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嬴芜荼从来都没有被女人搂着睡过觉,虽然被坏女人搂着,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但……在这些感觉之下,还有一丝别样的情愫。
嬴芜荼摇摇头,不去想昨夜的事,他看着被丢到地上的扫帚,陷入为难。
他蹲下捡起扫帚,虽说用手掌夹着扫帚,还是能勉强拿起扫帚,毕竟扫帚也不沉。
但是……
因为手指没力,以至于一扫,扫帚就要脱手而出。
这该如何干活呢?
眼下正是寒冬,院子里并没有难扫的落叶,昨夜也没有下雪,并没有积雪,也就是一些灰尘而已,他思索半晌后,慢慢蹲下,继续用两只手握着扫帚的头,轻轻地扫。
这样扫地的声音轻了不少,而且扫帚握得更短了些,也不至于拿不准用力的方向,再加上本身扫灰尘也不需要太用力。
就是……这样的姿势扫院子,有点腰酸背痛。
那也比吵醒了坏女人,被她惩罚好。
坏女人的院子不小,他从东边扫到西边,蹲得腿有些麻了,他站起来活动一下脚腕,可惜腿不能抬得太高,因为脚腕上还拴着那颗铁球。
他放下扫帚,低着头去看铁球……
因为铁球正好被拽到了刚才扫好的灰尘堆里,他看到铁球上画的小兔子变得“灰头土脸”了。
他的心里有点失落,甚至还生出了几分奇怪的自责。
这是坏女人画的小兔子,是坏女人昨天说的,是她送的礼物。
那就不该让小兔子变脏。
于是他又往前挪了两步,让铁球离开灰尘堆,还用手掌去抹了抹铁球上的小兔子。
这下小兔子“洗”干净脸了。
嬴芜荼做完这些,再看着手掌上的灰尘,他觉得自己真莫名其妙。
什么礼物!
这铁球,这锁链,都是刑具啊!
是不是被坏女人虐待久了,得失心疯了?
嬴芜荼有些恼了,他是生自己的气,捡起扫帚继续扫院子。
仿佛院子里的灰尘惹到了他。
但其实根本就没有人惹他。
他一口气把剩下一半的院子全扫完了。
腰更酸了,腿也更痛了。
嬴芜荼累得喘息了两声,他想用拳头捶捶自己的后腰,但是手没力气,就算了,可他真的很疲惫,想要安慰一下自己。
最后他选择,用手掌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还学着坏女人的音调,低声道了一个字:“乖。”
就像坏女人昨天摸头时那样,甚至他男扮女装久了,连声音都可以学得一模一样。
他也不知为何,就想这样安慰一下自己。
他摸完自己的脑袋,又看向坏女人的房门。
两扇精美雕花朱门都紧闭着,他前夜还住在这里来着,坏女人的大床又舒适又暖和,他有些怀念了。
可惜,以后都只能住在破烂冰冷的柴房了。
也不知坏女人现在醒没醒。
他握着扫帚,眼巴巴地站在原地,盯着那扇关着的门出神。
突然“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
嬴芜荼被吓一跳,他赶紧低下头,在紧张之余,胡乱扫起地来,但院子已经被他扫干净了,可这?*?两下因为太紧张,而且还是站着扫的,以至于扫帚又脱手掉在了地上。
嬴芜荼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等他蹲下捡起扫帚时,两个衣角接连从他眼底的视线路过。
他小心地去看,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哭哭啼啼地走了,而且他们的背影还……一瘸一拐的。
看起来是受了伤。
嬴芜荼打了一个哆嗦,他看着又重新关上的房门,心里想到了不好的事。
怪不得坏女人之前说要等他身子养好一点再“享用”,生怕把他玩死了,如今见到坏女人一夜连睡两男,可见其精力旺盛,非一般男子能够招架得住。
而且再看那俩男子走时的姿势,可见受了不轻的伤。
坏女人还是那么暴戾,床上床下都是如此。
嬴芜荼再想着自己被五殿下喂过的药,他又叹了口气。
此时,房门又打开了。
嬴芜荼偷偷去看,见到是坏女人,吓得他连忙转过身去,假装继续扫地。
这地已经很干净了,没有一粒可以扫的灰尘了。
姜守烛对着日光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小兔子正握着扫帚在扫空气,她笑了一声,又关门回去了。
她只是开门看看,确认一下小兔子还活着就行了。
她昨夜睡得不沉,其实不是因为这对双生子,昨夜也没做什么,叫他们来暖床,也就真的只是暖暖床。
父亲曾劝过,女人的后院要雨露均沾,毕竟男子善妒,尽量不冷落哪一个。
既然回家后已经见了香小君和乖小君,那剩下的两个,也一并见一晚吧。
这两个小侍是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腰细胸大,哥哥名叫珠圆,弟弟名叫玉润,娶进府后,哥哥叫珠小君,弟弟叫玉小君。
昨夜姜守烛懒得抽签,就全叫来她房里了。
本来她就没什么欲望想法,一见他俩脱完衣服后,因吃素半年,连他们引以为傲的胸肌都缩水了一圈,干巴巴的,她当时就想起小兔子的胸肌上被她刻的那个“姜”字,她顿时就对他们没兴趣了,本想将双生子都赶走,但见他俩哭哭啼啼的,无奈将他们留下暖床了。
可是她的双人床只能躺两个人,于是就前半夜抱哥哥,弟弟则睡在床边地上,后半夜抱弟弟,哥哥去睡到床边地上。
姜守烛本来让地上那个去外间的软榻上睡,在地上睡肯定会腰酸背痛的,但他们都不肯,那她劝也劝不了,不听就算了吧。
就这么过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可姜守烛枕在男人缩水的胸肌上,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小兔子的胸肌。
真可惜。
天亮后,姜守烛嘱咐他俩回去多吃点饭,别搞得府里像养不起他们了一般,传出去说姜家把原本长得珠圆玉润的男人饿得干巴巴的,这像什么话。
双生子连连点头称是,开门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姜守烛在整理衣带,她正好看到小兔子在院子里,于是装模作样打开门,正大光明看小兔子一眼。
她看到小兔子已经换上了那身灰色的粗布麻衣。
姜府家大业大,即使是普通下人也是穿着厚实的棉衣,但嬴芜荼身为贱籍的下奴,他只能穿深灰色的粗布麻衣,根本不够暖和。
可尽管如此,姜守烛还是觉得,即使小兔子穿着粗布麻衣,也比刚才穿着锦衣绸缎离开的双生子漂亮许多。
而且……她的视线在小兔子的胸前流转。
尽管隔着一层衣服,但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姜”字。
她已经换好要去上朝的朝服了,她的指尖在掌心里攥了攥,看起来小兔子已经彻底病好了,伤估计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不是还能在院子里扫地吗?
眼下家里那四个都“雨露均沾”了,今晚也该轮到享用一下她的“战利品”了。
姜守烛再次打开房门,她看到那只小兔子已经不见了。
眨眼间跑哪干活去了?
拖着铁球也跑得这么快,还真跟兔子一样啊。
姜守烛脚步轻盈地出门上朝去喽,一想到今晚要发生什么,她就止不住地高兴。
她可深刻记得,自己从来都不是重欲的人,家里那四个也都是经常当个抱枕搂着睡觉,但是什么都不做。
可为什么一想到小兔子,就心潮澎湃。
所以小兔子就是一只勾引人的妖精,从战场上第一次交手时就知道。
――
嬴芜荼是上过朝堂的,他自然认识朝服。
坏女人刚才开门伸懒腰,看她穿戴整齐,估计马上就要去上朝了。
嬴芜荼既然已经扫完了院子,那就赶紧离开,别被一会儿要出门上朝的坏女人碰上。
他怕被坏女人欺负,哪怕只是嘴上被轻薄两句,所以赶紧拖着发软的腿,也拖着脚腕上的铁球,按照昨天管家带路认的地方,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十几个厨夫正在做饭。
整个厨房里人虽然多,但是各司其职,都井井有条。
嬴芜荼站在门口往里面望了一眼,根本就没有人理他。
他缩了缩肩,认清了现实。
十几个厨夫正在做饭,做的肯定不光是几位主人的,而是全府上下所有人的早饭。
可是他呢?
这早饭并没有他的份,普通下人们都有按时的早饭吃,只有他会饿着肚子。
嬴芜荼摇摇头,拖着铁球到了水井前。
昨日管家带他来认路时交代了,每天要挑满十缸的水。
他深吸了一口气,闻到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味,他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好饿……
他摇摇头,试图让自己忽略掉这么香的饭菜味道。
可心里止不住地去想。
养病那三日,每天三顿饭,有肉有饭有菜,还有香浓的汤,吃得比他在军中还好,也正是因为吃得好,这伤和病也好得很快。
可惜,估计今天是吃不上饭了。
嬴芜荼知道自己肯定干不完那么多活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多干一点,这样也能少挨点责罚。
甚至他现在都还不知道,晚上即将面临的是什么责罚,反正坏女人说了,肯定有他“好受”的。
唉,坏女人。
嬴芜荼将木桶从井口丢下去,他的手握不住辘轳,便用小臂按着辘轳,每抬一次手臂,辘轳只能转半圈。
他压了几圈后,愈发使不上力,以至于不小心脱手,辘轳骨碌骨碌飞速转了起来,装满水的木桶重新落回井里,这一下砸得水花都飞溅上来了,也溅到了嬴芜荼的脸上,他更委屈了。
坏女人,废了他的双手,还逼他干这样的力气活。
可是……
他不想被坏女人惩罚。
坏女人这样安排,不就是以为他做不到吗?
那他就偏偏要做给坏女人看!
既然手被废了,打水也一样做得到!
他知道该怎么打水了!
嬴芜荼又鼓起了斗志,尽管这斗志不是保家卫国,只是为了打水。
他这次只打了半桶水,再次用手臂压着辘轳提水上来,等水桶上升到井口,他用手臂挎住水桶的提手,将水桶拎到了地上,他再看着五步远处的水缸,直接用手臂挎着水桶提了过去。
虽然手指没力气,但是手臂还是有的。
还好他只是被废了手……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他用小臂挎着水桶只能提,但却不能倾倒,于是他找到了一个水瓢。
手指虽然没力气,但是拿起水瓢还是有的,于是就这样一瓢一瓢,将半桶水全部倒弄进水缸里。
大功告成。
嬴芜荼用袖子擦了擦脸上被溅到的水滴,他得意地笑了一声。
哼哼,坏女人肯定以为他打不了水,但他这不是做到了?
等坏女人知道后,肯定会很惊讶的,说不准还会又被她摸摸头,夸上一句“真聪明”。
他不止一次被坏女人夸聪明来着,此生从来都没有被夸奖过。
或者,被坏女人摸摸头说一句乖,那滋味估计也不错。
嬴芜荼突然打了个哆嗦,这又是在胡思乱想什么!
还是赶紧继续打水吧,一缸水要十次半桶水才能灌满,他有十缸水要打,别耽误时间想入非非了。
嬴芜荼打到第二缸水时,就有点撑不住了。
小臂因为反复去压辘轳的木杆,已经被压出了好几道淤青,他不得不换一块地方用力去压。
等打到第五缸水时,他两只手臂下已经都是青紫痕迹了。
好痛……
嬴芜荼抿着唇,这副身子又疼又累,他背靠着井口,慢慢坐在地上,他实在干不动了,必须得歇息片刻,要不然就要被累死了。
他慢慢挪到角落里,背对着那些忙来忙去的厨夫们,将袖口慢慢卷起来,看着肌肤下的青紫。
他小心地吹了吹那些淤青,好疼……
可是还有五缸水没打完,他感觉真的干不动了。
嬴芜荼正吹着小臂上的伤时,管家从外面走到厨房这边来。
本来嬴芜荼都没看到管家,他是听到管家说话了。
“大小姐回来了,可以去给大小姐屋里送早饭了。”管家道。
嬴芜荼抬起头看过去,他不敢当着管家的面偷懒,赶紧将挽起的袖口放下来,准备继续打水。
同时心里想着,坏女人下朝回来了?
管家吩咐完厨房那边,也朝着井口走了过来。
嬴芜荼的眼角余光观察到了,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有点紧张。
管家却只是去水缸那边转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就去膳堂了。
膳堂和厨房挨着,整个姜府,除了三位主子和四位小君的饭菜是送到房间里去吃的,剩下所有人的饭菜都是自己来膳堂一起吃。
不断有穿着棉衣的下人往膳堂赶去,排队打饭,再自己找桌子坐下吃饭。
嬴芜荼一边打水一边观察着所有来膳堂的下人。
没有他在名单上点的那十个兵,也没有其她嬴国的战俘。
究竟是姐妹们还没到姜府?还是她们也一样被安排了繁重的活计,干不完不给饭吃?
嬴芜荼继续打水,等众人吃完早饭散去后,他左右看着没人注意到这边,他小心地走到膳堂去。
即使他放轻脚步,可他脚腕上拖着的铁球仍旧让他的存在感不低。
膳堂里一点剩饭剩菜都没有,全都是按照人头做的饭。
本就没有他的饭。
嬴芜荼叹了口气,又继续去打水了。
他一直在厨房干到中午,厨夫们都快做好午饭了,他才终于将十缸水打完了。
他的两只手臂已经一片青紫,连一块好的地方都没有了,他现在又累又疼又饿,连站会儿的力气都没有,便坐在井边歇息。
管家去膳堂吃午饭,正好路过,看到嬴芜荼坐在井边休息,她便朝这边走过来,问道:“活儿都干完了?”
嬴芜荼一见是管家,连忙说:“还没,但是我饿得没力气了,能不能先吃点东西?”
管家没回答,她转身就走了。
嬴芜荼低垂下头,他猜到肯定是坏女人安排的。
等到人们都吃完午饭走了,嬴芜荼慢慢站起来,喝了点水垫垫肚子,来到厨房的角落。
这里有一个劈柴的木墩,还有一把斧子。
他反复尝试,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将斧子握住,他还试着用手指去掰木柴,也更是掰不开。
看来柴是劈不了了,那就只能放弃这里了,这一堆柴,不知道会兑换多少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