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江杰救出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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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齐州的路上异常平静,赶了两天的路,入夜后鹤安一行人在驿馆住下。
通过阮晓月私藏的信件来看,齐州的水深得很,只怕与江南何氏一族也有牵连。
辰王妃出自何氏,何氏投奔辰王也不稀奇。
可冒如此大的风险就有些违背常理了。
辰王此行举止并无异常,入了驿馆后便回房歇着去了。
鹤安同季凌川将驿馆周围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可越是平静,就越让人不安。
卢城事败,眼下齐州和江南是辰王最后的把柄,皇上让他前来彻查此事,当中定有试探的用意。
“难不成辰王自知谋划成不了,打算放弃了?”
鹤安可不觉得辰王是如此容易放弃之人:“他若真打算放弃,早在卢城出事时,就该放弃了。”
季凌川纳闷:“早前暗卫来报,这处驿馆有埋伏,但我派人查了个遍,周围并无异常。”
“外面没有,难保屋内没有。”
“可辰王住的是二楼。”
鹤安回头打量身后的驿馆,房屋构造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可就是有哪里不大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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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季凌川整顿人马,待用过早饭后便可赶路。
前去请辰王的人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启禀丞相大人,将军,王爷不见了。”
“不见了?”
鹤安同季凌川互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辰王房中似有打斗的痕迹,按说弄成这样,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昨晚他们确实没听到有异常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清欢和楚离过来时,就见鹤安与季凌川脸色难看。
她们听说了辰王不见的消息,再看屋中杂乱一片,心中狐疑。
驿馆防守森严,外人不可能进得来,多半是辰王自己做的手脚,想以此迷惑众人。
楚离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阮晓月:“辰王该不会改道去杀阮晓月灭口了吧?”
“应该不会,就算他真想灭口,也不可能亲自动手。”阮清欢若有所思:“只怕他是想先咱们一步,到齐州做部署。”
楚离跟着季凌川四处查看:“这驿馆被咱们围的密不透风,难不成他会飞天遁地不成?”
飞天遁地?
阮清欢:“……”
楚离说的不错,他们防备森严,要想不惊动任何人安然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这驿馆定有蹊跷。
阮清欢仔细打量房中的摆设,最后将目光落在西角上的一个矮桌上。
这桌子挺普通,桌下却铺了块毯子,一个小小角落铺着毯子,讲究的有点不是地方呢?
鹤安也发现了不对,上前将桌子移开,扯出毯子,果真发现一个暗道。
若是一楼发现这个,会让人误以为是烟囱,并不会注意,想必辰王就是从此处逃走的。
虽然早料到辰王会有所筹谋,却没想到如此费尽心机,迷惑了所有人。
可见他们谋划的同时,辰王也没闲着。
阮清欢不由得更加忧心:“辰王志在争储,按说更该藏住齐州之事,可他私自离开,若被皇上知道,定会起疑心的。”
季凌川和阮清欢想的一样:“辰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楚离皱眉:“我们是否要将消息传回京中。”
季凌川心烦道:“怎么传,眼下没有证据,难不成说辰王丢了?”
“当然不能说丢了。”阮清欢道:“就说辰王先咱们一步赶往齐州查案去了。”
季凌川一头雾水。
“就这么办。”鹤安神色越发凝重,他似乎猜到辰王此举的用途了,若真被他猜中,那去往齐州之行必然凶险万分。
因而在人马启程前改了主意,吩咐江齐江明护送她回京。
阮清欢当即愣住:“大人这是何意?”
说好的一起去齐州,鹤安怎么突然变卦了?
第147章 难不成嫂嫂还想半路逃走不成?
“齐州的情况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夫人还是先回京中等消息。”
鹤安的解释自是说服不了阮清欢:“还有两日的路程便可赶到齐州,大人突然让我回去,可是怕我拖了你的后腿。”
“当然不是。”鹤安敛眉:“你若随行我会分心。”
气氛越发低沉,季凌川朝楚离使了个眼色:“楚离,你也随嫂嫂一块回京,若事情有了进展,我定会第一时间给你们送信。”
楚离:“……”
她不知道鹤安为何突然让她们回去,但不管怎么样,突然让她们回京又拿不出能说服人的依据来,任谁心里都会不痛快。
季凌川眼睛都快眨瞎了,楚离就是不开口,气得只能拉着她离开,给这两人一点说话的空间。
阮清欢是真生气了,这是自从成亲以来,他们之间关系最紧张的一次。
鹤安主意已定,不愿更改。
阮清欢亦不愿妥协。
驿馆的士兵和随行侍卫准备得差不多,只等鹤安一声令下,继续赶路。
可两人间的僵局却始终没能打破。
阮清欢:“齐州一行,我非去不可。”
“不行。”
“好啊,若你非要让我离开,那我就到处游山玩水,至于什么时候回京中可就不一定了。”
她这是威胁他。
阮清欢也想明白了鹤安的用意:“你是担心辰王会在齐州起势?”
鹤安:“……”
此事非同小可,若非有充分的证据,绝不可宣之于众,更不能禀明皇上。
他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疑虑,哄道:“听话,你先回京中,这趟不比卢城赈灾,你和楚离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长途跋涉十分辛苦……”
“卢城那趟可比现在辛苦危险的多,当时可不见夫君这般怜香惜玉。”阮清欢说完转身朝马车走去:“鹤安,祝你这趟齐州之行顺利。”
不远处的楚离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向,见阮清欢真的上了马车,纳闷她怎么就突然答应离开了呢?
季凌川也没想到,鹤安说话还有些力度。
想嘱咐楚离路上小心的话还没说出口,人家已经跑过去钻进了马车里。
竟连一丝不舍都没有,季凌川心里有点酸。
人走后,季凌川发现鹤安脸色依旧不好看:“怎么,人家真走了,你又不高兴了?”
鹤安往驶离的马车看了眼。
正是因为她这次太过听话了些,他才觉得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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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你怎么突然同意回京了呢?”楚离想不明白,来齐州时,她们可是做过周密筹划的,不将屯粮一事查清绝不回京。
阮清欢心里气还没消,精神恹恹的:“谁说咱们要回京了?”
“啊?”楚离没明白。
这一路由江齐护送,难不成嫂嫂还想半路逃走不成?
行致官道旁的茶肆,阮清欢提出休息一会,她将包袱放在桌上,一个竹筒从中掉了下来,江齐起初只扫了一眼并未在意,待看清那是大人与太子密信时,当即愣住。
事关机密,怎么会在夫人手上?
同时,阮清欢也是一脸错愕:“糟了,今早辰王那边出了意外,我帮大人整理东西时顺手将它装在包袱里。”
“江齐,这物件可有用处?”
江齐:“……”
何止有用,那可是能调动江南兵马的密信啊。
阮清欢似乎并不在乎江齐的回答,将竹筒交到他手中:“你快将此物给大人送回去,千万别误了正事。”
江齐面露难色。
大人命他护送夫人回京,绝不可出一点差池。
可密信若不送回,到了齐州万一发生变故……
两相为难,让向来听命行事的江齐犯了难。
一旁的楚离恍然大悟,难怪嫂嫂这么听话,丞相大人让她回京便回京,原来是留了后手,凑上前小声问道:“嫂嫂是打算再回去?”
阮清欢摇头。
楚离:“……”
难道她猜错了?
知道江齐为难,阮清欢给他吃了记定心丸:“我们出来的时间不长,快马一个来回最多半柱香时间,我们在此等你。”
“这……”
“快去吧,再拖下去,来回耗费的时间更长。”
江齐稍作迟疑,还是跨上马背:“夫人切莫离开此处,属下快去快回。”
江齐的身影消失在尘烟之中,直到什么也看不见时,阮清欢快速起身,命车夫将套车的两匹马解了下来。
“楚离,咱们现在去江南,要快。”
楚离一直以为,阮清欢的目的是转身追上鹤安的,没想到她竟要改道去江南。
马鞍套好,阮清欢吃力的爬上去:“还不快点,那个竹筒是空的,万一江齐发现不对半路回来,咱俩可就走不了了。”
江南可是个好地方,楚离还是幼时去过一次。
当即跨上马背,两人调转马头,往江南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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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行出一段距离的鹤安和季凌川,见江齐半道回来,警觉的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在得知是来送密信时,鹤安便知事情不好。
季凌川打开竹筒,发现竟是空的。
江齐见状当场愣住:“这……”
季凌川:“嫂夫人这是干什么?”
鹤安叹气:“看来,她已经猜出我担心什么了。”
这一路,两人交过底了,季凌川也知道,鹤安担心辰王会在齐州动手,所以才将她们两人送回京中。
但如今江齐被支了回来,却不见她们二人……
鹤安命江齐江明带百人:“你们迅速原路返回,以停留的茶肆为起点改道往江南去,务必找到夫人。”
“是。”江齐懊恼。
这次是他疏忽了,机密信件他不可私自查看,夫人就是料定了这一点。
人走后,季凌川眉头一挑:“我吧,白佩服你了,感情一向算无遗漏的丞相大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少废话,快走。”
季凌川怎么会放过这个揶揄他的机会:“不是,你怎么不让人把话说完呐?”
鹤安心情不好,懒得理他。
季凌川却顾自道:“我担心的是,我们楚离本来简简单单的一个姑娘,如今同你家嫂夫人整日混在一起,心眼变得越来越多。”
说着一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果真不错,你和嫂子都不简单。”
自打卢城回来之后,楚离性情大变,再不是从前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丫头了。
这种在她心中可有可无的感觉,让季凌川心中越发没底。
等到了了齐州的事,她得尽快将两人的事定下来,以免节外生枝。
第148章 实在配不起知府大人
江南四季如春,景色秀丽,与京中初春时节的冷冽不同,到处可见五彩斑斓的好看植物。
进城后天色渐暗,这一路行来,两人担心江齐会追过来,不敢多做停歇,此刻都是疲累不堪。
尤其是阮清欢,这是她第一次骑这么长时间的马,感觉两条腿都不是她的了。
找了间不大起眼的客栈落脚,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后,点了一桌子好菜。
“从前是我小看嫂嫂了。”楚离说得由衷,没想到阮清欢这位养尊处优的小姐,竟能一路骑马到江南。
阮清欢揉着两条腿:“我也是在强撑,若再远些,怕是要挺不住了。”
两人边吃边聊,顺便听听周围食客们闲话家常。
“你们听说了吗,新上任的江南知府何鸿志想要迎娶周家小姐呢。”
“听说了听说了,堂堂一方知府,娶一个商贾家的女子,周家算是占了便宜。”
“我看未必。”
众人闻言看了过来,那人故弄玄虚道:“你们不知道吧,人家周家后台硬着呢,听说有人在京中做官。”
“当今丞相,可是周老爷子的外孙女婿,谁巴结谁还说不定呢。”
有人打断这桌客人说话:“嗨,说一千到一万,人家周家姑娘不愿意,何家也攀不上啊。”
……
楚离打量阮清欢:“要不我教训教训这些长舌之人?”
“不必,我们本就是来探听消息的,你若一闹,岂不什么真话也听不见了?”
也是,楚离收了脾气。
何氏一族虽不在京中为官,但家中入仕者却不少,多在江南一带任职,这当中官位最高的,当属这位江南知府了。
周家是江南有名的商贾之家,据说财富可抵半壁江山,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这亲事成了,江南怕是再没人能与何家抗衡。
楚离好奇:“嫂嫂,你外祖父家真的富可敌国吗?”
阮清欢夹了菜放在她碗中:“那是个比喻,怎么可能?”
又听了一会,阮清欢发现,周家似乎并不满意这门亲事,可何家又不愿放手,听闻已经开始准备下聘了。
难道要强娶不成?
楚离:“晓月姑娘应该先咱们一步到江南了,我们今晚要不要去周家看看?”
阮清欢摇头:“今晚好好休息,明个一早再回去。”
阮晓月安排在周家,不会有闪失,而她今日实在太累了,等休息好了再回去,以免外祖父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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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睡得正香的楚离和阮清欢被敲锣打鼓声吵醒,楚离本来就有气床气,更何况此时还没睡够呢,心情越发不好。
打开窗户就要与之理论,被阮清欢拦住。
楚离清醒了些,发现这好像不是迎亲的队伍,倒像是送聘的。
再看一担担聘礼上大大的何字,瞳孔骤然放大:“这该不会是……送往周家的吧?”
八成是了,阮清欢神色一冷。
两人更衣下了楼,她们得比何家早一步赶到周家才行。
周府正厅,年过七旬的周老爷两鬓斑白,双手拄在拐杖上面色凝重。
闻听喜乐声越来越近,眼中怒火也越来越浓:“这个何鸿志,简真欺人太甚。”
丫鬟此刻哭着跑进来:“老太公,孙小姐她想不开要自尽呐。”
一屋子人闻言也只干着急,一个年轻些的妇人更是泪流满面:“霜儿她怎么样了?”
“好在丫鬟们拦着,可小姐铁了心寻死,这可如何是好啊?”
年轻妇人跪在老太公面前:“父亲,霜儿是我的命根子啊,她若死了,我也断断没的活路啊。”
“哭什么哭,你且回房陪着她去,让霜儿将心放到肚子里,这门亲事断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