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鳃开合速度加快，喉结滚动，他忽然感到很渴。
“他的身份是什么。”程时茶拿着水杯，站在水箱前。
“金尾在亚特兰斯是皇室的象征，那条人鱼身份不简单，因为没看到他的正面，我不能确定他的具体身份。”
喉底干涩发痒，埃弗里目光盯在水杯上不动了。
程时茶走神了一会儿，她将水杯放在桌上，随后走回卧室。
她边走边回想原剧情，原剧情中男主差不多也是这段时间逃走的，他想借助露西的地位掩盖身份，进而顺利回到亚特兰斯。
由于莱尔国大部分时候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水雾，男主很轻易就能通过水雾中的信息寻找到女配。
借助女配的遮掩，男主成功返回亚特兰斯，发动政变夺得权柄，最后向整个大陆开战。
走到窗边，整座城市只剩零丁灯光，程时茶能看到城市上空雾蒙蒙的水汽。
她拉回了窗帘。
*
“你今天要去哪里？”埃弗里眼神飘忽，不敢看向程时茶。
桌上水杯里的水莫名消失了，但女人好像并没发现。
蓝尾人鱼甩了甩尾巴，鳞片泛着漂亮的蓝宝石光泽。
程时茶没有拿行李箱，风衣口袋里装着一份用以证明身份的证件，还有剩余的金币。
“你自己注意一下。”她指了指水箱底部的红蓝条，最后一次踏出这间屋子。
身后传来巨大的水花声，但那与程时茶无关，双方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
木质楼梯一如既往发出“嘎吱”声，时间还早，天色微亮，这座城市还没苏醒。
意外的是，劳伦森老太太这时已经起来了，她喝着红茶收听收音机里的新闻，看到程时茶经过窗边，她挥了挥手帕，“祝您好运。”
“也祝您好运。”
楼房前有个略显破旧的信箱，程时茶从信箱里拿出封信，拆开信封，看到目的地后，她沿着街道往前走。
奇怪的是，走到半途，她身后一直跟着辆汽车。
程时茶停住脚步，汽车在她身旁停下了。
露西从车上走下来，她昂起头，本想用气势压制对方，可直视那双漆黑的眼睛时，她却率先退缩了。
“好吧，我猜你应该有很多疑问。”
程时茶绕开她，继续往前走。
露西跑到她面前，张开双手拦住，“你的人鱼还在吗？”
记忆里，亚斯明明应该是昨晚出现在别墅，露西成了他第二任饲主。可她等了一整晚，都没等到亚斯的身影，怕出意外，露西天没亮就赶往劳伦森老太太的楼房。
幸好她提前派人守在楼房四周，程时茶离开楼房后她很快便收到了消息，这才成功拦下了程时茶。
不过，眼前的女人，结局想来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面前少女目光一时又是怜悯又是害怕，程时茶道：“你问题太多了。”
即使上一世在乡下经历过许多不愉快的事，露西性子依旧具有上层贵族傲慢的通病。
她本应该趾高气昂加上语焉不详的威胁逼问女人，可她回想起程时茶漆黑的眼睛，本能退缩了。
真奇怪，这女人只是一个贪婪而又贫穷的平民而已。
露西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程小姐，非常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心急了。”
“我只是喜欢你的人鱼，想了解多一些他的事情。”
事实上，露西知道亚斯的身份，也知道他日后的成就，她想趁亚斯沦落为劣种人鱼的时候，成为他的配偶。
少女眼中溢满了野心。
程时茶思考着，在露西期待的表情中，她眼皮低垂，凌厉的眼瞳被遮住了，俨然是露西眼中平平无奇的下等人。
她说：“他昨晚就逃跑了。”
程时茶话落，就见少女急急忙忙坐上汽车，让司机马上赶回去。
薄雾变淡，程时茶沿着路线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雾气里缓缓走出一道眼熟的身影。
第65章 指骨卡在喉底便再也吞不下了
“你不怕督察组找上门？”
夏嘉利提着手提袋，手提袋开口敞着，有绿色的植物从其中冒出。
她眯起眼，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最后确认程时茶并没有把人鱼带上。
程时茶充耳未闻，绕过她继续向前走，风衣相触时，夏嘉利挡在了程时茶面前。
贪婪几乎要溢出眼眶，夏嘉利压低声音：“看来你想清楚了。”想了想，她又说道：“放心，督察组那边我有办法解决。”
从风衣口袋里拿出半死不活的爬行生物，程时茶将其扔回夏嘉利身上，眨眼间，小型蜥蜴扭着身体消失在了黑袍中。
“管好你的宠物。”
眼中贪婪的色彩消失，理智回归，夏嘉利站在公交牌旁边，眼睁睁看着程时茶消失在薄雾里。
有行人打了个哈欠，见到公交牌边不好惹的魁梧女人，立即拉开了距离。
夏嘉利动了，她抖了抖黑袍，身上掉下只蜥蜴。刚才还活着的蜥蜴，现在一动不动，身体僵硬。
没多久，密密麻麻的蚂蚁围在蜥蜴四周，地上的蜥蜴随后消失不见。
“真难搞。”夏嘉利肉疼不已，她沉默离开公交牌，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掀起裤腿一看，脚腕高高肿起，而她竟然一无所知。
夏嘉利只能自认倒霉，在行人的目送中一瘸一拐远去。
走了许久，人流从少变多，太阳悬挂在半空，程时茶来到别墅前，看到了等候在别墅外的中介。
中介将钥匙交给她，随着钥匙递过去的，还有一份房产证明。
程时茶开门看了看，别墅装修颇有年代感，但家具很新，设备一应齐全。
“程小姐下次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这次交易没出什么意外，雇主也没意见，中介彻底放下心，笑着跟程时茶道别。
中介走后，程时茶来到别墅的藏书室，藏书室许久没人踏足，地板上积了许多灰尘，书架上的书籍却意外的干净如新。
在排列整齐的书架上方，挂着幅人像油画，那是别墅百年前的主人，因为出众的魔法天赋而被授予爵位的琼斯女爵。
按照常理，贵族的别墅只会在上层流通，更何况是位魔法天赋出名的女爵的别墅，但女爵后人在战争中牺牲，留下偌大财产无人继承。
财产数额众多，别墅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样，负责登记财产的职员无意犯了错，将这栋别墅登记在了一名富豪名下。
而现在，富豪破产，急需筹集资金离开莱尔，便把这栋从未察看过的别墅挂售出去。
在寻找新住处时，程时茶就从报纸上留意到了这栋别墅。
她巡阅书架，从第二个书架最底下的一排抽出了封书信。
淡黄的信纸展开，火焰突然冒出，从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眼看书信就要烧到指尖，程时茶没动。
橙黄火焰在触及指尖的那一刻，转化成一道亮黄光线钻进程时茶的身体。
亮黄光线在身体里游走，程时茶能感受到空气中各种颜色的元素在飘荡。直到光线变得黯淡最后消散，元素也像染上了荧光粉般变得清晰。
“宿主，你的魔法天赋变高了！”系统悄悄查探了一下，发现了这点。
它筛查着大量数据，找到了书信的来由，“不愧是‘琼斯的祝福’，怪不得人人都想得到。”
程时茶放下手，灰烬掉落在满是尘埃的地板，她手指一动，灰尘转瞬消失不见，底下的深色木板重新显露出来。
她看向书架，正要抽出一本书，空气中的水元素忽然多了起来。
有某种生物溜进了别墅。
关上藏书室的门，程时茶打开灯，顺手拿了个手电筒，不紧不慢的脚步像是在逗弄藏在暗处的老鼠。
昏黑的地下室里，角落里的人鱼呼吸微喘，强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一时无所遁藏。
“昨晚的人鱼？”
埃弗里睁开眼，强行让自己适应那刺眼的光线，听到女人的声音，他回应道：“亲爱的饲主，是我，埃弗里。”
他虚弱甩着鱼尾，鳞片看起来很干，上面沾了些灰尘。
他很缺水。
意识到这点，程时茶依旧打着手电筒，她皱起眉，人鱼的行为让她有些不悦。
于是她提醒道：“或许你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应该待在水箱里。”
“埃弗里先生，您违背了我们的交易。”她下了结论。
经过一路的追踪，埃弗里身上的衬衣已经变得皱巴巴，上面还蹭上了灰尘，如果加上他俊美深邃的面容，很轻易便能激起夫人小姐们的怜悯。
可女人还是冷硬说道：“擅闯私人住宅可不是什么好品行，请你马上离开。”
仅仅半天没见到程时茶，埃弗里就变得焦躁心慌。
按照计划，他此时应该出现在港口而不是昏黑的地下室。至于被他利用的女人，埃弗里可管不了那么多。
于是，想要见到女人的迫切让他不顾被搜捕的风险，像犬一样努力搜寻水汽中女人的信息。
不管如何，蓝尾人鱼都想要留下，那蔚蓝眼珠开始冒出泪珠，原本的凉薄不见踪影。
他试图装可怜，“瑟德乌斯是个魔鬼，我不敢待在他身边，求您收留我吧。”
埃弗里说谎了，他跟瑟德乌斯只隔着水箱见过一面，但不妨碍他拿他来博取女人的怜悯。
“至于水箱，我会找机会带过来。”他保证道。
水箱允许有一次出故障的机会，时限三天，埃弗里在来别墅前破坏了水箱。
地上滚落了满地的珍珠，宛如末日狂徒，埃弗里呼吸放轻等待着女人的审判。
地下室的光线被挡住了，楼梯上的门口处，少年坐着轮椅将出口挡得严严实实。
清透的嗓音变得阴沉，“我可不知道自己成了个魔鬼。”
蓝尾人鱼脸色微变，眼中杀意浮现。他挺起身，就要扑上前把少年撕碎，无数长着尖刺的玫瑰花丛将他死死捆住。
花枝深深扎进血肉，极富恶意吸取着人鱼的血肉，枝条上的玫瑰花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泽。
与花枝凶残行为相反的，则是瑟德乌斯单纯的笑容。
背地里练了数百遍，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扯出自然的笑，“您喜欢这条人鱼吗？”
声音中带着好奇，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只有埃弗里知道身上的花枝扎得更深了。
程时茶状似在思考，她思考的时间越长，埃弗里流下的血就越多。
终于，她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一般吧。”
几乎在程时茶话落的那一刻，花枝就欣喜地松开了人鱼，连人鱼趁机扯断了好几根枝条都不在意了。
瑟德乌斯捂住胸口小声吸气，“那您对我……”
“您不喜欢我昨晚的讨好了吗？”埃弗里艰涩问道。
少年呼吸一顿，几乎就要窒息，脸上笑容维系不住，阴毒顷刻浮现。
“你是说……”程时茶话没说完，人鱼爬上前，跪伏在地上，近乎虔诚地啄着她的指尖。
温凉的触感从舌头传至大脑皮层，埃弗里头皮发麻，欲潮汹涌，鱼鳃开合频率加快，尾巴难受得扭动着。
理智失去，他的动作更过分了，舌头滑动，痴汉一样呜咽将修长的指骨拼命吞下，可惜嘴里容量有限，指骨卡在喉底便再也吞不下了。
蓝尾人鱼的嘴巴撑开着，他裹住利齿，收缩喉管，把自己的身体当作工具讨好着女人。由于嘴巴不能闭合，大量涎水从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地板上。
人鱼体温冰凉，程时茶能感到手指被狭窄的容器包裹着，也能感到那带着凉意的触感。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手指只稍微动了一下，人鱼收缩的力道便会随之增强。
而坐在轮椅上的瑟德乌斯，只觉这一幕刺眼异常。枝条扭曲地飘荡在半空，想要将那条无耻的人鱼绞死，但碍于人鱼身边的程时茶，迟迟没有下手。
眼看人鱼行为更加过分，瑟德乌斯忍不住了，他虚弱喘着气，双腿幻化成花枝，跌跌撞撞向程时茶奔去。
轮椅被抛在身后，他将人鱼挤开，撕破了以往进退自如的姿态，抖着手搂住了程时茶的腰。
身上又长出了玫瑰，他张开口，衔着朵玫瑰，像飞蛾扑火般将自己献祭，“疼疼我。”
无数玫瑰从衣服里长出。
……
亚斯已经离开那栋小楼房有一段时间了，他本想去那个叫露西的人类的住所，毕竟她的身份能很好帮助他掩藏身份，借以躲避督察组的搜捕。
根据空气中的信息，那个人类居所离他并不远，他只需一小会儿便能赶到。
路上，亚斯走走停停，心情变得纠结，数次想不顾一切返回那破败的客厅，可他都忍住了。
最终，他没去那个叫露西的人类的居所，也没回小楼房，而是躲藏在贫民窟里，等待伤势的恢复。
在亚特兰斯，作为皇长子，除了这次意外沦为劣种人鱼，亚斯从未吃过亏。
当然，在女人手底下的那些冒犯不算，至于为什么不算，亚斯没有深想。
贫民窟里潜藏着无数危险，红眼的赌徒、暴虐的罪犯、谨慎的小偷等都汇聚在这一小块地方。
一条毫不掩饰身份的人鱼出现在这里，无异于吊在人们面前的一块肥肉。
夜幕降临，亚斯的栖身之地便遭受到了一波又一波的袭击，人人都想捉住这条颜色罕见的人鱼，将其卖给上层贵族。
然而，在那些行动的人都了无音讯后，上涌的热血冷却，偷偷在暗处觊觎的人们停止了动作。
夜深了，亚斯从晕开鲜血的水池里走了出来，心脏难受得缩成一团，疯了般的渴望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想去见女人，即使会被磨平爪牙，戴上镣铐。
第66章 腹部下有一片鳞片打开，水痕掉落地板，发出了轻响
薄雾笼罩的黑夜里，有一道影子慢吞吞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每走几步，他便会停住脚步，从驳杂空气中汲取信息，分辨出某种特殊的气味。
腿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等月亮从浓云里挣出，亚斯双腿消失不见，变成了一条淡金色鱼尾。
两米多高的生物沉默拖着鱼尾爬行，离开水箱太久，鱼鳞不可避免变得干燥，当摩擦到粗糙的地面，鱼鳞撬开，底下皮肉失去保护，被砂石划破了众多小口子。
有血从鳞片里渗出。
人鱼面容依旧冷峻，新鲜的血味弥漫，招惹来了诸多潜伏在黑夜里的魔兽。
它们对他虎视眈眈，一双双发亮的眼珠宛如小型灯泡。
终于，有一只魔兽率先冲了上去，其余的魔兽紧跟着冲上前。
人鱼动了，血雾飘散，转眼间地上便多出了几十具魔兽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