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俘虏的美人丞相gb——耿斜河【完结】
时间:2024-12-03 14:41:33

  “……我真幸运。”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几乎是气音,在推杯换盏的宴会中很不起眼。
  然而楚晏没有错过这句沉郁百转的话,用眼神望着他,无声地问怎么了。
  荀清臣摇摇头,回她:“我明白的……阿晏对我很好。”
  真的好乖好乖。
  楚晏到底还是忍不住摸了他的头,问:“怎么前几日去韶光院,也没听你跟着我喊阿姊?”反倒先喊上了明昱。
  郡主是心上人失而复得的亲人,他生怕自己表现得轻浮了,哪还敢造次?但是明昱……荀清臣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男人略带幽怨地瞥了她一眼,温言款款地说:“我有些饿了。”
  很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楚晏挑起半边眉毛,到底没有再问下去。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一张食案只有一套餐具――毕竟布置宴会的下人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料到会有人非要挨着坐在一起。
  楚晏盛了碗鱼汤,推到他面前,道:“吃吧。”
  对面立马射过来两道视线。
  荀清臣本来没想这样,感受到宴席上另外两个人的目光后,立马弯唇道谢了。
  易珩默默咬碎了一口银牙,深深吸了口气,淡笑着与明昱道:“听闻大公子想留守在晋宁,可否托您照看舍妹一二?”
  明昱为什么不想到平阳去,易珩也不太清楚。但自家妹妹是舍不得在晋宁的医馆,死活也不愿意离开。偏偏她性子又跳脱得很,说不准什么时候便得罪了人,易珩只能托明昱照看照看。
  “这是自然。文华几次相救于王上,于王府有大恩。若她有了难处,我一定竭力帮衬,中书令放心。”
  易珩给自己倒了杯酒,再次谢过:“谢过大公子。”
  楚晏没有注意到几人的暗流涌动,但听见了易珩与明昱的对话,也想起了之前明昱提出留守的事情,犹豫了一会儿,问:“阿兄……开春之后当真不同我们一起走吗?”
  明昱听到她的话,眼神柔软了几分,缓缓摇头,“晋宁同其他地方还是不一样的……总得有人守着。”
  “自有底下的人。”
  “他们只会尽责,不会尽心。”明昱温声道:“我替王上守着王府。日后王上要是起了意,想回这儿看看,也不会没有说话的人。”
  楚晏微怔,不知该说什么。
  明昱见她似乎还要再劝,便道:“况且,我也有私心。我从小便在此处长大,这么多年了……也不想再离开,王上成全我吧。”
  楚晏不好再劝,捏着下人新拿上来的玉箸,停顿了一会儿,说:“兄长伴我多年,却不同我去平阳……我会不习惯的。”
  明昱听了,眉间常年压着的阴影几乎是一扫而散,连语调都欢快了几分,道:
  “王上再这样说,我怕是真的要改主意了……您若想见我了,便让人传话来。相隔再远,路也是能走完的。”
  他举起酒杯,笑意盈盈地向她遥遥一敬,“我敬王上一杯。”
  “阿兄要保重。”楚晏也回敬了一杯。
  好端端的除夕佳节,莫名因这事染上几分离别的气氛。楚昭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好了,这些事情,往后再说。前路如何尚不可知,此时此刻,好歹也算欢聚一堂,都开心些。”
  易珩出声附和了一句,借着朦胧的酒意拔了佩剑,在堂前来了段剑舞。他身形飘逸,体态轻盈,时而回转,时而振剑,在不大的厅堂中辗转腾挪,真可谓飘若游云,矫若惊龙。
  楚琏率先叫了声好,惊喜地看向楚昭,俄而又转过去看楚晏,控诉道:“姨母!我要学这个,怎么先生从来不教我练剑!”
  “你不是有武师傅吗?”楚晏隔空往她脑袋上敲了敲,也拔了自己的佩剑,笑声朗朗:“文Z!”
  易珩当即会意,收了佩剑,与她一同出了厅堂,在外面的院子里切磋。
  月色溶溶,水一样铺在地面上。两人许久未曾在一起演武,此刻都有些兴致勃勃,打了好一会儿,才收了手。
  以率性不羁闻名的中书令躺在草地上,有些气喘,仰头注视着天边明月。
  楚晏收剑入鞘,走近几步,朝他伸出手。
  易珩瞥她一眼,很不见外地将手搭了过去,借着她的力道起来时,喃喃骂道:“楚安然,你真是个天生的多情种子……”
  楚晏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半句话并没听清楚,奇怪地望着他。
  中书令没有要再说一遍的意思,只是看着她,意味不明地叹道:“真的有些嫉妒啊……”
  这话很是耳熟的样子。
  楚晏不由问:“嫉妒谁?”
  易珩只能说:“明大公子。”
  燕王更加疑惑,旋即便将佩剑微微拉出一截,咬牙道:“我们还是再打一场吧。”这个混不吝竟然还想当她哥哥,一定是她刚刚下手太轻了。
  易珩见状,毫不畏惧地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传得很远,连在厅中饮宴的人都听见了。
  几人望着联袂回来的楚晏二人,神情不一。明昱垂着眉眼,眼神带着些落寞。楚昭和易棠待在一块儿,眼带嗔怪,遣下人给二人拿来巾帕擦了汗。
  而刚刚叫嚷着要向易珩学剑的小皮猴,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荀清臣旁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神神秘秘地与他说起了悄悄话。
  楚晏眯起眼睛,空出一只手,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拎起来,放回楚昭旁边,然后重新在自己的席位上落座。
  一身绯袍的男人以手支额,脸色带些酡红,一双眼睛如盈盈秋水,殷殷地望着她。
  “怎么还喝酒了?”楚晏微皱眉头,往外掐了掐他的脸。
  荀清臣有些不好意思――他没想到自己连小孩子喝的果酒也喝不了。
  抱着果酒好奇地来找他聊天的楚琏还比他多喝了两杯,现在尚且生龙活虎,而他已经感觉到朦胧的醉意了。
  “就喝了一点点……”他拿手比了个手势,大概是想证明自己的确没有贪杯。
  他是个真正的如竹君子,平时总是仪态端方,风度翩翩。此刻染上醉意,却如玉山倾倒,自有一番风流之态。
  荀清臣低下头,忽然亲了亲她带着手套的手,眉目含情,定定地望着她,开口喊:“阿晏……”
  楚晏差点被他眼里的魅意恍了神,反应过来后,颇有些无可奈何。
  她怕这醉鬼一时酒意上头,在人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明日酒醒之后,彻底没脸见人,只好辞别了众人,牵着这醉鬼的手,慢慢出了宴会厅,回了自己的院子。
  下人很快就端来了醒酒汤。
  楚晏推到他面前,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话,一会儿祝她新春快乐、岁岁安康,一会儿说有礼物要送给她,一会儿又说这么撇下众人与他回来,会不会不好……
  楚晏几乎要怀疑这个狡猾的狐狸是不是故意装醉了。但清醒时的荀清臣,从来都矜持得很,不会这么明晃晃地向她……撒娇。
  “不想喝……”荀清臣看了眼那碗醒酒汤,竟然牵住她的衣袖,轻轻地摇晃,“看着就很苦。”
  醒酒汤的味道确实千奇百怪,楚晏也不爱喝。她盯着那碗不知食材的汤,看了一会儿,端起来抿了一口,面色不改,说:“不苦。”
  醉酒的青年人或许是信以为真,也端起来喝了一口,结果被醒酒汤的味道激得直皱眉,眸中隐隐有控诉的意味,委屈道:“你分明说了……不再骗我的。阿晏……不要骗我。”
  楚晏听了他的话,头疼得很。这会儿便正经的不能再正经,“我觉得不苦,没有骗你。”
  “你乖一些。”楚晏哄道:“喝完,给你一个礼物。”
  荀清臣听了,便将那碗温热的醒酒汤端起来,很豪爽地一饮而尽。
  楚晏:“……”
  真的很难不怀疑这是在故意消遣自己。
  “我的礼物呢,阿晏?”
  楚晏便拿来一个红封,递到荀清臣面前。
  只是一个很寻常的金元宝,楚晏没有特意准备什么别的礼物。
  然而男人接过之后,还是显得很开心,像是期盼已久的愿望,终于成真。
  “我也有礼物,要送给阿晏。”
  楚晏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会儿。原以为只是醉鬼的胡言乱语,没想到他在房间迷迷糊糊地翻了一会儿之后,竟真的拿出了一串玉挂件。
  由玉司南、玉刚卯严卯、玉翁仲组合而成,用一根红绳串了起来。
  楚晏接过一看,发现最上面那个玉司南佩,正是自己前不久在学宫摘下来当彩头的那块儿。
  原来被他赢去了。
  楚晏不禁莞尔,看来这东西注定是属于她的。
  “不要再将它送出去了……”荀清臣揽着她的腰,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软声道:“好不好?”
  楚晏摩挲着司南佩的动作一顿,惊讶地问他:“原来这是你送的吗?”
  她当年在平阳做质子时,虽然颇受了一番冷眼,但好歹也是个藩王世子,衣食用度一应是不缺的。除了当面送的,从来不会特意去记别人送了什么礼。
  这块玉司南……是当年事发当天,她身上的佩饰,一路跟着她摆脱追兵、去了边疆。
  因为它独特的寓意和这段独特的经历,她便一直将其留在了身边,直到那日学宫。
  她摸了摸荀清臣的脸,解释道:“我以前不知道这是你送的。”
  他的脸依然嫣红,唇色也艳丽得惊人,像涂了层薄薄的胭脂。再加上今日除夕,他难得脱下了那些浅色的衣服,换上了一身喜庆的绯袍……灯火摇曳,青年粲然一笑,竟露出几分从未有过的冶艳。
  “好在你不知道。”他低落又庆幸,闷闷地回了一句。
  这是实话。当年要知道这玉是他送的,楚晏怄都要怄死了,哪里能留这么多年。
  燕王哑然片刻,心里对这番阴差阳错的际遇很是感慨。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将它送给旁人了,我会永远珍视它。雪卿……雪卿。”她也拥抱了他,徐徐地抚摸他单薄的脊背。
  荀清臣在她颈侧又亲又咬,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
  他彻底地醉了,醉在良人温暖的怀抱中,醉在良人无边的温柔中,而且,只想长醉不复醒。
  
第41章 责罚
  荀清臣是个很闲不下来的人。
  如果让他真闲下来了,这对他来说,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不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以至胡思乱想,楚晏便将九岁的楚琏丢了过去。
  正好,易珩最近在忙着迁都的事,没空帮她看孩子。
  而荀清臣看上去好像很喜爱阿琏,此外,他性格沉稳,博学多识――很适合磨磨阿琏略微活泼好动的性子。
  荀清臣确实很喜欢这个叫阿琏的孩子。
  这个小孩子在许多方面都很像楚晏:喜欢练剑骑射、讨厌诗书礼义,而且,很是有些爱好美色的毛病……当日除夕,这孩子抱着一壶果酒来,开口就是美人姨父。
  甚至从外貌上来看,也很像:阿琏有着一双和楚昭姐妹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即便不笑,也是月眉星眼,风流韵致。一旦展颜,更是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仿佛微风拂过湖面,漾起一湖明亮的星子。
  看着这个年幼的孩子,他总是忍不住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的阿晏一直开开心心地长在父母膝下,她是不是也会像楚琏这样活泼爱笑。
  ……这样想着,他也就可以理解易珩了――阿晏总说那位中书令太纵着楚琏,让她越发无法无天,胆大妄为。
  荀清臣叹息地摸了摸女孩子的头,轻声道:“好阿琏,又闹什么?你的书还没温完呢。”
  “先生先生,这些书无聊死了……能不能明日再看?我今日有些头晕,想先回去歇歇。”阿琏仰着头,将眼睛瞪得溜圆儿,软着声音道。
  这孩子一直都生龙活虎的,精神足得很,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荀清臣无奈地看着她,说:“不行,今日事,今日毕。”
  “还有,不要喊先生,授课时喊我夫子。”
  “先生和夫子不是一样的吗?”阿琏疑惑地歪头。
  “确实一样。”荀清臣笑了笑,说:“但你姨母听见你这么喊,可能会不开心。”
  楚琏不明白姨母为什么会因为这个称呼而不开心,但此刻也没空深究。她只想赶紧糊弄过去,然后和她提前约好的小伙伴一起到西街看杂耍。
  “夫子夫子……我真的很不舒服,明日再看,好不好?”楚琏可怜巴巴地扯着他的衣袖,咬紧下唇,眼中水光盈盈,竟像是要哭了。
  虽然知道这孩子是故意装的,荀清臣还是心软了软,拒绝的语气迟疑了不少。
  楚琏一见有机可乘,顿时更加用心地卖惨,牵着他的衣袖,不住地摇啊摇。
  ……荀清臣最终还是被她磨得妥协了。但在放她走之前,与她约法三章:“今日提前放你回去,但你晚间要把我们今日读的篇章抄一遍。还有,要去哪里,一定要带足护卫,不可胡来。”
  楚琏眨了眨眼睛,即便被拆穿了,也还是满脸无辜,甜甜地应好。
  “你去吧。”
  楚琏好像听到了什么赦令,一溜烟地便跑地没了影。
  荀清臣看着案上还摊开的书,只得又叹了口气,默默收拾了书案,拿出自己逐渐成型的书稿。
  安静的回廊中,渐渐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荀清臣眼皮一跳,莫名生出几分慌张,三步并两步地迎上前,伸手替楚晏解了披着的外袍,温声问:“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楚晏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任由他给自己解了大氅,说:“事情都办完了,自然也就回来了。你不想我吗?”
  荀清臣垂眼掩了眸中的笑意,答:“很想你。”
  燕王对他的答案勉强满意,往四周看了看,又问:“阿琏那小滑头跑哪去了?你今日这么早就放她走了?”
  男人沉默了一瞬,别开眼睛说:“阿琏今日有些不舒服,我便让她提前走了。”
  “雪卿过来。”
  荀清臣在她身边坐下。楚晏便抬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你撒谎的样子真的很不熟练,还得和阿琏学呢。”
  荀清臣的脸便更红了,低着脑袋不说话。
  “说吧,她又去哪儿疯玩了?”
  “这个,我是真不知道。”
  这话楚晏是相信的,往他手里塞了个暖炉,便让人去将照顾阿琏的所有侍者都喊了过来。
  “阿琏跑哪去了?”
  为首的侍女支支吾吾地回:“女公子今日有些不舒服,已经歇下了。”
  “抬头。”楚晏平平静静地望着她。
  即便没有要动怒的迹象,燕王身上的威严依然压得众人战战兢兢,不敢再隐瞒。
  “王上恕罪……女公子与刘御史家的两位小郎君约好,到西街去看杂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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