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不疑回车上,开了空调暖气,坐在那儿等着车里变暖。这辆库里南他最近开的很多,特意改了星空顶,上面是天马座的图案,有点中二,他没告诉别人。
一个球童跑了过来,敲他的车窗。
他降下窗,球童小弟道:“一位先生给了我小费,让我给您带个纸条。”
纸条传递进来,贺不疑展开看,是老贺的字迹:
【CBR在拍卖你妈妈那套亚兰,你要有空,去拍回来。】
―
因为意外遇到老贺,贺不疑回去以后就把一项会议取消了,自己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找人要中雅的请柬。
CBR,中雅联合慈善夜,海城一年一度的拍卖宴,就是很老套的成交抽成捐赠的套路。
拍卖师会代表山区儿童/濒危动物/受难人群等感谢你当冤大头买人家的二手货。
过去两年都没搞,因为有人拿这个洗钱,标的累起来好几个亿,官方下场整改以后,所有拍品都要求做鉴定,验资也要求了许多手续,到今年,重新开办。
CBR其实不邀请科技新贵,因为新贵花的是投资人的钱,投资人大佬都会在席间,看到新贵这样花钱会气死。
贺不疑让他们报自己的名字,不带公司,很快拿到了他要的东西。
这类场合,一般得带个女伴。
贺不疑一开始并没有想着冯又又,因为她也会被他这样花钱气死。
但二人关于女伴的讨论浮上脑海,贺不疑还是过去问了她。
冯又又正在用电脑,在屏幕后面第一时间摇脑袋:“不想去,好多人。”
贺不疑不强迫她,他也认为她去不合适,不仅是人多,那地方的阶级性太强。
他转身要出去。
冯又又:“哎,你刚说什么地方”
贺不疑:“”
冯又又电脑上开着聊天框,周佳佳在家人群里发她的晚礼服照片,问哪一套好,今晚她陪老公去慈善晚会。
冯又又于是又表示想去了。
贺不疑有点不爽:“打个比方,如果周佳佳在你心里的重量是1,我是几”
冯又又:“”
第30章
冯又又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今晚的话我们这该出发了吧,会不会来不及,要不要先回去换件衣服。”
贺不疑:“多少”
冯又又:“地点在哪里我们要自己开车去吗。”
贺不疑:“很难回答”
回答不难,但是让你接受并且不捏我很难。
冯又又迅速关上笔记本盖子,抱着她的小双肩包,“佳佳说她的衣服给我穿,我去她家了――”
贺不疑拎着她后颈皮,没好气道:“不会让你没衣服穿!”
时间确实仓促,但有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两人直接去了品牌,店里接到通知,已经闭店在等了。
换个衣服化个妆其实很快,但贺不疑是个龟毛的顾客,在这方面主意大的很,颜色、质地、配饰,每一样都换了又换,好像在玩什么七岁小女孩的芭比变装游戏。
他们在一条姜黄色公主裙上停了一会儿,这颜色格外衬肤色,人白的像雪似的。
店员说,某国民女星就穿过这条裙子,领了奖杯、上了杂志最佳着装页。
服务人员嘛,说惯了溢美之词,夸冯又又比那女明星还漂亮,而且皮肤好极了。
属于什么瞎话都能编出来……
贺不疑上下打量,片刻后点头,“是还行。拿上吧。”
店员忙称是。
选定了晚上着装,冯又又坐下,化妆师上岗开干。
贺不疑在沙发上坐着,从后方镜子里瞥瞥她,又低头看表。他看还有些时间,又招来店员:“你找几个和她身材差不多的,把那排新品穿来看看。”
冯又又画眼影时闭着眼,等再睁开眼,看见贺不疑解锁了四个新芭比人物。
她:“”
造型结束时,离店时店员打包好三十来件服装、十几样配套的鞋包,推了一个小推车出来送。
贺不疑的三次元芭比游戏浅浅的氪了小半辆卡宴。
冯又又心里直打鼓:“你这不会是给我的吧”
“给我自己的,我没事爱穿女装。”
说反话,就是给她的,冯又又想了想,丑话要说在前头:
“那说好,你哪天生气、想和我算账,不能把这些从我奖金里面扣。”
贺不疑面无表情。
他拉开车门,叫她:“赶紧给我上去。”
丢人,送客的店员都在偷笑。
冯又又上了车,还惦记这事,在心里算账,简单的数字加减她算的很快,她发现,以她占股的分红、上市的预期收入来看,这笔买衣服的钱,显得微不足道。
真的从她奖金里扣,她可能都发现不了。
等一下,所以我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年初冯又又看过存款账户,但没计算其他,现下忽然思考起来,数字一个个的从脑中飞快掠过、套用公式计算,输出答案――
冯又又:“!”
过两分钟的超长红绿灯,贺不疑食指关节敲着方向盘,无聊的转头看冯又又。
贺不疑第一次见她就知道她好看,影视剧里用黑框眼镜、厚刘海遮掩美貌的设定在她身上行不通,事实上,在真漂亮的女孩子身上,这就是一种造型风格而已。
只不过,这造型太固定,冯又又很少(其实是从不)打扮,一年四季都穿帆布鞋,朝夕相处,视觉疲劳,他没再拿她当好看的女孩子看。
像现在这样,稍作修饰,换条裙子,她的形象立即变得十分出挑。
两颊饱满,眼睛大而圆,眼尾的弧度是向下的,很无辜的样子,真的好像一个做工精美的BJD娃娃。
还是他的娃娃。
贺不疑承认这感觉很不错。
这时冯又又喃喃自语:
“我有这么多钱。”
“我还真可以辞职。”
“”
直到抵达拍卖会地点,贺不疑的脸仍然是巨臭无比。
冯又又努力:“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了,我没想气你,我就想想。”
“所以就是想了。”
“想想又不犯法!”
“我就知道你,”贺不疑冷呵,“小白眼狼,我对你那么好……”
叭叭叭,又是“我对你这样那样好”理论,冯又又耳朵都听起茧了。
她配合的听,点着脑袋“嗯嗯嗯”。
贺不疑:“你‘嗯’什么,我说什么你听到了吗”
……没有。
贺不疑脸一黑,甩手就走。
冯又又摸了摸后脑勺,刚才……
哦哦,刚才他说“比起你妹妹,我算老几”。
又伤到了贺不疑的玻璃心,冯又又想叹气。
她组织了几句安慰词句,刚想好呢,抬头一看。
贺不疑人呢
慈善拍卖会,好多人人人人。
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来往都是上流人士,衣香鬓影,彼此微笑致意时,眼角眉梢带着一股傲慢。
冯又又傻站在原处,招致了一些打量。
来自他人的陌生目光落身上,仿佛有热度。
冯又又闭了闭眼,心里骂贺不疑。
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下。
他就不是个好人。
贺不疑也发现冯又又丢了。
他皱着眉,左右找了一圈,见到那条黄裙子,在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正和陌生人聊天。
想到她会紧张,贺不疑快步前去,按住她肩膀。
那女人转过头来……是提过的那位女明星。
对方惊讶,但立刻微笑:“贺少”
贺不疑放手,点了点头,知道自己找错人了,掏手机给冯又又打电话。
冯又又没有接。
一名服务生走过来,向他耳语了几句。
贺不疑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卡,迅速向里行,走路带风。
这家酒店是老牌五星,顶楼有观景台,但需要刷会员卡进入,嘀声之后,贺不疑进入观景台,看到里面的人,松了口气。
冯又又坐在铁艺椅上,扭过头来,求助的看着他。
贺不疑大步走上前,搂着她肩膀,目光不善的看向对面:“你搞什么名堂”
徐思澜笑道:“不疑,怎么能把女朋友一个人留在那里多没绅士风度。”
贺不疑听了恶心,问冯又又,“欺负你了吗”
“说的哪里话,我做母亲的,和你女朋友说说话――”
“问你了吗”
没问徐思澜还是要说,毕竟她被贺不疑弄死了个孩子、被冯又又揭了亲弟弟老底,憋屈的很:“你女朋友这样的情况,把她一个人放在人堆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她发病了――”
贺不疑面色冷到一种极致。
徐思澜查了冯又又。
徐思澜非常喜欢看他这副表情,原来他也有弱点。
她勾了勾唇:“你说是吧,继、子。”
贺不疑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徐思澜,你是偏要犯贱”
被骂犯贱,徐思澜也撕破脸皮,“我早说过了,我要你偿命!”
贺不疑按了按额角青筋。
很无语。
徐思澜和老贺年纪太大,受精卵质量差,五个月的时候被判死胎,她不愿相信,拼命调查,最后自由心证的锅扣贺不疑脑袋上,认为是他叫厨房给饮食下毒,保他独生地位。
那天贺不疑听管家说了这件事,想到她毕竟大龄流产,主动去看了她一眼,她居然装作被他推倒,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觉得徐思澜就是个疯子,做个手术、养养身体,以后还能生,玩这套自损八百,子宫大出血摘除,出院以后衰老速度乘三。
没有更傻逼的了。
所以,截至目前为止,贺不疑从来没有跟徐思澜斗过,他的气都是冲老贺撒的,这个小三关他屁事,她自己已经把自己作的差不多了。
等等,还有更傻逼的,老贺到现在还把这女的捧的像仙女一样。
他对他妈的婚姻承诺,无论疾病、无论衰老,都只爱一人,跑到这女的身上实现了。
“你真要挑事,那你等着,”贺不疑平静、冷漠的道,“你的日子不会有现在好过。”
徐思澜阴仄仄的,“我太期待了。”
不等贺不疑开口,冯又又的声音慢吞吞的插进来:
“阿姨,你看过病吗”
“我觉得你更需要心理医生。”
徐思澜没有被小姑娘惹火,冷笑:“先给你自己找吧。”
她剜二人一眼,拎起包走。
门啪的一声关上了,顶楼有风,四下安静。
贺不疑看向冯又又,自己都没发现,脸变得有多快。
“有不舒服吗抱歉。”
冯又又摇摇头。
她也是被服务生带上来的,服务生说贺不疑在顶楼等她。她没有多想,拍卖会总不至于有人贩子吧,便跟上了楼。
在等她的却是徐思澜。
贺不疑摸摸她头,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
徐思澜只和他吵两句嘴就走,不像她的风格,想到是冯又又先来,他问:“她找你干什么”
“要给我五千万。”
“”
“我说不够。阿姨,我的身价要在后面加个零,过阵子应该还能加。”
“”
“要告诉你我有病、自杀过,问我怕不怕你抛弃我。”
“我说,你才有病,你有大病。”
“对了,还说你是坏蛋,心狠手辣,又很花心。”
冯又又卡住。
“你说什么了”
“嗯……我就跟她说,贺不疑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贺不疑沉默一瞬,随后低低笑起来。
他半蹲下来,系紧她身上大衣扣子,刮了刮她鼻子:
“不错,今天表现的很棒。”
第31章
概括而言,徐思澜就是策反冯又又不成,转而朝她撒气。
冯又又的反应倒也没有复述的这么帅气,怼徐思澜的时候,手心有点冒汗,因为她对和人发生冲突这件事情非常的不擅长。
之所以能说出这些话,是觉得这个阿姨太可恶了。
在她心里,要用角色来比拟的话,徐思澜就是各种童话故事里的恶毒继母,坏的要命。
贺不疑么,暴龙版白雪公主,在社会的大丛林里遇到她这个聪明可爱美丽动人的小矮人。
冯又又脑内浮现穿公主裙的贺不疑,想要偷笑。
贺不疑莫名其妙:“笑什么”
冯又又摇头,那肯定是不能说的。
“我们要下去啦,不然要赶不上拍卖会了。”
贺不疑的确急着去拍卖会,他点点头,搂冯又又去开门,却没推开。
翻了翻手里这张卡,皱眉头。
徐思澜给的什么烂卡没磁了。
大部分人都在宴会厅,顶楼基本没有人来,贺不疑打了个电话到酒店前台,叫人来开门。
他和冯又又在这里等。
观景台半敞,寒风习习,贺不疑已将外套给了冯又又,但她穿的是裙子,小腿裸在外面,已经冻的不行了。
贺不疑没有犹豫,半蹲下来,用手掌包住她的小腿,冰冷皮肤和炽热手掌接触的一瞬间,仿佛有电流。
冯又又垂眸,就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
她也学贺不疑的样子,用手摸摸他的头顶。
贺不疑半挑眉头,“嗯”了一声。
冯又又小声说:“摸摸头。”
贺不疑:“……”不知为什么,他好像看见冯又又脑子里在演的苦命小白菜戏了。
没有多说,约莫两三分钟,服务员赶到,将两人从观景台接了出来,经理不断鞠躬道歉,还要送礼品什么的,贺不疑赶着下去拍卖会,没有功夫为难他们。
回宴会厅时,拍卖会刚好开始。
座位都贴了名牌,贺不疑坐在二楼,卡座之间有屏风。
两人注意到,左手边的位置空置,而那位置应该是全场C位。
他们右边,则是一位年轻的太太,带着小女儿来的。
简单颔首,当做问好,贺不疑与冯又又入座。
拍品制作成了电子册,放在桌上,每页都有产品照片、鉴定信息以及捐赠人,贺不疑翻到第八样拍品,见到他的目标。
那是一套祖母绿高珠,有头饰、耳饰、项链,项链可以组合和变形,有两种戴法。
洞虚真人
相关信息显示,这套高珠源自匈牙利王室,捐赠者是一名洪姓女士,拍卖方备注说,这一拍品曾在十多年前拍出过三千万的高价,相关款项都用于了慈善捐助,现在所有人拿出来二次拍卖,希望能完成善心的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