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太过分。”久居高位的首相冷下脸来，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威严，可他的眼睛覆盖着层水雾，这让他的警告大打折扣。
程时茶垂下眼皮，即使经过几番折腾，阿图尔的衣袍也不见丝毫凌乱，就像里边藏了什么秘密。
“凯尔先生，是我越距了。”
程时茶松开手，但膝盖仍旧抵在了原处。
阿图尔绷紧的唇线放松，羞意褪去，重新恢复了以往冷漠自矜的表情，只是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不等他想明白这失落的情绪，下一刻就听见女人好奇问道：“您衣袍里藏着什么秘密？”
浑身霎时一僵，阿图尔好似坠入冬日的冰湖，在他反应过来前，女人的手已经爬上了衣领。
“放开……”
阿图尔挣扎着后退，直至后背抵住树干，退无可退。他膝盖曲起，双腿紧紧闭合，像是守护杜绝旁人窥伺的隐秘。
他听见了女人罕见的诱哄声，那声音显得她态度是那么认真。
“我只是有点好奇，如果您不愿意，那就算了。”女人话落，阿图尔就感受到衣领上的手松开了。
头顶宽阔的树叶仍在晃动着，模拟日光的光线突然变得刺眼，连同往日有趣的枝条都显得索然无味。
阿图尔大脑一片空白，在脑子接收到信号之前，心里黑洞般的空虚就差点要将他吞噬殆尽。
程时茶起身，她将手放进风衣里，就要离开温室，刚走了几步，就感到鞋跟被人攥住了。
有湿润的热气喷洒在皮质鞋面上，她用力甩了甩，试图将那只手甩掉，但对方握得很紧。
粗糙的叶片划伤了那养尊处优的双手，白得透明的手背除了青色脉络，只剩下许多细碎的划伤。
“求你，别走。”身后的半精灵恳求道。
作为一个不懂变通的武术教练，程时茶使了力气，另一边的脚踝毫不留情撞击着鞋跟处的长指。
她边撞击边“惶恐”说道：“先生，您这样让我有些紧张，请您松开。”
长指上渗出了血，趁着阿图尔松懈刹那，程时茶顺势挣脱并大步走向温室门口。
“你不想知道我衣袍里的秘密吗？”
阿图尔倚靠在树干边，也许是底下的草地有些扎人，他全身都掀起了难耐的痒意。
女人站在原地不动了，当阿图尔空虚的内心开始被喜悦填充时，他听见女人闷闷的声音：“您不会报复我吧。”
“当然不会。”他立即回答道，并为了以示真诚，鬼使神差扯开了系得严实的扣子。
厚实白皙的胸膛上，细嫩的藤蔓缓慢动作着。
这时，阿图尔还在犹豫，手停在领口迟迟没有动作，眼见女人就要走了，他连忙脱下衣袍，身体忍不住阵阵发颤。
他声音中带着细细的喘息，不复先前的冷漠自矜，“这是我的秘密。”
程时茶回头，就见半精灵难堪闭上眼，黑发凌乱披在肩膀，还有几绺散落在胸前。
嫩绿的藤蔓覆盖住他的身体，并在那具白皙颀长的身体上缓缓动作着，顷刻间便留下了道道红痕。
感受到程时茶的目光，藤蔓近乎谄媚般将半精灵的双腿扯开。
禁忌隐秘的地方毫不顾忌暴露在女人眼前，阿图尔努力想合上双腿，却被藤蔓制止了，张开的幅度反而更大了。
他试图伸手挡住，手刚经过腹部，就被身上某处的藤蔓扯开。
程时茶走上前，眼神晦暗，她明知故问：“凯斯先生，您是生病了吗？”
“不是。”他喘息着，难受异常，空虚和痒意快要将他逼疯，“这是精灵族的特性。”
精灵族身体上的伴生植物不能轻易被外人看见，只要被旁人看见了，就会陷入无休止境的涩乱，只有得到那人的……
说话间，藤蔓停住，半精灵呜咽着，衣袍微湿，草尖挂上了水珠。
无视半精灵难受破碎的声音，程时茶眼底冷静得可怕，她转而问道：“您回到莱尔真是为了处理家族事务？”
“不是，是、是人鱼……”衣袍深色痕迹加重。
阿图尔身行晃动，呼吸急促，红痕遍布。
指腹用力，指尖潮湿，程时茶接着问：“人鱼的什么？”
“哈……”
半精灵眼眶掉落泪珠，他双眼失神呆呆看着玻璃穹顶，一时发不出声。
花瓣被撑开的粉嫩花朵垂下，从程时茶的风衣底溜进去，讨好蹭了蹭她的小腿。
“求求你，给我……”面前的半精灵起身，他低下了尊贵的头颅，牙齿用力解开风衣系带。
他生疏而讨好亲吻着，用温暖潮湿的地方取悦女人，即使这让他的下颌汇聚了一小摊涎水。
视野翻转，当藤蔓收紧，双腿打开，身体晃动，他听见身后的女人轻笑一声。
“你们可真像。”
你们，是谁？
温室很暖和，可身处于温室的半精灵却觉得冷得发抖，他想转身，抱住女人，但被按住。
直到最后，恨意不觉间填满心头，他还在想着，另一个人是谁？
*
莱尔国靠海，气候偏向于潮湿温暖，拥挤的街道上空总是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程时茶走出宫殿大门没多久，天上就飘起了细雨。她从街边的商铺里买了把伞，慢慢走回楼房。
越往楼房走，街道越是多人，道路上行驶的车辆烦躁按响了鸣笛。
有绅士经过路边，不小心被疾驰的车辆溅了身泥水，只能自认倒霉小声暗骂一句。
前边有穿着蓬蓬裙的小姐下了车，仆人在旁边给她撑伞，光线灰暗的街道上，那满身珠宝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她无视被泥水弄脏的小皮鞋，从钱包里拿出数额不小的银币，挨个放进街边乞丐的破碗里。
每当听到乞丐们的祝福，不管真不真诚，她总是微微一笑，将贵族的礼仪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一小会儿，无数乞丐蜂拥而至，眼睛发亮看着那个精致的钱包。
露西皱眉，她从未见过这等场面，即使上辈子沦落到乡下，也没与这种下等人靠得这么近。
她小声问仆从：“都安排？*？好了吗？”
见仆从点头，她这才从钱包里抓了一大把银币，用力撒了出去。
顾不得被路人踩踏、车辆碾压的危险，乞丐们欢呼着一窝蜂捡起地上的银币。
趁乱，露西重新回到车里，她的目的达成了，也就不需要跟这些下等人耗时间。
隔着拥挤的人群、来往的车辆，程时茶站在楼房对面商铺的台阶上，看到了挂着白色窗帘的窗户打开了一角。
有淡金色的头发一闪而过，程时茶确定亚斯看到了这一幕。
“亲爱的程小姐，您要求的房子找到了几处，您看看有没有满意的。”
中介拿着份厚厚的资料，笑意盈盈递了过来。
程时茶只翻看几页，便点了点其中的一页。
中介心领神会，理了理干练的短发，她郑重承诺道：“您放心，我保证推荐的房子绝对会让您满意！”
程时茶点头，撑开伞走进了人群。
来到楼房底下，恰好碰上从歌剧院回来的劳伦森老太太，她对劳伦森老太太道：“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如果没有意外，我明天或许会搬走。”
劳伦森老太太一喜，她笑呵呵祝福道：“女士，愿您一切顺利。”
程时茶礼貌微笑回应道：“也祝您一切顺利。”
木楼梯嘎吱作响，看到焕然一新的楼道，程时茶有些惊讶。
原本坏了的电灯不见了，转而是一颗崭新的电灯，楼道两侧满墙壁的小广告被低调的板砖遮盖，一时间整个楼道都显得有些陌生。
穿着笔挺西装的仆从上上下下，期间夹杂着几名拿着工具的工人。
“砰！！”
巨大的水箱放在瑟德乌斯门前，与程时茶客厅里的水箱相比，这个水箱要显得奢华得多。
水箱上覆盖了具有防窥功能的魔法阵，用以隔绝外人的窥探。或许是刚才放下的力道有些重，魔法阵能量不稳定一瞬，程时茶看到了一条线条优美的蓝色尾巴。
少年推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他察觉到程时茶的视线，不动声色挡在水箱前，碧绿的眼瞳里闪过一抹嫉妒。
他后悔了，他就不该多此一举把人鱼带过来。
瑟德乌斯小心翼翼试探问：“今天早上我提到的事，您同意吗？”
程时茶神情变得纠结，眉头蹙起。
少年立马说道：“您可以仔细考虑，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手指收紧，平整熨贴的布料上出现了一道痕迹，瑟德乌斯咬唇，轮椅下的阴影纠缠着，玫瑰花香若隐若现。
他提起另一个话题：“听说您的人鱼不太乖，您可以交给我饲养。”
“当然，如果发生意外，这都与您无关，您是无辜的。”
其实并没有人告诉瑟德乌斯程时茶的人鱼怎么样，这只是他自己的揣测。
程时茶动了，像是被贵族的好处惊到，让她这个贪婪的平民无所适从，她快步打开房门，没有道别便关上了门。
经过客厅时，水箱里水花翻滚，人鱼烦躁甩着鱼尾。
半夜，亚斯鱼尾消失，变成了两条腿，魔法阵能量已经很微弱了，他轻而易举走出了水箱。
当他把指间覆盖着薄膜的手搭在门上，他犹豫了。
客厅里漆黑安静，亚斯能听到自己逐渐加重的心跳声。
在他几乎要反悔回到水箱时，下一刻，指甲传来钝痛，他不再犹豫，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
亚斯走后没多久，门又响了。
程时茶打开门，外面的蓝尾人鱼笑得天真，他说：“亲爱的饲主，我是您的人鱼。”
第64章 柔软湿滑的东西在指缝来回滑动，一小片炙热的呼吸打在手心
人鱼拖拽着鱼尾站在程时茶面前，两米多的身长显得高大异常，他长发正滴着水，上身仅穿了件长款衬衣。
也许是刚从水箱里逃出的缘故，他身上还带着湿意，以至于打湿了衬衣，白色的衬衣变得透明，紧紧黏在了那不停起伏的上身。
他声音蛊惑道：“就在刚刚，您的人鱼逃走了。那条不忠的人鱼不值得您饲养，我很乖，请您饲养我吧。”
程时茶提醒道：“我面前也是一条出逃的人鱼。”
“我跟他不一样。”埃弗里试图说服女人，“他是主动抛弃了饲主，而我是被动的。”
他转了个身，展示着后背和鱼尾上的伤疤。
埃弗里嗓音低落害怕道：“我遭遇了……很多不幸，实在忍不住，不得不跑出水箱。”
程时茶看到了那些散落的伤疤，有的浅浅一道，有的狰狞骇人，足以看出这条蓝尾人鱼过去有着怎样的辉煌战绩。
可惜的是，那些伤疤并非近日造成的，也就是说，这条人鱼把她当成好骗的踏脚石。
“这样啊，真是令人痛心，您的鱼尾很漂亮。”
背着程时茶的埃弗里听到前半段，脸上还带着恳求，只那蔚蓝眼珠凉薄惊人。
但当他听到后半段，仿佛有电流从腰部经过，强韧的腰线不禁软了几步，就连那坚硬如铁的鳞片也软烂得一塌糊涂。
在人鱼的世界里，鱼尾是第二忄生特征，夸对方鱼尾好看，无异于直白热情的求偶。
“您不能这样……”他转过身，视线躲闪，右手不自觉揪住了衬衣衣摆。
程时茶讶然道：“我只是单纯觉得好看，如果您不喜欢听，那就算了。”说着，她作势关上门。
下一瞬，人鱼带蹼的手挤进门缝，他收起了指甲，因此作为人鱼武器的手在此刻显得优美无害。
门重新被撑开，那裹着透明衬衣的厚实胸膛几乎要贴上程时茶的脸，她听见人鱼闷声道：“我刚才有点不习惯，请您原谅我吧。”
说话间，人鱼的胸膛蹭过了程时茶的脸颊。
潮湿的，温热的，带着些软弹。
眼见她不说话，人鱼心急解释着，越是心急，动作便越是频繁，饱满的弧度下，程时茶只觉空气稀薄。
她轻吐一口气，悄无声息退开了些。
地板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声音逐渐靠近，仿佛下一秒便要按下门把手。
埃弗里声音染上了惊慌，他小声恳求道：“瑟德乌斯快要出来了，求求您收留我。”
隐在阴暗处的蹼手，尖锐的指甲正在长出。
“啪嗒。”
门锁转动，只需极短的时间，少年便会出现在楼道内，出逃的人鱼也将会被发现。
花枝阴影扭曲地摇晃，诡异的“沙沙”声响起，透过门缝，轮椅停在了门后。
程时茶好似没注意到人鱼的不对劲，她问道：“收留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埃弗里甩动鱼尾，跪伏在地板上，轻啄女人的指尖，“您也不想被督察组发现人鱼失踪了吧？”
门把按下，少年出现在楼道里。
“今天搬来的那条人鱼不见了，程小姐有没有看见？”他好像并不好奇程时茶为何会站在门边，漂亮眉眼一派岁月静好。
无人看到的地方，橡胶轮子沾上水渍，花枝纠缠作一团，暗黑的色彩染上少年眼底。
那双碧眼颜色加深了。
放在身后的指尖仍然被轻啄着，蜻蜓点水般，有点痒。
“莱尔接收人鱼前，人鱼的实力已经被削弱，您带来的那条人鱼相必就在附近。”程时茶思考了一番，颇为认真回答道。
柔软湿滑的东西在指缝来回滑动，一小片炙热的呼吸打在手心，程时茶手腕一转，清脆的巴掌声在楼道里回荡。
她解释道：“最近虫子很多。”
“是么。”瑟德乌斯轻声道，花枝传输的信息里，对面门后的湿度偏高，与此同时，他闻到了浅薄的咸腥气。
“既然这样，那就打扰了。”最终，他像是毫无所察，也没有呼唤仆从寻找人鱼，只低垂脖颈滑动轮椅返回房间。
当他回到装饰奢华的房间，十根指头长满了尖刺，轮椅下的花枝顺势生长，他全身被血红的玫瑰包裹。
“我想吃掉他……”他开口，嘴里又长出了朵玫瑰，“人鱼是什么味道呢？”
室内静默着，玫瑰从轮椅溢出，长满了整个房间。
只有新鲜的血肉，才能浇灌出娇艳的玫瑰。
……
蓝尾人鱼占据了客厅里的水箱，他飘逸的鱼尾晃动着，当程时茶经过水箱时，他从水箱里冒了出来，双手搭在水箱上。
埃弗里仍旧穿着那件衬衫，湿漉漉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
“你想不想知道先前那条人鱼的身份？”
埃弗里本来打算利用程时茶后再解决掉她，可现在……
盯着女人的指骨，蓝尾人鱼眼底凉薄消失不见，转而是渴望贪婪的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