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逼不得已,其实可以不站队的,谁都不敢动他们,但一旦站队,其他人肯定会针对他们的,树大招风,明晃晃的站队只会成为靶子。
等人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时,其实不需要同盟,毕竟谁都不敢轻易动他们,只有能力不够时才需要同盟。
她相信国公府是属于前一种,等足够强大时,你可以拒绝同盟,让他们自己去争,谁胜谁败,他们追随的是坐在那个位置的人,而不是即将坐在那个位置的人,谁胜就追随谁。
当然,她毕竟对局势还不是特别清楚,也不知道几位皇子的性格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法,她觉得自己未必有徐晋城聪明,她能想明白的事,他肯定也能想明白。
夜里,徐晋诚什么都没做。
……
徐晋诚第二天又过去寿安堂请安,虞婉睡到自然醒,简单喝一碗热粥便过去听荷苑看看坐月子的林姨娘。
林姨娘生完快二十几天,还没出月子,她过去的时候见到林姨娘正慈爱地抱着她的女儿,经过二十几天,她估计收起失望,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投入了关爱。
“姐姐,你来了。”
“怎么样?好点没有?”
“身子还是不得劲,浑身无力,睡也睡不好,晚上孩子吵。”
“不是有奶娘吗?晚上就让奶娘照看,你睡个整觉。”
林姨娘看着小婴儿,单手搂着,摇摇头:“我不放心,她还这么小,万一奶娘照看不好怎么办,我不能睡整觉就不能睡整觉,白天再补回来就是,孩子更要紧。”
可能林姨娘母爱开始泛滥了,刚生完孩子的人大概都会这样吧,不放心将自己的孩子完全交给别人照看。
虞婉见小婴儿眼睛还不能完全睁开,小脸泛红,哪怕她们此时说话,她也睡得很好,仿佛听不到她们说话。
“起名了吗?”
“还没有,等大爷想一个名字,要给大师算一算生辰八字再取。”
虞婉嗯了一声,她问她还要坐多久的月子。
“要坐够四十天,月子不能轻视,前几日张淑月还把小孩子的旧衣给我拿过来。”
“小孩子穿百家衣挺好的,小孩子长得快。”
“你总是为她说话。”
虞婉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林姨娘话语刚落,小婴儿慢慢动两下,哭声先传来,随后林姨娘手忙脚乱地哄孩子,她就离开了。
虞婉带着青棠跟丹菊出府,还是王管家的儿子驱车送她们到铺子那边,她前日过来的时候在铺子的门口贴了招工告示,准备招两个绣娘,两个裁缝跟一个掌柜。
她告示写的是下午未时才面试询问,但她们到铺子前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一问才知道都是绣娘,听说招工便过来门口等着。
原本她打算先收拾铺子,不过人已经在等了,她只好先面试,让她们按照先后顺序排队,她一个个面试,第一招的是绣娘,自然绣工要好,她先跟她们说了月银五两,在她们同意月银五两后再接着问下去,有七个人过来面试,最后她选了四个人,让她们明日带着自己曾经绣过的花样给她看看。
而裁缝是要会量衣裁剪,她让她们给青棠量身,看她们说出来的尺码对不对再挑人,裁缝很快选了两个,均是三十来岁的妇人。
就这样一上午过去了,虞婉重新写了一份告示,只招掌柜,绣娘跟裁缝都算招满了,随后她又到布行去进一些料子。
她开的是其实算是成衣店,不过也卖成匹的衣服料子,青棠她们跟着她四处转,一忙活就快天黑才回国公府。
她碰到也是刚刚回来的徐晋辉,几人在大门口碰见。
“你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大嫂,我……替母亲巡铺子去了。”
一看就是说谎,虞婉瞅他一眼,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不知道又跑去哪里沾到胭脂的味道。
“大嫂,你去哪里了?”
“买点东西,赶紧进去吧,快要吃饭了。”
虞婉毕竟是大嫂,徐晋辉不敢乱问,几人急急去大厅那边吃饭,好在他们来得不算太晚,老太太还没到。
虞婉刚坐下,温昭兰就说又一天不见她人影,问她到底出去干什么了。
“巡铺子去了。”
“哪来的铺子?”
“我娘生前给我留了一间铺子当嫁妆。”
温昭兰诧异:“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可能我娘没告诉你吧。”虞婉开了一个玩笑。
温昭兰笑着推了推她:“大嫂,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会开玩笑。”
不过这事也不奇怪,女子出嫁时的嫁妆里不仅有金银珠宝,富裕一点的人家会给女儿准备几间铺子,用来收租也好,营商也好,就是为了自家女儿能有个保障,只是这些年,她都没听大嫂说过她有铺子。
“在哪里的铺子?做什么营商的?”
“城外的,空铺子,原先租出去,现在才收回去。”
温昭兰了然地点点头。
老太太来了,又是吃饭。
吃过之后,老太太就说大家以后不用过来大厅吃饭,各自在各自房中吃饭即可,虞婉暗暗松一口气,她还是喜欢自己吃饭,而不是一大家子坐在一块。
老太太这规矩又多,吃饭时不能说话,也不能站起来夹菜,只能吃自己面前的几道菜,她反正是不大喜欢这样,跟以前那样节日大家坐在一块吃就好,不必每日都是如此。
虞婉回到锦华苑,而她的丈夫过去林姨娘那里了,她自己收拾收拾,洗完澡后就准备歇下。
“大太太,我母亲生病了,我能请几天假吗?我想照顾她。”青棠上前,犹豫说道。
“生病了?生什么病?”
“大夫说是风湿腰痛,这几日都在卧床。”
“你去照顾你母亲吧,何时你母亲好些了,你再过来当差,不必着急。”
“那我明日不能随大太太去铺子那边了。”
虞婉笑了笑,握了握青棠的手,“还有丹菊跟彩双呢,不用担心我这里没人伺候,去照顾你母亲吧,要是缺什么,记得跟我说。”
青棠点点头,感动到眼眶泛红。
“行吧,今晚你也别守夜了,我这里没什么事,早点睡吧。”
“嗯,大太太也早点歇息,我去熄灯。”
熄灯后,房间内陷入漆黑,虞婉边想着铺子的事边入睡,外头的风轻撞着门窗,吱呀作响,就在这样熟悉的响声中,她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忽然躺下一人,她吓一跳。
“谁?”
“是我。”
“你要吓死我啊,无声无息的,你不是在林姨娘那过夜吗?”
“她怕孩子吵着我,让我回来睡。”
当男人真轻松,女人生孩子,从鬼门关走一遭,连夜里都怕孩子吵着男人睡觉,真是体贴过头了,不过虞婉也无意说林姨娘还有徐晋诚,他们就是古代模版里的男人跟女人。
她只淡淡说一句那睡吧,就继续睡了,她感觉到身边的人搂住她,她也没挣扎。
夜越来越深,他们最后都睡着了。
翌日。
虞婉起来时只有丹菊在身边,青棠回去照顾她母亲了,而彩双还没过来当差。
“大爷呢?”
“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虞婉已经习以为常,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穿好衣服后,丹菊也很快去提膳,在她用早膳的时候,彩双过来当差。
她今日是要出门的,让彩双去叫王兴平在大门那边等着她,在她吃好准备出门时,徐晋诚回来了,眼神疑惑。
“你……这是要去哪?”
“去铺子那边。”
“又去铺子那边?”
“嗯。”
“我今日无事,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虞婉看向徐晋诚,其实心里不大想带他过去,那是她的铺子,他去了能做什么,陵城认识他的人多,要是别人知道铺子是定国公的妻子开的,万一她去进货,别人抬高物价怎么办,她这做的是小本生意,不大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妻子脸上为难的表情太过明显,徐晋诚不能视而不见,问了一句:“你不想让我过去?”
“你难得空闲,就在家陪陪孩子吧,林妹妹的孩子不是还没取名吗?你在家想一个名字,我铺子那边,我自己来就可以,况且我那铺子还是空铺子,还没开始营业呢,等真的营业了,我再带你过去。”
她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徐晋诚也只能作罢,不想强人所难,更不会求人,他心里有点失落,觉得自己被抛在妻子的世界之外,虞婉好像不想他参与其中,除了在床上,他觉得有时候虞婉对他淡淡的,她有很多事要忙,要关心她的铺子,要看账本,要看书,宁愿带着丫鬟也不愿意带着他。
虞婉不知徐晋诚所想,她带着丹菊跟彩双就出门了,铺子离得远来回就要一个时辰,耽搁不得,她是想尽快营业的,趁早把铺子开起来,赚钱是最要紧的事。
虞婉到铺子后花半个时辰决定留下哪两位绣娘跟裁缝,也有人上门应聘掌柜,她问一下对方先前是做什么的,觉得合适就留用,就这样,人就招齐了。
她又去大布行进料子,慢慢的,这铺子已经有不少布匹,绫罗绸缎都有,还有纱跟绢,她又购置了两台织机跟缝纫机。
她也没有挑良辰吉日,她不信这些,就这样来回三天,铺子的东西都齐整后,她就开业了,在铺子门口放了鞭炮,写了新店开业,弄买一赠一的活动。
原先她隔三差五出府,现在是天天出府,好不容易她从铺子那边回来,温昭兰像是等她许久。
“大嫂,你怎么天天不见人,那铺子有那么重要吗?你知不知道今日大哥跟母亲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
“可不是嘛,好像是为了怀庭的婚事,我听说前几日长宁公主上门说媒,二皇子要将他的长女嫁给怀庭,这事,大嫂知道吗?”
“有这事吗?”
“你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天天往外跑,家里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我听说张淑月想让怀庭娶二皇子的女儿,能娶公主是多大的好事,只是听说大哥没有应允。”
“母亲为何跟晋诚吵起来,是因为这个吗?”
温昭兰点点头,抓住虞婉往里头走,她还是有些分寸,这种事显然不能对外人说,只能跟大嫂说一说了,她不怕大嫂知道,反正大嫂迟早会知道。
“我其实也是不小心听到,我去母亲那时听到里头在吵架,只听到几句,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反正就是在说怀庭的婚事,你说怀庭的婚事怎么就那么多波折,母亲不是说要把怀庭记在你名下成为嫡子吗?这事怎么也没动静了?”
“这才二月底,还早着,记不记在我名下,怀庭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其实娶公主是好事啊,大哥为何不同意?”
“娶公主是我们高攀了。”
温昭兰脸上微微一动,“怎会是我们高攀?怀庭也不差啊,家世不差,样貌不差,也有学识,明明是门当户对啊。”
“那是二皇子,不是说圣上还没想到让谁继位吗?”
温昭兰瞪大眼睛,诧异道:“大嫂,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二皇子嫁女儿是假,实际上是想拉拢大哥,拉拢我们家?”
“我也不知道,朝堂的事,我知道不多,晋安不是在朝为官嘛,你回去问问晋安。”
“对对对,我得先问问晋安,我先走了,还有大嫂,母亲对你日日出府颇有微词,你自己小心一点。”温昭兰还是提醒一句。
虞婉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时辰不早了,徐晋诚还没回到锦华苑,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她让彩双先过去跟膳房的人说一说,准备晚膳。
她自己也忙活一天了,她先洗澡,等她从净室出来,徐晋诚竟然回来了,完全看不出来他跟老太太吵了一架的样子。
“要吃饭了吗?”
“嗯。”
虞婉看了一旁的丹菊一眼,丹菊很快就去提膳。
“你不怕着凉吗?”
“啊,什么?”
“头发。”
虞婉看自己披散下来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是有点阴冷,她拿干燥的毛巾裹上擦拭,边擦边问他是不是跟母亲吵架了。
“不过是争执几句。”
“为什么?”
“还是怀庭的亲事,母亲执意让怀庭娶文箬公主,我担心出变故,亦不想得罪三皇子跟四皇子,所以不同意这门亲事。”
徐晋诚更怕得罪圣上,怕圣上觉得他们有谋朝篡位之心,想推二皇子上位,一旦怀庭娶了文箬公主,圣上肯定有此怀疑,圣上本就是多疑的人。
“母亲有她的顾虑,你也有你的顾虑。”
要说这里面最无辜的两个人就是徐怀庭跟宋文箬,自己的婚事都是由别人做主。
“所以你站在谁那边,你觉得谁有理?”
“我站在夫君这边。”
徐晋诚心一软,看着妻子,她柔顺的头发垂散下来,样子也很是柔顺,说夫君二字仿佛在撒娇。
“那你觉得怀庭应该娶谁?”
“娶虞凤韵。”
“虞凤韵不就是你侄女吗?”
“怎么,不行吗?娶我侄女不行吗?你都能娶我,为何怀庭不能娶凤韵?”虞婉理直气壮道,就是接话而已,并非真的想让徐怀庭娶凤韵,反正公主不能娶,那就娶凤韵。
徐晋诚过去,跟她一样坐在床边,忽而把人搂过来坐在他腿上,她身上还有刚沐浴过后的清香,他侧脸埋在她肩颈上,“我娶你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母亲当初也不同意来着。”
“哪有人娶妻子不费功夫,你以为妻子就是那么平白无故就可以得到的吗?你能娶我,怀庭就能娶凤韵。”
“真想让怀庭娶你侄女?”
见他忽然认真起来,虞婉赶紧改口:“我开玩笑的,随口一说,还是不要了,凤韵嫁进来是高攀。”
虞婉觉得虞凤韵真的嫁进来,老太太不喜欢她,张姨娘肯定也不喜欢她,而孙媳跟儿媳都很难当,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徐晋诚当初至少已经有官职,开始当家了,徐怀庭还太年轻,夹在这么多人当中,他连自己娶谁都尚且不能做主,估计最后是凤韵自己把委屈往肚子往里头吞,对一个年轻女孩子而言不是好事。
“那公主不能娶,怀庭要娶谁?”
“他还年轻,不着急,我准备让他再等两年。”
“我也觉得他的婚事不用着急,他才十五岁,着什么急,过两年也不过是十七岁,不过母亲那边,你有话好好说,别跟母亲吵起来,母亲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话要顺着说,实在不行的话,就让怀庭去跟母亲说。”
“放心吧,我能处理好的。”
“大太太……”丹菊提着食盒回来,一进来见到这画面,赶紧退出去,话戛然而止。