跟我聊聊天。”
陈言肆微眯了眼:“聊天?我们睡一张床上, 也可以聊天。你想聊什么?”
“......”
——叮咚。
门铃响。
温书晗警觉,立刻推开他。
周纪站在门外, 疑惑地按了好几下门铃。
陈言肆半晌才来开门, 衣领多了几道莫名其妙的褶皱, 脖子上还有一处诡异的......指甲划痕?
他抄兜倚在门边,神情静无波澜:“有话就说。”
周纪嗅出一丝微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么久才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在——”
周纪下意识探头往里一瞄,看见温书晗正坐在沙发上翻阅一本杂志, 脊背挺得格外直。
不愧是学舞蹈的,仪态真好。
他感慨完, 又有点想不明白,扬起音量问:“妹妹, 你怎么在他房间啊?”
温书晗看向门外,镇定地把人糊弄过去:“我来......祝他生日快乐。”
“哦。”周纪毫不怀疑, 咧着嘴开朗一笑,“正好正好, 带你一起玩儿。”
温书晗有点犹豫。
周纪哎哟一声:“走嘛走嘛,一起玩才有意思。”
音落,陈言肆回头看着她,挑起一边眉毛懒洋洋问:“同不同意?”
温书晗放下杂志,硬着头皮说:“同意。”
这个混蛋,就是不想让她远离他视线,哪怕一步。
...
第三层棋牌室里檀香萦绕,船舱窗户外浮着一片浓重海雾。
里面大多是她没见过的人。
扫视一圈,薛明成也在。
看见他们到了,他主动走过来打招呼:“好久不见。”
这话是对陈言肆说的。
他淡嘲地回应:“也不久,见不见都无所谓。”
“......”
气氛不对劲。
除了温书晗有所觉察之外,其他朋友都对这针锋相对的暗流浑然不觉。
周纪又开始耍宝,氛围很快热络起来。
棋牌室里清一色的暗棕色长形沙发,客与客之间可以并列坐。
温书晗坐在陈言肆旁边,一手支着下巴,有点犯困地看他出牌,连赢几家。
薛明成本来在对面待着的,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边坐着。
她没怎么注意,眼皮倦倦地合了几下,一直在看陈言肆拿牌的手。
“我坐在这里旁观,不介意吧?”薛明成问。
“嗯?”她回神,茫然点了点头,“没事。”
陈言肆眼风往边上一扫,没说什么。
身后一个端着酒盘的服务生路过,脚下不小心绊了一下,岩石杯砰然掉落在沙发上。
动静不小,温书晗倏地清醒,正要回头看怎么回事,腰身突然被陈言肆揽了过去。
她位置被迫挪动,歪打正着避开了一场小意外。
酒杯贴着沙发滚动,液体流洒出来,正好在薛明成和她中间。
薛明成及时站起来避开。
服务生被吓得不轻,一通手忙脚乱:“对不起对不起!”
他已经做好被丢进海里喂鱼的准备,没想到陈言肆只是淡淡扫来一眼,并不计较,收拾完就让人走了。
沙发面上留了一滩酒渍,薛明成皱着眉继续落座。
温书晗刚想劝他到另一边坐,腰侧就又有一股力量圈上来。
“过来。”陈言肆再次把她往身边一揽,远离那滩酒渍。
他气场冷的时候,说话从不看着对方,只对空气出声:“老同学,建议你坐远点儿,免得弄脏你衣服。”
薛明成:“......”
温书晗犯困地想,他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为他人考虑了?
玩了半晌,陈言肆有点乏味,逗猫似的摸摸她头发,让她来代打。
但她玩得最差的就是德扑。
“输了算我的。”他撩起眼皮,对她说,“赢了算你的。”
屋子里有不认识温书晗的人,他们相互对视几眼,心觉奇妙。
陈言肆可从来没对谁说过这种话。
直到梁煜泽开腔:“都什么表情?那是人家妹妹,当然得让一让。”
众人领悟般点了点头。
原来是妹妹。
...
凌晨散场,薛明成跟她说再见,她礼貌地回:“学长再见。”
陈言肆脸色一沉。
温书晗回到自己单独的舱房,把门关上,一时忘了反锁。
她困倦地往里走,没想到房门再次被推开。
熟悉的气息从身后裹挟而来,她转身避之不及,身后只有一张圆几,她往后退,陈言肆就顺势紧逼。
她后腰撞到桌沿,陈言肆一只膝盖抵开她双腿,整个人挡在她身前。
温度相贴,他同时扣住她两只手腕压在桌上,眉眼狠戾:“薛明成就薛明成,非要加个学长,不嫌拗口?”
温书晗实在是困,已经没有力气跟他对着来。
再说,这个称呼哪里拗口了,这么叫不是更礼貌吗?本来就不熟,直接叫名字只会显得更怪。
她勉强打起精神,反问:“哪里拗口了?”
恐怕她怎么称呼对方,他都会觉得拗口。
明明不是恋爱关系,却不允许她身边出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男性。
这么强的侵占心理,比以前过分了不止一点。她一时适应不了,话里话外开始反抗,少不了剑拔弩张。
“温书晗。”他忽然捏住她下颌,牢牢注视着她,嗓音沉得浑哑,“你好像特别喜欢惹我生气。”
他手臂肌肉结实而流畅,用力时青筋虬结,手指骨节逐寸绷紧。
指尖陷进她颈侧肌肤,压迫脆弱血管,泛起细微的疼,她浅浅皱眉,呼吸加快。
差点忘了,他本来就不好惹,而她却在雷区上三百六十度旋转跳跃。
陈言肆逼她仰起头看他,另一手轻描淡写地按下来,顺着一片白皙滑腻,撩起她裙摆。
她心跳一紧:“你别——”
“别什么?”
“别那样......”
“哪样?”
他轻挑眉梢明知故问,阔热手掌越过堆叠而上的裙摆,从茶几一角扯过一张湿巾。
手指在清凉里认真搅动了几道,他注视着她,手里依旧动着,而后漫不经心将纸张任意折叠、舍弃,带着酒精蒸发后的干燥温热,贴上来,手指返回他预想的轨道。
闻到湿巾淡淡的薄荷味,她浑身开始紧张升温。
...
船舱窗外,海域深邃静阔。
耳边是细碎柔腻的波澜声,她心跳加速,难以自控。
陈言肆抱着她,侧脸与她交颈相贴,在她耳边哑声说:“别忍着,出声。”
尾音轻然下曳,缱绻又蛊惑。
...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有点神思昏乱,仰头换气时,感觉船舱顶灯一直在晃,思绪摇摇欲坠,把她晃进深海。
陈言肆低眸扯起一张纸巾擦拭手指,不紧不慢地,将她抱到一旁的沙发椅上,整个人撑在她身前。
他湿意犹存的手指随意勾起,撩走她额头边上微微汗湿的发丝。
好像把人欺负狠了。
她双目失神地望着他,喉咙生涩吞咽一下,两手空空地攥了攥沙发扶手。
陈言肆注意到她无助的小动作,嘴角勾了勾,手指摩挲她下颌,沉声诱.导她:“想不想抱抱我?”
明明刚才还那么恶劣,现在却温柔得不像话。
温书晗浑身无力,又无所凭依,此刻被他哄了哄,她本能地想寻求一点依靠。
于是成为一株趋光的植物,无意识抬手搂住他肩膀,上身微微朝他的方向挺起,脑袋埋进他温热的肩窝。
还是很想骂他,但已经没了力气,只能声若蚊呐:“你能别这么坏吗......”
陈言肆抚摸她头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我们晗晗,能别惹我生气吗?”
已经很久没听到,他像这样轻唤自己。
温书晗浑身发热,打击报复似的,在他脖子边上轻轻咬一下。
杜松香有点成熟的迷离,混入他一声难耐的鼻息。
她报复不尽,齿
尖还抵住他血管周围磨了磨,好像从他身上沾染了一份嚣张。
他教她的恶劣招数,这时候全用来对付他了。
陈言肆燥火攻心,声音沉磁泛哑:“温书晗,你动不动就咬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她退开一点距离,委屈反驳:“那你动不动就欺负我的毛病能不能一起改了?”
能肆无忌惮跟他谈条件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陈言肆沉了沉呼吸,偏头,若即若离地吻她。
沉迷间,他手机贴着裤兜震动。
他置之不顾,电话却一直打过来,一连三个。
温书晗逐渐清醒,别扭地松开他,抱起膝盖挪到沙发椅一角,提醒他:“你不接吗?”
拥抱就这么退开。
怀里没了温度,陈言肆直起身子,拿出手机,视线在屏幕上顿了顿,眉眼沉戾地挂了电话。
几秒后,温书晗的手机响了。
她愣神。
看着一串亮起的陌生号码,她犹豫片刻,拿起来接通:“喂?”
“喂?是小晗吧,我是陈叔叔。”听筒里的声音温和醇厚。
温书晗茫然一顿。
是陈显钟,陈言肆的父亲。
她下意识抬眼看了看陈言肆,发现他已经走到另一边。
暖灯下,他颀长背影带着一丝沉郁,拿起金属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火星忽明忽现。
他淡淡抽了一口,侧脸被灰淡雾气模糊笼罩,淡然目光落向船舱窗外一片静阔的海面。
温书晗缓慢收回目光,问电话那头:“叔叔好,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陈显钟平缓地说,“我就是想请你,帮我跟言肆说一句,祝他生日快乐,可以吗?”
安静几秒,她应下来:“嗯,我会告诉他的。”
“好的,谢谢你了。”
“没事。”
电话温然挂断,她看向不远处,轻轻喊他一声:“陈言肆?”
他神情淡漠地侧身,将半根烟掐到烟灰缸里,手指抵着在烟灰缸底部熄灭的烟头,转了半圈,垂眸说:“下回别接他电话。”
温书晗不说话,也没问为什么。
住进陈家以来,她从没听到过他谈论自己的父母。
老宅举办家宴的时候,陈显钟也一直缺席,好像被家族除名了一样,从来没人提起过他。
至于陈显钟的妻子,也就是陈言肆的母亲,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长什么样。
温书晗默了片刻,对他说:“生日快乐,陈言肆。”
他神情微动。
眼风扫过来:“这是你的祝福?”
“......”不论是不是她的祝福,反正帮忙传达了就好,“嗯。”
她又重复一遍:“生日快乐。”
“所以今晚能一起睡了?”
“......”什么逻辑。
她拒绝:“不可以,你出去。”
陈言肆淡笑一声:“我要是不出去呢?”
他又开始了。
温书晗攥了攥拳,手指紧张片刻,又怅然地松开,无奈道:“陈言肆,我们现在不是在谈恋爱。”
“温书晗,你搞错了。”他抄着兜不疾不徐走上前,冷硬道,“决定权在我,不在你。之前是,现在也是。”
温书晗躲不开他坦荡而强势的目光。
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上一次全仰仗他放过她,她才有了两年的空窗期,而现在,他是要把她完全套牢,让她再也没办法离开吗?
她心一沉,小幅度倒吸一口气:“你这么过分,总有一天爷爷会知道。”
陈言肆低身靠近,一手撑着沙发椅边缘,另一手撩起她耳边碎发,不甚在意地问:“为什么那么怕他?”
“因为——”她轻咬下唇,解释说,“爷爷对我很好,没有他接我回陈家,我一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爸去世之后没人管我,我也没有家。”
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不想让爷爷失望。”
陈言肆不解地嗤笑了声:“为什么跟我谈恋爱会让他失望?温书晗,你搞清楚点儿,你也就是在床上求饶的时候喊我几声‘哥’,我们压根儿不是真兄妹,也从来没人把我们当成真兄妹。退一万步说,你跟我谈恋爱顶多算青梅竹马,老爷子凭什么不同意,他高兴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