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金发碧眼，五官深邃，典型欧洲男人的长相。
姚念打量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Sweetie？”
“忘了给你介绍了，”乔淑珍笑着挽住男人的手臂：“这是Ryan，我男朋友。”
她瞪大了眼。
男人向姚念伸出手，用蹩脚的中文跟她打了个招呼：“你――好。”
“I didn't expect your daughter to be so beautiful.”
乔淑珍替他翻译：“他说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漂亮。”
姚念缓慢地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还有点没从“男朋友”这三个字中缓过神来。
乔淑珍跟Ryan说了几句话，很快他便先提着行李箱上了楼。
“走吧，”她揽过姚念的肩头：“妈妈先带你去吃饭。”
“你男……”姚念说出这话的时候卡顿了一下，“就我们两个去吗？”
“Ryan吃不惯中餐，再说我们聊天他也插不上话。”
乔淑珍招手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你定就好。”
她估计是太久没吃中餐的缘故，直接让司机师傅开到了离酒店最近的粤菜馆。
点单的时候还特地多要了两碗白米饭。
“这段时间受委屈了吧？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事，姚念嘴角向下一瘪，一副委屈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乔淑珍心疼得不行，厉声道：“你爸那群亲戚我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肯定没少找你麻烦吧？”
“我不怕他们找麻烦，主要还是担心我爸。”
“我了解他，”乔淑珍抿着唇说：“虽然我跟他婚姻不顺，但他不是个知法犯法的人，就是胃口太大了，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姚念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征求一下乔淑珍的意见。
“妈，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乔淑珍夹了一块牛腩放进她的碗里。
“我想把你们离婚留给我的那两套房子卖了。”
乔淑珍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微微凝眉，“你确定吗？你爸万一没这么快出来，这两套房子可能就是你最后的保障了。”
姚念点头，“主动退赃退赔，如果能不起诉是最好的结果，但就算是判了，至少能减轻一些刑期。”
“这是你的房子，处置权自然在你手里，我虽然不太赞同，但也不会干涉你的选择。”
乔淑珍看着她笑了笑：“不过不用担心，妈妈养得起你，你如果愿意的话，毕业了可以跟我一起回英国。”
姚念愣住：“你打算在英国长住？”
“有这个想法，”她少见地露出些许娇羞的表情：“Ryan跟我求婚了。”
姚念愕然，她张了张嘴：“可是他看起来……”
“他确实比我小了不少，一开始我也不愿意接受他，但接触以后，发现他是个非常体贴并且有耐心的人，跟他在一起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被爱的感觉。”
“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姚念有些担心：“这么快结婚会不会太草率？”
“我当然不会马上结婚，”乔淑珍笑着说：“所以这次带他一起回国，也是想征求你的意见。”
过去的日子里，她亲眼见证一个原本温柔体贴的女人变得易怒暴躁，破碎的玻璃花瓶，还有深夜的抽泣声，都是她为了自己选择的牺牲和隐忍。
而此刻的女人妆容精致，尽管眼角在岁月的痕迹下出现了几条淡淡的细纹，但丝毫掩不住她容光焕发的状态。
能看出那个叫Ryan的欧洲男人真的把她照顾得很好。
姚念认真地说：“只要你跟他在一起能开心，我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姚念拿起来一看。
【聊得怎么样，有没有哭鼻子？】
她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打字回复：【才没有，我就这么爱哭吗？】
【那快结束了告诉我，我过来接你。】
放下手机再抬起头时，乔淑珍右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姚念尴尬地敛起了唇角的笑意。
她听到乔淑珍低笑一声：“我女儿谈恋爱了呀？”
第58章 是我先喜欢上他的
姚念没有否认，“这么明显吗？”
“你刚刚回消息那副样子，就差没把这三个字写脸上了。”
她的反应并没有感到大惊小怪，这让姚念稍稍放松了一些。
“才刚在一起，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服务员端来两杯饮品，乔淑珍给姚念要了热可可，自己则要了杯丝绒拿铁。
“这都几点了你还喝咖啡？”姚念端起杯子捂了捂手，“不怕睡不着吗？”
“就当倒时差了。”
乔淑珍握着细长的咖啡匙在杯子里轻轻搅拌着，眉梢轻挑：“雪梨热橙汤？”
姚念脸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她饶有兴致地问：“我当时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孩能让我从来不进厨房的女儿洗手作羹汤？”
“准确的说……”姚念脸色不太自然：“应该不算男孩。”
乔淑珍神色一顿，是在等她继续开口。
姚念不知道乔淑珍能不能接受她跟一个比她大这么多的人交往，所以一边观察她的反应，一边斟酌着慢慢开口：
“他比我大了挺多，而且这个人……”姚念看了她一眼，“你应该认识。”
果然，乔淑珍的表情更加困惑了，试图在脑子里搜寻出符合这个范围的人。
“到底是谁？”她迫不及待地追问。
姚念端起热可可喝一口，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沈度。”
怕她没印象，她还特地补充了句：“就是你跟我爸打离婚官司的那个律师。”
乔淑珍震惊地张了张嘴。
她并没有见过这位沈律师，当初着急离婚的，也只是在电话里草草沟通过几次，但由于对方是姚湛东的代理律师，乔淑珍跟他沟通离婚事宜时的态度都算不上友善。
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她才沉声开口：“他主动的？”
见她表情不对，姚念急忙解释：“是我先喜欢上他的！”
乔淑珍皱起眉，“这个年过完你才刚满二十，对一个比你年长这么多的男人来说，是个很好哄骗的年纪。”
“你是不是怕我被人骗？”
她语气严肃了不少，“你在感情上是一张白纸，我无法不揣测他的动机。”
姚念放下筷子，把跟沈度相处的点点滴滴，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只为了让她相信，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妈，”姚念认真地看着她：“你刚走的时候，我承认我确实有怪过你，想问你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陷入这种情绪走不出来。”
乔淑珍眼里瞬间涌上无限涩意。
“但是他告诉我，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现在看到你有了新的伴侣，我是发自内心替你高兴。”
女孩清澈的眼眸中，透着细碎的光。
“跟他在一起，让我觉得，未来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乔淑珍静静沉默了很久。
“我能见见他吗？”
姚念愣了愣，“可是……我们才刚在一起，现在就见家长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不一定要以家长的身份，只是想认识一下你口中评价这么高的人。”
“那我回去问问他的意见。”
听到“回去”两个字，乔淑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们住一起？”
姚念回过味来，羞赧道：“你别乱想，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顿饭吃了很久，见周围用餐的客人散得差不多了，乔淑珍招手叫来服务员买了单。
餐厅离酒店不远，她们没有选择打车，而是就着夜色慢慢散步回酒店，沿街的路灯亮起，从玻璃橱窗里映出黄黄的散光。
半路上，沈度发来微信问需不需要来接她。
姚念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告诉他还是在原来的位置。
原本她已经算好了沈度开车过来的时间，可没想到她跟乔淑珍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到他的车正亮着双闪停在门口。
她脚步一顿，心虚地瞥了眼乔淑珍。
还好她不认识沈度的车。
下一秒，车灯突然熄灭，驾驶座的门一开，男人下车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姚念一个激灵，赶紧朝他使了个眼色。
结果他跟没看见似的，还是径直走到了她们面前。
见到沈度的第一眼，乔淑珍忽然就明白了姚念为什么会喜欢他。
单看外在，这个男人的长相和气质的确是万里挑一。
“乔女士您好。”沈度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这个照面打得突然，姚念有些僵硬地开口介绍：“那个，这是我妈妈，这是……”
“你就是沈律师？”
乔淑珍打断她的介绍，眼神看着有些意味不明。
沈度颔首点头。
“这段时间谢谢你替我照顾念念。”
沈度不确定姚念有没有告知她二人的关系，只能笑着应答：“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律师今年有……”
“妈！”姚念皱着眉打断她：“你干嘛。”
乔淑珍瞪了她一眼，“我问问人年纪怎么了？”
沈度笑答：“我今年32了。”
姚念心虚地搓了搓胳膊：“你不冷吗？要不还是先回酒店吧。”
乔淑珍自知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侧头问她：“你不跟我上去睡？”
“我？”姚念默默地看了眼沈度，“你不是跟Ryan住一起吗？”
“可以再多开一个房间。”
“这……不太好吧，人家大老远的第一次来中国，你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独守空房？”
乔淑珍被她气笑了，伸手在她额角轻轻一点，“扯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听到这儿，沈度知道小姑娘已经摊牌了。
他适时开口：“乔女士，之前是不放心让姚念一个人留在淮北，所以才把她接过来暂时住我那，如果您不放心，在她开学之前，我可以先去我父母家住。”
姚念轻轻扯了扯沈度袖子，小声说：“你不嫌麻烦啊。”
不知道是因为男人职业的缘故，还是他身上这种不卑不亢的气质，给人一种教养很好的感觉，乔淑珍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这倒不至于，”她瞥了眼边上的姚念，“不过姚念还小，又不懂事，很多事情我不得不替她多想一点，请你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
她的言下之意沈度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正色道：“我明白您的顾虑，请您放心。”
乔淑珍总算是舒展开了眉眼，“今天太仓促，我会在国内待上一段时间，希望到时候沈律师有空能一起吃个饭。”
“那是自然，看您的时间，我随时有空。”
第59章 冷静一下
姚念坐进车里，转过头就对着沈度开始兴师问罪：“我不是才刚给你回消息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沈度替她系上安全带，“刚好在附近，就直接过来了。”
“那我不是给你使眼色了吗！”
他挑了下眉，“不想让我见你妈妈？”
“也不是。”姚念顿了顿。
“我才刚跟她说完咱俩的事，突然就这么碰面了，感觉……有点尴尬。”
沈度笑而不语。
姚念狐疑地盯着他：“你就不问问她知道以后是什么反应？”
“能猜到，一个老男人在哄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也没这么严重。”
沈度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这不是被我骗到手了？”
姚念笑了好一会，才慢慢跟他讲起今天跟乔淑珍见面的过程。
“其实我能感觉出来，我妈对你印象挺好的。”
“嗯？”
沈度并不认为这么短暂的一面可以改变乔淑珍先入为主的看法。
姚念朝他促狭一笑：“不然你为什么认为她会愿意让我跟你回家”
她笑起来的样子，让本就i丽的五官愈发明艳。
到家以后，姚念刚把鞋脱了，一眼就看到了鞋架上那双柠檬黄还带了两只小熊耳朵的毛茸拖鞋。
“咦？”她拿起拖鞋看向沈度：“你居然会买这么幼稚的拖鞋！”
“幼稚吗？”沈度想起她的可达鸭睡衣，“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
姚念进房间打算洗澡的时候，床上放着两套新的睡衣，浴架上也多好几瓶女士专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你明天必须回来一趟，”电话里沈母的语气满是责备：“过完年到现在你一面都没露，像什么样子。”
姚念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度正站在窗户边接电话，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
见她出来，他伸手指了指餐桌上刚洗过的草莓，继续对着电话开口：“我之前确实是有事。”
“你比国家领导人还忙啊？反正明天家庭聚餐，你必须给我回来，没商量。”
他偏头看了眼姚念。
小姑娘头发半湿着垂在胸前，端着草莓碗，盘腿坐到沙发上，又挪了一个抱枕垫着腰。
看着她像松鼠一样腮帮子一股一股地嚼着草莓，沈度莫名就想笑。
“知道了，明天回来。”
挂了电话，沈度走到她边上拢了把她的头发，手心一片潮湿，“头发怎么也不吹干？”
姚念不以为意，拿起遥控器在电视上选片子：“太长了，吹得我手好酸。”
“这样容易感冒。”
她摆摆手，“你这暖气开这么足，不要五分钟就干了。”
最后沈度强行把姚念拉回浴室，替她把头发吹干了。
现在时间还不到八点，两个人都没这么早睡，窝在沙发里决定找部电影看。
沈度原本以为她会喜欢一些小清新的爱情片或者喜剧电影之类的。
结果小姑娘忽然心血来潮，挑了部恐怖片――《纸嫁衣》。
他额角抽了抽，揽着姚念问：“你确定不会害怕吗？”
“会啊，”姚念往他嘴里塞了颗草莓，“林茉之前强烈跟我推荐过这部片子，但我一个人又不敢看，两个人看就没那么害怕啦。”
“不过――”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沈度：“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们可以选别的。”
沈度笑了起来，拿着遥控器摁下播放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