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承富知道这么做有风险,但也不打算让他们搬出去了:“你们出了大狱便回了阮府,现在想撇清关系,怕是晚了,有这闲功夫,还是好好想想同裴家的关系,准备一封和离书送到京兆府吧。”
“可裴冲如今不右去向,和离一事,能成吗?”
“父亲且先试一试,我这里有两封他同齐州的密信,将此物呈给京兆府,就算不能将功折罪,也能算是一些筹码。”
阮晓月由妹妹扶着过来的,眼下情势瞬息万变,她就算不为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爹娘弟妹跟着她受牵连。
不管和离一事成与不成,父亲将证物呈上去,举荐证物便是有功。
阮承林没想到女儿竟有些后手:“此物可给丞相大人看了?”
阮晓月点头:“我将信誊抄了一份,交给姐姐了。”
阮清欢回来,听说叔父去了京兆府,心知是为和离一事去的。
这事她同鹤安商量过了,虽说不太好办,但也算阮晓月表明了绝不会同裴冲同流合污的立场。
早前两人一见面便会剑拔弩张,争吵不断,如今二房惹出这么大的乱子,阮承富担心女儿脾气上来又同晓月发生争吵,就想将人哄回东院。
不想女儿扶过晓月往静心阁去了。
看样子,两人心绪都平和的很,完全没有以往赌气冒烟的模样。
经一事长一智,身为大伯,他希望晓月是真的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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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阮晓月明显有些紧张,她不知道早前求阮清欢之事能不能成,毕竟她是带罪之身,按说是不能离开京城的。
两人走的极慢,先让晓柔去了静心阁。
阮清欢知道她心中担忧,面露难色。
阮晓月猜出会是这个结果:“姐姐不必如此,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阮清欢:“你真能想得开?”
“没什么想不开的,我想去齐州,就是希望能将裴冲揪出来,如此也算将功补过,但我如今是戴罪之身,想离京谈何容易?”
经过裴家之事,她的确变了。
原书中,哪怕直到最后,她在裴冲眼中已经没了利用价值的时候,她依旧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而是将所有的不幸都怪到裴冲身边那些女人身上,认为是她们的出现才令裴冲变了心。
阮清欢不再卖关子:“两天后启程,赶往齐州。”
阮晓月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她知道,能说动丞相大人让她随行,多亏了她在当中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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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齐家再次出事,齐家人都认为江家会悔婚,谁也没想到,江府竟然如期前来迎亲了。
牢中的齐原昌听到这个消息,绝望之中又升出一丝希望来。
他如今生死难料,但儿子女儿能得一线生机,那便是上天垂帘,他死也瞑目了。
京郊破庄内,齐思薇身着华贵喜服,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原本想着,成亲之日一死了之,既全了齐家,也保了名声。
可如今,父亲再次下狱,哥哥明日也要受押待审,如此一来,她若再死了,爹娘哥哥便真的没有依靠了。
好在江府并没悔婚,待她入府后,将齐家与辰王谋划之事和盘托出,说不定江大人怕被牵连,会出手相助呢?
毕竟,过了今日,他便是齐家的女婿了,不可能摘得干净。
“姑娘,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万万要珍惜这个机会啊。”身旁丫鬟的话砸在齐思薇心上。
贴身丫鬟云衣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一个下人,姑娘的事岂容你多嘴?”
“好了云衣,别说了。”
这是辰王妃安排在她身边的人,自是跋扈了些,如今齐家再次落难,她更加有恃无恐。
云衣将她挤到一边:“小姐别担心,都这个时候了,江大人还愿意娶您,便是重信守诺之人,往后也不会怠慢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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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局动荡,京中的氛围越发扑朔迷离。
丞相大人同季将军奉命赶往齐州彻查屯粮一事,京中之事便又重新交回江大人手中。
听闻今日太子殿下会亲临贺喜,其他官员自然也不敢怠慢。
敲锣打鼓,红灯红绸,喜庆之感将朝局之事冲散了片刻,推杯换盏之间得了些许放松。
与这喜气洋洋的氛围反差极大的,则是身处后院的齐思薇。
天色越来越晚,就快子时了。
前院喧嚣之声越发淡了,想必宾客走得差不多,江杰应该快回来了吧?
不由心中越发紧张,手中握的帕子紧紧缠在手指上,勒出一道清白。
随着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她身子下意识一颤。
两个丫鬟见了礼:“见过大人。”
云衣忙将交杯酒准备好,只等着掀起盖头后呈上前去,只是……
大人莫不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脸色不大好,好似透着些许怒意,让人不由心下生寒。
齐思薇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这一天终是来了,可她却没有退路,只期望之前筹划的事能成,如此既不得罪辰王,也能化解她和江杰的关系。
盖头被掀开,看着面前低眉顺目的女人,江杰扯出一抹冷笑:“怎么,夫人嫁入江府,不高兴?”
“妾……妾身不敢,能嫁给大人,是妾身的福气。”
“是吗?”江杰将人拉到桌旁,端起酒盏:“既如此,那便喝了这酒吧。”
齐思薇不敢拒绝,下意识往辰王妃给的丫鬟看了眼。
对方今日也做过精心打扮,眼下江杰正好醉了,只要能糊弄过今晚,也算逃过一劫。
喝完酒后,齐思薇遣退了云衣,吩咐怜瑶为江杰更衣。
江杰闻言,深寒的眸光微微眯起,却并未出言阻止。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第145章 夫人她竟私下与人有染
更衣过后,江杰去沐浴,齐思薇急忙同怜瑶换了衣裙,熄灭了房中灯火后躲到了下人休息的角房中。
她不敢点灯,蜷缩在墙角处双手合十,只盼今日之事可别出了岔子才好。
只要瞒过她并非处子之身的事,才好明日求他想办法救父亲。
这招瞒天过海本就让她心惊胆颤,偏偏这时角房的门突然打开又关上,齐思薇整个人好似僵住一般,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黑影。
吓得浑身颤抖。
这气息她太熟悉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越来越近,向来不敢反抗的她今夜却突然伸手推了过去。
只是她的力气有限,举动也是徒劳。
齐思薇压低声音:“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江侍郎府上,你就不怕……”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我有什么怕的,就算被发现,也是咱们两个一起死不是吗?”
“你……”
这一夜,齐思薇在胆颤心惊中度过,直到天边快露白时,他才抽身离开。
好在正房昨晚没出事,想必江大人并未拆穿怜瑶的身份。
打理好屋内的一片狼藉,她便想借着夜色回房,结果房门刚打开,隔壁的房门也响了,一个人影被从中扔了出来,接着便是江杰冷若冰霜的声音:“此女敢坏我的好事,将人关入大理寺,好好伺候。”
怜瑶本就被绑了一夜,已经无力挣扎,就这么被人硬生生的拖了下去。
此刻,江杰也发现了齐思薇。
侧过头来,天边一线白光照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齐思薇吓得连连后退,还是被人一把抓住。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似乎想将她生吞活剥:“夫人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刚嫁进江家,就急着为相公我纳妾了?”
齐思薇不停摇头。
“那若不是,便是你身边的丫鬟举止不检点,说到底,还是你这个主子有问题,难不成,都是跟你学的?”
齐思薇:“……”
江杰一手扯住她的手腕,一手撩开她额前的发丝,那是一夜放纵后落下的。
齐思薇的身子不停颤抖,她害怕江杰发现昨晚的事,此刻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情急之下噗通跪倒在地:“大人赎罪,是……是我不好……”
“你怎么不好了?”
“我……我实在不大方便,所以才……”
“不方便,我倒想看看,是怎么个不方便……”
齐思薇的借口还没来得说出来,人已经被拖回房间,面对江杰,她根本不可能挣脱,费尽心思的谋划也都落了空。
待他离开房间时,齐思薇满心绝望,躺尸一般一动不动。
云衣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夫人此刻的样子吓人的很,眼中全是恨意,又好似全是绝望:“夫人,您如今是江府主母了,是天大的好事,为何却这般伤心呢?”
云衣以为她心中还惦记着丞相大人,实在为小姐不值。
“你下去吧,让人打听打听,大人今晚可回来,若是他归家,便准备晚膳,若不回,就算了。”
“那怎么行呢,夫人也要吃饭呐。”
吃饭?
现在活着的每一刻,对齐思薇来说都是煎熬,她只盼着江杰能救出父亲,到时候就算那些丑事露了,她也不怕了。
只要爹娘和哥哥离开京城,她要拉着那个畜生一起死。
胸中的恨意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让她一阵干呕,云衣担心想上前查看,被齐思薇拦住:“我可能吃错了东西,你且忙正事去吧。”
房中安静下来,齐思薇苦笑。
她恶心的是她自己,上辈子她做了什么孽,为何这辈子要遭遇如此折磨?
只要救出父亲,他便要亲手了结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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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中,哀嚎声不绝于耳,烙铁烧灼布料与皮肉的声音和味道在刑室内蔓延。
江杰走进来时,怜瑶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见过大人。”
“继续。”
一瓢冷水浇下,将昏迷的怜瑶激得醒了过来。
“你胆子不小,竟敢爬上本侍郎的床。”
“是夫人,是夫人吩咐的,怜瑶不得不从。”
“齐思薇那个笨蛋受制于你这么长时间,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江杰阴柔的笑比这牢中阴风还冷:“如今辰王离开京城,你说,辰王妃会不会救你啊?”
“大人说什么,怜瑶……不明白。”满身伤痕的怜瑶摇头:“辰王妃已将我送给夫人,那怜瑶便只忠心夫人。”
“是吗?你倒挺忠心,那我就全了你这份忠心可好?”说着眸光一暗,朝着用刑的差役使了个眼色。
差役取来长凳,将怜瑶从木桩上放下来按倒在长凳上,一人负责将纸盖在脸上,一人负责浇水。
没一会功夫,窒息的怜瑶下意识开始挣扎,只是被按住了手脚,无法挣脱。
眼看差不多了,两个差役停了下来。
面上的湿纸被取下的一瞬间,怜瑶翻身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江杰:“本官再给你个机会,说不说实话?”
半晌过后,怜瑶总算得以出声:“大人明查,怜瑶其实早就心仪大人,便答应了夫人的提议,但事实上还有一事,怜瑶不敢再瞒着大人。”
江杰眉头微挑。
“怜瑶……发现了夫人的秘密,夫人她竟私下与人有染。”
此话一出,差役怒喝:“大胆贱奴,敢污蔑侍郎夫人?”
“我没有,怜瑶说的都是实话。”怜瑶爬到江杰身前,扯住他的衣摆:“此事是怜瑶亲眼所见,在齐府时,总有人暗夜潜入夫人房中,短则停留一个时多时辰,长时会在天亮前离开。”
“此事千真万确,绝不敢有半句虚言,还请侍郎大人明查啊。”
江杰打量起她来,突然冷笑道:“是本官小瞧了你,没想到,你也是有些身手的。”
怜瑶闻言摇头否认,可下一秒忽然惊得抬起头来。
她有功夫这事藏得极好,哪怕昨晚被拆穿,也未作挣扎,江侍郎是如何知道他有功夫的,还说的如此笃定?
稍作思量便不难猜了,怜瑶绝望的瘫坐在地,眼中全是不可思议:“难道,大人便是那潜入齐府之人?”
第146章 这驿馆定有蹊跷
深夜,江杰回府后,本想回书房处理些事情,就见齐思薇的丫鬟候在书房门口:“何事?”
“大人公务繁忙,夫人特地准备了夜宵,想请大人过去。”
江杰转身去了后院。
房门打开,齐思薇下意识受惊起身,见到来人是江杰之后,眸光又淡了下去,挤出一丝笑意福了福身:“妾身见过大人。”
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明显已经热过几次, 可见她等了很长时间。
这才几天的功夫,她似乎又瘦了不少,眼窝又凹陷了些。
“夫人不必如此,本官公事繁忙,夫人自己歇着便是。”见她如此,江杰突然没了捉弄她的心思。
等江杰落了坐,齐思薇跪在他身边嗑了三个头:“大人,我父亲贪墨灾银一事,实属身不由己,思薇斗胆恳求大人,能否帮我父亲谋一条生路。”
“生路?”
江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这世上,生路有千千万万条,可你们齐家怎么就走到死路上了呢?”
齐思薇哑然。
这一切的一切,终归是个贪字所驱使。
只要迈出了那一步,便会越陷越深,再也退不出来了。
江杰:“齐大人之事牵扯复杂,我昨日去看过他,只可惜啊,他不愿意交待实情,我也是爱莫能助,不如……夫人亲自去牢中劝一劝?”
齐思薇犹豫了。
她对齐家,对爹娘是怨的,本打算此事告一段落后,便了结此生,断了这份亲缘的,所以,她并不想再他们。
“大人,若想从我父亲那里得到您想要的,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以我哥哥相要挟,他一定会妥协的。”
江杰吐出一口酒气:“拿女儿做筹码,为儿子谋一条生路,齐大人这一步,走的可对?”
齐思薇苦笑:“谈不上对错,眼下齐家全靠大人护着,于思薇而言有大恩。”
“所以你就答应以身相许?”
齐思薇:“……”
答应不答应,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多说无益。
“既我于你们齐家有大恩,那你为何搞出昨晚那些算计?”江杰俯下身来:“还是你想同别人私会,顾意拿个丫鬟敷衍我?”
齐思薇忽然被拉起,惊慌之下撞倒了酒壶,脸色比之前更苍白。
江杰将人按在凳子上:“看把你吓的,我逗你的。”
齐思薇知道怜瑶并未回来,想必是被江杰治了罪,在父亲救出之前,她本来是不想同辰王妃出嫌隙的,如今怜瑶出了事,不知会不会令其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