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观影氛围，姚念还特地去把客厅的灯给关了。
影片开场，幽暗的荒野，童谣渐渐响起。
“天上的雨悄悄下，路边有个纸娃娃，纸娃娃，纸娃娃，你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你没有家，黑黑的木匣，长长的钉……”
沈度感觉到小姑娘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姚念看得很认真，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村庄里空无一人，一条阴森没有尽头的小路，雾气弥漫，鬼新娘从轿子缝里伸出柔嫩漂亮，染若蔻丹的手，递出一把红喜糖，画面转为近景，轿帘被缓缓掀开。
当一张纸糊的鬼脸放大出现在屏幕中时，姚念惊叫了一声，飞快转过头将整个人埋都进沈度胸膛里。
沈度也被骤然加大的音量吓了一下，搓着她的胳膊安抚她，有些搞不懂都怕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坚持找虐。
姚念不敢转身，可又迫不及待想知道后面的剧情，“她走了吗走了吗？”
沈度没忍住笑：“走了，刚躺进棺材里。”
她正打算回头，一双手覆盖住她的眼睛，“等等，又出来了。”
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姚念“啊”了一声，立马钻回他怀里。
沈度莫名觉得嘴巴有些干。
女孩身前柔软的触感仅隔了一层薄薄的睡衣，紧贴着他。
并且他还能清晰地感受到。
小姑娘没有穿内衣。
他不自然地偏过头，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影片里。
接下来的镜头就没什么恐怖的，延续了中式恐怖片一如既往的复仇套路。
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姚念靠回沙发里，长舒了一口气。
沈度认为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刚要起身，姚念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去哪？”
“厕所。”他嗓音有些哑。
“哦，”姚念点点头，又补了句：“那你先把灯打开。”
进了厕所用冷水冲了好几把脸，沈度才觉得稍微缓过来些。
再出来的时候，姚念抱着抱枕，陷在沙发里盯着电视出神。
而原本的电影界面也被她换成了正气凛然的cctv1，上面播放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通红的屏幕上印着24字真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沈度：“……”
姚念忽然举起右手，“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看恐怖片，也是最后一次。”
沈度极度赞同，“我也不会让你看了。”
他回想刚刚电影的时候，小姑娘每次一紧张就喜欢往他身上蹭，蹭的他心猿意马，他实在不愿再考验自己的意志力。
沈度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看姚念还没有要回去睡觉的意思，他坐下陪了她一会儿，“对了，明天我得回一趟我外婆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姚念刷着朋友圈打了个哈欠：“我妈也在沪市呀，我可以去找她。”
沈度催促她：“都困成这样了还不去睡？”
第60章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姚念磨磨蹭蹭地回到房间，她不想让沈度看出她是因为害怕，才故意拖到现在才去睡觉。
可躺到床上后，刚刚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困意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
感觉一闭上眼，眼前立马就能浮现出鬼新娘那张用纸糊的脸。
房间里除了她的喘气声之外，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却有一股无形的恐惧在空气中凝结。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人菜瘾大。
她肠子都快悔青了，好端端地非看什么脑干缺血的恐怖片！
酝酿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姚念打开灯，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搜索一些搞笑短视频刷了刷，试图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到后来总算是撑不住睡着了，不过这样强行入睡的结果就是，那些想忘记的电影画面全都出现在了梦里。
伸出被子外的脚被异物感扰醒，一只惨白的甲床中渗出黑血的细手为她穿上绣花鞋，半梦半醒中，她看到墙角处身着嫁衣的女人浅笑着，她的断臂处传来滴答声，鲜血湛满地。
女人的声音空谷缥缈：“时辰到，入洞房。”说完，人头落地。
姚念是被活活吓醒的。
她猛地一下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居然才睡了一个小时都不到。
经过刚刚那个噩梦，姚念是彻底不敢睡回去了。
别说睡觉，她现在连待在房间都觉得汗毛倒竖。
姚念抓过枕头跳下床，光着脚就往隔壁房间跑。
她犹豫着轻敲了敲门。
房间里没有回应，沈度估计已经睡了。
姚念四下望了望，客厅里一片漆黑，她背脊一凉，快速拧动了门把手。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严实，能从透进的月光中看到床上被子拢起的身影。
她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去。
沈度本来睡眠就浅，听到开门的动静很快就醒了。
“姚念？”
他立马直起身，打开床头灯，“你怎么过来了？”
小姑娘抱着枕头，怯生生地看着他：“我晚上……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男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姚念弱弱解释：“我做噩梦了，不敢一个人睡。”
沈度见她打了个冷颤，掀开被子，“先躺进来，外面冷。”
她没有一丝犹豫，蹬掉拖鞋立马爬上床。
身边床垫微微下陷，姚念躺到床上的时候身上一阵潮气。
沈度很快拉过被子替她盖上：“是不是被晚上的电影吓得？”
姚念小声咕哝：“一闭上眼就能看到萧美人。”
“以后还看不看了？”
“打死我也不看了，后劲太大了，严重影响了我的身心健康。”
沈度笑了一下，越过她把床头灯关了，跟着躺了下来，“你现在闭上眼试试？”
姚念闭上眼睛，萧美人自然没有再出现，因为她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转移了。
沈度的肩膀挨着她的头，呼吸近在咫尺，姚念有些紧张，下意识翻了个身。
两个人本来就挨得近，脚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小腿。
沈度感觉到女孩脚底一片冰凉，曲着腿把她两只脚压在自己腿上，好让她能快点回温。
做完这些他就没动静了。
姚念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边上呼吸声变得均匀，她才悄悄睁开了眼。
男人侧躺着，五官隐没在黑夜中，下颚线线利落流畅，就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线，映出硬朗的轮廓。
他身上暖呼呼的，姚念不自觉地往他那边挪了一寸。
慢慢地，悄无声息地环住了他的腰。
感觉像抱住了一个人形火炉。
就在她准备安心入睡的瞬间，男人忽然抓住了她那只不安分地手。
下一秒，沈度翻了个身，灼热的呼吸掠过她的鼻尖，一个重重的吻随之落下。
力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沉沉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所有的感官被占据，仿佛带着电流酥酥麻麻地涌遍全身。
是个足以让人溺毙的深吻。
沈度滚烫的掌心顺着她的后背逐渐向下摩挲。
像是克制，又带着万分渴望。
姚念觉得被他触碰到的地方也跟着灼烧了起来。
静谧的房间被细微又暧昧的声音填满，狭小的空间里，一股坚实的触感从腿间传来。
目眩神迷中，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身体猛地一僵，脸瞬间红温。
沈度手臂撑着床沿，微微抬头，深幽的眸子里满是欲念，看着小姑娘紧闭的眼睫因为紧张而轻轻颤抖着。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低下头，亲了亲她颤抖的眼睛，便翻身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须臾间，姚念小声开口：“你是不是……”
沈度叹声气，用十分无奈的口吻说：“我也是个正常男人。”
姚念憋红了脸，莫名想起了之前跟林茉和方依然探讨过的“人体行为艺术”，她纵使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可如果对方是他。
她好像是愿意的。
“其实……”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沈度伸手扣住了她的腰，箍紧手臂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快睡觉。”
这一夜，沈度完全没睡好。
不，应该说是睡得很煎熬。
小姑娘睡相虽然不算差，但总喜欢往他怀里拱，她的身体又香又软，沈度最后实在受不了，半夜去浴室洗了个澡才把身体股邪火给压了下去。
姚念再次醒来的时候，床那头已经空了。
走到客厅，她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再一看，餐桌上已经架好了碗筷。
她懵懵地看了眼时间，不出所料，这一觉居然睡到了中午。
“醒了？”沈度抬头看她，从厨房端出排骨玉米浓汤放在桌上，“刚好洗漱一下，过来准备吃饭。”
姚念凑近餐桌猛吸了一口，“好香啊，你早上出去买菜了吗？”
“是啊，”沈度凑近捏捏她的脸颊：“总不能让我家姑娘天天吃外卖。”
她啧了一声，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感慨道：“我是不是也得学几道菜，不然跟你一比感觉自己像个废物。”
沈度笑：“学来做什么，家里有一个人会烧饭就够了。”
第61章 前女友
晚上家庭聚餐亲戚多，沈度必须得提前把老太太接上，中饭后简单收拾一下他就准备出门了。
“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沈度拿上车钥匙。
“不用啊，”姚念觉得莫名其妙：“你跟家人聚餐干嘛这么着急回来。”
他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姚念看出他的愣神。
“没，”沈度很快回过神，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晚饭不要点外卖，我给你叫餐，如果出门打车记得把车牌号发给我。”
“哎呀知道了，”姚念催促他：“你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了。”
沈度挑眉，“现在就嫌我烦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絮叨。”她小声嘟囔。
“现在不一样了，”沈度忽然俯身靠近她的耳边，“毕竟是──”
他尾音上扬，喷出的气息又痒又麻。
“同床共枕过的关系。”
姚念的脸蓦得羞红，不可避免地想起昨晚黑暗中抵在腿上那个坚实的触感。
她像是恼羞成怒一般，伸手狠狠揉捏他的脸，“你不许说！”
沈度笑着由她发泄，只觉得她害羞的样子实在可爱得不行。
到达榕城的时候，时间还早，沈度没有直接去酒店，打算先回一趟老太太那。
刚停好车，手机上有条姚念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说准备出门去找乔淑珍。
今天外面阳光虽然充足，可温度还是很低，沈度叮嘱了一句让她多穿点再出门。
小姑娘很快发了一张自拍过来。
她围着一条厚厚的粉白格纹围巾，眉眼弯弯，黑润的瞳仁清澈透亮，估计是被风吹得，鼻尖微微泛红，带着天然的娇憨。
沈度盯着屏幕，不自觉勾起唇角，他按下保存，把这张照片设置成手机屏幕。
老太太家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老妈爽朗的笑声，听着还挺热闹。
刚推开门，坐在侧面沙发上的女人转过头来时。
沈度怔住。
客厅里气氛凝固了一瞬。
老妈立马朝他招手，“哎，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小苒过来了，说是来看看老太太。”
女人站起身，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
沈度略微点了下头，他们分手都快两年了，不太能理解任苒为什么会突然造访。
任苒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释：“我前天刚回国，今天正好路过榕城，就想着过来拜访一下外婆。”
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叔叔阿姨也在这。”
老妈笑眯眯地看着她，“小苒，咱们都快两年没见了吧？你有心来看我们也就算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多破费啊。”
沈度很快看到茶几旁放着几袋包装精美的礼盒。
沈父喝了口茶，温声询问：“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任苒看了眼沈度，笑说：“不打算走了，准备留在国内发展。”
老妈欣喜道：“真的？怎么突然决定留下来了？”
“主要我爸妈都在国内，一个人在外面总是没有归属感的，而且现在国内大环境发展空间也更大，机会也多些。”
徐正楠抱着刚喝完奶的小睿睿从房间走出来，“我记得小苒姐学的是服装设计，回来对口工作好找吗？”
任苒逗了逗他怀里的小奶娃，笑着回答：“我跟朋友合伙创办了一个独立设计师品牌，准备先开一家工作室，目前还在选址，地方――”
她顿了顿，“暂时定在沪市。”
三个人十分默契地同时看向沈度。
老妈冲他眨眨眼：“既然这样，选址的时候记得让沈度帮你参谋参谋，他在沪市人脉广，也能帮帮忙。”
沈度没什么表情，在客厅环视了一圈，“外婆呢？”
老妈：“回房间吃药了，老太太骨质疏松，稍微站一会骨头就疼。”
从进门以后，他们虽然没有正面交流，可沈度能察觉到任苒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停留在他身上，于是借口起身去看看老太太。
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眯着眼看药瓶上的小字，见来人是他，很快露出和蔼的目光：“小度来了。”
沈度拿起矮桌上那一堆瓶瓶罐罐的药，按照说明书分好类，标注上用量和次数。
“我给您贴好纸条，您下次再吃就不用一瓶瓶找了。”
“你是躲我这儿来了吧？”老太太笑着问他。
沈度无奈：“您能不能别揭穿我？”
“你妈肯定又在那乱点鸳鸯谱了，不过你也别埋怨她，她也是着急的。”
“我知道。”他把写好的便签贴在瓶身上。
“有人了就早点带回来给我们见见，省的你爸妈天天跟着操心。”
沈度不由一愣，笑问：“您怎么跟个半仙似得，什么都知道。”
老太太扬了扬眉，“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沈度不得不佩服老太太心思的敏锐程度，他不过失态这么一次就被她看出来了。
差不多快到晚饭时间，大家动身准备出发去酒店，任苒拎过茶几上的包站起身，“那叔叔阿姨，我就先不打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