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来找你写折子，我有钱。”虽然是柳濯清和扶光的，她也是欠债一大笔。
她知道何方要钱，何方很清晰的要钱。
果不其然何方应下问道：“你们要什么样子的折子？”
许清江问：“你知道关清和吗？”
何方点点头，在这里做鬼这么多年，他还是知道现在城里的城主的，当然他只不过略有耳闻，他并不关注这座城城主是何人，这与他这个鬼无关。
许清江：“他害了很多人。”
何方的眼神微动，他同家人也是被害的，太多年了，他都忘了仇人是什么模样了，他只记得他要赚好多好多钱，他要养家糊口，他要活着，即使他现在是一个鬼。
许清江恳切道：“你愿意帮忙吗？我想把他的罪行公开于众。”
她需要这样的帮手。
何方爽朗的应下：“好。”
许清江提出她的要求：“我想要一出，能让听者有心，找到那些受害的家庭再进行下一步。”
何方低头思索片刻，脑子里便出现一个故事：“以一个富商为盲女治病如何？”
内涵？噢，不是，是隐喻！好方法！
何方开口叙述：“这个富商一掷千金为百姓，在百姓里口碑很好。”
何方犹豫：“为了医治眼盲的女儿在私底下抓人来炼丹药？”
许清江点了点头，何方继续讲述道：“故事的最后，盲女死了，富商的罪行被公开。”
正义战胜邪恶由此吸引观众，非常好！
许清江：“这戏折子就交给先生了。”
“那么现在需要一个富商，一个盲女，还有几个被抓来的人！”许清江算了算，她大概需要做几个木偶。
“可以，你可以先做木偶了。”何方点头。
许清江：“何兄，可还需要什么？”
何方：“我想找一处可以让我安静写折子的地方。”
许清江没有府邸，一直住在柳濯清那里，她想了想去问问柳濯清有没有什么好去处。
回柳濯清院子的路上便碰上面，许清江招了招手喊道：“濯清姐。”
“许清江？你怎么把人带回来了？”
柳濯清又低头看去和扶光一样没有影子，她低声道：“你又养小鬼了？”
许清江：我不是，我没有，我才没有！
“不是。”她连翻捣头否定。
许清江解释：“他是我请来编戏折子的。”
“原来如此。”柳濯清略带怀疑的看她。
许清江：“他需要一件安静的院子，我要去哪里买？”
她相信柳濯清的人脉，会有方法的！
柳濯清：“院子吗？我还有几座。”
许清江：???
“就当做给你的酬谢，能再和姐姐团聚对于我而言是无价的。”柳濯清笑笑，她重新见到姐姐便是心满意足，其他钱财对于她来说不过身外之物。
在柳濯清的劝导之下，许清江心安理得被她拉回去签上几份地契，地契到手时许清江也有些不真切，这是她第一次拥有属于她自己的房屋。
“我带你去。”柳濯清带着许清江上马，柳蔓枝变成木偶被柳濯清揣在兜里，还有两只鬼在后面飘着去往许清江的新房产。
许清江绕了一圈，这间院子，周围风景极佳，也少有人烟，好让他们两个鬼出来走一走，不至于吓到人。
距离柳濯清原来的院子距离也不算太远，遥遥相望能见到个影子，也方便一些。
几个人收拾起院子，便在这里暂时住下，柳濯清也给她搬过来了需要的木头。
到了夜晚，扶光出现在柳濯清的窗边敲了敲门。
“谁？”柳濯清摩挲出一把匕首，上前去开门。
扶光轻声道：“扶光。”
“原来是你啊。”柳濯清收起匕首，去开门。
扶光往她手里塞一沓银票，解释道：“地契钱。”
“不准同许清江说。”扶光威胁道。
“你……”有病吧。
柳濯清话讲刚开口又咽回去，这拿来银两远比地契的价格要多得多，谁叫他厉害，大佬做什么都对。
行吧，是我猛赚一笔，我不能不知好歹。
“好。”柳濯清弱弱的回复道。
柳蔓枝听到动静也飘过来，扶光转而消失。
柳蔓枝：“濯清，怎么了？”
“那个小鬼，给我塞了一大笔钱。”柳濯清看着还有几张没拿好的银两落在地上沉默道。
柳蔓枝会意过来是扶光，她手里还有一根他给的绳子：“他啊……”一言难尽。
休息好，许清江一大早就去找江掌柜商议。
江掌柜带了几个同样的受害者出来。
听江掌柜介绍同一样大的妇人站出来，她盼望道：“姑娘，听说你能帮我找我家闺女。”
找？
许清江想摇摇头。
她们应该都已经遇害，她如何找？以关清和在她面前毫无犹豫的将侍女杀害，她便知道他的作风。
狠辣，果断，毫不留情。
那妇人头发花白，眼神里满是期待。
许清江违心的点点头，她不忍心打破这份期盼。
“我姑娘是在七年前失踪的。”
七年前？许清江有些犹豫了。
妇人：“她叫阿圆，她最后也是去了关府。”
这打破她现有的设想，或许真的，关清和从关清江腿疾便开始。
妇人突然便蹲下来痛哭：“若是见到她了，便跟她说，家里没有要将她买出去。”
“她……去了关府找活做，后来便不见了。”
听完几位陈述许清江情绪也有些低落，但她还是安慰着她们。
许清江：“别怕，一定有结果的。”
她其实心里也没底，这个世界对她来说还是太过于陌生。
她有一腔热血，为之伸张正义。
“江掌柜，这是我想要的几个角色衣服。”许清江拿出誊写好的纸出来。
许清江拿出另一张纸，昨天晚上便算好了大概需要的尺寸：“这是尺寸大小。”
江掌柜看完略微计算一下：“我这几日便做出来”
“好。”许清江颔首。
出了江掌柜的门，许清江对身旁的扶光问道：“她们死后还有办法想柳蔓枝一样出现吗？”
扶光摇摇头：“她们已经进入轮回。”
扶光：“或许只能等待在转世中相见。”
许清江没在问下去，这涉及太多人了，她除了做木偶其实也会得不多，她只能用这个帮助她们一点点。
她没再想下去，这会消耗她做木偶的情绪，她消化完这些难过的情绪，接下来她要回去做木偶。
许清江跟扶光不用吃食，从日头当空到夜晚的天黑下来，她跟扶光一人一块地方雕刻着手中的木偶。
第17章
何方写出一折子戏便来寻许清江，彼时正在夜半。
他飘上楼来，隔着窗户瞧见许清江的屋里还点灯，他敲了敲房门。
屋里雕着木偶身体的扶光先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发现旁边的许清江手里拿着刻刀，爬倒在桌子上已然睡着，他直径飘出门外，同何方四目相对。
何方先开口：“我找许姑娘。”
扶光抬眸不耐烦道：“她已睡下，有何事？”
何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制：“没……事。”
扶光掉头飘回屋内，何方也无助的滚回去写第二折 戏。
次日，当许清江醒过来便发现自己出现在床上盖着被子，一觉醒来还将扶光给她扎好的头发放下来，她昨天明明是在桌子上雕木偶的，从前雕木偶应是专注的，这回怎么就睡着了？
大抵还是这具身体不太行，许清江遥遥望去，看桌上自己雕刻的木偶还是好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许清江打开门来，阳光溜进来映在她的脸上，扶光出现在她眼前。
许清江已经不会大惊小怪了，此前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说这很正常。
扶光进门来问：“今天想扎什么头发？”
起初的许清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也渐渐的习惯，就当是扶光给她的报酬。
许清江坐在扶光买来的梳妆台前，扶光用梳子正梳理着她头发，她想起早上便问：“扶光，是你把我弄回床上的吗?”
扶光波澜不惊：“嗯。”
许清江疑问：“嗯？”
扶光解释：“是我动了怨气，将你扶过去的。”
他现在的身体没办法支撑她，还是容易给她磕到。当然看她睡下，他收拾了桌面便离开。
许清江明白了，怨气对于扶光来说就是传闻修仙人的仙气，万物有气，而她会呼气吸气。
很有道理，她也没再多想。
扶光抓住她的头发拿簪子往她头上一别：“扎好了。”
“下次在给你换一种试试。”扶光看着她的头发思索道。
许清江欣喜道：“好啊，等有空了教我怎么扎吧。”
扶光应道：“好。”
扶光作为一个几乎不睡觉的正太鬼，许清江很放心他在自己的屋子里做木偶，对于目前没能空闲出时间折腾空地整理一间专门来做木偶的屋子，她也表示凑合着过。
许清江出了门，在院子的凉亭伸展伸展，何方也出屋来里跟她谈论折子，扶光在侧听着。
待何方分析完折子，许清江沉思道：“扶光，帮我跟江掌柜补充一下需要做的衣裳要如何。”
为什么叫扶光去？因为许清江发现他能日行千里，是一个强大的鬼，非常值得信任。其实若是折子定下来，其他的会更好处理，但是面对有限的时间，她不得不这样。
她甚至不能做到她原来的精益求精，在这场戏的背后是无数生命。
她要速度。
扶光：“好。”
转眼扶光消失不见，去往江掌柜的店中转告，扶光去后许清江也安心的去继续做木偶。
没过半时辰便回到许清江屋子里同她做木偶。
又垂头做了好几日的木偶，几颗木偶头和扶光帮忙做的身体都摆在桌上，许清江用丝线将木偶的躯体连接起来。
扶光也学着她的模样帮她连接木偶，不得不说扶光的悟性真的很高，是个很聪明的鬼。
几个木偶也慢慢的呈现出形状。
木偶脸型并不是按照关清和来做，这样太容易还没出来便被抓起来，许清江用了戏剧常用的脸谱，并没有做成柳蔓枝那样的精巧。
给富商画上一副白色勾破脸，左右边不相互对称，面相丑陋，预示该人物的“恶”性格。再给盲女上对应的脸谱，这几个木偶也慢慢成型。
又过了几日。何方终于写完折子，翻看几遍后，便立刻来寻许清江。
他敲了敲门：“姑娘，这戏折子写完了。”
“进来吧。”许清江手上还在调整着木偶的丝线。
“你……会做悬丝傀儡？”何方进门来看见许清江桌子上摆着的木偶，有些颤抖。
许清江不明所以点头。
“原来……没有失传啊。”何方突然大笑起来，他说的颤抖，像是在看一位老朋友。
何方缓慢道起来：“五十年前，我同友人便是学做这项手艺的，而我没这天赋始终学不会雕刻，后来便去做戏折子给友人表演。”
他不知道如果跟人表露他的过往，沉默了许久又开口：“后来啊出了大事，一场大火，友人失踪了，我一家全烧没了，还有那些木偶。”
何方说的轻描淡写，但平静之下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悲怆。
原来，还有这样的历史吗？在从前的世界，这项手艺也并不是那么安稳的传承。看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一项技艺的传承总是要许多的波折，许清江心里暗叹。
许清江不知如何劝慰他，话还没开何方冷静下来将一沓写好的稿子递给她：“姑娘，看看这折子戏。”
上面有些涂涂改改，显然是他已经看过几遍，修改过在来给她看的，但涂改并不是很多，字迹工整，让人看着便舒服，不亏是干过抄书活的。
何方见许清江看完又提出建议：“许姑娘，若是要上台面去，可再加个东西来吸引人来。”
加个东西？许清江不是很明白。
何方：“姑娘可会乐器来伴奏？”
一场戏曲，确实缺少不了乐器的伴奏。
这倒是她第一次编排一场曲目，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乐器吗？她还欠下一把琵琶。
一把柳蔓枝能触碰的琵琶，不知道能否让她来试试，琵琶配上这戏也不错，或许能给人一种娓娓道来之感，在关键时刻也能烘托气氛起来。
许清江：“有劳了，我这几天问问。”
许清江先前便给了一笔定金，从衣袖拿出后续钱款递给何方。
何方伸手推回去：“不必了，姑娘。”
能得知己，自然是不能用钱来较量。
何方真切道：“您现在可还缺人来表演？”
他想更多的帮衬一二。
许清江点头。
何方：“我虽不会雕刻，但在表演操控这丝线倒会一二，可否让我试试。”
许清江也是正愁有谁能来同她一起，她一个人定是表演不了这么多人物。
许清江：“当然可以了。”
一旁跟着许清江学装线的扶光也抬起头：“我也可以试试。”
“好。”许清江看救星般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简直是久旱逢甘霖，这场雨来的太及时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
江掌柜跟店里的伙计紧赶慢赶做了七套木偶服装出来，当天就架着车来寻许清江。
“许姑娘，衣服拿来了。”江掌柜在门外招呼。
“来了。”许清江正跟他们几个在院子里排练戏。她听见后放好木偶，便去给江掌柜开门。
江掌柜将几件衣服都包装好，交给许清江。
许清江一瞧，这衣服一眼便贴合木偶角色身份，惊喜道：“这，这做的太好了。”
果然衣服还是专业的做的好。
“能用上就好。”江掌柜含蓄笑笑。
她也很感激能帮上忙。
没日没夜的忙活，许清江终于装好所有木偶，木偶穿上精心制作的衣服，随着悬丝一颦一笑，一跨步一躬身，如被赋予生命一般，在她手中鲜活的出现。
许清江让何方带着扶光熟悉，而她得做起琵琶。
这把琵琶自然不是寻常大小的琵琶，是木偶能用，能弹出声音来的琵琶，以木偶化形的柳蔓枝依旧触碰不了凡间实物，但是作为木偶的柳蔓枝可以。
她去翻阅做琵琶的书籍开始制作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